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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又变鹅了


  阮星渊是在一个漆黑的夜里醒来的。
  空荡荡的肚子让他以为自己几天没吃饭了,身体内部阵阵轻微的抽搐,似乎能够感受到内部器官的呼喊,急切的需求迫使他禁不住喊出了声。待发出声,才发现这声音如此微弱无力。
  阮星渊睁开眼睛,微风袭来,干涩的眼睛在风中眨动了几下。
  向着四周看了一圈,在他附近围绕着数量繁多的企鹅,前方是遥遥无边际的冰面。
  企鹅们站立在冰面上方不怎么走动,企鹅幼崽依偎在家长身旁,虚弱叫唤着。
  今日的温度并没有太冷,但企鹅幼崽们看起来情况依旧不大好。
  在阮星渊旁边的一只雄性企鹅弯下腰喂给企鹅幼崽食物,但他能够给予得实在不多,企鹅幼崽仍在嚎着饿,可成年企鹅已经不再动弹了。
  阮星渊其实想过去看看,可肚子实在太饿了,他发现自己竟迈不动腿。
  他从未陷入过这样生活堪忧的境地。
  灰色鹅身缩成一团,他忍耐着,感受从身体内部传出的痛苦。在作为一个人类工作生活的那么多年里,他未曾感受到这样令他恐惧的饥饿。
  凄凉的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用听懂,单是听着,便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痛苦。绝望如同会传染一般,迅速遍布了整块陆缘冰。
  也不知什么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高昂叫声在夜色中清晰地呈现出来,叫声是悲哀的,渴望的,阮星渊悲伤自己听不懂,却又庆幸自己未听懂。
  鹅群中传来动静。
  “砰”的一声,不知何家的成年企鹅重重倒下,砸在坚硬的冰面之上,结束了他作为企鹅短暂的一生。
  阮星渊的两只趾在抖动。他头昏眼花,腿脚无力,死亡的征兆似乎降临在了他身上,令他怀疑自己是否会像那只企鹅一样,突然摔倒在冰面而后再也醒不来。
  他努力睁大眼睛,在四周看了一圈。
  他身后一只大企鹅阖上眼睛贴在他的后背上,看过去,肚子很瘦,毛发黯淡,如同其他成年企鹅一般,骨瘦如柴般的样子令他心惊。
  这应当就是他身体的企鹅爸爸了。
  可看着样子,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阮星渊惊慌地贴近大企鹅,他蹲下艰难地挪动虚弱的身体小心地靠近企鹅爸爸的肚子下方。幸好,这里还有温度。
  他不敢打扰这位父亲,他担心自己将大企鹅叫醒喂食之后,这只大企鹅会用最后的存货过来喂食,而后饥饿的企鹅爸爸就这样消失在了这块冰面上。
  阮星渊四处寻找,最终向前方看去。在不远处的边缘有一个雪堆。
  他决定去吃些雪缓解一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饿了太久,企鹅的行动也缓慢了不少,阮星渊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雪堆。
  他走得不快,可最终还是站在了雪堆前面。
  他知道冰雪会消耗企鹅体内的热量,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肚子里空空如也的难受不断地冲击着生物本能,他现在什么都想吃,只要是能吃的都可以。
  一口咽下冰雪的时候,凉意瞬间袭击身体,冻得他狠狠颤抖了一会儿。
  在这一瞬间,阮星渊确实生出了痛苦。
  不知道他会在这个身体里待多久,但他确实不愿意待下去了。
  又一声长鸣在陆缘冰上方响起,阮星渊缩紧身体,静静望着雪堆没有回头。
  或许又一只企鹅离开了。
  他知道,在南极漫长的历史里,这不是
  第一声也不会是最后一声,以至于当它响起来的时候,更令人无法接受。
  黑夜笼罩陆缘冰,悄无声息地将死亡的阴影蒙上。阮星渊低头拨弄雪堆,等待了很久,终究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冰面。
  身后,不知从哪里走来的小企鹅颤颤巍巍地朝着雪堆边前进。
  有些瘦弱的,这只企鹅似乎很冷,走一步缩一下,看见阮星渊哀哀地叫两声,样子可怜。
  阮星渊在他周围看了一圈,试图寻找这只企鹅的家长,但很可惜,他没能成功。
  阮星渊忍不住猜测,这只企鹅幼崽的爸爸是否已经死亡。
  企鹅幼崽走了很长时间,长到让阮星渊怀疑他是否能够走过来。毕竟看起来,这只企鹅的状态似乎比自己附身的这一只还要差。
  可企鹅幼崽最终还是走过来了,他站在了距离阮星渊不远处的地方,学着他的样子啄了一口雪,吞下去的瞬间打了个冷颤。
  弱小的企鹅幼崽看了一眼阮星渊,向着这方悄悄靠近了一些,仿佛这样能够温暖一些似的。
  阮星渊回身继续之前的动作。
  身旁传过来细小动静的时候,阮星渊最开始没有理会,直到旁边的企鹅幼崽一步步向着他越来越靠近,最后到达了距离他不足二十厘米的位置。
  阮星渊还是疑惑地看了过去。
  走过来的企鹅幼崽瞳孔吓得停滞住,身体瑟缩了下,站在原地没再动弹。
  见这只企鹅幼崽害怕了,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威胁的样子,阮星渊转回脑袋不再看他。
  冰雪驱散身体的热意,即便是肚子好受了,可其他的又不好了。阮星渊冻得不行,停下来静静盯着雪面。他决定缓一缓再说。
  直到身体被什么碰了一下,他扭过头,望见了一只毛绒绒的企鹅幼崽。
  刚刚过来的企鹅幼崽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他身边,紧挨着他,缩了起来。
  好吧,这是拿他取暖呢。
  寻找同伴取暖是企鹅的本能,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阮星渊没有赶走他,实在是他自己也很冷,饥饿与寒冷共存在企鹅幼崽的身体内,实在令企鹅有些痛苦。
  待缓解了一些,阮星渊便停了下来。
  他打算睡一觉,或许睡着了便不会再那般无法忍耐了。只期望睡醒之时,企鹅妈妈能够赶回来,解决这一场企鹅的生存危机。
  夜色仍旧未曾散去,好似再也不去散去。
  意识逐渐模糊,阮星渊感觉肚子在咕咕叫,或许也没叫,只是他强烈渴望下产生了错觉,但他没有理会。他并不想醒过来,毕竟他暂时还没有办法解决他的生存难题。
  身旁的企鹅弱弱地叫了一声,一声之后便没有下一声了。
  阮星渊猜测他在喊饿。
  他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作为企鹅他还得忍耐寒季多久,待到明年三月份,企鹅幼崽长大,穿越冰川与海洋到达另一个温暖的地方,一切就又是新生。
  可现在他快冻坏了。
  不过或许冬季对于其他幼崽来说也好,起码爸爸们和妈妈们在,就是有点冷,还有点饿。
  阮星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时候后方的企鹅群不知发生了什么吵闹了起来,阮星渊感觉到了,但没敢理会。估计是又一只企鹅耐不住饥饿死去了,他不愿意看。
  身旁的企鹅幼崽传来微弱的暖意,阮星渊轻轻靠了过去。
  企鹅的毛真温暖啊,不愧是他们用来对抗自然的武器。
  希望寒冷与饥饿能随着日子一起过去。
  “吃鱼吗?”
  阮星渊隐隐约约听见这个问题,恍惚中他微笑了下。
  他想起了一只很能吃的企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