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瑞卿记得，他只是随口说过一次，他不爱吃饺子，妈妈还在的时候总是会包一个糖果儿馅儿的饺子来哄他。
只有那么一次，他没想到纪飞羽竟然记住了。
“好吃吗？”纪飞羽又问了一遍。
荣瑞卿笑了笑说：“好吃。”
小夫妻两个人的互动，引来的旁人的目光，都看到荣瑞卿碗里那半只与众不同的饺子。
王奕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荣耀德先开口了，他说：“家里，好像很多年没有包过糖馅儿的饺子了。”
荣瑞卿心里正高兴，也不愿意跟他多计较什么，说道：“雅涵闹着玩儿的。”
他在桌子底下握了握纪飞羽的手说：“别傻笑了，快点儿吃。”
“好。”
糖果馅儿饺子的计划，纪飞羽也是突发奇想，看着崔婶婶带人包饺子的时候，她凑了个热闹，用糖果包了一个，做好的记号，等饺子下锅的时候再亲自去下，亲自盛出来，端上桌，不怕饺子落到别的碗里去。
有了这个饺子，荣瑞卿的眉头舒展了不少，脸色也比之前好多，纪飞羽觉得自己的小心思没有白弄。
尽管除夕夜各个都睡得晚，但是初一一早，纪飞羽还是早早醒过来了，她打着哈欠拉开窗帘，外面有人在扫雪，看到是凌晨的时候下过了雪。远处又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纪飞羽在床边站得有些冷，抖了抖肩膀，又跑回床上。一年当中荣瑞卿难得赖床一次，纪飞羽也有了一个催他起床的时候。
“喂，醒醒吧，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崔婶婶要上来叫了。”
荣瑞卿闭着眼睛搂着她的腰说道：“算了吧，不起了，今早还要吃饺子，我懒得起。”
纪飞羽笑起来说：“那先生您继续睡，我去吃饺子了。”
她难得勤快地爬起来，换了一身新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准备的红包，一路走出去给家里人派利是。
荣家的红包一向不少钱，佣人们今年拿到少奶奶这一份，又惊喜又激动。
“谢谢少奶奶！”
“不客气，新年嘛！大吉大利！”
一路走到主屋，红包也派得差不多了，荣耀德和王奕岑已经在餐厅里坐着等着吃饭了。
“父亲，母亲，过年好。”纪飞羽客客气气地拜年。
“女儿，过来吃饭了。”荣耀德招了招手，说道，“起这么早派利是，瑞卿呢？”
“他睡得晚，我没叫醒他。”纪飞羽帮不想吃饺子就不起床的荣瑞卿找了个借口。
“好。”荣耀德点了点头。
他手边有三个红包，看厚度就知道是给自己儿女的。果然，荣耀德说道：“这两个人小子一个比一个懒，女儿，这个是爸爸给你的压岁钱。”
荣耀德把其中一个推到她面前，纪飞羽止不住脸上的笑意，说道：“谢谢爸爸！”
一家之主已经给了，王奕岑也不好不给，她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个红包递过去说：“肯定没有你爸爸的红包大，不过也是我做婆婆的一份心意，收下吧。”
“谢谢母亲！”纪飞羽笑眯眯地说道，她就是这么没有原则，尽管她跟王奕岑矛盾很多，但是只要王奕岑给她钱，她什么都能原谅！
没一会儿荣瑞林也下来，打着哈欠给爸爸妈妈拜年，收了红包，刚坐下眼神就落在了纪飞羽身上，看到她手边一叠没发完的红包，说道：“嫂子没给小叔子准备红包吗？”
王奕岑打岔说：“这是你嫂子，当然不用给你准备压岁钱，别胡闹了。”
纪飞羽笑了笑，说：“如果二少爷不嫌弃，这个给你，祝您新年行大运。”
她从那一叠红包里拿起一个递过去，荣瑞林笑着接过来，说：“行，有嫂子这句话，今年一定鸿运当头。”
虽然心里在吐槽荣瑞林吊儿郎当的态度，纪飞羽脸上还是一片和善的笑意，新年嘛，她也不想弄得太难看。
年初一上午刚过，就开始有客人上门拜年。多是一些留在本地过年的老朋友，到荣家来走动走动，聊聊天。
荣瑞卿也早就起来了，陪着父亲应酬上门拜年的客人，男人们在主屋的客厅里说着年后的经济形势，一群女眷就在温暖的花厅里面喝茶聊天。
纪飞羽作为荣家的少奶奶陪坐在侧，一会儿下来，笑得脸都僵了。她乖乖地坐着不说话，但是别人的眼光始终注意着她。
“雅涵这姑娘，小时候见过几次，没想到就这么成了我们荣家的儿媳妇儿了。”说话的是荣瑞卿的表姑，之前寿宴上见过她，喜欢得不得了。
表姑姑年纪不小了，但是保养得很好，看上去比王奕岑年轻许多。
“我家儿子要是能娶到雅涵这样的儿媳妇儿，我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表姑姑说道，“人漂亮又有能力，基金会搭理得好，表哥寿宴又给荣家挣足了面子，现在谁不知道荣家的儿媳妇儿最厉害？”
她呵呵笑着，说得很是直接，问道：“诶？小岑，雅涵怎么也是你是远房表侄女，怎么说也应该留给自己儿子，怎么介绍给瑞卿了？也是没想到李家小门小户能出这样一个闺女吗？”
她句句话里都带着刺儿，纪飞羽倒是没发现，原来这位表姑姑对王奕岑有这么大敌意。
王奕岑被她说得脸色一阵青白，好久才说：“我去看看蛋糕烤出来没有，表妹说了这么长时间了，也该饿了。”
“快去吧，可惜你现在身份不同了，”表姑姑说道，“以前你叫我表小姐的时候，总是做蛋糕给我吃。”
王奕岑明显脸色一变，握紧了拳，快步走了。
短短几句话里，纪飞羽好像洞悉了一个大秘密，她给表姑倒茶，说道：“表姑，您何苦在今天让我婆婆下不来台呢。”
表姑姑笑了，说道：“让她下不来台，还需要挑日子吗？想想她办的好事，我恨不得把她塞进台底下。”
这位表姑说话实在是有趣，上次寿宴的时候两个人交流还只是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没想到这会儿在家里，表姑姑就完全变了个人。
“侄媳妇儿，我知道你肯定受了她不少委屈了，”表姑姑用艳红的指甲剥着坚果，“你也不用怕她，她的出身恐怕你妈妈也不会跟你提。”
纪飞羽瞬间竖起耳朵等着听八卦，刚才听表姑姑的意思，王奕岑从前还要叫她一声“表小姐”，可王奕岑跟李家不是亲戚吗？
“她呀，你们家的穷亲戚，当初勾搭你爸爸不成，被你爷爷赶出来了，”表姑姑八卦兮兮地说，“给我老爸做私人护士的时候也不检点，不知道怎么勾搭上我表哥，我表嫂刚去世，她就带着四五岁的孩子进门了，做得真是隐秘……呸！”
她吐了一口嘴里的坚果渣，喝了口茶说道：“她自己得了势就开始瞧不起你们家，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上位的，不要脸！”
纪飞羽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王奕岑和李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她一直瞧不起李家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出身优越，原来也不过是因为当年被人少地出门罢了。
“侄媳妇儿，”表姑姑笑眯眯地说，“表姑最喜欢你，你记得，王奕岑敢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表姑保证收拾得她服服帖帖！”
纪飞羽笑起来，说：“谢谢表姑！”
表姑姑又惆怅起来，说：“可惜了我家儿子，天天就知道演电影啊拍电影，一年到头也不回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带个女孩子回来。”
纪飞羽心里颤抖了一下，忍不住想，这样牙尖嘴利的婆婆，也不知道未来的儿媳妇儿是倒霉还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