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怼回
看他半天也没再说出什么,原承直接开口,“没事,不租就不租吧。合同您也带来了吧,那我们就按合同办。”
“那行,合同我带来了。”
老王有些意外原承的痛快,但他有准备,马上从大衣兜里拿出折成四方的合同。
原承伸手接过,边打开边说,“您这来的突然,我的纸质合同也没拿,就看您这份吧,要不从手机上看太费劲了。”
“啊,噢。”
原承翻看了一下才说,“王叔,店里刚才您也看了,我没装修也没损坏吧?”
“啊,都没有,你做得蛮好。”
“那两千押金您就要退给我了。”
“这个,两千押金里还有公寓的,你”
“我公寓也不租了啊,一开始我就讲过,如果您的店面不给我,我要您公寓干嘛?肯定是我的店开在哪我就住哪吧。”
“啊?”
“公寓您一会过去看,只比您交给我的时候干净,您放心好了。”
“……噢。”
“您要不放心的话,”原承想了想又说,“押金您可以等我搬走再退,没关系,我们先算下其他的吧。”
“啊,噢。”
“今天2月20号,我们合同是10月22号签的,还有两天才到期。那我给您续的半年房租您得退我,这是一万五。”
大概这是预料中的,老王答应得很痛快,“可以。”
原承看他点头,把摊开的合同转向他,“您看这条,房子是您不想租的,所以转让费八千您得退我,这没问题吧。”
王滨突然插话,“小原呐,你这店也开了几个月了,卖得又不是面,咋着也是转让过了,咋还能退呢?”
原承没理他,看向老王,“王叔,您拿着合同来跟我说不租了,可以啊,没问题,我同意。合同上的字是您签的吧,我要求您履行合同条款没毛病吧。”
王滨可能没想到原承这么强硬,他一拍桌子,“你咋说话呢!”
原承也一掌拍在合同上,声音更高,“我拿合同说话呢!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意思还想把我白白赶走!要不要现在打个110,打个12315来评评理啊!”
王滨一噎。
原承看向老王,“王叔,还有这条,您还要赔我三千违约金。”
老王一惊,“啥!”
“违约金加上两千押金、八千转让费,退我的一万五房租,一共是两万八,您现在就转给我,22号我肯定搬走。”
老王脸色僵硬起来,他转脸看向王滨。
“押金您也不用担心提前付给我,两处房子还有一个多月的采暖费您还要退我呢。”
原承淡淡补充,“还有水卡电卡燃气卡上我都余着不少钱,加起来肯定大于押金的,这些可以等您验房的时候我们再算。”
原承的手还按在合同上,上面两人的红指纹非常醒目,他这个强硬的样子让王滨意外又无措。
几个月下来在店里吃羊杂也有几十次,什么时候原承都是温文有礼的,不笑不说话,一看就是个乖孩子,要不他也不会撺掇出这事。
王滨一时没了主意。
原承不再等,他看向老王,“王叔您快转吧,我也好早点收拾东西。”
老王被他催懵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你能搬哪去,这么多东西呢。”
“您这个没听说吗?”
原承淡淡地说,“我在兰馨园租了员工宿舍,26号楼,是个七十多平米的两室一厅,和您的小公寓一个价。”
说到这里他笑起来,“我就请着一个师傅,要不是和您说好了,我早就搬去和他一起住了。房租、水电暖网,物业电梯,小公寓算下来一年小两万呢。”
老王脸色难看起来。
“当时您这些东西也折给我的,您别忘了。”
原承说着翻到最后一页,“呶,这是清单,我按单子搬,您可以过来看,保证不多拿您一件。”
老王脸色更难看了。
签合同时他腰痛难忍急着要走,店里的东西只要是家里不适用的都留了下来。
东西都是用旧的,折价时不值钱,但要原承真都搬走再重新置办一套,那绝不是小数。
想到这里他头都疼了起来。
老王和王滨面面相觑,原承等了一会又问,“王叔您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半天又不租,又不退钱,是我算得有什么问题?”
原承看那两人还是大眼瞪小眼,心下不耐,冷声说,“还是想让我直接滚蛋,一分钱也别想拿走!”
“你们!你们别太过份!”
原承听到声音回头,却是陈义站在他身后,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这人手里还拿着根擀面棍,脸红脖子粗的,显然是被气坏了。
原承一想他在厨房憋半天,估计还在菜刀和棍子中间挑了会就有点想笑。
也真的笑起来,“陈大哥你别着急,王叔开店十几年,不会一点法律常识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又转身看向两人,笑吟吟的,“您说是吧,王叔。”
老王脸色铁青,他拿过合同站起身,“小原,这事我回去再想想。”
原承也随着起来,“那您还得快点想才好,否则您已经又收了我半年房租,小心被认定成合同自动续约了,到时候我们都难受。”
可能是被他的咄咄逼人气到,老王咬牙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原承还是笑笑的,语气却很嘲讽,“不想租完全没问题,朝阳路,新北巷,福川路,我看好几家了,哪一家都比这儿地方大,还都没转让费。”
老王……
王滨……
原承淡淡补刀,“王叔您赶紧定,我们两不耽误。”
老王脸都被噎白了,他悻悻转身,大步离开。王滨快步追上去,陈义也缀在后面跟了出去。
原承一屁股坐回椅子,刚才气场全开的样子完全消失。
他拿起杯子大大喝了两口。
现在才是一七年初,打黑除恶还得一年,对方真要来硬的,或者天天来店里找事恶心他,他还真要头疼。
不过刚才谈判时他观察许久,老王大概是被王滨撺掇的,而王滨应该是想自己盘这个店。
这人在店里陆续吃了几个月羊杂,算是很熟的客人。
他最初只是吃,后来话越来越多,常常开玩笑式地问些“小老板有啥秘诀?”“这个辣子为啥这么香?”之类的问题。
原承应付这样的试探没难度,每每有这样的机会,他都会大说特说他的选料严格清洗用心……趁机作宣传。
王滨常坐的位置就在玻璃前,一坐下就盯着里面看,有时坐不到那张桌子也会凑到玻璃前看。
当时原承还想大概这人就是个急性子,现在想来,他可能一直在偷师吧。
不过,除了油辣子的配方,他其他的调味料——就是最初罗超看到的姜汁,那里面有不少东西,都是按比例磨成粉打成汁的掺在一起。
不拿去化验根本无法确定都有什么,各有多少。
前世开店他图方便,做好后就放在店里,每天煮汤的时候拿出来用,当年王和平就是把这偷了出去找人验出的配方。
现在他都是在公寓里配好香料,再拿到店里打入姜汁。
所以王滨能看到的只有煮料的顺序和大概时长,这些无所谓,很容易就能摸索出来。
其实原承自认他唯一的秘方还真就是用心,不偷工不减料。不过说出来没人信,至少王滨之流不会信。
陈义很快回来,原承已经又从容淡定范儿了。
看他这样陈义立马觉得踏实不少,“小老板,他们要收房子咋办?”
原承轻笑,“应该不会,老王是个妻管严,他老婆看着要比他明白。他那个侄子有贼心没贼胆的,不用怕他。”
陈义却没这么乐观,“那他们要是欺负你年纪小,到时候来硬的可咋办?”
“没事。”
原承笑笑,“现在法治社会,他能来什么硬的?我们有合同,按合同办咱们完全占理。”
陈义点点头,但仍皱着眉,显然还在担心。
“要是说我年龄小合同无效就更无所谓了,他估计房租都得退给我。”
到时可能要打官司或者接受调解,会很麻烦,但这就不必和陈义讲了。
陈义忧心忡忡,“就怕他玩阴的,我看那个王滨就不是啥好东西,以前一来就死盯着你看,原来那会就没存好心。”
陈义喜欢这份工作,是真的担心。
“没事陈大哥,你快收拾完了吧,我来做饭,今天吃炒面。”
陈义能做家常饭,除了周末罗超过来,店里平时吃得简单,他有时也上灶。
不过今天看他忧虑,原承就想做点好吃的——他的炒面陈义每次都会多吃半碗。
老王的回复很快——第二天上午他的妻子就到了店里。
刘丽一进门就看到每张桌子都坐着人,满屋只有两个空位。玻璃墙后原承正在认真忙碌,叫号机不停响起。
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中年男人一碗碗按号往桌上端汤,收拾桌面。
因为有了收银机,客人的要求可以记录在上面,但仍有不少熟客喜欢站在窗口看着原承操作。而原承也都会和他们打招唿,复述他们的要求,热络熟稔。
刘丽暗暗点头。
陈义看见她招唿,“你要大碗小碗?先取票,那儿还有座。”
原承抬头发现是她,走到后厨门口招唿,“刘姨您来啦?我先给您盛一碗,您也给我提提意见。”
刘丽爽快地笑笑,“我早上吃过了,不过都说你的羊杂好,就给我少盛点尝尝吧。”
“好。”
原承拿起一只空碗,各种料都挑了一些,然后又把汤添满。
刘丽坐进那个靠墙的角落,她看着面前的大碗,汤汁醇厚,配着红辣椒和绿葱花,只闻味道就知道很不错,再喝口汤,心里更有了数。
店里一直陆续有客人,刘丽吃完后等了很久原承才闲下来。
他走到刘丽对面坐下,“让您久等了刘姨。”
“忙完了?你这儿人真不少。”
“嗯。”原承笑笑,给刘丽把杯里的水添满。
店里的人不多了,但有两个是她面馆的老顾客,刘丽有些不好意思,她站起身,“小原,我们出去说吧。”
作者闲话: 三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