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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8月10日凌晨四点


  203、死亡
  接下来的一周罗超深陷焦灼恐慌,老妈情况不好,越来越不好,她一直没醒,估计也很难再醒。
  罗超执意守在医院。
  重症室外有一个大房间,里面都是高低床,专供家属使用。但床位紧张,起初没床的时候罗超就一直坐在走廊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原承没听他的话辞掉护工,他想让他晚上回家休息,但罗超不肯,自己把护工辞了。
  原承没办法,只好买折叠床,置备铺盖每晚送上去。因为医院没地方放,第二天他还得趁早过去收到车上。
  周六晚上罗超离开后原承去了梁家。
  梁爸拒绝了他拿去的现金。
  钱不多,只有两万——初次见面原承也不敢多拿,只说梁爸请人吃饭会用到。
  但他半开玩笑似的提了一句,“叔叔您帮我看着点,如果乔轶还是朱丽打点谁,我也可以的。真的,我不是想干嘛,我就想让这事能公平处理。”
  原承没打算贿赂谁,他遵纪守法,能接受任何法律后果,但他害怕谁被乔轶朱丽贿赂——他害怕罗超得不到执法公平。
  梁爸让他别搞这些有的没的,同时申明他们有纪律,又强调他是梁丰的朋友,表示会尽量帮忙,而他请人帮忙也就说句话的事,不用请饭。
  这个结果在意料中。
  乔轶朱丽都不是特权家庭出身,他们和罗家一样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阶层相当。
  而拜托梁爸只是多加道保险——虽然梁爸只是个小车司机,但他是给领导开车的司机。并且他工作多年,以他的性格应该很有几个朋友。
  真的接触过,原承才理解了梁丰提起他老爸时的星星眼,理解了梁爸梁妈至今没有离婚的事实——梁爸确实是个有魅力的人。
  他也许不适合家庭,但他一定是个朋友众多的中心人物。
  原承请了律师。
  这些事他是懂一些,但他既没精力,也没身份立场,更不愿罗超纠缠其中,所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罗超已经濒临崩溃,他舍不得让他去一趟趟地催问案情。而王老太太,他既不指望,也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
  不过和唐律师谈过后,他们一起找到了王老太太——唐律师也建议由王老太太作为原告。
  问清楚自己不用负担任何费用后,王老太太很痛快地答应。女儿被害至此,她同样恨得不行。
  唐律师收费不菲,但他专业,有人脉,拿到授板委托书后一直积极跟进。
  几方一齐出动,加上吴晓玲病情危重,案件性质发生变化,乔轶和他的女友朱丽很快被控制。
  除了带律师见外婆那次,罗超一直再没离开过医院。老妈情况越来越差,三天前已经不能自主唿吸。
  他每天有十五分钟,能进去看一眼老妈。
  老妈没了头发,头上包着纱布,身上各种管子,现在又上了有创唿吸机,如果不是仪器显示,她完全看不出任何生命迹象。
  罗超不敢看,看一次自己半天都透不过气。
  但他一定要看,因为老妈虚弱得仿佛随时能消失。
  每一眼都是最后一眼,他根本不敢离开。
  这个生他养他的人,他们共同生活了十六年,即使发生过很多不愉快,但同样有过很多温馨。
  他守在这里。他舍不得她就此死去。
  当年目睹老爸深陷昏迷,在他们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原承对罗超现在的心情非常非常理解,真正的感同身受。
  每天来医院他都会查询余额,几天下来又陆续交过十一万——他不能让护士冲着罗超催费。
  这些他和谁都没提过。
  吴晓玲的情况,花费都是以十万为单位的,虽然希望罗超能有个接受的过程,但交费时原承几乎还是要拍着胸口才能压下心痛!
  他的钱,每一分都是辛苦钱!都是殚精竭虑,兢兢业业赚来的!他真是一点也不想给吴晓玲,给王老太太!
  从开店那天算起,除了过年能休息几天,他也就这次走了趟神农架。
  近两年时间,他没有晚起过一天,没有午睡过一次,今天他还在生病,但输液后也依然要去查店。
  他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除了用在罗超罗珊身上时能不皱眉,其实自己都舍不得花!
  三十岁的死劫像悬在头上的剑,他只想在那之前把他们兄妹安置好。
  可是不能吝啬啊。
  你可以不在意能否抢回吴晓玲的命,但你总希望罗超以后想起来会好受一点点吧——他的妈妈离开时他也曾尽了全力。
  唯有不亏欠内心才能平安,唯有尽全力才能不亏欠!这是什么死循环!
  做坏人成本低,但谁让你们没本事当坏人!谁让你们没本事发生什么都能活得心安理得!
  原承苦笑。
  从神农架往回赶时原承就想过,也许前世的吴晓玲并不是找到什么好下家,才把房子大方地留给了罗超。
  比起这个可能,他更相信她是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哪里。
  接触过才知道她是多么自私无脑,他没法相信她会碰到完美真爱,也不相信她会真的放弃几十万的房子。
  赶回来当天发烧输液,第二天原承就顶着忙乱不适开始查店——辛田再用心,没有亲自看过他也不踏实。
  不过这次的强迫症没白发作,因为在清湖店他见到了熟人钱波。
  想不到钱波这么早就跟着徐卫东干了。
  前世钱波只在他店里做过一个多月,那段时间他和罗超刚刚确定关系,天天开心地黏着罗超跑,加上放心王和平孙江等人,经常几天都不会去店里。
  要不是这人外号叫”钱包”,后来又知道他是徐卫东的人,就是原承记忆力再好也早把他忘掉了。
  现在的清湖店生意稳定,但随着加盟增加,原承常要抽调人手带出去培训,所以前两天辛田招到钱波。
  钱波今年二十七八岁,干活麻利,很快就得到陆虎辛田的认可。
  发现钱波时他才刚入职,这让原承非常庆幸,也坚定了自己不能懈怠的决心。
  他不动声色地把辛田叫出去,“大辛,这个钱波是自己来的还是谁介绍的?”
  “他看见咱们贴的”招服务员”自己来的。”
  “嗯。”
  “他前天下午来的,说原来也在餐厅干过,陆哥看着还行,就让他昨天过来见我。”
  “嗯。”
  “我也看着还行,昨天他留下干了半天,挺利索的,今天算是正式入职。咋了老大,有啥问题吗?”
  “他是别人家派来偷师的,你们小心点。”
  “啥!谁派来的?我这就让他滚蛋!”辛田又惊又怒。
  原承按按脑侧,那里正一波波地抽着疼,“没事,让待着吧,该干什么干什么,他为了留下肯定会卖力的,你和陆大哥注意点就行。”
  “为啥!这个孙子!”
  原承叹气,“我知道他是个意外,他走了再来个不认识的更麻烦。这种事防不住,咱们把自己做好,只要经得起查就什么都不怕。”
  辛田还在生气,“老大你知道他老板?”
  原承点头,“大概知道。大辛,你安顿给陆大哥:钱波使着他干活就可以了,汤的配料不要让他接触。”
  油辣子没事,以前是他亲自做,现在店开得多了,他已经教给了辛田,目前店里只有他们两人能做。  “我知道了。”辛田皱眉,“难道店里就一直放个奸细?”
  “他待不了多久,估计也就一两个月。”
  辛田不解,“老大你咋知道?”
  原承笑笑,“因为我会解决的。”等忙完吴晓玲的事就解决他。
  这话一出辛田立刻踏实下来,对这个老大他一直迷之信任,但随即又想到新问题,“咱们另外的店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耗子?”
  “应该没有,不过就是有也不用怕。”
  原承笑得自信笃定,“大辛,说到底我们真正的秘方还就是品质和卫生,”以品质揽客,以整洁取胜”从来都不是空话。”
  “嗯。”
  “所以只要我们坚持做好这一点,就算配料什么的泄露了也没事。”
  “啊?”
  “羊杂汤在咱们这儿就算比不上兰州人的牛肉面,四川人的火锅,吃得人也不少,店也不少。”
  “嗯。”
  “但能像咱们这么下功夫的不多,或者说没有,这才是咱们的核心竞争力。”
  “我知道了。老大你放心吧,这人我盯着。”
  虽然每天累得要命,但原承知道罗超比他更煎熬。他心疼他,坚持天天给他送餐,就是自己忙不过来或者做不动也会给他好好订餐。
  吴晓玲情况越来越差,原承悄悄买了墓地,买了老衣,约了穿衣人,订了骨灰盒,打听好下葬事宜。
  同时,他联系唐律师,请对方确认:人不在了仅凭现有的病历够不够,是否需要法医介入。
  虽然送过老爸,但那时是老妈在主导,现在吴晓玲情况又特殊,原承其实并不清楚都要做什么。
  罗超这个样子他也没法和他商量,他只能自己多方打听,然后悄悄准备。
  这些罗超都不知道,或者说都没注意。
  现在的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始终沉默着,连罗珊都不问,原承不盯着就不饮不食。
  一周时间,回来两个多月养出来的那点肉又迅速瘦了回去。
  原承很心疼,只要能抽出点空就去医院陪他。语言苍白,他就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一直握着他的手。
  输液几天原承的手背青了一大片,罗超却始终没发现。而平时,他米粒大的伤口那人都能看在眼里。
  原承知道他已经绷到了极点。
  8月6日二中开始军训,原承拿罗超手机给老刘请假,回复丁一赵冬询问。
  军训是封闭式的,地点在邻市军区,丁一赵冬先怨他不早说,然后表示只能结束后过来看他们。
  从他们那里知道这次期末考罗超成绩很好,第二。
  据丁一说第一名是个学神,万年第一,全省前三,完全无法超越的那种,罗超现在已经算到顶。
  原承给罗超念这些信息,罗超神情木然,没一点反应。
  原承很担心,他不再催促罗超回家休息,而是把罗珊完全托给了周婷婷,自己挤出更多时间来陪他。
  守着,熬着。
  8月10日凌晨四点,吴晓玲在重症室停止了唿吸。
  因为医生说过,人可能就这一两天了,原承下午特意回家睡了一觉,就准备晚上换罗超休息。
  罗超睡着后他走出等候区的大房间,坐在走廊椅子上等。护士一出来他就起身迎上去,听到消息后直接联系了殡仪馆。
  ICU不让人进去装裹,原承接着打给事先约好的穿衣人——是个女人,他订的老衣也是她家的。
  怕影响到别人,原承走到安全通道打电话,都落实好后他准备去叫醒罗超,一回头才发现人就跟在他身后。
  原承心里一紧,“你听到了?”
  罗超点点头。
  原承拉着他走进通道,拥他入怀,摩挲他的背,轻声说,“我都安排好了,我们一会跟殡仪馆的车走,路上绕一下把穿衣服的人拉上。”
  “嗯。”
  “这些人是专业的,好多讲究我们不懂,再说也不方便。”
  “嗯。”
  “收拾好我们就回家好好洗澡睡觉,这多少天了,我觉得你都馊了。”
  “嗯。”
  原承絮絮讲着他的准备和接下来的安排,罗超始终木木,最后连”嗯”都没有了。
  原承心疼得不行,双臂用力把人扣在怀里,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