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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这是要接赵独去约会吗?”
  窗台的风吹着卢晔的长发,卢阐没有说出赵独并非是约会,而是这一走就嫁给纪先生的大儿子,借以卢阐的视角羌橘看了卢晔好一会儿,终于卢阐把目光往窗下望去,庭院的中央黑发青年握着缰绳,棕色的马匹拉着马车,马车后座环绕玫瑰,唯独留出足够一个人坐下的空白。
  赵独穿着红色裙子戴着米白的帽子走了过去,她落落大方自如地笑着,青年下了马车伸出手,眼睛轻轻一抬望了赵独一眼,他是面无表情的,高挺的鼻梁下淡色的唇微微一动,赵独笑着调侃他,青年微微低着头有些倔强的模样,不言不语一点一点试探着与赵独十指相扣把赵独送上马车,然后俯身调整好赵独的裙摆,赵独依然笑着在说什么。
  青年起身之后依旧是面无表情看着赵独,就这么一眼赵独变得不自如,主动权顷刻之间转换了。
  “纪先生的大儿子和纪先生很像。”卢阐看着远走的马车忽然开口。
  “纪先生的三个孩子没有一个很像纪先生,”卢晔说道,“如果非说谁像的多一点,应该是小儿子。”
  “小儿子?”卢阐笑道,“小儿子太温和了,我见过一次他和他太太,大儿子比较像,大儿子不苟言笑比较难接近。”
  “小儿子更难接近,大儿子只是表面看起来冷淡,”卢晔摇摇头,“小儿子表面很温和骨子里比他的姐姐和哥哥更像纪先生一些,学术方面也更像一些。”
  “什么学术方面?他们家这一代没人参军了。”
  卢晔笑了一下在卢阐眼前一晃,极其活泼的样子,伸手敲了敲卢阐脑袋,“纪老的指挥官履历掩盖了他其他方面,我说的学术不是指挥上,傻子,那怎么能叫学术。”
  “不过赵独会喜欢大儿子吗?”卢晔双手撑着窗台眺望远方。
  “姐姐……”
  “我不是在介意她和谢利的事情。”卢晔知道卢阐在想什么,她说得坦然平静。
  “纪老的孩子没有人很像他,但他们家的特质还是有的,”卢晔微微笑着摇摇头,“他会很喜欢赵独,他们家那种偏执和死磕到底的性格,喜欢上不喜欢自己的人,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悲剧。”
  “我不知道赵独是出于礼貌又或者当作是一场简单的社交上了马车,但纪家一直以来都是杜绝无用社交,今天那辆马车看起来像求婚一样。”
  “如果真是求婚呢?”卢阐笑着半真半假说着。
  卢晔回头看了过来,“那真是太可怜了。”
  “你在说纪先生的儿子吗?”
  “我说他们俩。”
  “那姐姐你呢?”
  羌橘看到卢晔只是十分平静地笑着,接纳了一切的样子,稀松平常地开口
  “彻头彻尾的不幸。”
  卢阐沉默了,过了很久卢阐开口,“姐姐你打算怎么办?”
  “太多利益牵扯了,”卢晔评价着这场婚姻,“离婚必须思考太多事情,就这样名存实亡也不错,现在的每一天也挺快乐。”
  卢晔的眼睛熠熠生辉,“现在的新生真是不得了,白教授收了一个好学生,不知道余燃愿不愿意去一线工作,要是去那真是太好了,不过她有个妹妹需要照顾,还很小……卢阐?”
  “你还是要去一线吗?”
  卢晔歪了歪头,一笑又是在学校的模样
  “等丹尼尔再长大一点。”
  羌橘在半夜醒来,开了一盏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仔细地回忆着刚刚的梦境,低头看着书桌上的纸质笔记,高览的床铺空荡荡的,他今天晚上请假回家了一趟,羌橘拉开凳子干脆看起书来。
  过了一会儿羌橘的手环震动了一下,高览发来消息
  高览:我说什么事情我妈要我回家呢,原来是我哥他们可能今天回来,唉,我哥明天天一亮又要去别的地方了。
  羌橘:明早晨训帮你请假吧。
  高览:?!你不会还在图书馆吧!
  羌橘:做梦醒了。
  高览: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还没睡!
  正想着怎么安慰高览忽然感觉到玻璃被敲击了几下,羌橘向窗子走去,还没来得及拉开窗帘空气微微震动,泛着白光的羽毛轻轻抖开,白色绶带鸟拖着长长的尾巴飞向羌橘,杨桃停在半空轻轻啄了一下羌橘的鼻尖,夜里放大了这种微凉的触感。
  他的精神体美的如梦似幻,简直如同一场梦境,羌橘睁大了眼睛,在这样的夜里无法相信杨桃就在他的面前。
  他回来了吗?
  杨桃盘旋在羌橘身侧,羽毛若有若无蹭着羌橘的脸,然后拖着绸缎似的尾巴向门飞去。
  他回来了!
  羌橘猛的打开门追随绶带鸟的身影向楼下跑!
  他回来了!
  大门扫描手环向两侧打开,羌橘向着绶带鸟白色的身影奔跑,深秋月下,他像追逐着光影那样追逐绶带鸟,树叶寂静地落着,他看到了他。
  他穿着军服,身上带着夜的寒凉,他望着羌橘不言不语,脸上有一点疲惫,羌橘隔着距离与他对望,路灯把他朦胧了,以至于羌橘望着那双眼睛会觉得脉脉温柔,于是羌橘也分不清是因为这样寒冷的夜晚,他出现在这样的落叶与寒风之中,所以在一片光里衬得温柔,还是因为自己太喜欢他了,所以望着他,觉得温柔。
  他有很多想要问他,也有很多想要说的,最后都变成了轻轻的一句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这片刻之间,他近乎要哭泣。
  丹尼尔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小小的红色绒布,灯下鲜红得温暖,羌橘往前走了几步接过了盒子。
  “这是给你的礼物。”
  羌橘打开了红色的盒子,里面放着一枚蓝色的卡片,“这是什么?”
  羌橘敲击卡片,光屏立在了羌橘跟前。
  画面里志愿军和军队的协同下,那些遭受迫害的女性被成功转移安置。
  “这是今天晨训时会播放的新闻资料,我想在那之前让你看到,她们现在很安全。”
  “……这是你想要给我带回的礼物是吗?”
  灯下丹尼尔注视着羌橘的眼睛
  “这是你想看到的。”
  所以他去做了。
  羌橘握紧了那个红色的盒子,他的心脏也被握紧了,他明白了丹尼尔去那里的另一部分原因,这份礼物珍重到他的灵魂无法承受,他被这份珍重完完全全占据了,他被他完全据为己有,他想过很多,他设想了无数种丹尼尔要去的另一部分原因,唯独没有想过是这样。
  因为他想看到这样的未来,他去做了。
  他把他想看到的未来带回来了。
  “这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礼物。”
  丹尼尔伸出手轻轻点着羌橘的额头,“你有很长的一生,会有更喜欢的礼物。”
  “再也没有比这更喜欢的,”羌橘望着丹尼尔,“我已经见过最好的了,没有更好的了。”
  丹尼尔无奈叹息,手指轻轻刮着羌橘的鼻梁,就在丹尼尔要收回手的时候,羌橘忽然紧张起来血液全部涌向他的大脑。
  没有更好的了!
  他伸手抓住丹尼尔的手,死死地抓着,他胡乱亲吻了丹尼尔的手心,丹尼尔一怔想要抽回,羌橘张口恶狠狠咬了丹尼尔的手,丹尼尔感觉到羌橘哭了,丹尼尔伸手抱住了羌橘,羌橘对着他的手又亲又咬,像是无可奈何的小动物对待猎物不知所措地焦躁,他用他的举动告诉丹尼尔,没有更好的了,他那么失控无声无息哭着咬着,他把丹尼尔抓得太紧害怕丹尼尔离开。
  “别对我用精神体!”羌橘叫道。
  杨桃接近羌橘的那一刻羌橘蓦地伸手勾住了丹尼尔的脖子,他的身体里有一种剧烈的冲动,无关信息素,他亲吻了丹尼尔的唇,他在发抖,这是比信息素失控更可怕的冲动,他抵抗不了的冲动,毫无理智可言,却又很清醒,他如此清醒地直面他的冲动,他想要吻他,咬他,撕碎他,他想啃咬他的脖子,他恨自己无可奈何无计可施,他恨他不为所动,他恨自己的贪婪,他恨自己无法停止,他颤抖着吻他,吻得凌乱,意乱情迷之中他恍惚感觉到丹尼尔的呼吸发烫,却又分不清是丹尼尔的呼吸还是他的,在这时他的领口被向下一拽,丹尼尔在他的肩上咬了一口。
  他的呼吸是烫的。
  他错愕地低头下巴却被丹尼尔捏住,丹尼尔盯着羌橘,像是海妖一样。
  “冷静了吗?”
  声音清冷。
  “……我不冷静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我确实拿你没办法。”丹尼尔淡淡道。
  “只有纵容。”
  温暖的军装外套落在了羌橘的肩上,羌橘看着丹尼尔转身走远,他想着丹尼尔拿出那个红色的盒子的时候,像是拿出心脏一样,羌橘混乱迷茫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