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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唯一


  感谢评论区的宝贝儿们提出的关于周雨卉其实应该是表妹而不是堂妹的问题!后续将会改正,但是“堂小姐”听起来不太好听所以将依然会用“表小姐”,谢谢宝贝儿们的提醒!
  听出来渝眠这是在埋怨,渝棠一边领着他回家,一边也像他一样用温缓平淡的语气应声道,
  “昨晚你应该和林叔叔在一起吃饭,他会让你饿着?”
  “他……他既然主动邀请了,我就想去看看他能有多大诚意。还好哥哥你没去,他哪里是专门给你过生日?就是一场宴席添了两双筷子。”
  渝眠自有记忆便一直跟在渝棠身边长大,对他一颦一蹙所带有的浅淡情绪都十分了然于心,渝棠的意思很简单,昨晚上他渝眠在外面吃饭,自然没动家里常备着的那二两馒头几碟小菜,谈何早上饿了要跑出门吃早点?
  “我还是该听哥哥的话,不理会那个林粤才对,”
  渝眠适当地服软,朝着他哥哥露出一副甜丝丝的乖巧笑容:
  “不会再有下次啦。”
  底边已经开始发潮的陈旧大门被吱呀关上,屋里小小的一盏黄灯晕出昏暗的光,让视线仿佛被罩上一层毛边的玻璃,让渝眠看不清也无法再揣测渝棠的神色。
  “那你感兴趣的那些事,林粤都告诉你了些什么?”
  渝棠依旧贴心地帮渝眠拎出一双加厚的拖鞋,这让渝眠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他哥哥并没有真的生气。
  “什么也没说,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所以我才说下次一定会听哥哥的话。那个林粤他朝我们示好其实就是在觊觎爹留下来的那个财库。”
  渝眠隐瞒了林粤所说的那个,穆京宸即将归国的未婚妻的消息。他原本已经想好要如何用这条消息来狠狠告上穆京宸一状,劝他哥哥早点看清穆姓臭男人的真样,在人家未婚妻杀上门之前撇断这份不清不楚的关系,免得像上次被那个什么周雨卉侮辱一样再被伤害。
  但现在他改了主意。他哥哥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极少把他的话真的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到现在反而与穆京宸的关系更好……只有让他哥哥真的受一次伤,才会长一次教训。
  “财库不过是林粤自己想象出来的宝藏,”
  渝棠摇了摇头,“说不定只是爹用来放酒的地窖,甚至只是一个堆放杂物的仓库。他投入那么多精力去找,最后很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嗯,我和哥哥想的一样,昨晚他一提这个我就没给他好脸色看,后来他说得我心烦,呆在他身边也难受,我就一拍桌子一走了之。”
  “所以从昨晚到现在,你剩下的时间都在女校折腾?”
  渝棠突然一转话锋,让渝眠始料未及。
  “周雨卉的事情,是你干的?”
  “什么事啊?我不认识什么周雨卉……”
  渝眠本想蒙混过关,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手却已经被渝棠捏着手腕拽出来,斑驳的墨水印子将他半个手掌染得乌青。
  “你知不知道穆京宸已经过去了,他要是想查,马上就能查出来是你做的。”
  “我做什么了?我不过就是把那个死丫头做过的坏事昭告给她们学校的人看,他们穆家不是铁血铿锵么?她既然敢说敢做就要敢当。”
  渝眠见再也瞒不住,干脆把话和渝棠敞明了说,他反手紧紧攥住渝棠的手,
  “周雨卉那样欺负你,你叫我怎么放过她?还有那个穆京宸,他不是喜欢哥哥,向着哥哥吗?那他难道不该拍手叫好,不该好好惩罚那个丫头吗?这口气你能咽下去,我咽不下去。一个武将家的旁门支系,她凭什么说你腌臜媚俗,凭什么把爹送给你的宝贝占为己有?”
  “我当时已经说教过她,穆京宸也罚了她,这件事涉及那条手链就是涉及我们的身世,原本到此为止谁也不会发现端倪……”
  “可是我不甘心。”
  渝眠看着渝棠冷静又冷漠的模样,一时间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被寒气浸了个遍,他再开口时已经带上了委屈的哭腔。
  自从他和渝棠逃出生天四处流浪,他就再也没哭过。
  “我们当初冒险来到峪临的目的不就是要报仇吗……可是哥哥你呢,你像是已经忘记当初的血海深仇,你怎么能对那些姓穆的人温言和语?你是我们全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她周雨卉怎么配、怎么配那样羞辱你?她羞辱的不止是你一个人,她是把我们渝家曾经辉煌过的事实踩在了脚下……我不懂,我不懂哥哥你怎么忍下来的,但是我忍不了。”
  “那你知道你这一次忍不了可能带来什么后果吗?”
  “就算是穆京宸也查不到我身上来。”
  渝眠咬着牙执拗道,渝棠沉默了一会儿,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
  “所以你都做过些什么,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如果万一穆京宸他真的查到了,也好提前做准备。”
  “压根没多大的事,就是贴了几份手抄报在她们学校。我写了一份后找街上那些流浪的小孩儿帮我抄的,一人给了一个糖窝窝,他们都不识字,只是照葫芦画瓢。我自己写的那一份已经烧掉了。”
  渝眠不情不愿地交待,他确实心思缜密,就算穆京宸找到了那些小流浪汉,也会因为他们压根不会写字而无法继续追查,更何况那些流浪汉根本不知道裹得严严实实的渝眠到底长什么样。
  “那你是怎么把东西贴进女校的?”
  “周雨卉有个貌合神离的朋友,她这几天请了假不去学校,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
  渝眠想到他逼童栖樵做这事的时候还骗了那小姑娘,他说人体宴上的姑娘们都被拍了照留底,如果童栖樵敢卖他,他就用同样的方法将童栖樵的照片贴满大街小巷。
  “说起来哥哥为什么那么害怕穆京宸查到我们所谓的底细?”
  整理了一番情绪后冷静下来的渝眠转而质问起他哥哥,
  “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我觉得哥哥不像是单纯地想利用他。但你看,你和他之间阻隔有这样丑陋的仇念,你们怎么可能有以后?”
  渝眠说话针针见血,他鲜少用这样的语气对待渝棠,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越来越不安,他在害怕,害怕原本和他一起困囿在仇恨中的哥哥要丢下他去过正常的人生。
  他不要这样。
  他们兄弟俩只能畸形地活着,他们兄弟俩明明应该只剩下彼此。
  “渝眠,在此之前我觉得你应该想明白,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渝棠似乎一眼就将他那因为自私而变得干瘪的灵魂看透,渝眠的眼里少有地显现出些许慌乱。
  渝棠缓淡的话语像是利刃上流动着寒意的刀齿。
  “你也知道周雨卉对穆京宸的心思有违纲常,那你呢,渝眠?”
  他刻意将“渝”字压得很重。
  渝眠的嘴唇微微颤抖,但他仅仅沉默了几秒,再抬起头时眼里已是一片真挚良善,
  “我当然只是不想要哥哥受欺负……”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将渝眠打断,他们兄弟二人一齐警惕地看向门口。
  “那个,渝棠?你在家吗?或者小眠在吗?”
  邹卫伊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
  “我顺路来送个请帖,就是你也知道,我周末过生日,我爹非要操办一场。而且我姐姐也留学回来了,之前我不说过让她帮小眠诊断诊断吗?你在家的话我把请帖给你?”
  渝棠动身开门前,渝眠冷冷笑了一声。
  他哥哥马上就能认识到,血脉命运都不相连的人和人之间根本就不存在坚不可摧的情爱,到头来值得他哥哥依靠的只会有他这个亲生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