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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页


  “打住。把血族未来交到一个文盲身上,不用沃尔德伦,这个族群已经完蛋了。”戴竹拍拍科尔的肩膀,“晚些时候我就走。”
  艾德里安合上咒语书,在窗边观察今晚的巡逻情况。
  对血皇的悼念将持续三天,这之后逝者成为过去,新的轮回开始。也就是说明天过后,议会将持续召开会议,以谈论新王的人选。
  “加文持有戒指,这三天都会在维乔莱尔的寝宫。家主会依次进行悼念,是见加文的好机会。”艾德里安说。
  安德烈翻看名单说,“我是倒数第二个,也就是明天可以去见加文。”
  “最后一个进行悼念的人,”莱恩斯点了点名单,“是沃尔德伦。”
  “常年不在族群的‘危险人士’被放在后面是合理的安排。”安德烈说,“也就是说,明天只有我和莱恩斯能去见加文。”
  艾德里安扯了扯嘴角,对这个谨慎的决定感到烦躁与不满。
  “有什么异议吗,艾德里安?”安德烈问。
  戴竹说:“别搭理他,因为打不过沃尔德伦要做夹着尾巴的老鼠生气了呗。”
  “沃尔德伦打不过,揍你我还是绰绰有余!”艾德里安淬了一口戴竹,摇头对安德烈说,“不去见加文我没有意见,一个人类要悼念血皇也不太可能,所以明天只有你一个人能去。”
  “我在门外等你。”莱恩斯说,“如果沃尔德伦在门外,我负责提醒你。以血族的听力,在门外要听到屋内的交谈并不困难。”
  这么定下后,傍晚戴竹带着科尔离开血族。艾德里安在窗边一直站到以他的目力看不到任何身影,才勉强将目光移到最近在研读的咒语书上。
  “第几本?”
  艾德里安抬起头,看到了楼梯口的安德烈。
  “不知道,数不清了。还好下咒不需要长篇大论,不然我真是把几百年欠的书都看完了。”艾德里安回答,“科尔身上的咒术我从未见过,太古老了。”
  “最有效的解咒办法是下咒人死亡,或者收回诅咒。”安德烈说。
  “这我清楚。但安德烈,你觉得我们能杀死沃尔德伦吗?”艾德里安合起书,“维乔莱尔和戴竹的读心术都是他教的。我在咒术方面的启蒙老师也是他。你我最清楚沃尔德伦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想要的东西不可能得不到。”
  安德烈沉默片刻,反问:“你见到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感觉?”
  “死人,还是活人。”安德烈说,“我唯一想不通的,是沃尔德伦为什么而选择活着,又是以怎样的状态活着。我可以保证当时的他生命走向了终结。”
  “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艾德里安说。
  安德烈以最保守,最绝对的方式杀死了沃尔德伦。即使是血统高贵的血族也不可能在被焚烧殆尽后存活下来。
  “我不认为沃尔德伦会为了皇位而放弃死亡。那是他追求了几千年的归宿。每一只血族都在寻找解除‘诅咒’的办法。堕落也好,逃避也罢。有什么东西让他放弃了解脱,重新活了过来。血族的皇位不值得他这么做。”
  “这么深奥的东西一向不适合由我来思考。沃尔德伦在我这里就是个纯粹的疯子,放着大好时光不过去找死,这不是有病是什么?”艾德里安耸肩说到。
  “还好你和他不一样。一个疯子就够受得了,再来一个血族直接毁灭算了。”艾德里安离开圆窗,看向安德烈,“你和他不一样吧?安德烈。”
  同为血族,安德烈清楚地嗅到了从艾德里安身上散发出的气味。
  示威,恐吓,防备。
  “那群老古董们以你会成为第二个沃尔德伦为理由定罪将你赶出族群。我一直认为这是扯淡。但安德烈,在某些方面上,你的固执不输于沃尔德伦。太固执的家伙总会走错路。”艾德里安说。
  “科尔教给你的大道理?”
  “呸,但凡有个人天天在你耳边念书,你也能记住几句。”艾德里安淬了一口。
  “过去的几百年里都没有问我这个问题,为什么今天问?”
  艾德里安倚靠墙壁,歪着脑袋斜睨安德烈,红棕色卷发遮住半只眼睛,“没发现吗,安德烈,你变得和原来不太一样了。以前的你……像个没煮熟的马铃薯,尤其是沃尔德伦死去以后。没有目的,没有活着的气息。现在吗,可能是有了那个人类的原因,你变得不太一样了。”
  “血族有了目标,就会变作狩猎的魔鬼。沃尔德伦是失控的典型。”艾德里安说。
  安德烈挑眉:“你认为我会和他一样?”
  “你不会甘心自己和他一样。但前提是,一切在你的掌控之下。如果那个猎人因为血族丧命,你会怎么办?”艾德里安盯着安德烈,两只血族用血红的眼瞳对视,无声地对峙。
  “我们这些吸血鬼,只会用暴力的方式夺取喜爱的东西。同样的,也只会用暴力的方式去缅怀一些东西。”
  “你是在说我,还是说你自己?”安德烈的目光下落,聚焦在艾德里安握著书的手上。皮质封面被划出几道痕迹,碎屑卡在指甲里。
  “都有吧。”艾德里安说。
  “鲁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艾德里安。”安德烈说,“不过目前为止,你保持得不错。按照我对你的理解,你会去找沃尔德伦打一架,不丢掉性命不罢休的那种。”
  艾德里安撇了撇嘴:“老实说,差点就去了。如果不是维乔莱尔让我带科尔走得话。”
  “意料之中。”安德烈回答。
  直等到今晚的月亮被乌云遮盖,远方的血族边界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像。
  第二日安德烈同莱恩斯一起去找加文。
  哀悼的气氛让整个寝宫沉重庄严,往来的血族们纷纷打量莱恩斯,对这个格格不入的人类露出好奇的表情。
  安德烈将邀请函递给负责接待的血族,说:“我的血奴,在殿外等我。”
  血族拿着请柬犹豫了两秒,只好同意。
  安德烈和莱恩斯示意,并留下一只蝙蝠向内走去。
  加文从出面那天起就穿着黑红色的丧服,苍老惨白的面容让他看起来更像是要步入墓地的死者。殿内只供奉了一只戒指,除此之外,与维乔莱尔有关的物品一概没有。
  “加文长老。”安德烈向加文行礼,他站在供奉戒指的置物台斜方,手里没有拿悼念的花,也没有任何重视逝者的意思。
  对安德烈的“无礼”加文好似没有看见一般站起身回礼:“安德烈阁下。看起来你有别得事情要和我聊。”
  “维乔莱尔死亡的证据,你有多少?”
  加文看向染血的戒指:“都在这里。”
  “你从哪里得到的戒指?”
  “受人所托。”
  “谁?”
  加文停顿了一下抬起头,“只要血皇不死,有资格转交戒指的,就只有一个人。安德烈阁下,你似乎知道了一些东西。”
  “我找到了艾德里安。”安德烈并没有和盘托出,而是一边说一边观察加文的神态。
  “您与沃尔德伦阁下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合。”加文挡住戒指,“我至少需要判断您的来意。”
  “你也应该清楚我和沃尔德伦之间的关系。戒指不能落在沃尔德伦手里,维乔莱尔行踪不明,判定血皇死亡出让戒指,长老似乎也别有用心。”
  加文皱起眉,皮肤的褶皱遮盖暮年浑浊的眼瞳,他叹了一口气:“你比沃尔德伦来得晚,安德烈。”
  “戒指是血皇托付于我的,我不清楚来龙去脉,但血皇让蝙蝠送来戒指后就失踪了。沃尔德伦找到我要求我交出戒指,葬礼与会议投票不过是拖延他的把戏。”加文说。
  “对于维乔莱尔的去向,你一点都不知情吗?”
  “属于维乔莱尔的血还在戒指里。”加文拿起戒指,干枯手指略过内圈的血迹,“很微弱,但至少还活着。”
  “如果你这里没有戒指……”安德烈打量加文手中的戒指,提出假设。
  “那么我就是失去价值的宝箱。”加文补充到,“你并不信任我,安德烈。相反,我也一样。但如果没有这枚戒指,沃尔德伦连议会都不会愿意参加。我会和议会谈判以拖住沃尔德伦,至于你能做到哪一步,就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了。”
  “咳。”门外传来莱恩斯刻意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