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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页


  “表面看起来没有症状,但咒术在爆发前是没有预兆的。”艾德里安严肃地说。
  莱恩斯:“……那要怎么检查?”
  “只能重新割开伤口顺着胳膊向心脏的部位逐一检查,可能会有点疼。”艾德里安说着掏出一把镶嵌宝石的匕首来。
  艾德里安看向安德烈做出询问的表情,而安德烈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犹豫了片刻点头说:“小心。”
  “……”莱恩斯呼出一口气,在胳膊传来的刺痛中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少惹吸血鬼。
  检查结果显示莱恩斯健康的不得了,艾德里安一面为莱恩斯包扎伤口,一面感叹:“还好沃尔德伦没有做什么,不然你一个人类根本抗不过去。”
  莱恩斯看了看被白色绷带紧紧缠绕的胳膊,扯了扯嘴角敷衍地应和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回到屋内,莱恩斯看向抱臂上观的安德烈,率先开口:“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先和你商量。”
  “你误会了,莱恩斯,我从来不多管闲事。”安德烈拒绝。
  “说回沃尔德伦。”莱恩斯僵硬地转移话题。
  事实证明对于如何哄一只生气的吸血鬼,探长先生的经验为零。
  “沃尔德伦问了我一些事情。”莱恩斯说,“关于我们的事情。”
  “我们?”
  “你,和我。他很好奇我们之间的关系。”莱恩斯省略了沃尔德伦对更私密行为的提问,“换句话说,他并不是在追求权力,而是渴望……感情?”
  安德烈嗤笑了一声,讥讽地看向莱恩斯,目光的真实目标却是沃尔德伦。
  “这个玩笑比刚刚那个好一些,探长先生。沃尔德伦永远不会缺乏感情,因为他不需要。越是血统纯正的血族就越接近魔鬼。在我与沃尔德伦相处的几百年中从未在他身上体会过多余的感情。”安德烈冷笑,“要么是有用的货物,要么是有趣的猎物。他的世界从不存在同类,只有还不错的玩具与不好玩的玩具之分。”
  “而你跟这样的疯子生活了几百年。”莱恩斯说。
  “现在才意识到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吗?”
  “我并不这样想,安德烈。”莱恩斯严肃地回答,他欲言又止,最终以沃尔德伦为主题展开话题。“他在寻找能使他满足的东西。在体会过至高的权力,能力,甚至是死亡之后,还剩什么呢?”
  莱恩斯:“被弃如敝履的蚌里面会藏着珍贵的珍珠。沃尔德伦就是一个不怎么聪明的赶海人。”
  “很难想象沃尔德伦会对其他人产生兴趣。”安德烈说,“他在渴求哪种感情呢?亲情?友情?哪一个对于血族来说都奢侈异常。”
  “安德烈。”莱恩斯看向安德烈,说,“沃尔德伦羡慕的,是你与我。也就是说,他在渴慕爱情。”
  安德烈眼瞳紧缩,随后沉默下来。低垂的眼睫显示他在沉思。
  思考的结果显然有些糟糕,獠牙在口腔内摩擦发出“咯咯”的声音,安德烈眯起眼睛,声音紧涩:“维乔莱尔……”
  谜题的解开总是依靠运气。走入死路后一旦获得正确的新通道,一切都将豁然开朗。
  莱恩斯的信息荒谬异常,填入谜题后却使所有事情都走向了合理。
  “维乔莱尔?”莱恩斯对这个答案显然没有预想。
  “血族在沃尔德伦看来要么是粗俗的杀戮者,要么就是懦弱的胆小鬼。再之后就是他能玩上几天的玩具。除了维乔莱尔。”安德烈说。
  在血族最繁盛的时代,沃尔德伦并不是与族群毫无关联。相反,他在血族中享有很高的声望。贵族都希望沃尔德伦能充当他们后代的导师。
  安德烈离开“牢笼”之后没有迎来战场,而是和其他陌生的血族坐在一起,看沃尔德伦带着金丝眼镜,一板一眼地教受读心与捕猎技巧。
  维乔莱尔是所有学生中,沃尔德伦最喜欢,也最讨厌的一个。
  维乔莱尔的家族显赫,是古老的贵族,他的祖先与沃尔德伦有些旧交情,所以托付沃尔德伦担任维乔莱尔的老师。
  “维乔莱尔是沃尔德伦无法忍受的存在。在短短五十年里,他对一个孩子嫉妒又不屑,憎恶又容忍。”安德烈缓缓说道,“因为维乔莱尔不曾背负血族的诅咒,是天生的王者。”
  血族一生之中都在填满自己的欲望,克制或者纵容,总逃不开撒旦赐予的枷锁。
  但维乔莱尔是个例外。
  “他可以忍受血液的诱惑,制止杀戮,扼制贪欲。用你们人类来比喻的话,他更像个神父。”安德烈冷笑了一声,“他和沃尔德伦是两个极端,一个活在阳光的地段,一个沉溺于黑夜无法自拔。对于沃尔德伦来说,维乔莱尔的确是最特殊的存在。”
  “他将这种空缺认为是爱情,听起来有些愚蠢。”莱恩斯说。
  安德烈摇头,神色凝重:“探长先生,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我们不是仁慈的贵妇,也不是善良的神父。当有什么东西脱离掌控,我们只会用利爪抓住猎物,獠牙吸食血肉。吸血鬼的爱,比恨意更可怕。”
  莱恩斯看向安德烈的眼睛,暗金色瞳仁里暗光流转,他在讥讽,也在恐慌。
  恐慌沃尔德伦可能对维乔莱尔做出的事情,讥讽血族永远逃脱不了的诅咒。
  “要立刻去找维乔莱尔。”安德烈转身回屋,又在门前犹豫地停下脚步。
  屋子内加文的尸体已经被咒术燃成灰烬,单人沙发里艾德里安捧著书懒散地窝着。
  安德烈回头看莱恩斯,眉眼始终紧凑而不舒展。
  “这个消息来源于我的‘冒险’。”莱恩斯提醒道。
  “感谢你做出的贡献。”安德烈敷衍地回答,“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交给血族。”
  “戴竹的那个成语是什么来着?卸磨杀驴。”
  “莱恩斯。”
  “我没有义务听从你的命令,顾问先生。”莱恩斯戏谑的语调消失,属于猎人的凌冽气势回归他身上,“我们的契约是平等契约,而我还享有两个愿望。你没有阻止我行为的资格。”
  在发生关系后,莱恩斯就像受着利爪的狮子,直到如今重新露出厚实的前掌和锋利的爪尖,安德烈才意识到这个人类从某种程度上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你不想带艾德里安是你的权力。”莱恩斯向屋内专心致志研究咒术的艾德里安看了一眼,接着说,“但我不是他。我想你误会了一点,我的顾问先生,在感情方面上我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风格。”
  安德烈背对着莱恩斯,细微的冷气从房屋里传来,和后背有些滚烫的体温相冲。
  安德烈微微侧过头,金色的瞳孔偏向莱恩斯,他扬起嘴角:“真巧,探长先生,我的风格也不是逆来顺受。”


第一百五十一章  
  沃尔德伦的私人居所不怎么起眼。安德烈与艾德里安探查时记下了藏有符咒的灌丛的位置。但即使如此要带着人类行走也需要格外小心。
  莱恩斯比一般的人类更难缠。
  安德烈本打算在夜晚独自出门,却被窗边假寐的猎人抓了个正着。不仅猜到了他会偷偷出去,还算准了他会以蝙蝠的形态走窗户。
  比起另一边趴在咒术书上累得晕过去的艾德里安,莱恩斯更像一只敏锐的吸血鬼。
  “自不量力不是什么值得赞颂的品质,莱恩斯。”安德烈扒开灌丛,对身后的猎人说。
  “你太过紧张了,安德烈。”莱恩斯说,“如果一切做法起源于感情,维乔莱尔反到更安全一些。”
  草叶被拨动的窸窸窣窣声音变得更细微了一些。
  莱恩斯感觉到从安德烈身上突然散发出的低气压,他没有血族读心的本领,却能感受到安德烈的沉郁。
  “你不了解沃尔德伦。”安德烈说。
  莱恩斯等待安德烈对沃尔德伦的更多解读,留给他的却只有前行的背影。
  “不仅沃尔德伦,对于你的过去,我都不了解。”莱恩斯在安德烈背后说,“如果你愿意讲给我听,我会很感激。”
  “对别人的过去刨根问底同样不是什么值得推崇的行为。”安德烈回答,“不要用常人的心态理解沃尔德伦,即便是爱情,在他手里也会扭曲成下水道里的腐肉。没人应该承担那样恶心的感情。”
  旧宅邸出现在眼前,莱恩斯没有继续关于沃尔德伦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