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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页


  加文有些遗憾地站起身,念出一段咒语。破空声随着古老的咒语响起。
  瞬间,尾部坠着珠宝的短剑射出,从后脑勺贯入戳穿头颅,由口腔冒出。
  利器果断而迅速地破开皮肉,寥寥几滴暗红色血液滴溅在旁边男人的衣服上。
  “呵呵——”加文含着匕首笑出声,把短剑一点一点地拔出来,“维乔莱尔,我就知道你会来。我最心仪的猎物。”
  巨石之上维乔莱尔环顾在场所有的血族,恶龙记下死人最后面孔一般凝视着他们。
  “加文!你的承诺呢!”年轻男人并其他几个贵族心虚起来,慌张地大喊。
  加文把玩着短剑,紧紧盯着维乔莱尔念完了咒语。
  海风拂过,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加文的脸色变了一些。
  “埃迪·托兰。”维乔莱尔幽幽地出声,举起右手,轻抚着古朴的戒指。
  年轻男人听到自己的名字狠狠吞咽着,看看脸色阴沉的加文,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陛下……陛下!是加文诱惑我,他用了读心和幻像……”
  未等他话音落下,埃迪的脖颈扭转一百八十度,随后从某个点裂开,整个掉在了地上。
  加文死死凝视着那枚戒指:“我拥有戒指的部分使用权,该放出的欲望与血脉已经降临在转换者身上,维乔莱尔,旧血族的时代结束了。”
  “欲望?血脉?既然你们如此渴慕这些无趣的东西,那我就一一奉还。”维乔莱尔轻笑了一声,取下戒指,在所有血族的注视下手指轻轻一搓,将精致的男戒碾为粉碎。
  刹那间,吸血鬼们心心念念被“掌控”的血脉与欲望回归,而随之碾压而来的是一股令人战栗的威压。
  不是简单地贪婪或是yin//欲,是纯粹的杀戮。并不愤怒,也不为之感到愉悦。
  没有血族知道,这种情绪,叫做失望。
  维乔莱尔摊开手掌,粉尘从他手中飘出,如逝去的族群。
  加文察觉不妙想要脱身,下一秒胸膛就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加文扭头凝视着维乔莱尔,勾起唇角,幻像一般消失了。
  在场的其余血族都体会到了来自血脉和实力的威压,光是维乔莱尔站在这里就令他们感到恐惧。
  在日积月累的观察中,所有对俗世的欲望都转为对同类的厌恶。戒指不止掌控着家主们一丝血脉,还掌控了维乔莱尔所有的欲望,在戒指粉碎的一瞬间,作为吸血鬼而活着的维乔莱尔才真正苏醒。
  他的眼神扫过脚边蜷缩起的艾德里安,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向所有背叛族群的血族下达宣判:“背弃族群者,死刑。”
  墓地结界外,猎人与神父严阵以待,在几个时辰前,他们感受到了“神”的召唤,依照教皇的命令,他们应该突破结界猎杀血族。
  然而……
  为首的猎人猩红着眼睛盯着对面神色轻松的男人,几乎想要把他的骨头咬碎。
  这只血族难缠得要命,任何异动他都能瞬间发现然后轻而易举地扭断他们其中一人的脖颈。圣器对他毫无效果。最强的转化者也只能在他手背留下一道划痕,随后就被掐断脖子丢在一边。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猎人咬牙切齿地问。
  男人勾起嘴角,随手丢出一根树枝,正插入从侧面偷袭的猎人的心脏:“沃尔德伦。很少有人类听过我的名字。”
  沃尔德伦悠闲地站起,仔细地嗅闻着从结界透出的空气,说:“里面的清扫结束了,现在到我了。”
  猎人直觉不妙,立刻端起枪。
  “咔嚓——”半发热的枪管被折断,与之共同响起的还有身后战士们的骨头折断声。
  沃尔德伦把玩着抢来的子弹,凝视着剩下的人类。
  他的眼瞳是蒙着一层灰的暗红色,如同从地狱降临的恶魔:“我只杀搅乱血族血脉的肮脏产物,至于你们,要么早点滚回你们的教堂好好听神的训斥,要么留在这里由我撕裂你们的喉咙。”
  猎人因为惊吓而动弹不得,他紧紧握着匕首:“你到底要做什么……”
  沃尔德伦冷冷看了他一眼:“血族的家务事,不需要人类插手。”
  结界内。
  巨石与石碑沾满了血迹,渗透进碑文里,也侵染进墓碑前零落的白色野花里。
  海风再次吹拂而过,将几乎凝成实质的血腥味道吹散了一些。
  维乔莱尔嫌恶地甩掉手上的内脏,在倚靠着石碑的科尔面前蹲下。
  他满是血液的手腕被握紧,滑腻的触感浪费着科尔的力气。
  “艾德里安……”
  维乔莱尔将食指放在唇边,另一只手掌覆在科尔的眼睛上:“艾德里安会回来的。”
  沃尔德伦远远看着他,直到科尔慢慢沉睡,维乔莱尔也因为透支向下跌去。
  黏腻的脚步声响了几次,在维乔莱尔沾上更多粘稠的血液之前,沃尔德伦抱住了他。
  空气缓慢地飘动。
  沃尔德伦悠闲地吸了一口气,在其中获取到几乎所有同类的气息。
  这才是维乔莱尔,一个不需要思考的刽子手,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沃尔德伦叹了口气,他并没有很开心。


第一百八十章  
  塞缪斯出神地看着胖蝙蝠遥遥远去,未听见身后沉稳的脚步声。
  “男爵夜起赏雨?”莱恩斯站在楼梯转角处,旋转而上的阶梯遮住他半面脸,露出的眼瞳如同明朗幽邃的镜子,能照出人心之所想。
  雨声侵占耳朵,让本就失神的塞缪斯完全忽视了莱恩斯的到来,他身子一僵,随后放松地转过身,点头道:“从未见过这样的雨季。”
  年轻男爵不会有在荒郊野岭的荒废古堡里过夜的经历,因此塞缪斯这个托词并无异样。
  他手肘支撑窗台,窄细平台上渗入雨水,混着青苔一起弄脏塞缪斯的袖子。一向注重礼仪仪表的塞缪斯却毫无所觉。
  晨鸦的管理者塞缪斯是只左右逢源的笑面狐狸,这是在贵族人尽皆知的事情。他的笑容与客套几乎刻在骨子里,无论何时背后都藏着一柄杀人的刀和一杯敬人的酒。
  如果是平时,莱恩斯不会对防备疏离的塞缪斯有任何疑心。但就在不久前,注重礼节的男爵才疯犬一般冲进暴雨里,手提一柄华贵的短剑,却不知刺向何处。
  莱恩斯信任塞缪斯对心态的处理能力,他也清楚只有在有谋可图的情况下,狐狸才会变得狡诈。
  莱恩斯向下两步,走出了旋转楼梯的阴影:“无论是信鸽,乌鸦还是蝙蝠,雨天都不是一个适合飞行的天气。”
  “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塞缪斯不与莱恩斯周旋,直接点破。
  “你送给司铎一封信。”莱恩斯说,“而我恰好有一样东西落在教会,想请他帮我保管,所以借用你的信纸几行,男爵不会介意吧?”
  塞缪斯保持着沉默,莱恩斯走到窗前接着说:“以舆论挑拨教会与皇室的关系,重夺民心,是个很好的办法。”
  “见不得人的小伎俩而已。”塞缪斯知道莱恩斯以某种方式看完了他的信,干脆不再隐瞒。
  那封给罗伊的信他斟酌了许久,收件人的名字从“莱恩斯”变为“罗伊”,由计划的描述变为一条条精准的指令,期间不过隔了半个月时间和一个戴竹。
  “皇室与教会积怨颇深,任加文将神吹得再天花乱坠,只要没有钱权可谋那些贵族就不会满意。教皇忌惮贵族,对贵族下手。这个理由足以让皇室人人自危,最终推翻教皇以求自保。”塞缪斯厌恶地撇了下嘴,“只需要几封信,一句话,人心就会偏倒。”
  莱恩斯不置可否。
  在贵族圈子侵染久了,总会看到因财富权力而变得丑陋的灵魂。他们身上穿着最华贵的衣服,饮着山泉水冲泡的红茶,手上却沾染着最肮脏的事。
  在满是黑水的深潭,只有皮毛同样乌黑的乌鸦才能生存。
  这是权贵之间的生存之道,比奴隶马夫光鲜亮丽一些,却也没有干净好看到哪里去。
  在血猎日渐衰落之时,莱恩斯就隐隐体会到了一些。
  如戴竹说的那样,人类是一种神奇又肮脏的物种。他们可以无畏,可以仁义,也可以残忍,可以卑鄙。复杂才是人类的代名词。
  “喵——!!”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弥撒低俯在大厅地毯上,猛兽一般露出牙齿,凶狠地瞪视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