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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曹辅国……
        他看似是局中人,实际上在整出戏占据着相当大的主动权,并且还始终游离在边缘。
        想到这儿,李照迎上曹辅国的目光,眯了眯眼睛走回桌边坐下,直接说道:“曹大人这个交易我做了,明天这个时候,希望曹大人不要迟到,将人送上门来,让我看看。”
        曹辅国笑眯眯地又是一礼,回道:“李姑娘是个爽快人。”
        林宇屏见他们两个打着哑谜,便也懒得费脑子去想,回答起了李照刚才那个话题,“何玉然的人都按兵没动,唯一寄出去的两份信已经被我们拦截了。”
        说完,他从怀里取了两份信出来放到李照面前。
        桌上,明晃晃地放着一枚翡翠扳指。
        李照在拿信时,顺手把扳指拿了起来。她若无其事地边打开信,边说道:“曹大人可以回了。”
        一旁的柳红凤始终在打量着曹辅国。
        他对官府的人,对朝廷地人抱有天然的戒备,并在心中为大师兄担忧着。
        曹辅国当然能感觉到柳红凤地警惕,在李照说出那番送客的话之后,曹辅国便拱手朝三位一礼,信步出去了。
        人一走,林宇屏便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刚才曹辅国的位置上。
        “要我说,这宫里的人看着就是吓人。”林宇屏翘着腿,撑着头,对李照说道。
        李照没听到。
        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何玉然手底下人寄出的这两封信。
        这两封信是藏头信,分别寄往长安和冀州。
        去长安的是嘱咐收信人转移太史局的物资,而去冀州的则是嘱咐收信人藏好风火雷。
        “何玉然两日没有回来,他带来的人肯定是坐不住地,在他的死讯被传播出去之前,这些人要物尽其用。”李照将信拍在桌上,心念一转,让林宇屏去叫阮素素和薛怀进来。
        林宇屏走了,柳红凤却没有。
        李照偏头看他,问道:“柳少侠从一开始进来便像是有话要跟我说,怎么,要防着你家大师兄听见?”
        柳红凤抬手捋了捋鬓角的垂发,踌蹴了一下,说:“李姑娘当初能帮八仙教,是为了什么?”
        他这般直截了当,倒叫李照有些意外。
        只是李照还没来得及回话,林宇屏就去而复返了,跟在他后面的,便是阮素素和薛怀。
        “照儿,叫我们什么事?”阮素素进门问道。
        李照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憋屈的柳红凤一脸,起身过去,说道:“何玉然带这十三个文士到殷州来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如是阮姐姐愿意,可能帮我去拷问拷问?”
        阮素素点头,说:“照儿吩咐,我自然是愿意地。”
        “你要撕破脸?”林宇屏皱眉打断道。
        迄今为止,他们并没有正面和何玉然或是蒋游龙的人产生冲突。若是让安阳王知道是平山剑派和李照在对他的人下手,那么恐招致安阳王的怒火与报复,后果不堪设想。
        事关重大,林宇屏不敢将平山剑派整个儿搭进来。
        李照将扳指放入怀中,摆了摆手,说:“别急,用的自然不是平山剑派的人。曹辅国上门,就是要上我这一条船,既然是上船,那不得交船费?”
        更何况,曹辅国那样子是早就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
        他来殷州想必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尤其是在李照答应了他的托孤之后,他就算不为李照着想,也会为那个真正的先帝遗孤做打算。
        阮素素负责对那十三名文士挨个儿拷问,那么负责武力拘禁他们的就是曹辅国带过来的中央军了。
        至于薛怀,则是被送去了蒋游龙那一拨人那儿。
        到第二日夜里时,邮箱客给坐在屋里仿佛研究端朝历代皇帝的李照送来了羌浪驿的信。
        信是顾奕竹写的。
        一是说柳越已经醒了,但情绪和身体状态都不太好,二则是说德胜军已经在向殷州集结,要不了多少日子,就能抵达。
        有了德胜军的入驻,那么殷州便是李照的囊中之物。
        看李照放下了信,屋里的柳红凤便接着给她讲平山剑派的各种爱恨情仇。讲完之后,他巴巴地看着李照,一脸请李照评说的表情。
        “你们宗门里的事,你当真想要我插手?”李照捏着笔继续做摘抄,得空抬头问了一嘴。
        云徽子求长生一事,是人家的私事。
        虽然云徽子为了这件私事曾经做过叶涟漪的打手,但人家当打手时做的也不算是太伤天害理的事,无非就是不够侠义,不够正派罢了。
        李照凭什么当这个正义小卫士,去要求别人的私德如何?他又不像叶涟漪那样,玩弄人的性命于股掌之间,虐待迫害普通人。
        柳红凤清了清嗓子,说:“如果李姑娘你不帮师兄,那么在赵雀儿将师父重新迎出来时,他势必会知道叶涟漪的死讯,也无可避免地会知道是谁杀了他。”
        “所以?”李照撑着头,斜视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平山剑派要与李照为敌,首先便是与清风谷,蜀山剑派为敌。
        “我师父春秋已高,他怕死,他唯一的念想便是懂得诸般秘术的叶涟漪,如今叶涟漪死了,就算李姑娘你身边有铁龙骑,有清风谷,有蜀山剑派又如何?只怕师父会红了眼,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柳红凤敛眸说道。
        在这一点上,目睹过自家师父癫狂模样的柳红凤最清楚不过了。
        他停顿了片刻,又说道:“平山剑派虽然不足以抗衡这三股力量,但到底是个棘手的势力,若李姑娘只需要搭把手,便能将这个麻烦碾于起始之前,何乐而不为呢?”
        李照笑了笑,抚掌道:“这一点,柳少侠说到我心坎里了,我这人的确是喜欢将麻烦掐死在摇篮之中。”
        :。:

345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柳红凤没想到李照会这么快答应自己。
        他将信将疑地从李照房间离开,当天晚上在自己房间里辗转难眠地想了一整晚,到第二天收到李照的信物时,才终于相信这个女人是同意帮自己了。
        而李照在给出信物之后不久,就等来了建阳宗的四位。
        建阳宗的这四个人消失了两天,却给李照带来了整整两大马车的好东西。原来,他们四人在提出要和何玉然一同下到那个可能有危险的地底之后,便被何玉然交待了另外一件重要地任务。
        不出李照所料的是,何玉然果然是把转移殷州城下其余风火雷的事交给了他们。
        裴易大大咧咧地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举杯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会把这个事交给我们去做?”
        平巽也很放松,晃悠着酒壶便坐在了裴易身边。
        剩下的千钰和蒋毓英却是各有各的紧张。
        千钰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心思深沉,让人害怕,不得不防。蒋毓英则是觉得有些隐隐的兴奋的敬佩,看李照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崇敬。
        李照撩起眼皮他们一圈,问道:“何玉然此次来殷州,带了六百名精兵暗卫,外加十三名文士,诸位可知道是为什么?”
        四人神情各异,但都摇了摇头。
        “因为平山剑派这个大比,一共有十三个宗门到场参与。”李照信手在白纸上写了十三这个数字,随后笑着继续说道:“何玉然明知道殷州危险,人多眼杂,却自带了区区六百人做护卫,然后又带了另外十三个能说会道的文士……”
        这是因为何玉然想要将到场的这十三个门派都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中来。
        但何玉然并没有携带什么贵重物品入城。
        这就有些奇怪了。
        说服人,拉拢人,是不可能单靠这十三双嘴来成事的,哪怕其背后的人是何玉然。
        李照大胆猜测何玉然是要借着这殷州城底下的风火雷来完成自己的游说之事,这一点在后来蓬莱圣女祝余的口中,也有了测证。
        虽然在曹辅国的眼里,是他将何玉然诓来了殷州,但在何玉然眼中,未尝不是一样。他们互相设计,等到了这殷州之后,才是他们二人真正开始斗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