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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拒绝


  有意思吗?
  其实他也不知道。
  现实中,段闻征沉默以对,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黎灿关上卧室的门。
  不,与其说是关门,更像是摔门。能让一贯冷静斯文的黎灿做出这种举动,段闻征深刻感知到,自己真的把黎灿惹毛了。
  伸手拉下盖在头上的毛巾,视线得以重新回到电视荧幕上,段闻征的瞳孔没有聚焦,注意力也并不在播放的电影上面。
  一滴滴水珠早已浸湿他的睡衣,布料黏在皮肤上,带给人不适与寒冷。
  即使黎灿生气,那也掩盖不了黎灿一直在关注他的事实,他的计划成功了,他理该感到高兴。
  可为什么他的心却如同他的身体一样,仿佛掉入地底的冰窖?
  垂下眼睑,看向手里的干毛巾,段闻征渐渐收紧手指,拿起放在鼻间。
  他嗅到了黎灿的关心。
  段闻征将脑袋朝后靠去,安装在天花板上的灯散发出暖黄色光芒,和手中的证物一起安慰着他。
  至少他成功了,不是吗?
  熬夜,洗头不吹干,吃饭不及时,这三样加起来的后果,段闻征在后半夜领教到了。
  他压根儿睡不着,头痛,浑身发烫,喉咙干疼,生病的症状一一浮现。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早早起床,给他们做了早餐。
  薄皮少肉的小馄饨,汤头是紫菜虾米,段闻征把两碗馄饨端上餐桌的时候,黎灿正好从卧室出来。
  目光短暂的交汇,黎灿先一步收回,径自走进卫生间。
  段闻征坐到椅子上,他的胳膊酸痛不已,刚才强撑着做好早饭,现在简简单单一个拿调羹的动作,就叫他感觉吃力。
  不一会儿,黎灿走出卫生间,没有坐下来的打算,直奔大门。
  生理难受加重了情绪,段闻征猛地将调羹扔回碗里,调羹碰到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
  黎灿脚步一顿,冷冷地道:“我跟你说了,我现在不喜欢在家里吃早饭。”
  “是不喜欢在家里吃早餐,还是不喜欢和我吃早饭?”段闻征嗓音明显沙哑。
  眼神微微一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黎灿迈步向前:“既然你知道,那就别白费力气了。”
  段闻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难看,呼吸声有些粗重。
  玄关处摆着一个柜子,黎灿没有同往常那样,直接去拿上面放着的公文包和钥匙,他一改方向,先是拉开抽屉,然后把自己上次感冒买的药拿出来,放到柜台上。
  默默做好这一切,黎灿这才带着自己的东西,开门离去。
  屋子再度安静下来,段闻征手握成拳,狠狠锤了一拳桌面,使得两碗馄饨不安地晃动一下,泛起波澜。
  经此一番不愉快的对话,段闻征根本没有了胃口,可为了不浪费食物,他还是把两碗馄饨吃下了肚。
  推开椅子,段闻征站起身,两只脚实实地踩在地面,将两个碗叠在一起,端回厨房洗干净。一边擦手一边迈出厨房,段闻征不经意瞥见柜台上的一样东西,立马转了个弯,来到玄关处。
  他可不记得柜台上之前有这钟东西。
  拿起长方形的药盒,段闻征把正反面都看了一遍,眉眼带笑。
  是冶感冒退烧的没错。
  放下药盒,段闻征哼着不成调的歌曲,步伐轻快地晃悠进卧室,打开衣橱。
  药就等会儿再吃吧,先加件衣服。
  段闻征的外套不多,且不喜欢穿那种过于厚重宽大的,冬天基本上是一件保暖衣,一件高领毛衣或者卫衣,再加一件短外套。
  所以他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一件黎灿的长款羽绒服。
  他比黎灿高大一些,但羽绒服是宽松款的,他穿着正好,并不会紧绷得让人感觉不舒服。
  站在全身镜前,段闻征把拉链拉到脖子下面,做好保暖工作,接着双手插进兜里。
  这两个兜还挺深,能装好多东西。
  正想着,段闻征突然摸到一个硬硬的小盒子。
  心里有八九分猜到这是什么了,段闻征皱起眉头,掏出来一看,果然是装戒指的盒子。
  放在黎灿的羽绒服里,那肯定是黎灿的了。
  回想起黎灿光秃秃的左手无名指,段闻征没有打开看的兴趣,一脸烦躁地又把小盒子揣回兜里。
  对于生病的人来说,抽烟实在不是个好选择。可段闻征不在乎,他转身出了卧室,跑到阳台上,用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烟。
  刺激的尼古丁进入喉咙,剌着嗓子,段闻征一阵猛咳,烟灰抖落到地上。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了,他又递到嘴边抽,吸一口,咳一声,边咳边抽。
  烟雾熏红段闻征的双眼,他望着看不清的远处,良久,倏然扯起嘴角。
  生病好啊,越严重越好。
  从证实段闻征生病的那一刻起,黎灿就在担心段闻征。
  只是一眼,他看见段闻征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嘴唇过分苍白,心中便有了猜测,于是他毁掉不主动和段闻征说话的承诺,激段闻征开口。
  当他听到段闻征不同于平常的声音后,忧虑犹如一片乌云,笼罩在黎灿头上,久久不散。
  实在看不下枯燥的文件,黎灿把自己扔进舒适的办公椅里,两条隽秀的眉毛拧在一块。
  他放柜子上面的药,也不知道段闻征看没看见。
  “黎经理,你的咖啡。”孔秘书端着她刚为黎灿泡好的咖啡走进来。
  “谢谢。”
  将咖啡放到桌子上,孔秘书斟酌几秒,问:“现在喝咖啡……黎经理今天还要加班吗?”
  黎灿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指针指向四点半,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候,怪不得孔秘书这么问。
  “不了。”黎灿说,“今天不加班。”
  孔秘书点点头,扬起一个满意又欣慰的笑。
  “做我的秘书,很辛苦吧?”黎灿忽然问。
  公司不提倡加班文化,可黎灿加班时,孔秘书总会陪他多呆一段时间。
  “没有的事!”孔秘书慌忙摆手。
  “别紧张。”黎灿安抚她,“我的意思是,以后我加班的时候,你不需要留下来陪我。”
  孔秘书慢慢冷静下来:“哦……”她抓了抓头,“我是觉得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倒不如多做一些工作……”
  “工作是做不完的,你应该给自己找些兴趣爱好,好好享受生活。”
  这话从黎经理嘴里说出来,还真够稀奇的。
  孔秘书既惊讶又感动,应道:“嗯!黎经理你也是。”
  黎灿淡淡一笑。
  他知道同事们对他的误解,而真相是,他并非那种喜欢加班,工作至上的人。
  如果他的性格能更开朗活泼一点,又或者,懂得自得其乐,那他绝对会好好享受生活。
  五点,准时下班,黎灿驾驶汽车回到家中。
  冬季天黑得早,屋子里没开灯,蒙上一层阴影,静悄悄的,仿佛一个人也没有。
  黎灿有种不好的预感,打开灯,把公文包往柜子上一放,迅速走近客厅沙发。
  段闻征躺在沙发上,裹着一床棉被,只露出一张红彤彤的脸,额头上满是细汗。
  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黎灿拿手贴上段闻征的额头,立刻感受到超乎寻常的滚烫。
  “段闻征?”黎灿推醒他。
  依旧阖着眼睛,段闻征只是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想去。”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黎灿语气急躁,“快点起来。”
  费劲地睁开双眼,段闻征哑声道:“用不着去,我吃了药了。”
  黎灿瞧一眼茶几上的药盒,问:“早中晚三粒都吃了吗?”
  “早上吃了,后来就没吃。”
  “为什么不吃?!”黎灿严厉质问。
  段闻征满眼委屈:“上面写了空腹不能吃。”
  深吸一口气,黎灿对自己明知段闻征生病的情况下,还留他一人在家的做法感到无比懊悔。
  “我给你叫外卖。”
  掏出手机,黎灿找了一家最近的餐馆下了单,随即进卧室抱出床上的被子,盖到段闻征身上。
  “多少度量了吗?”黎灿帮他理好被子。
  “三十九。”
  三十九度,算高烧了。
  “吃了药看看,要是不退烧,我们必须得去医院。”黎灿不容置喙。
  “好。”段闻征这次乖乖同意。
  面色有所缓和,黎灿问道:“想不想喝水?”
  “想。”
  将抱枕放到段闻征身后,黎灿扶他坐起来一点,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
  一手端住盛满水的杯子,把杯口送到段闻征干裂的唇边,黎灿小心认真地喂段闻征喝水。
  发烧的人非常需要补充水分,段闻征看样子是真渴了,一口气把杯中的水喝了个精光。
  “还要不要?”黎灿问。
  段闻征看着他,摇了摇头。
  转头将杯子放到茶几上,黎灿刚一松手,便被段闻征紧紧抱住。
  黎灿愣了愣,两只手悬在半空中,眼里带有一抹不知所措,好半晌吐出一个字:“你……”
  “我不想离婚了。”
  段闻征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黎灿,我知道你不爱我,没关系,我不需要你爱我,你可以把我当做家人,朋友,都可以,我无所谓……”段闻征卑微地恳求,“我只想在你身边……黎灿,我只能跟你在一起。”
  谁能拒绝这样深情的告白?
  答应几乎是下意识的答案,可黎灿咬紧了牙关。
  他已经自私地接受过一次,他不能接受第二次,让段闻征重蹈覆辙,深陷泥潭。
  用力挣脱开段闻征火热的怀抱,黎灿望进他满含爱意的眼眸,故作冷淡地道:“你烧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