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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若是平日,陆折玉要解他衣裳,时云璟定然积极配合,可是这一次,他只是抬头看着陆折玉,眼尾还泛着红,神色里平添几分疏离。
  “殿下,你的伤要紧。”陆折玉试图抽出手腕,哪知时云璟的力气却这么大。
  “已经上过药了。”时云璟淡淡道。
  陆折玉长叹口气,在桌案旁坐了下来,时云璟松开了他的手腕。
  “我有没有与殿下说起过,良臣不事二主,臣生在陈国,这是改不了的事实。”
  “可是你说过愿意为我效犬马之劳。”时云璟敛眸看着桌子,默默道。“我不相信你那是在骗我。”
  “我没有骗殿下。无论是你想夺东宫之位还是皇位,我都愿意帮你。”陆折玉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但是……”
  时云璟怔怔地抬起头。
  陆折玉闭了闭眼睛:“但是这一切,实不相瞒,我都是为了陈国。我想帮殿下夺得皇位,也是为了早日回归故土。”
  “原来是这样……”时云璟轻轻地点了点头。“所以……从你来楚国的第一天开始,你就在策划何时回去,如何回去。”
  陆折玉握了握拳,隐忍许久,方才道了一句“是”。
  时云璟咬了咬唇,“那日潜入鸣鸾殿的人,是谁?”
  陆折玉抬起头,看着他:“……原来殿下知道此事了。”
  时云璟点点头:“若不是因此,楚珩也调查不出荥城城西六里的那个小院子,你们定远军也不会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出兵。”
  听他说的一字不差,陆折玉也没有说话。
  “不过我还有一问,那布防图,你是何时拿到的?”
  陆折玉抿了抿唇,如实告诉了他。
  时云璟微微颔首:“原来如此……那日我喝得烂醉,确实疏于防范了。”他说罢,手上有些不安地攥了攥衣裳。“可是……那日正因为是你在旁边,我才敢喝醉的啊。”
  陆折玉瞬间握起了拳,心里蓦然一疼。
  时云璟眼尾又泛了红,却竭力保持面上的平静,他默默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人是谁。”
  陆折玉长叹一口气:“是定远侯府的谋士,也是定远军的副将,名叫封扬。”
  时云璟缓缓点了点头:“若有机会,让我见见他。我想看看何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数次出入鸣鸾殿。”他顿了顿,仿佛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你马上就要回陈国了,或许也见不到了。”
  “殿下……”陆折玉突然握住他的手,抬眸望着他。
  时云璟沉默片刻,将手抽了回来,他忍着心里难受,撑着桌子站起身来。
  “没别的事了,我走了。”
  说着,他便要离开,陆折玉急忙起身,再次拉住了他。“你要去何处?”
  时云璟眯了眯眼,却没有看他:“与你有什么干系?”
  陆折玉瞧着他这副模样,愧疚之余,心里却有些冒火。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一个孩子,怎的这个时候开始意气用事了呢?
  陆折玉长叹口气,说道:“定远军已经攻入皇宫,宫里现在一片混乱,你身上还带着伤,去了有何用?”
  “那本王留在这里就有用了吗?”时云璟忍无可忍,但闻“哗啦”一声,他抬手将桌上的东西悉数拂在了地上,却不想那茶壶里盛着的是热茶,瓷片碎了一地,泼在地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些许还溅到陆折玉的手腕上。
  陆折玉后退一步,吃痛蹙眉。时云璟慌了,下意识上前想看看他手腕有无受伤,却还是止住了脚步。
  陆折玉放下袖子,无奈叹口气:“殿下,莫要意气用事了。”
  时云璟右手紧紧握拳,他侧目看了一眼碎了一地的瓷片,蹙眉沉声道:“以后,无需你再为本王效劳了。”
  说着,他阔步向门口走去。
  走到陆折玉身侧,他看都没再看他一眼。陆折玉却突然凝气于掌,出手如电,避开他受伤的一侧,自另一侧“唰”的一下以手刀之势横扫而来,砍在了他的颈子上。
  时云璟毫无防备,身子一软,晕了过去。陆折玉赶在他倒下之前扶住他,又将其拦腰抱起。考虑他背上有伤,只得将他背部朝上放在床榻上。
  陆折玉定定看了他许久,蓦然长叹口气,从他脖颈处掀开他的衣裳,果然见背上缠了纱布,如今却已经被鲜血所浸透,还有些许沾染在了衣衫上。
  已经寅时二刻了,冬日天长,虽然已经是凌晨,但是屋外依旧是漆黑一片。陆折玉看了看时云璟紧闭着双眸,到底还是不放心他,只得吩咐下属去请个大夫。只是自陈国密探潜入荥城,全城上下便开始戒严,再加上这深更半夜,想请大夫只怕是难上加难。
  陆折玉将屋里碎瓷片收拾干净,又沏了新茶。做完这一切,大夫却依旧没有来。
  经过了一整夜殊死一搏,宫门终于被定远军攻破了。紧接着,宫内的几处布防也很快地被打散。宫里的大半禁军昨日被派去支援荥城,且折损了多数,如今仅剩了几营的禁军已经乱作一团,与定远军交战,几乎毫无还手能力。
  离宫门最近的长秋殿率先遭了殃。时云玦昨日听闻荥城城门被袭,担惊受怕了一整日,昨日又听闻荥城禁军大败,吓得一夜未曾休息好。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今早醒来,敌人已经杀到了家门口。
  长秋殿的人虽然多,但多半是没什么还手能力的宫女太监,如今看到手持刀剑的定远军闯入,纷纷吓破了胆,躲在桌子底下瑟缩着。仅余的几十名禁军和侍卫也无法抵挡住训练有素的定远军。
  主子吩咐过,不伤老弱妇孺,其余皆可杀。这些定远军皆是曾跟随侯爷上过战场,当年亲眼目睹我军惨败的将士,如今杀到了楚宫,一年之前的恨意在此时悉数爆发,长刀已经被染成了血红,随处可闻惨叫之声。这声音,对于定远军而言是再熟悉不过,当年在边境交战,几乎日日都可以听到。
  时云玦吓得浑身战栗,他左右找不到可以躲的地方,疯狂之下直接将颜凌均拽了过来,拔出匕首抵在他颈前。
  “都别动!否则本王杀了他!”时云玦颤着声音低吼。
  颜凌均蹙了蹙眉,厌恶的神色在眸中一闪而过。
  定远军是认识这位颜公子的,陈国太傅府的嫡公子,也是自家少主多年的好友,如今这个局面,他们不得不投鼠忌器。
  “赶紧滚!滚出去!若不然要了他的命!”时云玦疯了一样地吼着,匕首已经在颜凌均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颜凌均在此人的手中,而禁军和侍卫护在他身前,定远军不敢再妄动,只得拿着武器后退了几步,紧紧地盯着他,唯恐他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殿下……他们并没有想杀你……”颜凌均吃痛,低声要求他将匕首拿开。
  时云玦侧目恶狠狠地盯着他,沙哑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中传来的:“你们陈国之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本王岂可相信你的鬼话?!是不是你与这些人里应外合将他们招致而来?!”
  颜凌均皱着眉咳了几声,他想出声,可是在他的胁迫之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时云玦早已疯狂,他高举起匕首,怒道:“本王就算是死,也要你们陈国之人在前面先死!”
  说着,匕首朝着颜凌均的脖子刺去。颜凌均下意识地紧蹙双眉闭上了眼睛,千钧一发之际,一支折了箭头的箭突然袭来,嗖的一声打到了时云玦的手腕上。
  时云玦但觉手腕一麻,匕首“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同时松开了对颜凌均的钳制。
  颜凌均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定远军杀了上来,再次与禁军交战到了一处。
  颜凌均皱着眉,正欲站起身来,但见有一手握长弓的人从宫墙上飞身而下,停在他身前,将其扶起。颜凌均偏头看去,那淡淡的眉眼,面无表情的神色,竟然是许久未曾见过的楚珩。
  楚珩瞧了一眼他颈上的血痕,淡淡开口:“你又受伤了。”
  颜凌均抬眸看他,这才反应过来,两人当初在驿站中初次相见之时,他那一次就受伤了。
  “跟我走。”楚珩拉起他的手腕转身就走。
  如今定远军袭城,宫中大乱,颜凌均此人自然有用。在这一点上,他的目的与时云玦倒是一致。
  颜凌均挣脱不开他,只能任他拉着走。几名定远军见状,挥刀向楚珩袭来,楚珩长剑挽起一道剑花,剑锋划过,面前之人立刻毙命,鲜血四溅。
  颜凌均最见不得这种场面,一瞬间,他紧蹙双眉,胃里一阵翻涌,几欲干呕。
  楚珩淡淡看了他一眼,漠然道:“你不是大夫么?难道还怕血?”
  “你……”颜凌均即便是君子,此时眸中也难掩愤怒,可他向来身子不好,看着躺了一地的尸体和鲜血,胃里又难受,想发怒也无半分气力。
  楚珩冷哼一声,取了条帕子将他眼睛覆上,颜凌均眼前的光亮瞬间被那条锦帕所掩,尸体和鲜血都看不到了。一瞬间,他只能听到兵器相撞和长剑划破血肉的声音。
  那些人毕竟是定远侯的手下的将士,颜凌均终究是于心不忍,他低声对楚珩道:“别再动手了,挟持我离开罢。”
  楚珩剑气一划,击退数人,随后带着颜凌均飞身掠起,踩着宫墙不见了人影。
  【作者有话说:突然觉得楚珩这章也挺嘴欠的,或者是遗传他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