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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楚宫内苑早已乱作一片,楚珩带着颜凌均纵身腾挪,踩着宫苑屋檐飞掠。
  颜凌均忍着难耐,扯掉了覆在眼睛上的帕子,蹙眉道:“你要带我去何处?”
  楚珩未言,只揽着他的腰一路疾行,倒也没再有什么逾矩举动。而这轻功却快不可追,卷起周身飞雪。
  眼见着到了一处宫苑,楚珩自屋檐上飘然落地,颜凌均小腿一软,险些跌倒,被楚珩一把扶住胳膊。
  楚珩侧眸看了他一眼:“可还好?”
  颜凌均蹙眉将胳膊抽了回来,抬目一望,碧瓦飞甍的宫苑之上,书“揽月殿”三字。
  听他不言,楚珩只当他没什么事,无处可放的手只得摁在剑柄上,立在一旁,示意他先进去。
  揽月殿地处楚宫最偏僻之处,这里的打斗痕迹倒还算少。颜凌均拾阶而上,踏入殿内,在楚珩指引下进到正殿。
  一名的女子携一众侍从走了出来,但见她身着绛色广袖长裙,曳地及履,墨玉般青丝挽成飞云髻,白玉钗斜插发间,身姿高挑,神若秋蕙披霜,月射寒江。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凤目微抬之间,神色却尽显清冷,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公主,人带来了。”楚珩躬身一揖。
  颜凌均这才抬眸,与那女子对上视线。
  夙宁公主时云瑶,昔日只闻其名,今日终见到了其人。中宫唯一嫡女,又是时云璟胞姐,身份自是无上尊贵,如今大敌当前,也不显丝毫慌乱,反而一举一动都仿佛尽在掌握。
  颜凌均敛目,拱手行礼:“臣颜凌均,拜见公主。”
  时云瑶微一抬手,示意其免礼,凤目望去,淡淡道:“你受伤了?”
  颜凌均自来了楚地,日日不是生病便是受伤,他微蹙眉,道:“小伤无碍。不知公主殿下诏臣前来所为何事?”
  时云瑶看他一眼,漠然道:“劳烦颜公子随本宫出宫一趟。城中敌军太多,本宫只好出此下策。还望颜公子莫要介怀。”
  颜凌均叹了口气,这无非就是要将他胁迫做人质罢了。他即便是介怀也无用。
  “马车已备好。事不宜迟,颜公子,请。”时云瑶清冷面容上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她一抬手,示意颜凌均先行。
  颜凌均行了一礼,转身走向殿外,楚珩跟在他身后。
  时云瑶又开口吩咐侍从:“去取药,路上给他上药。”
  时云璟醒来的时候,天又黑了。背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但是趴得久了实在难受,他撑着手肘想坐起身来,哪知手臂一点力气都没有,又重新趴回了床上。
  陆折玉端着药进来,在床沿上落座:“你醒了?可好些了?”
  时云璟皱了皱眉:“你是给我喝化功散的么?”
  陆折玉哑然,无奈摇摇头:“在殿下心里,我就这么无恶不作?”
  “你这个骗子。”时云璟瞥他一眼。“骗我就是作恶。”
  “好。我是骗子。殿下把药喝了。”
  陆折玉将药端到他唇边,时云璟却扭头不看他。
  “我不喝。”
  陆折玉看了他一眼,将药端开,放在一旁的小案上,淡淡开口:“殿下可知为何醒来会四肢无力?”
  时云璟哼哼了两声:“你给我下了化功散。”
  “殿下所中之箭有毒,”陆折玉道。“此毒会令人身子麻木,起初只是无力,紧接着,习武之人会丧失内力,再过几日,五感消失,不出半月,形如废人。”
  时云璟心下一跳,下意识看了一眼那药碗,担忧地道:“这是什么阴险的毒,不会直接要了人性命,反而直接变成废人?”
  陆折玉重新将那碗药端了回来:“这是解药,殿下当真不愿喝?”
  时云璟噘了噘嘴,许是觉得十分没有面子,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那药碗,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跟陆折玉认识,一向身强体健的他就开始经常喝药,想必这人是个瘟神吧。
  时云璟被那药苦地皱了眉:“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毒?”
  “蚀心散。”陆折玉随口胡诌了个名字。
  “那是什么?”时云璟皱着眉,心下起疑。“怎的听起来还有点熟悉?”
  陆折玉正欲继续给这毒药编点江湖传闻,但见时云璟眼尾一扫,咬着牙道:“你倒还挺会学以致用,这‘毒’你是在本王的藏书阁里见到的吧?”
  陆折玉心下了然。哦,原来是那本《霸道王爷的新宠》出现过的名字,怪不得随口胡诌的这么顺口呢。
  “陆!折!玉!本王杀了你!”时云璟气地头昏,这天底下只有他让别人生气的份儿,这陆折玉凭什么这么气人?
  说着,他举起那药碗便准备砸向他,陆折玉就坐在那里,不躲不闪,眼睛都没眨一下。时云璟见他一动不动,哪里舍得真砸下去,砰的一声将那碗扔向地上,可是又突然想起昨日掀桌甩了茶壶,热水还把陆折玉溅伤了,但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扔出去的药碗泼出去的水,药碗磕在地上立刻碎裂开来,却因距离太近,几块瓷片溅了过来,陆折玉慌忙俯身用袖子挡住两人,好在时云璟没有被伤到,却闻一声裂帛声,陆折玉的袖口却被瓷片划裂一道。
  待一切归于平静,时云璟仿佛做错了事一般咬了咬唇,口中说出的话却半分没有做错事的意思:“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骗我。”他低着头,“陆折玉,我真恨你。”
  说着,他的眼尾又开始泛了红。
  陆折玉无言以对,他抬了抬手,想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抚,可半路上还是将手放了下来。想开口安慰两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时手足无措。
  时云璟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心里半是委屈半是气愤:“你就不会抱抱本王?”
  陆折玉一怔,他抿了抿唇,抬手小心避开他背上的伤,抱了抱他。
  时云璟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脸搁在他肩上,继续委屈。
  陆折玉一动不动,任他靠在肩上。过了片刻,他只觉身上的人儿仿佛在轻颤,过了一会儿方才发现是时云璟趴在他肩上无声的抽泣。
  他闭了闭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继续任由他发泄心里的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突然间传来一声尖锐的信号声,时云璟一个激灵突然起身,脸上还挂着泪痕,但是委屈的神色已经消失殆尽。
  “殿下,怎么了?”陆折玉看着他。
  “是禁军的穿云箭。”时云璟轻声道。
  说着,他便要下床,眼睛四处瞄自个儿靴子放在了何处。
  “殿下,你身上还带着伤,不宜乱走动。”陆折玉皱了皱眉,想拦着他。
  “你这个骗子,走开。”时云璟已经将脸上的泪痕抹干净了,方才还趴在骗子肩头委屈的人,现在已经换了一副面孔,只专注着穿好靴子,披上衣裳,又开始四处寻自个儿的披风。
  “诶……殿下……”
  可是躺了一夜,他头发也早已凌乱不堪,早晨起来还没洗脸。虽然这几日是非常时刻,可是这位向来注重仪表的六殿下岂会如此放任自己这般不修边幅?于是又开始寻梳子和发簪,还有玉佩,只可惜,一样都没寻到。
  “你把本王随身带着的东西都放哪儿了?”时云璟蹙眉看他。
  陆折玉叹口气,从桌案下的小匣中取出他的发簪和玉佩。时云璟劈手夺来,用发簪随身把头发挽了一下,玉佩系在腰上便要出门,然而刚打开门,就跟一人迎面撞上了。
  “没长眼睛啊?”时云璟骂了一句。他自幼在楚宫中长大,宫人侍从哪个不敢尽心竭力地伺候这位正宫嫡皇子,鲜少遇到这种冒失之人。
  那个被撞的人张了张口,一副丈二摸不到头脑的神色。陆折玉走上前来,他认出此人是封扬的手下,轻咳一声,开口问道:“何事?”
  那人摸了摸鼻子,这才想起来行礼:“公子,方才城中有人放穿云箭,已经被我军抓到。看打扮像楚国之人。”说着,他心虚地抬头看了一眼时云璟。
  时云璟自然也微微一讶,他正欲出门,陆折玉先行一步将其拦住。那人小心翼翼地抬头询问道:“要不要带来审问?”
  陆折玉迟疑片刻,看了看时云璟,又将视线转向来者:“把人请来,别伤他。”
  “是。”
  时云璟狠狠地挣脱开他的钳制,轻哼了一声:“你凭什么抓本王的人?”
  陆折玉无奈道:“既然此人放了穿云箭,那定然是与殿下有事相商,我已经吩咐下去将人带来,若有什么事,当面告诉殿下,这样不好么?”
  时云璟哼哼了两声,没再理他。
  过了片刻,那名定远军已经将人带了过来,来者进门后,看看陆折玉,又看看时云璟,错愕之余,赶紧下跪行礼:“属下缪行,参见殿下。”
  时云璟看到来者,无力地抚了抚额:“皇帝把你派到本王身边做暗线,本王还道你武功不错。”
  缪行:“……”
  时云璟双眉拧作一团,咬了咬牙:“你到底是怎么被定远军抓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