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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正文完


  出发的前一晚,我在房间收拾东西。行李已经提前托运过去了,收来收去也不过是些零碎的小玩意儿。
  周沉在那边置办了一套双人公寓,面积不大,推开窗就能看到蓝色的多瑙河。
  我不喜欢住大房子,他开玩笑说我没有富贵命,嫁入豪门却不懂享受。
  我说要享受你自己享受,有本事别往我的小被子里钻。
  他仗势欺人,把我抱起来丢在床上,说小东西越来越牙尖嘴利。
  我故意用脚趾扯他衬衫,“我牙尖嘴利但肉酥骨软,你要试试吗?”
  他目光幽深,在我腰上流连了几个来回,警告我说老实点。
  长夜漫漫,为什么要老实?
  我跪起来挪过去,攀着他的脖子咬他下巴,“先生……你是不是不行?”
  ……
  先生很行。
  中间换安.全套的时候,我按住他的手,问出了考虑很久的问题:“周沉……你想不想,要一个孩子?”
  他眸光暗了暗。
  “我问过医生……我的生.殖.腔没有损坏,是可以用的……虽然概率很小,但……”
  此刻的场景配上这种话,饶是我再不知羞也臊得满脸通红。
  他叹了口气,温柔地抱住我,“我有你就够了,你就是我的小朋友。”
  “可是……”
  我知道他担心我的身体,也顾忌beta生育的巨大风险。可是我要是走得早,他一个人孤单怎么办……
  周沉好似能看透我的心,说:“你会长命百岁,会和我共度一生。宝贝,我的爱已经全部都给你了,分不出一点给别人,孩子也不行。”
  我额头抵着他的肩,忍不住鼻酸:“你为我牺牲太多了……”
  我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所以全心全意爱他也不觉得辛苦。但他为了我,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家业和地位,放弃了已有的人脉和事业,甚至还要放弃圆满的家庭和儿孙满堂的晚年,我无法想象要有多少爱才能支撑他这么做。
  “牺牲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他像哄小孩一样按着我的后脑勺,一下一下抚摸,“过去的很多年里,我怀疑一切,厌恶一切,甚至连血缘都不足以让我信任。你以为我牺牲掉的东西,对我来说本来就不重要。”
  他低低地说:“那段时间,我无法确定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关系,直到遇见你。陪伴你成长的过程,也是我与世界建立联系的过程。这和父母养育孩子,或是alpha标记omega不一样,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生理羁绊,但你的存在,真实地与我有关。”
  周沉的声音总是可以给我恰到好处的安抚,让我仿佛置身于一片温热深海,心里的不安渐渐复归宁静。
  “你也许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的存在与我有关,这件事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我能成为今天的我,没有坠落,没有腐朽,都是因为你。”
  “所以不是我救了你,是你救了我。”
  他一边说一边轻吻我的额头,“当然现在,这个联系有了新的名字,叫爱。”
  这是我找到碟片和日记本之后,他第一次对我说起过去的事。
  我又想到他曾说,他和祁殊有相似的成长环境和血脉,本该成为一样冷漠薄情的人,但没有。
  或许也是因为我吗……
  他为我保留了爱与深情,我又为他获得了新生的勇气。
  原来一切都早有安排。
  在每一天的夕照里,我们因为彼此又爱了一遍人间。
  -
  落地维也纳时下着小雨,前一晚折腾太久,飞机上又睡得不踏实,我一身骨头像是散架了一样难受。周沉无奈又心疼,从机场到家都没让我脚尖着过地,我又累又困,不知不觉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来,看见陌生的房间和陌生的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还好身边的味道是熟悉的,是周沉为了安抚我释放的信息素。
  穿鞋出去,看见他在厨房里煮粥。
  窗外雨已经停了,推开窗,远处的多瑙河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整座城市充满古典的浪漫和优雅,迎面而来的空气里都带着沉睡的音符。
  还没等我多看几眼,就被人揽着腰拉了回去,窗户随之啪唧一声关上。
  “刚睡醒就吹风,你是不是又想给我找事?”周沉面色不善。
  我只好转身去给他道歉,一边说对不起一边踮脚吻他的唇。
  好不容易把人哄好,粥也熟了。
  吃饭的时候,周沉说Evans先生随乐团巡演,过几天才能回来,趁这段时间他可以带我四处玩一玩。
  我很少出去旅游,一听到玩,嘴里的粥都不香了。
  “先吃饭,”他点了一下我的额头,无奈道:“小朋友。”
  维也纳的秋天很美,大片金黄的落叶铺满整座城市,几个世纪前的建筑如同凝固的乐章,在时光里熠熠生辉。
  我们在普拉特摩天轮的最高处接吻,在夏夫堡山的红皮小火车里相拥看日落,在巴德加斯坦的温泉抵死缠.绵,头顶是碧蓝的天,身后是白雪覆盖的阿尔卑斯山。
  我说了一万遍我爱你,得到周沉一万零一遍回应。
  我爱你,因此爱有你的世界。
  回家的那天,我们在公寓楼下捡到一只小猫。
  三个多月大的乳白英短躺在纸箱里,身下压着一张字条,“Please  take  me  home”。
  于是我们把它带回了家。
  小猫又乖又软,抱去给宠物医生检查的时候也不闹,只有打疫苗的时候哀鸣了一声,好像在控诉人类的凶狠。
  周沉幸灾乐祸:“像你,被欺负了只会哭,不会还手。”
  我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他说的那样,当即狠狠拧了他一把。
  回家第一件事,给小猫起名。
  周沉想也不想地说:“叫小岛吧。”
  “为什么?好奇怪。”
  他眉眼含笑:“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我纳闷地答应:“好。”
  周沉说,他九岁住院的那段时间,天天听隔壁的叔叔拉大提琴,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知道叔叔肚子里有一个小宝宝。
  小宝宝越长越大,周沉觉得奇妙,总是趴在旁边看,后来得到允许,偶尔贴上去听宝宝的胎动。
  他问叔叔小宝宝叫什么名字,叔叔说还没想好,小周帮忙想一个吧。
  周沉想了想,说:“我叫小舟,他叫小岛吧。”
  叔叔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说:“小岛一股东洋味,不好不好,叫小屿吧,岛和屿是一样的。”
  于是小宝宝有了他的名字。
  而那个被否定掉的“小岛”,事隔多年,落在了可怜的猫咪头上。
  “小岛。”我捧起猫咪的脸,它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我,“如果你长大不喜欢这个名字,别怪我,怪爸爸。”
  小岛可能听不懂我的话,但配合地喵了一声。
  “嗯,真乖。”
  又过了几天,岚乐团巡演结束回到维也纳,周沉陪我去见了Evans先生。
  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像话,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加入了全世界最棒的乐团。
  在同一天,周沉告诉我他回归本职,正式接受医院聘请,成为了一名腺体科医生。
  晚上难得开了一瓶红酒,在跳动的烛光中,我对周沉举杯:“敬健康与生命。”
  他微微一笑,“敬音乐与艺术。”
  敬世间一切相逢和等待。
  敬爱与自由。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今日歌单:《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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