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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我要


  方家老宅。
  夜凉如水。
  好不容易哄睡了老爷子,江江赤脚上楼,踩在阁楼阶梯,点了一支女士烟。
  不怎么呛。
  她长长叹了口气,抽了一口,有些怔神。
  旁边大开着窗,有夜风呼啸而过,灌入阁楼。
  老爷子的病情反反复复,已经过去很久了,只可惜……一直没什么起色,药也喝着,有时候,当真是愈发认不得人了。
  除此之外,一向硬朗的身体也开始出现问题。
  江江在旁边看着,总觉得心酸又难过。
  她近来常常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尽是光怪陆离的场景,慈祥的长者和小小的孩童,空旷的长廊里弥散着泥土的气息,她在欢快的奔跑,一步又一步,扑向虚无的光里。
  即便没有记忆,她也非常清楚,梦里应该是小时候的场景。
  有父母,有爷爷,还有哥哥。
  哥哥一定是极宠她的,只因她无数次在梦境里徘徊,看到比她高出半头的男孩子抱起她,温声哄她,给她递糖,叫她妹妹。
  还有爷爷。
  老爷子也是极纵容她的,至少比其他孙辈的孩子要纵容的多,她无数次在梦里看到老爷子的头顶,是她骑在老爷子肩膀上,看日出,看风筝。
  如此以来,对比于老爷子如今的身体状况,江江着实觉得心酸。
  生命宛如风中烛火,摇摇欲坠,即将熄灭。
  “怎么大晚上自己坐在这里?”
  楼梯上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江江转头,见是戚砚,不由得笑道:“我睡不着,就上来吹吹风,抽支烟。”
  戚砚斜斜倚着墙面,目光落在那只女士香烟上,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太赞同。
  片刻之后,他抬脚上来,坐在江江对面的楼梯上,长臂一伸,顺手合了窗子。
  “晚上风大,你这么吹下去,恐怕容易着凉。”
  江江抬眼,微微错愕,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手上的烟就被不由分说的夺了去,掐掉,丢在一旁。
  “你……你这是做什么?”
  戚砚抬头,面无表情的道:“女孩子抽烟对身体不好。”
  江江轻哼一声,被这奇怪的理由都气笑了,“那男孩子抽烟就对身体好嘛?你这不是赤luo裸的双标吗?”
  她才懒理搭理这个奇怪的人,抬手又去兜里摸烟。
  “我觉得呛,不行吗?”
  戚砚动作很快,将烟盒也顺了过来,眯了眯眼,反问道:“更何况,我也没说男孩子可以抽烟。”
  他端详着烟盒上的纹路,微微思忖:“这种烟口感并不怎么好,你这个喜好也够独特的。”
  “你……”
  江江十分无语,抚了抚额,长长吸了口气,“请问你上来是给我添堵的吗?”
  “当然不是。”
  戚砚轻笑一声,“我来看看你,怕你想不开。”
  自从江江最开始进方氏,就是苏锦和戚砚帮忙,他们两个是方宴最得力的助手,最大的任务当然是帮着江江尽快熟悉整个公司,可苏锦是尽职尽责,耐心又细致,可戚砚就不同了,常常跑的找不见人影,问他什么也不怎么耐烦,也总冷着一张脸,着实不怎么平易近人。
  可在江江独身一人与公司那些老狐狸交涉的时候,几次三番被吓得心下直颤,戚砚就会不经意间出现,斜斜抱着肩,倚在一旁,冷眼开口帮她。
  更甚至在有一次,有个老东西气得将文件冲她摔过来,还是被戚砚拦下的,随即对着那个老东西冷嘲热讽了一番。
  江江便觉得……这个人仿佛也不像表面上那样难以亲近,只是会在自己身处险境时暗暗护着自己,表面上又不说。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想不开的,”江江侧头,扬了扬下巴,“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吗?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戚砚抬眼,不动。
  两人对视半晌,他拍了拍身边的楼梯,“过来坐,有什么烦心的事,不能说出来听听吗?”
  江江歪了歪头,有点诧异:“说给你听?女孩子的烦心事,你听的明白吗?”
  话虽然这样说,她还是抬脚迈上去,在戚砚身边坐下来,托着下巴,勾了勾唇:“爷爷最近老催着我去相亲,他清醒的时候倒也跟从前没什么两样,还真是挑了很多相亲对象,说是……在整个方家,就对我亏欠良多,想要看着我结婚生子。”
  十几年前方家败落,那场大火之中,老爷子没有保住江江,后来自责了很多年,以至于如今江江出现,老爷子最后将前些年所有的关爱都投注在她身上,应无不求。
  戚砚十分认真的听了一会儿,皱着眉开口,“这就是所谓女孩子的心事吗?我觉得也不难懂啊!”
  他扭头,冲江江笑了笑,“老爷子给你选的,必然都是青年才俊,你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总归他老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你去见一见,不喜欢也不需要勉强,更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江江闻言,禁不住白了戚砚一眼,“你说的倒是轻巧,可那些人……也都算是出身不错,按照这边的习俗和传统,我之前闹得那么一场,哪里会有人还敢要我。”
  在这个国度,她所遭受的那种伤害,几乎都是默认不能拿出台面,展示给众人看的,可她偏偏闹得众人皆知,打了一场胜利的官司,把对方丢到地狱里去,接受惩罚。
  虽然一切都已了结,可同样的是,她所遭受的伤害也被众人皆知。
  哪里还有人要她。
  “我觉得你没有错。”
  戚砚微微勾唇,眼底尽是赞许,“你只是一个受害者,又有什么错呢?不仅没有错,而且你做的非常好。”
  江江愣了愣,有些诧异。
  “为什么……会这么说?”
  戚砚笑了笑,手里把玩的烟盒,目色沉静,“因为你给这世上所有的女孩子们竖起了一个标杆,让她们知道,受到伤害并不可耻,维权也并不可耻,可耻的是那些伤害别人的混蛋。”
  “更何况,谁说没人要你呢?”
  戚砚扭头,浅笑着看过来:“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