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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陛下万安(十五)


  “他都可以叫阿宛了,我为什么不行?”
  听到这句话,阮宛的心情说不上来好或者是不好,他只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嘲笑着自己异想天开,不然怎么可能会想着有同一个人陪着他穿梭在不同的世界里呢?
  这样多残忍。
  他试图说服自己,这些人物都是假的,都是全新的,只是可能那张脸长得相同而已,或许是系统偷懒才这样设定的,不会有其他可能性……
  阮宛情绪混乱地摇着头,目光渐渐有些失神,口中无意识地低声呢喃:“你不是他……你不会是他的……”
  容越:“……”
  这道微弱的嗓音顿时令他遍体生寒。
  一股莫大的阴郁戾气充斥了容越的心口,混杂着无声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像是一把烧红的利剑硬生生从头顶上方劈下来,将他钉死在了原地。
  如果说以前的几次里,他还能欺骗自己说阮宛只是神志不清才会胡言乱语的,那么这次,他已经无比确信了——阮宛心里有个人。
  而那个人不是他。
  他被突如其来的现实打得痛懵了好长时间,才又发狠地盯着桌案上面色苍白的人,喉间似有血腥气:“他到底哪里好?就因为是小时候的玩伴,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你就会一直念念不忘?”
  可那个废物……除了和你青梅竹马这一点,其他的哪里比得上他?他一根手指就能将那个人碾死。
  “什么……”阮宛茫然地从往事中回过神,发觉自己又没跟上容越的脑回路。
  小时候的玩伴是谁?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是谁?
  他在这些世界里呆的时间不长,沉浸感也不高,一直想着外面的父母亲人,无法彻底地融入进来,每次都没办法及时反应,听到这些话的第一时间里,想到的都只是现实世界中的童年。
  他在现实世界里的确有几个一同长大的发小,可容越是怎么知道的?
  怔愣了好几秒后,他才倏地意识到自己方才喃喃地说了话,而容越言语间说的人,指的是那个他只见了一面的杨修文。
  “我不是指唔——!”
  还没来得及解释,面前的人就像一只发疯的狼,疾风骤雨般的吻落下来,狠得像是在啃咬着他,疯狂地碾过来,将他揉进身体,揉碎成渣,恨不得立马拆吃入腹。
  “啊!容越!疯子住手咳咳咳……”
  容越这一波攻城掠地来得太强烈,他连吞咽都来不及,更别提呼吸了,气息稍微乱了节奏之后,喉管里吸岔了气,就开始脸色煞白地咳起来。
  刚开始他还忍着,想要将这阵咳嗽憋下去,可这样仰躺着的姿势实在难受,没有着力点,咳得越来越重,完全停不下来了。
  等容越感受到他心口的震颤,猛然从癫狂中抬起头,阮宛已经在他怀里颤得不成样子,细白的指尖掩着唇瓣,殷红的血液正从指缝中缓缓流出来,刺目灼心。
  “咳咳咳——!”
  “阮宛!”
  容越那双面对千军万马也镇定讥诮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惊惧,厉声喊:“传御医!来人!快传御医!”
  他抱起这具轻软的身子,飞快地抱回寝殿龙床上,外间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嘈杂声,有侍女端来热水,递上热帕子,容越接过去后擦拭着那片染血的唇瓣,却崩溃地发现血丝还源源不断地从阮宛的口中溢出来。
  那只紧握重剑厚甲也不曾抖过一下的手,现在却已经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了。
  容越久违地感觉到了恐慌的情绪。
  “阮宛,软软……你撑一下,再撑一会儿……”
  他低声呢喃着,语气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决绝的命令,眼眶里爬满了可怖的猩红血丝,眼睁睁看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他面前逐渐涣散、失去神采,最后缓缓闭上,留下衣襟与龙床边大片触目惊心的鲜血。
  ……
  阮宛重新睁开眼睛时,正巧是夕阳西下的时辰,橙红的阳光洒进屋子里来,将琉璃盏照射得流光溢彩,到处都是暖洋洋的色泽,看得人心里也是熨帖的。
  他眨了眨眼睛,缓声说:“知道开门开窗了,真好……”
  “看吧,就知道陛下肯定喜欢。”
  悦耳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阮宛抬了抬眼:“小九?”
  九姑娘笑吟吟地给他诊了脉,一边道:“陛下宫里的奴才们怕寝殿内进了风,时时都把门窗关着,屋子里憋闷着,对陛下的病情不利,眼下早已经开春,天气暖和了,风也不凉,陛下不能一味地在屋里掬着,应该多走走,吹吹风,对身子是有好处的。”
  阮宛轻笑:“你倒是跟那些太医们说得不一样。”
  “虽说不一样,但陛下肯听民女的呀,”小九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说到底,陛下还是信容将军的对吧?所以才会信他找来的人。”
  阮宛微微一愣,想起那个人,又想起之前在这张床上发生的种种,耳根渐渐泛红,撇嘴哼了一声:“朕是信小九你这个医仙传人的医术而已,对了,我睡了多久?”
  “已经三天了,陛下。”
  “三天!?”
  阮宛心里一惊,有些忧虑。
  看来这副身子已经越来越不行了,得加快任务的进程才行。
  他的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突然蹙眉,问:“容越呢?”
  平日里不是一步也不愿意从他身边离开的吗?
  小九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低头笑道:“容将军啊,好像是今晨的政务有点多吧,还有不少关心陛下病情的大人写折子来问候,容将军兴许在书房,还未处理完呢。”
  “哦……”阮宛攥着被子裹紧身体,没什么安全感,感觉四周有些空茫。
  小九看着他的神色,心里有了点猜测,轻声问:“民女不知道陛下是怎么犯病的,但容将军那日说是他的过错,陛下不怪他吗?”
  “……有什么好怪的。”他这个病又不是因为容越而得的,再说,他在这个世界应该也待不了多久了,怪来怪去的没什么意义。
  小九见他说了一句话之后就久未开口,眉宇间还透着些落寞,心里微叹,去小厨房看药之前,实在没忍住,把容越要她闭紧嘴巴的命令给抛诸脑后,飞快地说:“陛下,在昨日陛下病情稳定之后,容将军就自行去了天牢刑罚堂,领了二十鞭子的赤蝎鞭,民女早上才去帮他换过药,伤口很深!可他还不让告诉陛下!”
  她说完就迅速跑开,心里默念着:容越,本姑娘这是在好心帮你啊,要是到时候知道了是本姑娘说漏嘴的,打的时候记得下手轻点……
  “赤蝎鞭?是鞭刑?难不成他也想来个苦肉计?”阮宛皱了皱眉,躺了一会儿,把外间的小路子叫进来,状似不经意间问:“小路子,你听说过赤蝎鞭吗?”
  “赤蝎?那可是先皇设下的一道酷刑啊,奴才当然听说过,陛下难道不知?”
  “啊,我记不太清了……”
  小路子了然地点头:“陛下是不太喜欢这些残忍的刑罚。”
  阮宛的指尖轻颤,低声问:“怎么个残忍法?”
  “那鞭子有小孩的手臂粗呢!是用最结实的紫木藤缠上铜丝制成,上面还有倒钩,一鞭下去,大片的皮肉都要被打烂,倒钩还能勾下来许多,更别提这鞭子是每日浸在辣椒水里的了,那是痛上加痛,奴才听说啊,曾经有人犯了事,被先皇赐了十五鞭,那人硬生生挨了之后,人还没拖回府里,就没气儿了……”
  “别说了!”
  小路子说得正起劲,蓦地看到小皇帝血色尽褪的脸,一下子吓傻了:“是是是……奴才愚钝,奴才多嘴了,说这些不吉利的话……陛下当心身子,奴才这就去请九姑娘。”
  “不用,”阮宛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朕自己待会儿。”
  “是……”
  他攥着被单,闭着眼急促地喘息了几下,缓缓睁开,怔怔地盯着地板上一小块儿光斑,呢喃道:“疯子……”
  哪有这样的苦肉计?这也太苦了。
  过了好一会儿,小路子又进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用膳吧,这两日都只吃了些流食,一定饿了。”
  “……嗯,扶我下去。”
  小路子连忙上前,扶住那只柔白的手,担忧道:“要不还是让奴才背您过去,或者奴才将晚膳端来喂您,您的身子……”
  “我来。”
  低哑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而来,阮宛怔愣着抬头。
  面容冷峻的摄政王依旧是一身玄色衣衫,步履稳健,只是平日里走路都没有声音,今日却像常人一样走出了脚步声,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平静,腰间悬挂玉佩的地方挂了一只香囊,靠近了就会闻到浓郁的花香,而忽略掉那丝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我自己走……容越!”阮宛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拦腰抱起往外走,“快把我放下!你,你的……”
  “我什么?”容越垂眸看了他一眼,抱得稳稳的,淡然道:“手。”
  明明就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字,阮宛却忽然听懂了,犹豫地咬了咬下唇,看着容越不容置喙的神色,缓缓将两只手的手臂圈在他的脖子上,撇过脸去,眼底的哀伤和忧虑渐浓。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女性朋友们妇女节快乐!!!要爱自己啊~纸片人也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