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看她沉脸，也不敢多说话。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动静。 楚娴起身一看，原是三阿哥又请的产婆到了。 产婆一身小衫，鬓发微乱，明显是还未来得及梳妆便被人请了过来。 三阿哥上前一步，看了一眼楚娴，又看了一眼产婆，似是担忧又似是拜托。 楚娴没说话，领了婆子进屋。 铜盆、热水、布巾、木棍，都在一旁，已经准备好了。 婆子往床上一看，脸色骤然凝重，她立马上前摸了摸她的脉，又扒了扒她的眼皮，最后轻微按压着她的肚子，通过三福晋哀嚎的声音大小，试图确定胎儿现在的位置。 楚娴抿着唇，不置一词。 她心里天人交战。 随着婆子的动作，三福晋的痛呼声由强变弱，她的瞳孔涣散，看样子是马上就要昏过去了。 果不其然，在婆子走到床尾，掰开她的腿，准备看看情况时，三福晋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产婆见三福晋昏厥，急忙去掐人中。 “小七……”楚娴皱眉唤它道。 “老大，你刚才还说不浪费生命呢！”小七嘟着嘴控诉道。 楚娴看了它一眼，踌躇问道：“我所认识的人里，可有人能甘愿冒险，救她性命？” 小七皱皱鼻子，用了楚娴的一天生命值搜索了一圈，不情不愿的甩出一个名字：“徐道年。” 小徐医生？ 楚娴倒是真没想到，还真的有人会愿意做这种事情。 “定位一下他的位置。”楚娴又道。 小七脸都气红了：“老大，皇城这么大，搜查一下都要上百天，如果他恰好不在皇城，那还不如换了命给她呢！好歹系统局买卖都是有保障的。” 楚娴头疼的看了小七一眼，“吊着她一口气总行吧。” 小七伸出了两个手指头：“两天，最多两天。至于她自己具体能用两天生命值撑几个时辰，那就不归咱们管了。” 楚娴点点头，不管怎么说，眼睁睁看着人死掉，她还是有些做不到的。 小七把能量聚集在她手心，楚娴上去握了一下她的手。 旁边产婆额上都是汗，但神情一点没慌，可见是个经验老练的。 只不过靠她自己，在三福晋脱水之后，她怕是也救不过来。 楚娴做完她能做的，便从房间里出来了。 三阿哥急忙上前。 “三福晋晕过去了，王爷快找人瞧瞧吧。” 三阿哥此时也顾不上许多，吩咐了管家几句，便带着丫鬟们蜂拥而入。 侍妾玉禾也在其中。 楚娴心中纳罕。 这个时候不趁乱逃跑，反而上赶着关心，她这个侍妾还真叫人看不懂。 管家被派去找太医了，楚娴就随手拉了一个小厮问四爷的所在地。 小厮勤勤恳恳的指了路。 楚娴便与四爷在正苑汇合了。 楚娴见他的第一面，就是扑到了他的怀里，把脸藏起来。 小厮还没完全退下，四爷抚她头发的手僵了僵。 末了，叹了一口气，将空中的手放在她后背上拍了拍。 后院的事，他已经听到动静了。 刚才新请的产婆被人带着路过，他又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爷，小徐医生最近在京师吗？”楚娴趴了会儿，抬头问他。 四爷拿大拇指指腹将她脸上细小的泪痕抹去：“在的。” “能不能……”楚娴的请求还没说完。 四爷就接着道：“已经派小五去接了。” 男人的眉眼郑重。 楚娴鼻子一酸，眼泪又止不住的往外冒。 明明他刚刚也“惊魂未定”，这会儿却依然为她安排好了所有。 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不问缘由。 楚娴也没想哭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忍不住了。 徐道年到三郡王府的时候，三福晋的羊水在产婆细微的处理下终于破了。 浸湿的被褥抬了整整一床出来。 剩下的就是混着水的血。 那胎儿还在三福晋肚子里纹丝未动。 小徐先看了看情况，然后就同三郡王求了一个恩准：不管结果如何，都请王爷恕罪。 新产婆跪在地上已经无计可施了。 三郡王没多思量就点了点头。 “王爷，借一步说话。” 三郡王同他走到一个小角落。 小徐这才继续道：“三福晋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要想活命，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行得通。那就是开膛破肚，把孩子取出来。” 一听到“开膛破肚”，三阿哥脸都白了。 古代最忌动刀。 生产本就污秽不详，这要真出了什么意外，他怕是没法跟何家交代。 见三阿哥定在那里许久不说话，徐道年只得催促道：“王爷，福晋等不得。” 三郡王闭了闭眼睛，心一横，便挥手让小徐看着办。 小徐这才挑了几个看起来不怕死的，又瞧着机灵的进了屋子。 他同四爷和楚娴请安时，楚娴稍微的提点了他两句，此时虽不至于胸有成竹，但多少有些眉目了。 恰好，在这之前，他还通过阅读外籍，多多少少知道了些手术要义。 他不慌不忙的掏出来他精细的道具。 都拿纯酒又现场淋了一遍。 丫鬟们站在旁边，听吩咐的手都是抖的。 …… 楚娴没再进去，她让小七时刻盯着那边的动静。 如三福晋有性命之忧，就拿命再吊她一口气。 其他的，全看她今日的运气。 如果小徐恰好不出差错，发生的情况都刚刚好能应付得来，那她就有的活了。 小七本不愿意再投入生命，可楚娴态度坚决。 它也拿她没办法。 反正总比一下就要救活人的好。 ………… 屋里进进出出的端盆换水，就没停过。 众人从华灯初上等到月亮高悬。 小徐才擦着汗从屋里出来。 他汗津津的，仿佛刚才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衣襟和袖子上，沾的都是血。 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母子平安。”小徐看见三阿哥，先同人报平安。 楚娴紧绷着的神经在此刻终于放松下来。 “不过……”小徐皱眉想了一瞬，又道，“三福晋可能会元气大伤，后续也有可能出现新的问题，说不定会再次踏进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