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都市言情 > 风光殊绝 > 第9章

第9章



        按照计划,西路军在凌晨寅时一刻便集体整体出发了,二万人军队在刘大刀和房疏带领下朝顺天出发而去。

        而中路军在董一元,李宁和霍台令的指挥下于辰时三刻也向泗川出发了。

        这战争一旦开始可是很难结束。

        分隔的两人同时都有一个想法:那小子可得活着!

        前往顺天的旅途有些曲折,一路上散余的倭寇不断骚扰,干扰他们前行的路,想必也是得知了他们的情报,尔有间谍,吾有内探。

        不过这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让刘大刀对这房疏这人是彻底改观了,房疏身手不凡,行动敏捷,杀伐决断,一到这战场上便退去文人儒雅的皮子,里面俨然是一只喝血吃肉的豹子。

        已经是九月中旬,秋风萧瑟,房疏命人将今天被屠戮的倭寇的头围着军营悬挂起来,风一吹,没有卦稳的头颅摇摇欲落。

        若是有士兵去小解,趁着月色抬头看还能看到头颅上因为死不瞑目而大睁的眼睛,但瞳孔收缩,几乎全是眼白,惊魂未定,下次再出门解手必须找些搭档,若是无人前去,那只能憋着。

        一行人正在商量着行军路线的更改和这倭寇的企图。

        刘舜却有些得意,“这些倭寇简直是以卵击石!简直是来送死啊!”

        刘大刀对着无能侄子有些无奈,只觉得他丢人,用力打了他头,“臭小子你可闭嘴吧!丢人现眼!!”

        “叔!你打我做什么,就是被你这样打笨的!!”

        “这倭寇有意拖延时间!即使以卵击石也在所不惜,想必真是为了全身而退!”

        房疏开口了,他一身轻翼银甲戎装,更衬托得身材精瘦修长,在灯光照映下泛着光,不刺眼,似波光。

        这是神宗亲赐戎装,当初看得刘大刀心里憋气,现在一看到觉得和这小子万般般配。

        刘舜一听,恍然大悟,“房大人真知灼见!”

        “是你小子太笨了!”。

        “刘将军,我们不如换条路?从这条路去,可能会远些,不过若是少也倭寇干扰,应该会快些。”

        刘大刀仔细斟酌了了房疏的画的路线图,最后点了点头,“这条路不是人群聚集之地,想必被倭寇察觉的几率会小很多,房大人说的对,现在得和他们拼时间。”

        这段时间刘大刀时常带着大力,连开会也带着,也听闻了大力留宿于刘大刀营中的事,多半是“采阳”的关系。

        大力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房疏,打量他的一举一动……

        接下来的三天,即使是换路还是有倭寇的干扰,房疏心想多半是出了奸细,只是这没有万分的证据,他也是不会说的。

        刘大刀也不是糊涂人,他也知道可能有些猫腻,只是这奸细有还是无,是自己人还是房疏的人,都不好说,两人也就心照不宣。

        尔良也是初露锋芒,他强在武艺卓绝,弱在不如房疏的决断,即使是倭寇,总是血肉之躯,都是爹生母养,他跨不过坎宰人如宰菜这道坎。

        他这弱弱的性格却落下了话柄。

        这人最怕下面人功高盖主,刘大刀也是,最初是越来越欣赏房疏,可他手下还有一员猛将的时候就有些忌惮了。

        这主仆二人看起来文质柔弱,倒是在沙场上有夺光的风头。下面人讨论他的镔铁大刀声音逐渐被芝兰探花的风光剑名声给盖过了。

        万历二十六年九月十九日(辛卯年己亥月乙亥日),西路军终于是到了逼近顺天。

        这一路上房疏简直都数不清斩杀了多少人头,每次遇敌之时,他总是守在靠前的位置,手下人看芝兰探花首当其冲,也纷纷被激起杀敌的斗志,军中地位和刘大刀持平。

        当天夜里,开会商谈,刘大刀还叫来了韩先生和其余几位翻译官和言官。

        刘大刀心中有些主意,问房疏:“不知房大人对换路之后仍然频繁碰到不成大型的倭寇士兵怎么看?”

        房疏玲珑心思,对刘大刀的意图猜了七八分,“这军中多半是有了倭寇细作,我相信刘将军也这样想。”

        刘大刀哈哈大笑了几声,“这房大人手下悍将尔良,多次擒敌不杀,这错失的倭寇又屠杀了我们多少兄弟,这尔良如此顾及倭寇,我看倒是微妙的很!”

        房疏皮笑肉不笑,眼里一丝阴狠,“尔良生性醇厚,从未见识过这战场杀戮,有手下留生也属于正常,这若是因此就怀疑他是倭寇细作的话……?”

        “怎么?不能有疑虑?”。

        一旁的人都不敢出声,看着他们之间的漫漫□□味。

        这言官当前,这一步也不能行差踏错,不小心就成了千古败类,大明耻辱。

        “疑虑当然应该保留,毕竟什么都有可能,不过我也察觉这大力也十分不稳妥,多次为了保全性命用生活的同僚当自己的肉盾!”

        大力一听惊得漱漱流汗,眼神闪烁不定。

        房疏毫不客气,“这直接残害同胞举止可更罪无可恕!若真是按军法处置,刘将军您和这大力‘出双入对’的,可有连坐责任!”

        大力吓的差点支不住腿。

        韩先生一看两边的剑拔弩张,若真是闹起了内讧,这还没开打怕就输了大半,这不是正中倭寇下怀?!

        “二位先不讨论这没有证据的事情,现在应该商谈的是进攻顺天的事情才对!”

        刘舜忙着附和,“对对对!叔叔!房大人!没有证据的事儿,咱们先搁置!”

        两人恢复清醒。

        房疏看了一眼刘大刀身后脸色煞白,冷汗直冒的大力,说:“那还请这不相关的人出去才是!要不然这军机再次透出了出去,可真的就不好说了!!”

        大力得了刘大刀眼神指示,连滚带爬得离开了会议。

        商量了许久,决定明天凌晨强攻顺天,这是刘大刀提出来的,房疏思来想去也只能这样。

        当天晚上,房疏第一次对尔良发火了,“若你还是在战场上扭扭捏捏,你就滚去做炊兵!别再到前线来!”

        尔良低着头,扑通下跪:“对不起少爷,添麻烦了!”

        “你放掉的都是些禽兽!撕咬弱小从不手软,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的同胞!哎”

        尔良一身暗灰盔甲竟随着主人有些抖动起来,他突然拔刀欲自刎,房疏挥出风光将他手中的剑震出几米远,尔良的手也被震得麻木发抖,可见双方都使了大力气。

        房疏有些后怕,他知道尔良自尊心极重,可杀不可辱,有些后悔自己的重语气,“你做什么?!”

        “我罪当死,少爷可不能为了我折辱了名声,落了护短的骂名!”,尔良双眼里满是倔强和坚定。

        房疏揉着太阳穴,“尔良啊尔良!你可真是人如其名!这骂名我已经背上了!你倒是实现你的价值,让我这骂名也背着值啊!”

        尔良从来没有哭过,即使发生了那些事情,房疏无数次觉得,眼前这具残破瘦小的身体里有比自己更高傲的灵魂,更不倔。

        “少爷何不让我死了?洗了您的骂名?”,连这句话听在房疏耳里都有些云淡风轻。

        “你死了就成了畏罪自杀,坐实了细作的名声,死了也是臭的!何不活着把名声洗白了!”,房疏相比起尔良就比较暴躁了。

        算了,他也学不来尔良的无畏自持。

        尔良思考了许久,点了点头,“少爷说得对。”

        房疏有些心软,他知道下一次尔良定不会这样,他扶起尔良,“我.......你怪我也罢”

        尔良摇了摇头,“我从来不会怪少爷。”

        就这样,凌晨西路军对顺天发动了攻势,顺天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小西行长命人守防,绝不应战。

        一时下来,死在对方的巨石弓箭□□之下的士兵越来越多,却毫无突破的势头,房疏下令暂停进攻。

        刘大刀急得有些跳脚,镔铁大刀一气之下生生在地上砍出一条沟渠出来。

        “这个小西,之前与我交过手,定是怂了我的车军!”,车军对日寇来说比名声远扬的浙军更难缠,攻守兼备,阵型多变,由此来看,这小西行长怕了车军也不无道理。

        房疏也有些焦灼,若他们一直不肯应战,怕真能让他们跑了,“这小西,狡猾得很,怕是不能用武力强攻了!”

        大敌当前,刘大刀也不想和房疏斗这些心眼,商量的语气是诚恳,“房大人意下如何?!”

        房疏叹了口气,“谈判!假意谈和。诱敌出城。”,这日寇现在也就想谈和罢了。

        一听,刘大刀连忙摇头,“之前这小西行长可被骗过的!万不能再上当!”

        房疏却摇了摇头,“不一定!毕竟骗他的人不一样了,用一个人最想要的东西骗他,是很容易上当的。”

        行骗的计划就开始了周密的进行了。

        西路军驻扎城外偃旗息鼓,调养生息了起来,挂在周围的倭寇头颅也都取下了。

        第二天收到了闻玄青从城内寄出的密函,房疏一看,表情时而舒缓时而紧张,“丰臣秀吉死了!要驻扎在朝鲜所有倭寇在十一月五日之前全部撤离。”

        众人先是一楞,又恍然大悟,刘大刀说:“这丰臣秀吉都死了多少次,还不是在那弹丸之地发号施令,估计是敌军的□□,这话信不得。”

        那几位言官也符和着。

        确实,这信息也有不可信之处,房疏侧头想了想说:“这个十一月五号之前全线撤退的消息,若是真的,那可有些棘手。”

        “当今圣上可是说了要他们一个不留,发扬我国国威!”

        本来韩先生是请求要去做谈判来使的,房疏不放心他去,“两军相交,也可斩来使,不可让韩先生冒此大险。”

        即派了一个随军文官,韩先生随军带了三个学生,他是其中之一,也在国子监下朝鲜馆任职,懂一些倭寇语,为人比较机灵,房疏对他比较放心。

        韩先生对此却不放心,生怕再见不到自己学生。

        果然,这坏事想什么来什么,那名文官被扣押起来了,并放回一人传话:“那小西说........”

        “说什么?”,房疏表面冷静,内心有些暴躁。

        “说他再也不相信大明屎一样的话!”

        刘大刀表情狰狞,“看吧!这狗杂种是不会上当的,精得很!”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房疏就和他们耗上了,“反正我们围着他们,物资供应不上,他们怕是比我们还慌乱!”

        如大家所料,这派出去的第二个使臣也没有回来。

        韩先生坐不住了,“房大人!无论如何!这次得让老身前去!若我龟缩在此!我那两个学生做何感想,我自己也过意不去了!!”

        这文人在危急时分,往往也能不顾自身安危,表现出凛然节气,这老者的形象在众人心里支起万丈光芒。

        房疏再没有理由阻止他,然而韩先生也没有回来。

        刘大刀快急出了心疾,心想:这批文人除了羊入虎口,竟然是什么也做不上!

        可心底还是对他们有几分崇敬。

        房疏双拳紧握,下定决心,“这次我去!若我不能回来,向麻贵将军通报西路情况!”

        刘大刀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芝兰探花如此不怕死,他在这军营中无支无援,又与自己交恶,他去若是回不来,必是九死一生。

        他下的赌注比前面三批人大的多。

        刘大刀这就么愣神似地看着房疏,房疏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只是将风光拔出三寸,在剑身上看着自己眼睛,“承蒙麻贵将军赏识,不负厚望!”

        战场上别无他想,连为官初衷,征战初衷,都抛之脑,沙场上只有国土与同胞。

        士为知己者死,不是说说而已。

        刘大刀叹了声气,“让刘舜护你前去!”

        他这一举动只是为了让房疏宽心,不会在战场上抛弃同胞。

        况且神宗派这刘舜前来协助自己也必有所虑,刘家人似乎都天生神力,之前杀敌之时,房疏曾亲眼所见他能徒手扯断一人的胳膊,怪不得每次刘大刀都不让他去寻女人,也是防止他精力外泄,不止是所谓泄阳吸阴。

        房疏对他和善一笑,也不推却,“刘大人周到!”

        房疏再派信使于小西进行了沟通,这小西自然是巴不得来的官越多越好,官衔越大越好,让他们做了俘虏自己也不亏,况且来的还是明朝的督战军师,这可有些乐坏了,早早就准备请君入瓮了。

        临行前,大力主动请缨要护送房疏,表示自己之前有对不住房疏的地方,如今折服于他的人品想将功抵过之类的。

        房疏没有怎么犹豫,点头同意了。

        少爷去哪里,尔良也必要跟上,自然也带了他。

        房疏入了顺天,街道上皆是饿殍,多的是朝鲜百姓,他们无家可归,只能在街头寻找委身之处,这能活下来的也算好的,街上零零散散有许多尸体,散着恶臭,但多的是白骨。

        当初倭寇对大明中原有了野心,想让朝鲜借道入侵大明,朝鲜国王李昖严词拒绝,才遭了这祸乱。

        他们被倭寇用刀架着往小西行长府邸走去,房疏的背依然打得笔直,让身后跟着他的人安心了不少。

        尔良不小心踢中一具零散的白骨,他看了一眼,便双眼有些失焦。

        房疏注意他异常,小声问:“怎么了?”

        “少爷,这些尸骨......是被煮熟过了的!”

        房疏恍然,原来如此,这些倭寇缺了粮食便食人肉,这城内的朝鲜人都成了口粮!冷汗肃下,腹中作呕。

        进这顺天,他们并没有带武器,在城门口那刘舜带的匕首都被搜刮了去,只是此时拿惯了风光的右手有些空,不习惯了起来。

        房疏见了小西行长,这人四十左右年纪,本是商人出身的武将,口齿伶俐,一身厚重盔甲,但他身形佝偻,没有半点威仪,反而极尽小气猥琐,眼角上斜,嘴角胡须斜飞,是个凶残之相。

        房疏带领其余人行了跪坐之礼,韩先生被押解出来,所幸他衣冠整齐,不像受了严刑拷打,但他面露忧色。

        房疏知道这是让他来当译官了。

        交谈之中,韩先生为媒介与小西行长和房疏谈话交流。

        小西行长商人出身,也是一只笑面虎。

        “万万没有料到这大明的督战军师这般年轻英俊。”

        只是这韩先生传达之前,小西眼里明明是不屑,言不对心。

        这中间来个翻译表达的,对方表情与信息总是不能同步跟上,所以房疏总是需要费些精力去注意他的表情肢体动作再与这话串联上。

        房疏含额一笑,“小西将军过奖,晚辈也是来商讨这和谈事宜!”

        “和谈?我之前可被沈惟敬骗得惨,差点丢了性命。”

        “这次是真心实意,绝无半点欺诈之意,这几年胶着下来,双方也是损失惨重,我大明内部也是叛乱不断,平乱已耗费了大部分精力,我方也实在不堪所扰,大家现在谈和是最好选择。”

        这番话,房疏说得真心实意,诚恳有加。

        可这小西行长虽有动摇,仍不信他的话。

        “这一言两语,难以相信呀!”

        房疏从怀里摸出一圣旨,这本是当初册封他为督战军师的圣旨,重要在有玉玺印章,即使小西行长认得汉字,却不见得认得神宗的字,神宗喜好书法,平时写个文章最爱炫耀他的书法,从不肯规矩写字,写得行书偏草,书法上乘。

        小西的侍卫接过递给小西,小西是见过圣旨,也必定识得印章,现在房疏赌得就是他认不得神宗的字。

        他乘势说道:“这神宗皇帝都下上圣旨要谈和,你我何必再以命相拼?这次我朝也不想封你们什么日本王了,互不干扰就是!”

        小西是认得那印章,只是这内容......他自己一旁的文官,这日字与汉字是有几多相近的,可这中华书法的深邃他们哪里能体会,又都是武官,只想这鸡抓狗刨也认不得,便扯过韩先生让他一字一句用日语读出。

        韩先生一看这圣旨内容,心里是大失惊色,看一眼笑容平淡的房疏,了然于胸,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一手指着“闻爱卿熟读兵法又颇有赋份!”,说:“我朝兵力损多不堪赋役繁重!”

        一句一句硬是给凑上了,最后一句“钦定房疏为代理兵部尚书!”,读成:“今望两国今后井河不相犯!”

        这次小西心里已经有七八相信了,他将那圣旨收了起来,也笑了起来。

        他问:“既然有圣旨?为何不早点拿出来,非要扣了这些人才来?”

        房疏收回问题,平淡自若,“这都是加急送来的,就怕各位大人不信呢!这战争........还不是你我吃苦而已,想来也无多少意义!”

        最后小西只把房疏一行人放了出去,却把韩先生和之前的人仍然扣着,表示明天一早就出城进行和谈仪式并如数归还人质。

        房疏无奈只得同意,若是再纠缠怕是会起了疑心。

        一行人又被送出城,这次虽然没有以刀而守,但是他们防卫之心仍然很重,步步紧跟守着他们,再看那街上的皑皑白骨,和缩在角落里的难民,他们眼里全是惊怕,又有些神志不清,心中是波愤难抑,这里是他们家乡,也成了他们晒尸之地,又是流浪之所。

        到了城楼下,房疏看到一个高大眼熟的身形,他跟着一队伍后面巡逻,他是闻玄青,两人只有相当短暂的眼线交汇,却都读懂了对方的安心

        他平安无事!他安然无恙!

        刘大刀  在军中来回踱步,心里焦急又无能为力,却等来了房疏一行人。

        房疏一回到军营中,刘便跑上前,“房大人!如何??”,再上下打量了他,也没有受伤。

        房疏喜忧参半,“哎,小西行长是相信我们要谈和了,明天一早就出城商谈!”

        “那不是高兴的事儿吗!明儿我就要在城门用镔铁大刀砍下他头悬于城墙之上!”,刘大刀磨刀霍霍,已经手痒难耐。

        “哎,这老狐狸留了一手,扣着韩先生他们!”,这就是房疏忧虑的地方。

        “这.......”,要是按以往刘大刀的个性,先砍再说!可他们也算功臣,再来个先砍再说,有些过不去。

        房疏还想得起,离开时韩先生投来的坚定绝决的眼神,他明白什么意思的。

        “明天该怎么就怎么,这小西一行人是必死的!刘大人无需多虑!”,房疏给刘大刀下了一个定心丸,这万般苦楚都由自己吞了。

        若是之前刘大刀与这房疏有什么血海深仇,现在都是烟消云散,心里只有对这年轻人的尊重。

        这天夜里,房疏捧着韩先生给的《大明统一志》看到了深夜,而刘舜在营里对房疏的英勇神迹侃侃谈了半夜。

        “少爷,快休息了,明日有一场恶战!”

        “嗯”,房疏合上书,闭上眼挤压清明穴,“这书,一时兴起要买,结果要三两银子,无力承担,便不了了之,那天在营里便向韩先生提了一嘴,结果他还真有,便送了我.......”

        连尔良的心境也被沙场血雨感染,“少爷.......你应该为韩先生感到高兴才是,为国捐躯,无尚荣耀!”

        房疏笑了笑,“希望他有所得!”

        一日为师,不说为父,也算和房疏是君子忘年之交。

        可第二日发生的一切让蓄势待发的西路军悲愤交加,顺天城头分明悬挂着韩先生一行人的头颅,断颈处还滴着鲜血。

        房疏抽出一旁士兵的刀,将那系在断头上的绳割断了。

        那些头颅像蹴鞠一样滚落在地上,房疏下马不顾安危拾起韩先生的头,仔细一看,看着他有些不瞑目,翻出大部眼白。

        城楼上倭寇射箭,房疏躲避之间,轻盈跃上马。他怀里扔揣着那颗血流泊泊的头。

        他冷冷看着这城墙的人。

        刘大刀猛劲儿上来,挥着大刀,就要发好军令准备硬攻,被房疏拦下,“必有细作走露了风声!”

        这小西行长不仅没有出城还杀俘!意图明了。

        此时城楼上拉下长幅,鲜红字迹,浓烈血腥味,必是用血写成。

        再看那四字,其余士兵无不冷汗涔涔。

        赫然是:杀俘!啖肉!!

        房疏大吼:“先撤退!”

        城楼上又开始投石射箭,又有些士兵受了伤丢了命。

        便紧急撤退了。

        房疏将韩先生脸洗了净,还要准备梳头,一旁尔良就这么看着少爷弄一颗死人头,真是诡异又凄凉。

        “少爷,你快让韩先生入土为安吧!”

        房疏点了点头,“我在想办法......怎么取了小西狗贼的狗头。”

        尔良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少爷是正常的。

        房疏左想右想,还是将韩先生化为灰烬,收于瓷瓶,纳入怀中。

        他拉来刘大刀,只有刘大刀,“全力攻城!”

        这可合了刘大刀的意,他心里也只有一个字:干!

        当天晚上,尔良拿着一封密函跑到正在房里作战部署的房疏。拉着房疏小声说:“闻大人让我交于你一人!”

        看完那信房疏拿起剑,逢人就问:“大力何处!”

        最后那些士兵指着刘大刀的营帐。

        刘舜上前拉住房疏,神色怪异,支支吾吾没个整句,房疏哪里想和他在这里扯经,一把推开他,拔出风光。

        这刘大刀正在‘采阳’,大力雌骑他身,像做着快速深蹲,刘大刀正闭眼享受,突然身上撒下滚烫液体,烫地他浑身一颤,眼一睁开,就是大力脑袋挂在他自已身前,只靠一皮相连,直挺挺地坐在自己身上。

        头一晃荡翻转就是大力错愕不已的表情。

        尸体身后就是面无表情的房疏,他手里的风光还滴着血。

        吓地刘大刀大叫一声,推到尸体,胡乱拾起衣物套在身上。

        拿起镔铁大刀对着房疏劈下,“妈的个臭小子!”

        房疏生生抗下那刀,剑与刀之间擦出火花,房疏力有不敌,半跪下地!

        尔良与刘舜听得动静,冲入营帐就看到如此骇人一幕:□□的大力头身欲分欲连,颈茬骨都清晰可见,被切得平整,躺在侵满血的塌上,而房疏与刘大刀对峙着,两人身上皆有斑驳血迹。

        尔良上前旋身踢开了刘大刀,扶起了房疏。

        刘大刀气急攻心,还要再打。

        “大力是细作。”,房疏用剑指着他,血迹布满他半边青衫,真是嗜血又儒雅。

        刘大刀回过神,“妈的!你能不能挑个时间动手!!”

        他放下大刀,摸了摸脸上的血滴,“妈的。真是个疯子!”

        “怕你袒护着,当然要下手快!”,房疏收回剑,松了口气,幸好这刘大刀没有翻脸不认人,当时也完全是报仇心切,顾不得这许多。

        “证据呢!别杀了人拿不出证据!”

        房疏弯身从地上翻乱的衣物中寻出一封信件,正是倭寇文字,大意看得出,是夸了这大力得了机密信息,立了大功,以后定能对他封侯什么的,还要他继续留守在这刘大刀手下刺探更多信息。

        房疏对着刘大刀说,“这应该是在和你行着乐事之前取得信件。”

        刘大刀胸口剧烈起伏,刘舜忙上前给他拍背,他知道这叔叔生平最恨背叛。

        刘大刀慢慢平息,瞪着房疏,“老子给你吓萎了!”

        房疏笑了起来,“这不正好,你若是泄给了这等小人,可不知道招多少阴损!”

        想一想,竟然觉得这小子说的挺有道理。

        “妈的!我看你是公报私仇,这下爽了吧!”

        房疏准备出去,“有何可爽?这贼子坏了大事儿了!不知道又要多费多少鲜血了!”

        刘大刀想想刚刚还不如这小子镇定,可有些损了他名声,“臭小子!吓了我,得陪着喝几杯!”

        “改天!准备明日攻城之事!”,只留下房疏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别身边留些无关紧要的人!!”

        口气里有责备,刘大刀听得心里愧疚。

        西路军改了策略,诱降改为强攻,但他们实在是低估的倭寇的顽强不屈,占据有利地形严防死守,刘大刀带头冲锋在前,多次强攻也毫无进展。

        一天房疏他们受到了一封中路军的战报,大体内容就是:损失五千左右士兵,营中□□失火爆炸,一名副兵头战死!

        这一封信,房疏坐不住了。

        房疏拉着那信使,“哪个副兵头战死了?!”

        那信使有些吓住,本来多天奔波,累得天旋地转,只能摇头,“大人,小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