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大刀营里离开,房疏回想这半个月霍台令奇怪的表现,在结合将士们的传言,好像理出了头绪。
前几天霍台令还乐滋滋的给自己让位置,后几天就越发不乐意了,稍微有肢体接触,整个人都巴不得缩到榻下去,估计是没有休息好,第二天整个人精神都不好,现在还累积出了黑眼圈。
一开始房疏是觉得自己身上好几天忙得没时间洗澡,想起霍台令嫌弃自己味儿大,就好生搓了澡,可一上榻,霍台令表情更凝重了,直接背过身不看他,两人中间有空隙,冷风就贸足了劲儿往里钻,反而冷得不行。
原来这霍台令还挺爱惜自己名声……不过他那名声又什么可爱惜的……
房疏找到了正在吃晚饭的叶敬州和尔良他们一群人,要和他们商量明日前往光阳之事。
房疏对他们来说是常客了,都拉着他吃饭,就着清粥小菜,围着火堆,房疏说了明天的事情,他们更激动,说终于可以出去活动活动了,每天除了训练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快憋坏了。
房疏还是有些担心,“大家还是得小心一些,日寇狡猾得很,我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
叶敬州笑着说:“复炎放心,我手下的人的都有分寸。”
叶敬州私下也不叫房疏为“房大人”了,唤他的字,现在三人亲如手足,战地兄弟,出生入死,可谓“情比金坚”。
尔良却一旁有些闷闷不乐。
房疏问:“尔良,你怎么回事?”
尔良是鲜少会表露心迹的人。
他摇了摇头,不想当着这么兄弟面前说。房疏识趣,不再追问。
回去路上,尔良要送房疏,房疏心里好笑,知道这小子憋不住话。
“少爷……你每天都和霍台令睡在一起?”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可房疏听着怪怪的。
房疏点了点头,“怎么?尔良也要来管管我的‘房中事’?”
尔良脸都黑了,几日不见说得都是些下九流。
“你和他什么时候关系这么亲了……”
“哈哈!”,房疏笑了起来,“你小子,再好,还能比我们好!你在我心里可一直都是坐着第一把交椅。”
尔良低着头,瘪着嘴,不说话。
“霍台令那种痴傻憨人,我能和他走多近?!这朝鲜冬天冷得很,当个暖炉罢了。”
尔良比房疏都要了解他自己,他知道这个叫霍台令的男人对少爷来说是不一样的,说起他的名字都是眉梢下弯,嘴角上翘,带着些羞意,又欲说还休。
走到一半,尔良内急,就跑了回去,几分钟的脚程,可真让房疏体会这冬老虎,他连跑带跺地回了帐中。
进门就被霍台令两指掂笔在一旁矮桌上写写画画的场景逗笑了。
“你笑个甚么?!”,霍台令连日来休息不好,有些火气,而让他无法安寝的人就是这个嘴角含笑的青衣男子。
房疏说:“你笔都捉不对”
上前就握住霍台令的手,“来哥哥手把手教你!”,这几天房疏当这个哥哥当上了瘾,每次霍台令喊一声哥哥,他都感觉通体顺畅。重要的是,这个臭小子也不像往日狂妄自大,有几分像驯服的猫,这种成就感让房疏有些飘飘然,如升青云。
霍台令有些僵住了,房疏靠得近,他的头发都扫到了自己鼻尖,痒到了心尖上。
“五指执笔,大拇指顶住,食指和中指勾上........”
霍台令心乱如麻,当然是一字都没有听进去,心乱也是罢了,脑子也被房疏的体味蕴得发晕,血气都快速运转起来,有些微微耳鸣。
前几日伤口时常发痛,睡觉的注意力也都在保护伤口上面去了,这伤口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晚上就开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春夜帐暖,檀香浸骨,薄纱覆肌,躺在凉簟之上,掀开薄纱,是一具精瘦身体,再往下看,伏着一模糊之物,似是玉仃当,那人一开口便是:“好弟弟,来陪陪哥哥”,梦里的场景有些不清楚,可这房疏的声音可是真切得很。
惊得霍台令寒夜里出一身薄汗,旁边人睡得舒服,而自己却辗转反侧,身体与心里都不十分不适。
后面几夜这梦境越发具体,还是那个场景,只是后面自己竟然被拉上榻,覆上他身,又不得其法,每每惊醒,皆是不能入眠。
不得不承认,他是对这人有了不正常的妄想。
现在房疏几乎是贴着他耳旁说话,吐气如兰,回过神,像被击中了麻筋,用力甩开了房疏的手。
霍台令赤着脸有些怒气,说:“能写个字儿就行了,哪来这么多花招?!”
房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前一秒安静自怡,后一秒就像逆了毛的猫,这算是阴晴不定还是少年心性?
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有些摸得清楚这人,他若凶,对他笑笑再好言说两句,也就过去了,别在此刻针尖对麦芒,要不然又得见血收场。
“台令说得是,不像我们这等酸儒,对这些计较得很。”
房疏坐到另一头矮桌,给自己倒了点凉开,喝了一杯水,嘴角沾了水,他又用袖口拭干嘴角。
他这一系列动作怎么看都充满了雄性气息,并不像女子那般轻态含羞,半遮半掩。
“你看我做甚?”,房疏上下打量了自己,“打扰你思绪了?话说,你这是给陈大人的回信吗?”
霍台令突然警觉,一手捂住信,由于握笔姿势不对,慌忙间,笔头翘起,墨汁洒了半张脸。
“哈哈”,房疏笑得直不起身,霍台令太像被大人抓住小秘密的孩子,“你怕什么?你就写了个开头,我能看见什么“
霍台令看他笑得欢乐,看自己出了糗,心里暂时也没有那见不得人的想法,说:“没人教你尊重别人隐私?!!”
“这话从锦衣卫指挥使霍台人口中说出来........就像,狗突然说屎不好吃了一样!”
这是记住上次的话了。
房疏在外人面前衣冠楚楚,一丝不苟,一副陌上人如玉的模样,其实也喜欢说些不入流的话,还喜欢做一些市井流氓的动作,比如看书入了神,会脱了布鞋布袜,用手指在脚指间来回穿梭,再停顿片刻再伸到鼻尖用力嗅上一嗅,再露出一副餍足的表情.......
这些小习惯多得很,霍台令都不忍直视。
霍台令表情认真,说:”你别来看!小心杀人灭口!“
“不是.......”,房疏指腹蹭了蹭鼻尖,不知当讲不当讲,每次这样,也是肯定要讲出来的,“你开头就写错了.......”
霍台令低头认真看了那五个字,问:“哪里错了?!别找茬!”
房疏冲劲儿又上了头,说:“五字就错了两处!”
“哪里错了?”
房疏拉过纸,看了一眼。说:“陈朝爵青监。首先,你不应该在信上直呼长辈名,字,号,应该写陈大人。其次,青监是长辈对晚辈说的,你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应该写尊监之类的。”
霍台令也有些不服气,“我看他每次都写的青监.......”
“你是晚辈嘛,就应该的呀,看,哥哥又给你上了一课。”
现在霍台令听他说什么“哥哥”,都像榻上闺语,用以调情,竟有些背德之感,又忍不住想偏了去。
霍台令有些报复似的,说“还有,什么叫毛都没长齐?要不要脱了给你看?!”,说着还站起身要扯裤头。
“快别闹了,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对我撒尿了!”,房疏有些发火了,也站起了身,“你幼不幼稚?!”
房疏自诩脾气很好,却总是很容易就被霍台令激怒了,像这种人出门轻则被泼粪,重则被插刀,所以这小子是怎么活到二十三岁的?
“你说我幼稚?还没有敢这么我说我!”
霍台令裤头松开,想越过矮桌要给房疏一点颜色,刚一跨,裤子真就掉了下来,绊了跟头,就要来个狗啃泥的时候,房疏一把扶住他。
这可真是糗大了,刚刚的怒气被难堪挤出了胸膛,房疏憋着笑,心想:“别让孩子太难堪”
霍台令连忙站起身,拉上裤头,一时不敢抬头看房疏。
“不是要看看毛长没有长齐吗?哥哥还没有看到呢。”
外面夜风吹了进门,桌上的灯摇曳起来,险些熄灭,晃得两人身影波动,房疏突然打了个冷战。
“别再叫什么哥哥,弟弟,听着烦!”
“那真是可惜了,我弟要是活着,和你也差不多一般大......”
房疏佝偻着身子,缩上了榻。
霍台令本来也冷了,现在却不敢上榻,还在矮桌旁坐着,“你还有弟弟?是不是被你挤兑死的?”
房疏也不和他计较,答道:“说起来确实怪我。”
霍台令听出了他不快,突然间善解人意了起来,转了话题,问:“下午刘大刀找你说了什么?“,说完,也在心里反问自己:”在意个什么劲儿?他伤心又不掉自己一根汗毛。”
“说是光阳附近还有倭寇,改不掉本性,伤财害命,明儿,我要去一趟,那地靠海,虽然沿海岸有兵驻守,还是怕他们偷渡跑了。”
房疏钻进被窝缩成了团,被子太薄了。
“要去多久?”
“不定……不知顺利与否……好冷……”,房疏一个劲儿地在榻上抖动。
霍台令不去看他,背对着他继续写信,他身形太高大了些,挡住了房疏灯光,让他更觉得冷。
“我和你们一起……”
房疏一听,有些震惊,“嗯?!”,转念琢磨,这小子莫不是有什么打算?
“我伤好的差不多了,接近二十天没有活动了,浑身都有些僵。”
“喔,就你一人?”
“嗯,我让曹封之他们去了麻贵都督那里,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人。”
“还有你师弟……”
“不是我师弟!”
房疏又缩回了被窝里,手脚冰凉,说:“不是就不是吧,这么大声做什么……你还不上榻休息?你黑眼圈都有了,一看就是精气神不足,气血亏损。”
“你先睡吧……我把信写完。”
这么冷,可让房疏怎么睡。睡个通铺都比这好,一堆大汉,挤着也不冷。
“哎……你们两个有啥好聊的,无非是这鸡零狗碎的废话。倒不如陪哥哥睡觉……”
啊……霍台令在心里哀嚎,这个男人是不是看透了自己心思,学起了勾栏院里的勾魂计。
房疏见他还在‘奋笔疾书’,丝毫没有上床的意愿,有些赧然,问:“我……味儿重?”。
这男人太聒噪,刚刚静下的心,又烦乱起来。
“才知道味儿重?”
满屋子都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味儿,洗了澡之后更大,熏得人脸红。
“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呢……”,房疏起身,“我去找玄青收留一晚吧……”
霍台令一听,马上回头看着房疏,低吼道:“那哭包自己的伤都没有好,你去挤他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好……”,记忆里霍台令从来没有问候过闻玄青伤情,更别说去看望了。
霍台令顿时结舍,“这……猜的!”
“喔……”,房疏抱着枕头,还是打算往外走。
“你还去?!”
房疏闹不明白他激动什么,说:“我不去找闻大人,我去找刘大人……”
一听,霍台令更急了,扯过房疏,说:“你不知道他癖好啊?!”
“他不是都吓萎了吗?有什么好怕的,况且他还没有丧心病狂想对我下手吧!”
此时,刘大刀在榻上,刚刚要睡着,突然打了个喷嚏,大恐:“阴盛阳衰,都打喷嚏了,不详!大不详!房疏这竖子,害惨吾矣!”
这个丧心病狂说得霍台令都有些心虚。
“你去吧……明儿,将士们就该传:霍大人被榨油尽灯枯,房大人夜半觅食刘头!”
车军里的将士都叫刘大刀为刘头。
“你去哪里听得这些秽语?!”,其它人说,房疏都觉得没什么,从这当事人说出来就不一样了,莫名臊得慌。
“上个茅房都能听得,成了饭前便后的‘佳话’了”
房疏扶额,这段时间也见识了士兵们自娱自乐的精神,刚刚霍台令说的,他们还真能编得出来。
房疏脱下青衫,整齐叠好,将补丁压在下面,也不管霍台令就上榻睡去了。
从顺天到光阳策马只需要两多个时辰,天色微亮,房疏就在营左集合了几十人,这几十人都是叶敬州连夜挑选出来能打能抗的人。
天气太冷,策马途中,众人的手都僵得没了知觉。
房疏拿着刘大刀给的地图,险些拿不稳,手冻得不听使唤,这一张纸也重如铅,入了一个深山老林,前方都没了路了。
叶敬州四下打量,问:“房大人,莫不是错了道?!”
房疏从怀中拿出地图,重复确认多次,“没错”,他指着树林深处,“是这条路,走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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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疏率先进了这看似无边的树林。
树林里更冷,透明的霜冰将树叶都压弯了腰,显得万籁俱寂,像是进去了另外一个混沌世界,而且有越来越冷的趋势。
手下的人本来有些害怕了,还好领头的人的背影坚定不移,给了他们勇气。
霍台令因为尔良他们明显的排斥,只能走在房疏一侧,正好他也不待见尔良。
他余光看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办事一点不糊涂,反而十分有分寸,少了几分酸腐多了几分英气。
霍台令勾了嘴角,是个宝藏。
过了半个时辰,空气竟有温暖之势,蓝白色空气也有些暖红起来。
再往前竟然走出了树林,眼界豁然开朗,竟然是一派鸟语花香气象,胯下的马儿似乎也安奈不住激动,打着兴奋的喷嚏。
他们处于山上,向下看,山坑不大,村里房屋错落有致,村中有条不大的溪河,源头自另一座山上,流向远方,多半是汇入海中,这溪河既是水源也是排水系统。
山坑中的村庄看上去一片祥和,隐隐绰绰的看得大家忙碌有序,男耕女织。
房疏下马,回头对众人说:“下马步行!”
马上踏行这里,有些坏了气氛,对村民来说也不友好。
众人牵马步行。
这让房疏想起了世外桃源这一词,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一佃农遇之,大惊,问之何所来,房疏勉强能听懂,答曰:“明朝除寇将士!”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亲自见房疏说朝鲜语的技能,多少有些吃惊。
佃农约摸四十有多,自然精神昂扬,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一看身后众人手持利剑,除了一高大束衣男子和与自己说话得青衣男子外都身披铠甲,喜上心头,用力弯腰鞠躬,回复房疏:“这便去通知村长,各位大人先在此稍等。”
叶敬州发出感慨,“来之前想这里村民为何多年战火也驱赶不出,原来是一片“桃花源”,却还是被倭寇发现了此地。”
霍台令一旁说:“倭寇应该没有多少人,否则以他们的脾性,不来个烧杀抢掠,实在说不过去。”
房疏蹙眉,“遑论多少,小心为妙!”
一句话点醒了霍台令,他有个不好的想法突入脑中,说:“莫不是请君入瓮?!”
他这一句话又在众人中炸开了锅,本来连房疏都还没有想到这个情况。
若真是这样,可真就棘手了。
村民们很少见到外人,还是一群身上拉着铁鳞片的家伙们,无论男男女女都为了上来,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些村民额头扎着布条,男人头顶梳个发髻,女子就简单编个麻花辫置于脑后。
其中两个秀气姑娘对着叶敬州切切私语,说的他都红透了脸背过身去,为避免尴尬,和身后将士扯了些有的没得。
这些人咿咿呀呀的,尔良他们也听不懂,低声问房疏:“少爷……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房疏笑了笑,说:“他们说我们看着好生奇怪,还说我扎的白色头布,活像死了人……”
本来挺严肃,房疏口气轻松,一说,尔良忍不住笑了笑。
“你们笑个什么劲儿?!”
吓着了房疏,他不知霍台令什么时候靠近了他身旁,他侧头看霍台令的脸近在眼前,突然紧张起来,正色道:“没什么……霍大人莫怕,我们又不会卖了您。”
人后喊个好弟弟,人前来个霍大人。
虚伪!
霍台令微微俯身,贴着他耳旁说:“怎么不叫好弟弟了?”
“您……您不是不喜欢么?!”,房疏后退了两步,靠近尔良。
尔良面无表情盯着霍台令,眼神隐晦不明。
村长拨开吵闹的村民,村民一见村长立即鸦雀无声,半弯着腰退后了去,看来他们对这村长是相当恭敬了。
这村长年过六十,头发花白,体型富态,气色甚佳,只是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老人斑,笑起来也十分慈祥。
他上下打量的房疏和霍台令,因为只有他们不穿盔甲,想必有些特殊。
房疏也连忙学着村民的样子对他行了礼,村长连忙伸手扶起了他,村长手握着他的方式让他感觉怪异,他眉头微拢,收回了手,道了一句感激。
这个细节除了霍台令,都没有注意到。
越过围观热闹的村民,村长将他们迎至自家大院,此院居半山腰,向下看去全村屋瓦都能入眼,一角一旮沓都不落下,地理位置是最佳,房疏带来的将士多数是乡下汉子,来了这里生了几分思乡情。
房疏对尔良说:“你们先在在等候片刻,我与霍大人和敬州先进去了解一番。”
对房疏来说,霍台令他有些不放心,留心细的尔良在外面最好。
尔良知他意思,点了点头,“少爷放心。”
三人跟着进了院,院子很大,怕是这村里最大的房子,从屋里出来了两个大汉,和房疏差不多高,却十分壮实,这村里比外面暖和很多,其中一个汉子还打着赤胳膊,身上都是一身汗,手上拿着斧子,看样子是刚刚劈了柴火。
一开始两个大汉很是戒备,村长在他们面前低哝了几句,房疏竖立耳朵也听不真切。
两个大汉不仅不戒备,反而热情了许多,连忙邀请他们进屋坐。
村长介绍说是自己两个儿子,赤胳膊的是二儿子姜民正,另一个是大儿子姜民中,姜民中有些衣衫不整,连忙拢了拢衣服。
霍台令凑在房疏耳旁说:“那人怕是才享用了春露……”
那人指的是姜民中。
房疏不动声色,又将两兄弟扫视了一眼,姜民正有些呆憨,直勾勾地盯着房疏看,房疏和他对视一眼,连忙别开眼,手上的斧子也没拿稳,落到地上,叮咚一声,吓着了村长,村长脸色一变,似乎忘了三个客人,对着姜民正破口大骂,前一秒风和日丽,后一秒狂风暴雨,三人都楞了神,不过姜民中好整以暇地看着被训弯了腰的弟弟,又进了屋去。
房疏是来做友好交流的,自然听不懂些这骂人的朝鲜话,心里烦闷,这家训场景他看着都心慌,脑海中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