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都市言情 > 风光殊绝 > 第21章

第21章



        房疏在姜民在肩上颠簸,今天也没有怎么进食,只喝了一些酒,现在胃里的酸水都要被他抖了出来。

        姜民在不仅没有将房疏带回房中,反而出了自家院子,一路折腾,也许是怕人发现,姜民在走的偏僻之路,出了村子,上了山坡,房疏看这情况越来越不妙,奈何动弹不得。

        两人进入林子里,离村子越来越远。

        夜里,这林子里也散着白雾,反而提供了一些视野,只是越发地冷。

        姜民在感觉肩上身躯抖动了一下,将他取下,打横抱着。

        林中有一土屋,白雾中坐落一座黑屋,显得诡异,面积不大,盖着茅草,正屋中间有一尊泥土塑成的人,手打着佛礼,佝偻着身体,身形瘦弱,显得头大,活像蒙着皮的骷髅,也像行将就木的临时之人被人用泥土活生生定固住了,它面朝大门,对所有来的人,似乎都含有怨气。

        它面前有一方贡桌,上面有几个空空的盘子,桌下叠放着森森白骨,再往前支着一根人型架,上面绑着粗大的麻绳。地下放着许多或大或小的刀,是有人维护的,一点没有生锈的痕迹。

        一进去这屋里,就有一股腐败之气扑面而来,闻得他有些作呕。

        姜民在把他放下,对着那土人以头抢地,连磕三次,嘴里念念有词,房疏集中注意力也听不懂他念叨的什么。

        姜民在额头磕得渗出了血,又看着房疏,眼里满含温情,他将房疏抱到泥人身后,让他背靠而坐。

        他粗砺的手指,轻扶上房疏的脸,让房疏起了鸡皮疙瘩。

        他用着温情的声音说着血腥的话,“如宝,等我回去杀了我父亲,我就是理所应当的村长,到时候你就做我的夫人,再用你弟弟祭祀土普陀,可保我们白头偕老,我……”

        他显得十分激动,双唇都在颤抖,可那声如宝着实把房疏恶心得个底朝天。

        “我多想现在抱你……但必须忍耐一下,不争着朝朝暮暮,等我处理了事情就回来……我的如宝……”

        现在房疏眼神慌乱,霍台令醉了酒,又吸了迷药,还不是任人鱼肉?听他们这祭祀的意思,是要用活人,还是精壮男子。

        不仅是霍台令,怕是连叶敬州他们也要遭受一劫,还没有见到倭寇,就要死于这些人的愚昧了。

===《风光殊绝》TXT全集下载_14===

“不……”,房疏用卯足了劲儿,只发出了细如蚊呐的声音。

        姜民在听不懂官话,“什么?”

        房疏微微摇动了头。

        姜民在有些怒气,“舍不得弟弟?还是不想做我的夫人?!”

        房疏今天一定是触了大霉头,才遇上这档子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的事情。

        刚刚摇头就已经损耗了他所有力气,那还能做其它多余的动作,他意识到自己触怒了这姜民在。

        姜民在完全没有刚刚柔情,蒲扇大的巴掌打得房疏头偏了一头,瞬间半张脸肿了老高。

        房疏真的有些为自己担忧起来,这个人并不是所谓喜欢自己,只是一个十足变态罢了。

        接着布帛撕裂的声音,周围冷空气借机蚕食自己热气,房疏又惊又怒,他挣扎不得。

        那红色锦囊落到了姜民在脚边,他拾起放入怀中,房疏憋红了脸只说了一句:“还给我……”

        姜民在哪里顾得他说话。

        “不如等如宝与我交合后……我就送你弟弟去见神!”

        才说罢,抓住房疏的腰带,凌空将他举起再脸朝地地摔下,房疏还来不及顾虑自己肋骨是不是断了,就察觉下身一凉,这还没有进去正题就丢了半条命,若是让他得逞了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要杀我!送上门了!!”,是霍台令的厉喝。

        霍台令知道这里有猫腻,本来是装醉,万万是没有料到他们还来了迷香这招,还好他吸食不多,亲眼看着兄弟两自相残杀,看着房疏被抗走,他敛形运气,加快气血运气,排出一部分药性,只是勉强能行走,更别提什么恢复功力了。

        跟着来了这破土屋,看情况这神经病是要折返回村的,自己也能万无一失救了他,可这傻缺书生偏要惹怒了他,自已吃些苦头。

        房疏一听这声音,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可惜他们隔着个土普陀,要不然他能看见霍台令脸色煞白,怒气冲冲,活像被杀爹弑母。

        姜民在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可是听得出他的声音,抽出他别在腰间的斧头,从土普陀身后出来。

        若是平时,这百个村野汉子也不够自己过手瘾,若是在这里阴沟里翻船,真是会把世人笑死。

        房疏可能是气极攻心,排出了些药性,喊了一声:“台令……”,声音不大,霍台令却听得真真的,拔出了绣春刀。

        霍台令没有回应他,他背心渗透了虚汗,他选择气血逆涌,突破桎梏,毫无血色的嘴角渗出了血。

        姜民在毕竟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村野莽夫,见他吐血,心中大喜,别人是赶着上架的鸭子,他是赶着上架的祭品。

        霍台令懒得与他废话,一刀从他□□穿过,带着血迹的刀插到土普陀的脚上。

        刚刚举起斧头的姜民在就跪倒在地,他一脸不可思议,命根儿就和自己分了家,还没有和自己如宝打过招呼的命根儿……

        他实在不该太纠结这个,因为他下一刻就会没了命,可霍台令突然变了主意,如鬼魅错身拔出刀,挑断了他手脚筋,一切不过在姜民在眨眼间。

        在疼痛传递到大脑之前,他恍然大悟,这人真如父亲所说是外界来的妖怪,那能迷晕三头牛的褪身香也拿他不得。

        这怎么能解他的气?此刻恨不能将锦衣卫的酷刑都用上一遍。

        他拿过麻绳,套住姜民在的脖子借了人型架的力将他吊了起来,另一头系在一只架角上,姜民在只能发出痛苦的嘶鸣,身体不住的撞击木架,试图撞倒。

        若就此把他吊死也无乐趣,一旁有擦拭的铮亮的刀器,霍台令拿起几把类似柳叶刀的武器,刺入他大腿生生钉入了木架,现在姜民在是生不能死不得,霍台令没有刺中阳搏脉,并不能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亡,却疼痛难当。

        霍台令从他怀里拿出了锦囊。

        房疏费力抬头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又欠了一个大人情了。

        霍台令连忙扶起衣不蔽体的房疏,将他揽入怀中,他本应该带他回去去找叶敬州他们,可他实在没了气力

        霍台令看得他半张脸肿得像被马蜂蛰了,心里五味陈杂。

        霍台令刚刚擦干了嘴角的血迹,看起来没有什么大恙,“是不是被打傻了?一直憨笑什么?”

        平时中气十足的声音变了调,如同被抽了九分人气,“你……怎么来的……”

        霍台令看他胸膛都青肿起来,“这点药就想困住我?”,蹙眉,“刚刚你惹他做什么?!挨了打!”,隐隐有些怒气。

        “他说……要回村用你祭神……一时情急”

        霍台令半晌没有说话,“他还不能奈我何,管好自己就行了!”

        “你……今晚……没醉?”,若是没醉,那尔良肯定了暴露了。

        “醉了,就不能醒么?那曲儿幽来的快去的也快……那两兄弟来时,我就有了意识了。”

        房疏没有再问,再问也没有意义了,自己脱离了危险,心里又惴惴不安起来……

        房疏还是要脸的,说:“今儿这事儿……你可别说出去了……”

        “说出去没有好处,我为什么要说?你可真是多虑了……”

        “那……救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处……”

        “怎么没好处,你可是我的小妾,这小妾差点被村野乡夫轻薄了,怎么能当这大郎?!”

        房疏一听,不气反笑,笑的幅度大了些,扯着肿胀的脸又疼出了泪,这乡野村夫力气还是大,可能脑浆都被打浑了,要不然怎么听着霍台令的戏语竟然有些喜悦。

        看着他一笑一哭地,霍台令有些手足无措。

        房疏本想起身,还是使不上劲儿,问:“什么大郎?”

        “武大郎……”

        “潘金莲是自愿跨了西门庆的船,我这是被迫的……胡乱比喻!”

        霍台令想了想,笑了一下,“哈哈哈,你虽然是被迫的,可我也和大郎一般,性命垂危。”

        房疏红了脸,自己怎么和潘金莲做了对比,真把自己说成了他妻妾身份。

        “你不是好好杵在这里么?倒是那‘西门庆’被你打死了……”

        “没死,只是将他劁了,钉在那木架上了,死了?不是便宜他了么?”

        “劁了?”,房疏有力气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我的锦囊在他怀里……”

        霍台令将手中之物递给了他,眼神又鲜活了起来。

        霍台令看他神色痛苦,去点了土普陀面前一只半残蜡烛,霍台令不顾房疏的阻拦,掀开一看,那青肿已经转紫了,伸手把他胸骨。

        房疏被拂得疼,轻轻嘶嘶声入了霍台令的耳,不自觉就放轻了动作。

        霍台令下巴抵着房疏的头,轻声说:“放心,肋骨没断……”

        “我担心叶敬州尔良他们……你先别管我,你回去看看?”

        “我怎么可能丢下小妾一个人……”,霍台令边说嘴角又渗出了血,连忙收回手擦拭了去,“再说了,我可听说了尔良武艺可不低……这些村民都应付不来?等你恢复了体力,我们便回去。”

        土普陀一旁的窗户透进白色的浓雾,很冷,房疏又往霍台令怀里钻。

        霍台令深吸一口气,暗想幸好身体是受了伤,要不然按这势头,怕自己也要成了第二个姜民在。

        房疏逐渐恢复了一些体力,本来是很疲惫,可经历了这些事情,半点困意也没有。

        “有些无聊……不如,你讲讲你小时候?”,房疏扯着他胸前衣襟,轻轻摇晃,身下热源贴着很舒服。

        “我?没有什么好讲的……”

        “……”

        霍台令不再说话,房疏意识到这问题对霍台令来说可能太不近人情了。

        “不如,你说说这道煌珠是何人所赠?”

        房疏从锦囊里拿出那珠子,烛光下发这莹莹蓝光,颜色和他小时候看的那颗鲛人泪颜色很是相近。

        “……”,房疏似乎被那珠子吸了神,答非所问,“原来它叫道煌珠?”

        看得霍台令生了闷气,揽着他的手都松了些。

        “这个在女真一些部落里,用作提亲所用,若另一方接受了,就是同意了此事……”

        房疏愣了神,说:“这个……赠我的人只说,能保我平安……”

        房疏察觉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些,头上声音低沉,“这么说……小妾差点被骗了亲?那,这人可真是好手段。”

        “东西的寓意还是人给的,既然说是保平安之用,那就是保平安了,你看,这两次不都托你所救?”

        两人一言一语的搭着话,渐渐的霍台令最多答个嗯,或是喔。

        房疏体力逐渐恢复,他讲着自己乡试时被窃了财务,其中就包括了这颗道煌珠,他一时怒了,直捣了一个地下放债场所,没有讲出原本的战战兢兢,却有些热血沸腾,自己都把自己激动了一把,然后用手肘杵了杵身后的人,问:“哥哥是不是很潇洒?!”

        背后却没了动静,霍台令头直接垂在了房疏肩膀上。

        “你睡了?”,房疏有些慌了,他感到肩膀滴上了黏热的液体,有腥味,“台令?”

        霍台令没有回应,房疏有了能站起身的气力了,他捧起霍台令的脸,探了鼻息,甚是微弱,脉搏也紊乱,他不懂得医术,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何事,却见他白色袖口处全是鲜血,莫不是一旁听着自己碎碎念,一边擦拭这嘴角的血。

        不停轻拍他的脸,也没有回应,脸色也越发的白,真像书上所说的阳气散尽的模样。

        房疏也顾不得自己的衣衫褴褛,将他外衣重新裹在他身上,霍台令身上没有一般男人的汗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偏偏房疏就觉得很安心。

        他没有能抱起霍台令的力气,只能这样搂着他,说:“你知不知道殿试前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我在想,这小子怎么长得这般高大了?还一副凶神恶煞,和小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你说你吃的什么长大了……”

        “我好怕你认出我……也好,你都记不得了……”

        “只是你别死在这里了……我实在是抱不动你,又不能丢下你,这里林子里有什么野兽也未可知……”

        幸好的是,叶敬州带着尔良发现了他们,他拿着一张图纸找到了这土菩提庙,发现了土普陀身前活活钉成了十字架的姜民在,和土普陀身后的两人。

        尔良一看少爷唯一一身的青衫成了布条,也来不及问什么,他解下衣服披上他身。

        叶敬州看着霍台令不省人事,身上也是血迹斑斑,一把脉,眉头都拧成了疙瘩,说:“这气血逆涌,伤了肺腑!”

        气血逆涌不仅需要内功深厚,而且极其危险,重则丢命,轻则走火入魔。

        房疏才大悟,正想说他怎么能无视这霸道迷香,原来是这样,可……只是为了救自己?!他们之间的关系值得他不顾性命之虞?莫不是真倾心于自己,赶紧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可他竟然一字不提……

        尔良不管这霍台令,扶着房疏想往回走,房疏不动,静静看了霍台令片刻,面无表情,对叶敬州说:“劳敬州顾着他……”

        一路上,房疏了解了前因后果。

        这村里的女人料想着将士们喝了那壮阳酒必定是会兴致高涨,叶敬州被那朴卓儿带回了屋,宽衣解带以诱之,交合后……也许是朴卓儿对这叶敬州生了好意,示意快走,她们的目是借了种再杀了他们。

        这让房疏想起了螳螂□□,母螳螂要吃公螳螂是为了营养,可她们为何要杀将士?

        叶敬州提了裤子正准备去救其它兄弟,不料此时尔良杀入,直直要取朴卓儿性命,叶敬州拦下了他。

        女子对尔良□□毫不起作用,却让尔良心生疑惑,才去寻其它将士,发现已有将士死于了牡丹花下,尔良由于晚上少爷冷落,现在更是怒气横生,不由分说挨家挨户闯入,救出大部分将士,许多不知所以的将士还埋怨他坏了好事。

        救下叶敬州,就去了村长家寻少爷,这好家伙!他们目睹的事儿可又让他们开了眼界,那才死了爹娘的姐弟二人正在服侍那年过六旬村长,而且更诡异的是,村长大房和二房就在一旁看着。

        进去就把那村长五花大绑了起来,一旁女人吓的失了魂魄,他们也听不懂朝鲜语,就将他们绑了起来,让将士们看着。

        发现后院小屋里躺着姜民中的尸体,却寻不见房疏和霍台令,当时尔良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霍台令可能对少爷下了毒手,一番悔恨自己听了少爷的话。

        叶敬州可不知道这些,他寻到姜民在房中,除了一本翻得稀烂的龙阳春画图,还有一座庙宇图纸和村子地图,村子靠西南不远处一个黑点除用了红色涂浆标注了出来。

        他拿着那泛黄的图纸去给村长看,村长脸色大变,冷汗直冒,眼神闪烁,叶敬州知道这其中是有些猫腻。

        尔良却上房掀瓦并大喊霍台令的名字,像得了失心疯,可有些吓着了叶敬州,要说真动粗,他也打不过尔良。

        只说一句:“复炎可能在树林里!”

        尔良这才安静了下来,按着地图指示来了这土普陀庙。

        房疏听罢,“这村庄怎么像个淫窟?”

        天色已亮,村民们拿着锄头菜刀上了村长家与这些将士要拼命。

        两方人你呼我喊,鸡同鸭讲,一个村民砍中了一个士兵的腿部,双方火气都到了顶点,眼看就要火并了。

        房疏及时赶到,阻止了这流血事件,他换了一身粗麻布衣服,气力恢复了大半,将霍台令安置于朴婆婆家中,他这身体只能休息靠自我恢复,什么药也不抵用。

        房疏看着沸沸扬扬的场面,沉着脸大吼:“安静!!”

        众人都看着肿了半张脸的房疏,真被他给镇住了,他用朝鲜语说:“村长有残害性命的嫌疑,我们先调查清楚,我们也不是村长所说的妖人。”,想一想,和他们解释自己身份,怕是一时半会儿消化不过来,只能借着荒谬说荒谬,“我们是土普陀派来的仙人,来解救你们的生育问题。”

        来之前他已经向朴婆婆问了个虚实,这村里每年的新生儿越来越少,而且每年的祭祀品真就是鲜活的男人,更导致了青壮年不足,女人们也顾不得什么夫妻制度,兽性里的生育欲望战胜了一切,她们开始到处交*配,只要哪家的夫妻怀了孩子,那村里其它女人恨不能榨干了那家丈夫,好多男人又是精尽而血出,什么所谓补药也不起作用,最终丧了命。

        而且村长可以选择交*配,也可以选择祭祀品,所以外男丁稀缺的情况下,他们家两个儿子还能苟活至今。

        房疏又问朴婆婆,“那……那姐弟两与村长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这村里一早立下的风俗,家里守孝之人在守孝前三日每晚子时都必须与村里能通神的人行那事,才能护得死去之人转世轮回。

        房疏想起那姐姐第一句话就是,“还没有到时间。”,想来这如花少女与头发花白男人行事,多少是不愿意的,这立下风俗的人,多半也是为了□□。

        “□□我的人也就罢了,怎么还要下毒手呢?”

        这谈话过程,叶敬州红着脸,不敢看朴婆婆身后的朴卓儿。

        在他们进村之时,听闻几十个年轻男子入了村,也不管他们说的什么“大明抗倭将士”,反正他们也听不懂,只看这着是一个个行走的子孙袋,今年的祭祀品也有了着落,那霍台令最为高大壮实,是祭祀上上品,而领头的房疏则可以作为祭祀副品。

        听得房疏一个头两个大,这哪里是世外桃源,简直是封闭部落,全凭兽性和直接的等级压迫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