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都市言情 > 风光殊绝 > 第63章

第63章



        “哈,原来真是这样。”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一个在思考,一个重整本来就非常糟糕的心绪。

        “那个......复炎,我一好久没有见到蝶兰了,若你见了她,劳烦通知我一下,希望子平安。”

        房疏点头应诺,他出了郑府便去了何芗府上。

        “老爷!六科给事中房大人求见。”

        何芗正与两位夫人,四子同进晚食,就听得家仆来报,何芗放下箸,便起身去见房疏。

        行至迎客大堂,何芗忙着寒喧:“房大人几时回来的?!听说了关中的事情,甚是担忧呢!”。

        一见面,房疏便开门见山:“下官也不和何大人绕弯了,今日所来,是为顽仆祁量之事。”,现在他一点不喜欢绕弯子。

        如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何芗早有预料,说:“房大人,我晚膳还未用完,看房大人风尘仆仆模样想必也还没有用膳才是,不如边吃边说。”

===《风光殊绝》TXT全集下载_40===

房疏点头,“那就叨扰了!何大人一提点,下官才察觉饿极了。”

        两人行到偏厢进食,何芗让家仆吩咐厨房重新做些吃食。

        这里面朝一座不宽的花园,有假山乱石,重峦叠嶂。外引沟渠活水分两处,一处引入厨房饮用,一处用做流水与假山结成眷侣,看似不大的花园却五腑具全。

        萦绕的桂香暂时舒缓了房疏的神经,“桂花才是花中君子,不斗艳,只散香,不似那菊,自作秋天主人,只顾盛装打扮。”

        “哈哈,引得了房大人一阵感慨,都是两位内人平时无事就爱侍弄花草,那桂花还可以做桂花糕,但夫人们最喜欢的就是那菊花,人人都说菊是花中君子,原来在房大人眼里都是庸脂俗粉了。”

        “是君子,不过是伪君子罢了。嫂夫人们听了肯定要打我,可别告诉她们。”

        ......

        “房大人不会是骂我来的吧?”,何芗赧然道。

        房疏笑道:“非也,我与何大人远无怨近无仇的,我骂你作什么。”

        家仆端来了四菜一汤,房疏闻着菜香,忍不住先解决生理需要,大口吃了起来,吃罢了一碗,擦着嘴,“好久没有吃过这热腾的饭了!”,又对一旁仆人不客气地说道:“麻烦再给给我添一碗呢,多谢!”

        “房大人这不会是活活饿成这般瘦了吧!只听说了有饥荒,原来房大人也在饥荒之列。”,没有嘲讽,只有些钦佩心软。

        房疏接过重新盛了饭的碗,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何芗看他吃得香也不忍心下箸抢他的食,就看着他吃。

        待他餍足后,何芗说:“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房疏放下碗筷敛眉看他,“你说吧。”

        “祁大人的夫人.......小产了。”

        房疏双拳紧握,低声问:“大人呢?没......没事吧。”

        何芗有些愧疚道:“现在无事,只是才入了牢里的时候,可能是情绪波动太大,大出血,差点连大人都没了。说起来都怪我,没有注意孕妇。”

        “大人无事就好,我可以去看看他们吗?”,这才是房疏来的目的。

        何芗摇头,“没有会审之前不能见人的。”

        “是谁交代的吗?”

        “啊?”,何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房大人什么意思?”

        “是沈一贯交待了不能让外人见吗?还是其它什么人交待的呢?”,房疏现在提起“沈一贯”这几个字都是咬牙切齿。

        何芗才恍过神,“不是的,不过和他也确实有关系,因为是他起诉祁大人,会审时他需要在场,他不在会审也不会开始,会审不开始,就不能让外人见犯人,这是规则。知道是房大人的人,我将他们安排在单独的牢房,很安全,只是请你见谅,真的不能让你们见面。他们现在安然无恙--这是我能告诉你的全部了。”

        房疏紧咬后槽牙,“我可以看看案宗吗?”

        “案宗在大理寺,今天是不能给你看了,而且不能给你带原宗,我只能临拓一份给你。弄好之后,我让人给你送上府上。”

        “在此谢过。劳烦何大人多为照顾。”

        朝堂没有人知道房疏回来了,所他来六科画卯时其它官员都有些吃惊,便又向他道贺,说着接风洗尘的客气话。

        刑科左给事中吴翰尸骨未凉,就来了一个从应天府调的年轻官员顶替了他的位置,房疏客气与他打了照面,才知道这人姓萧,名爽,字薄凉。房疏不知道他人薄不薄凉,但说话弯弯绕绕有点多,心眼也多,有些像以前的自己,无甚好感。

        吴应爵今日又迟到了,进门时猫腰鹤步,一见房疏,又雀跃起来,三步并两大步到房疏面前,说:“复炎何是归来的?怎么瘦了许多?!看来关中饥荒真的很严重呢!”

        “叽叽喳喳的!”,房疏抬头斜看了他一眼,“你问题太多了!”

        “哎哟,这神经紧崩几天,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吴应爵仇苦起来,小声够到房疏耳旁边说:“我们吴家弯儿的吴大人全家遭了毒手!虽然锦衣卫那里封锁了消息,但是我知道这凶手就是占玉!他娘的,这个杀人机器居然还活着!杀人不眨眼的东西,吴大人多老实一人怎么就惹到他了?以前还以为他只杀贪官横吏呢!搞得我现在不得不多花些钱请了些打手护卫每天来护送自己。搞得我每天出门像收保护费的!”

        房疏半是调戏道:“你这样不是更像用屎逗狗--自己找啃?弄得招摇,占玉还没有下手,你可能就被其它乱臣贼子给“替天行道”了。”,他又突然脑中一个激灵,问:“锦衣卫知道是占玉,他们是不是要抓占玉?”

        天生我材必有用--对吴应爵的八卦能力也适用。

        他再次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两人能听到,虽然并没有人关心他们切切私语些什么。“这可是小道消息,不过我觉得应该是真的。锦衣卫可吃了四年前的亏,不硬来,派了人私下去探明情况。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闻指挥使。闻大人名义上是去了徐州调查徐州钞关一事,却前往了川蜀一界。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说摆还竖起了大拇指,“说实话,我是没有想过还能再见闻大人下一次了。”

        川蜀?闻玄青他们怎么会知道的?闻玄青是个楞头青且对占玉恨之入骨!任何一方出了事情,都是房疏不愿意看到的,而且谭吴两家血案也绝不是占玉所为,为什么要把一只猛兽唤来。

        占玉有难姬悦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要将九莲教与朝廷的的矛盾摆上台面?

        完全理不通这一堆事情。

        房疏由衷地说:“你不去做密探真的浪费了你的才能。”

        几日后,沈一贯也回了京,不同于自己回来时的冷清,皇上亲召入宫为其接风洗尘,小宴百官,这可好,抗洪阻疫求饥的功劳全在沈一贯头了,房疏在百官心里大概就是从头病到尾,病好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忍不了若就提前回京了,百官对房疏含沙射影的讽刺,沈一贯只是笑笑,那分明就是默认的表情。

        这功劳沈一贯抢得不费吹灰之力,而房疏无可辩解,替了仇人做衣裳,心有万分不甘却又可奈何。

        对房疏来说,又是索然无味又仪式繁复的一顿饭。

        等到宴冷人散,房疏躲过其它人的耳目,先出宫在午门背光一角处等着沈一贯。

        好不容易等到沈一贯,他大步上前,截住沈一贯,怒气汹汹,开口便问:“你为何冤枉祁量意图谋杀皇子殿下!?”

        沈一贯喝了些酒,有些微醺,眯起眼后才看清来人,似有心理准备,“原来是房大人啊!来来来,我们同上马上车再说,我先送你回府。”

        这午门口确实不适合说话,但见沈一贯身后几个冷眉冷目的将士,房疏紧握腰侧风光。

        “房大人怎么随身带着这柄黑青色的剑?!老夫还不至于直接对房疏做什么?又不是莽夫。”

        “哪里的话,沈大人多虑,几日两宗官家命案闹得人心慌慌的,我府上没有将士,出行也没有护卫,自己肯定要带防卫武器。”说完房疏提摆上马车。

        马车内两人对面而坐,房疏问:“不知道府里顽仆哪里得罪了沈大人,以致生受这牢狱之灾?使其夫人胎死腹中!!”

        “房大人怎么开口就说我冤枉他呢?”,沈一贯背着光整个人都在暗处,看不清他的表情。而房疏身处迎光处,愤怒与仇恨都无所遁形。“是大皇子殿下说的,祁量意欲谋害。我只是不能坐视不理,才报了案,这也有错?致于祁夫人小产一事,我也深感遗憾。”

        说着遗憾,语气里却没有半点遗憾。房疏只想起身撕裂沈一贯虚伪的嘴脸。

        “朱常洛?!”,房疏怒吼。

        “房大人!这里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但你直呼皇子名讳可是重罪!”,沈一贯也怒喝到,“你是不是吃了药,连点礼数也没有了?”

        “我敬我我恒敬之,犯我者不恕之!”,回到京中又是几场所场名利斗争,没有之前关□□面困难的那一点“同战友情”。“就算沈大人去说,我死不承认便是了。”

        “看来那药还会降智。房大人还耍起小孩脾性!”,暗处,沈一贯轻笑两声,“我又不是一个揪着小错不放的人,况且房大人受了药物影响现在有些胡言乱语。”

        “哼。”,房疏勾嘴角一笑,几份邪性,眼神冰冷,“沈大人才真是翻云覆雨之人,一切都在算计中,晚辈佩服!”

        “是吗?今天圣上给我说了一件不在意料中的事情,房大人知道吗?”

        “我这七品芝麻官怎么会知道天子机密呢?”

        “也不是什么机密,只是因为占玉一事外加播州平乱暂无进展,皇上将台令召回了。”

        房疏微愣,才轻道一声喔。“这事情与沈大人有什么关系呢?”

        “房大人智赛萧何,没有觉得有妥吗?”

        房疏自嘲一笑,“我这愚笨脑袋不知哪里不妥,请沈大人明示呢?”

        沈一贯只是笑而不语。

        马车骤停,驾车家仆说:“老爷!房大人府上到了!”

        “多谢沈大人相送。”,房疏猫腰准备下马时。

        沈一贯说了一句,“孩子大了,管不住了,不让你们见面,他却有的是注意。”

        听了沈一贯这句话,房疏这夜里辗转好久没有入睡。

        他查了入关的赈粮,和那天在沈一贯那里看的账宗一样,相差了许多数量,而另外一件诡异的事情是盐印钞关税收,有一部分被贪污了,而贪污这笔巨款的嫌疑直指吴翰,但证据又有颇多漏洞,本欲扑之,被遭灭门。

        与十年前方家,一切都有几分相似,灭门也是差一点的事情。

        而宝鸿林听闻房疏回了京,一个夜里,忙里抽闲亲自送了极品燕窝等补品上门拜访房疏,宝鸿林对他的太度还是那样谦卑有礼。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吃的,仆人也没有一个,就不留你吃饭了,这燕窝我也吃不消,宝老板还是带回去吧。”

        宝鸿林笑容有些僵硬,“房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与我......这般陌生了?”

        “我去关中前给你的信呢?”,房疏沉思片刻,“是不是给了别人看了?”

        “怎么会?!我正要给房大人这个呢,见房疏平安归来,自是喜不自胜的。”,宝鸿林笑道从怀里摸出那信,压得平整,火漆一如几月前模样,“这个现在物归原主。”

        房疏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态度,怕自己冤枉了好人,接过宝鸿林双手递上的信,问:“你为何针对郑家纸墨生意?”

        宝鸿林悟然后,笑说:“生意本来就是大鱼吃小鱼,非是针对他们,只是那郑国昌前些年在郑国泰的庇护下挣了好些昧良心的钱,恶人应该有些回报才是。”

        房疏心里冷笑自嘲--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宝鸿林也只是是生得白净,里面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