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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家文回过神来,缓缓道:王萍娟老家不是还有母亲和兄弟么,如果我带走这个孩子,人家外祖母和舅舅找上门来.......

        这个不怕,师姐临终前写有遗言,再说,师姐都去世这么久,也不见王家人来找念念。即便硬把念念送过去,他们肯定要把念念送给人家当童养媳。杨徽芬握着念念的手微微颤抖着,把念念留给许先生是强人所难,而她自己,说句不好听的去上海能不能红都是未知数,唱戏的走南闯北居无定所,念念也不能跟着她,此时此刻,她非常理解为什么师姐临终前要把念念托付给郑家文。

        郑家文闻言低垂着眸子默默不语,少许,一只小手握住了她的手。

        郑家文看着自己手上的那只小手,眸子闪了闪,她说不上来此时的心境,有些怜惜有些悲伤更多的是慌乱,她从未设想她的人生要和一个四岁的孩子相处。如果接受眼前这个孩子,那今后便是要当女儿来养的,如何当一个好妈妈,怎样做一个妈妈,她全然不知道,而且她心里没有半分准备。

        砰,砰,砰.......此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许曼华慢慢站起来,出去开门。

        屋内,郑家文没忍住,轻轻握了握手心处的小手,软软的。

        郑小姐,我看过我师姐的日记,我知道她和你说过一些难听的话,虽然不知道话的内容,可刚才许先生都那样说了,想来是些令你十分难受的话。但也请你相信,师姐的心直到死都记挂着你。师姐的日记在我那儿,我可以去取给你。杨徽芬站在床边道。

        不!郑家文看向杨徽芬,虚弱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慌,她怕,怕再见到王萍娟的字,怕知道王萍娟后来经历的一切,更怕日记的内容让她的心承受不起。

        郑家文一个不字脱口而出,便虚弱地闭上眸子,缓缓道:起码,现在不要,现在不要。

        杨徽芬扬了扬眉摸着小郑念的小脑袋不再说话。

        小郑念没有细听大人们说什么,在郑家文握住她的手时,她便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交握的手,感觉很好很温暖。

        此时,许曼华匆匆进来。

        家文,刚才茗山来了,他说府上已经知道你离家出走的事了,你爹派了一些人出来偷偷找你,另外火车站你去不了,那里有人守着。

        郑家文闻言睁开眸子,眸子透着绝望。

        不若跟我们走吧,我们明天一早坐船走,我们自己人划船。杨徽芬说罢见郑家文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便继续道:你身子太虚了,跟我们走,路上我可以照顾你和念念。

        郑家文听见头一句心存感激,再听见最后一句愣了一会,看着眸子闪亮起来的念念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的老师家里学校这么辛苦,的确不能再让她照顾念念,只是,带着孩子去找舒柔,不知道舒柔肯不肯。

        阿耶,我会很听话的,我还会洗衣服......小郑念拉了拉郑家文的手。

        郑家文惊诧四岁的孩子会洗衣服,惊诧的同时又觉得眼前的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先生,帮念念收拾衣服吧。郑家文看向许曼华道。

        此言一出,屋里人同时露出笑容。

        好,我给念念准备去。许曼华笑着起身。

        郑小姐,我,我替师姐感谢你。杨徽芬笑道。

        我眼下离家出走,身上只有秀姑妹给我的几个银元,把念念托付给我也不一定就是好的选择。郑家文缓缓道。

        你肯接受念念,我便感激你,至于生活条件么,大家一起努力啊。难道说,你郑小姐离开父母,在外就活不了拉?你一个留洋回来的人在上海找事做总比我们容易吧,虽然按师姐的意思是将念念托付给你,但我毕竟是念念的小姨,我也会照顾她的。

===第7章===

郑家文笑了笑,喘息一会问道:你们现在还是唱路头戏吗?

        嗯,说戏师傅只有在头肩花旦身子不适登不了台的时候才对我说戏,而且,他们唱的时候不准我们在旁边听。杨徽芬说到这儿便有些不乐,如果是她,她肯定会耐心地教师妹的,绝不会藏着掖着。

        路头戏又名幕表戏,没有剧本也没有固定的唱词说白,只有故事框架和分场提纲。上台的前几天由说戏师傅讲说故事梗概、人物名称和相互关系,上了台由小生花旦们即兴发挥。这即兴的好坏就看在科班习艺的时候师傅给的赋子是否熟记在心又灵活运用了。

        国外没有路头戏,他们有剧本的,我觉得你以后如果能说得上话了,可以试着跟着学一学。郑家文说罢想起王萍娟,那人在台上的反应速度怕没有人能比得上,无论台上其他人唱什么,她都能很快地接上。

        剧本?杨徽芬眸子亮了,就是有固定唱词吗?

        是的,有固定唱词,甚至不再是一张桌子两三个人。他们有编剧有导演有舞美,编剧负责编故事编写唱词,导演负责指导演员的形体动作和感情变化,还有唱腔设计人员,会帮你们制作五线谱学唱。

        杨徽芬听了郑家文的话,心里很震撼。

        五线谱是什么?

        就是国外制作的记谱法,通过在五根等距平行的横线上标有不同音符来记载音乐。郑家文想起去年三叔郑钧习寄去德国给她看的学校校歌,去年学校已经开始使用五线谱了。

        我回国的行李里有一所学校用五线谱谱成的校歌,只是我走的匆忙,没有带出来。郑家文有些遗憾。

        杨徽芬迫切地想看,微微有些失落后道:上海是不是有很多新鲜事物?没准我去了上海就能看见五线谱了。郑小姐,你能不能再和我讲讲国外的戏剧和咱们的有什么不同?

        国外的戏剧啊,其实对观众来说,第一观感就不同,因为舞台布置的差距。比如你们之前唱的《后花园会》,之前就两个人上去唱,后面挂着你们祖师爷的画像,一打眼观众很难想象你们身处在什么地方。如果你们把祖师爷的画换成挂着画有月亮花圃角门的画,舞台上放一张石桌几张石凳,条件充足的话还可以在舞台边上放置一颗假树,把舞台布置的让人看一眼便知道这一幕是在花园发生的,我想,观众会更爱看。

        杨徽芬闭上眼想象了一下,她敢保证这一带绝对没有哪家戏班这样做,如果能够实现绝对会有人来看的。

        郑小姐,你真厉害。杨徽芬由衷地赞叹道。

        郑家文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把所见所闻和你说罢了,这样的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郑家文说罢只觉眼皮困的厉害,便缓缓阖上。

        杨徽芬还想再问,见郑家文一脸疲倦的样子,便打住,牵着郑念的小手悄悄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时,郑家文翻了身,右手紧紧地抓着衣服,想象回国后一展抱负,抱负还没施展,一堆事儿便涌现出来,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小姨,阿耶要带我走,我可以带上那个小兔子吗?屋外的台阶上,小郑念坐在杨徽芬旁边,眸子闪亮地问道。

        可以啊,不过那个小玩偶都破了,还有补丁.......

        没事的呀,有补丁也是小兔子,我很喜欢。小郑念的小表情微微严肃起来,那是她阿娘留给她的,她晚上都要抱着睡。

        好,好,带着去吧。杨徽芬摸了摸小郑念的头发,叹了口气道:念念,小姨和你说个事,虽然你还小,但是我觉得你必须知道这里面的关系。郑家文这次带你去上海,是要去找一位林小姐。如果郑家文这辈子认准了那林小姐,那么从今后你就需要和那林小姐生活在一起。

        那林小姐是谁呢?小郑念低头捏着衣角。

        杨徽芬摸了摸下巴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有林小姐这么个人,郑家文刚回来几天,应该是在德国就勾搭上的。

        什么是勾搭?小郑念抬起头。

        额.......勾搭就是喜欢的意思。杨徽芬也不知道这样解释对不对,说过了之后看向小郑念道:所以现在,郑家文喜欢那林小姐,可是问题来了,今天是郑家文和侯小姐结婚的日子,念念,这个侯小姐外面都传是合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