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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页



        老爷。陶敏不爱听,自己的女儿自己都舍不得说呢。

        本来就是,你说,她喜欢女孩子,我豁出去这张老脸满足她,到头来她不领情不觉得我开明,反而觉得我封建,反了她这样说她老子。就这样留下封书信走了,她负责任么她,这让我怎么跟侯家亲家公亲家母交代,人家把好好的姑娘送过来冲喜,再让人家知道人跑了,哪还有咱们半点理?再说,这女婿还是女娃子。郑钧仁此刻真觉得有这么个女儿自己能少活好几十年。

        哎呦,你少在这叨唠拉,找家文要紧,侯家那边先瞒着撒。郑老太太头疼,她的乖孙女不定在哪里受苦呢。

        郑钧仁张了张嘴,到底没敢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侯淑仪的手心布满了汗,目前看郑家人倒不像是要退婚的,也没有提认义女的事,暂时来看她还算安全。只是待在郑家绝非长久之计,只一味在郑家做个吃穿不愁的少奶奶这辈子也别想出去了,必须找点事情做才行。

        那边,茗山将郑家文送到许先生家里便匆匆离开。郑家文见了许曼华唤了一声先生便再次晕倒了,吓得许曼华连忙去找大夫。

        许奶奶,阿耶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小郑念坐在床前,两手托着小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郑家文。

        大夫说好几天没进食饿晕的,一会就能醒,再等等。许曼华摸了摸小郑念的脑袋。

        那我从锅里舀点粥给阿耶先凉着,不然阿耶醒来粥还烫着就要饿坏阿耶了。郑念说罢两个小胳膊撑在床上,小腿一抬跳下床去,不待许曼华说什么,便急匆匆地往厨房跑。

        许曼华怜惜地看着小郑念的背影,这孩子命苦啊。

        小郑念到了厨房,搬过小凳子踩到上面,将锅盖费力往边上挪了挪,拿着小勺子往碗里舀着粥,神情十分专注。

        舀了半碗粥后,小郑念用木盘端着往屋里去,走到院子里听见门响,瞧见来人后咧开小嘴笑着迎上前:小姨,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不唱戏吗?

        来人是杨徽芬,是王萍娟的师妹,刚过十九岁,在戏班只能算是二肩花旦。

        今天不唱,来看看你和许先生。杨徽芬对郑念笑了笑,右手接过郑念手里的粥,左手提着水果往屋里进。

        小姨,我阿耶在屋里。郑念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杨徽芬。

        什么?杨徽芬眸子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弯腰看着郑念道:念念,小姨要去大城市唱戏了,到时候赚了钱可以养活你,你不要再对那郑家文抱有任何期待了。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你上次还哭着说她不要你呢。杨徽芬知道她没有理由去怪郑家文,可她就是愤怒,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伤心的小郑念在她怀里哭着说郑家文不要她,她就有一腔无名怒火。

        但我阿娘让我跟着她呀。小郑念手指捏着衣摆,有些无措。

        杨徽芬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

        许先生。杨徽芬将粥和水果放下,见小床上躺了个人,走近一看愣在原地,虽然时隔六年,但她还是认出床上的人是郑家文。

        六年前她还小,十三岁,刚进戏班学戏两年,吃住都受师姐王萍娟照顾,因而见过郑家文好几回。一开始王萍娟和郑家文好的就像一个人,那郑家的二小姐每天放学都要来一趟,可突然有一天郑家文再也没有来过,师姐也时常红着眼圈,再后来师姐嫁人有了念念,她就把郑家文这号人给忘了,直到那一天,那个最令人心痛的晚上,师姐临死前将日记交给她,她才又想起了郑家文这个人。

        徽芬来了啊,说了好几回你唱戏不容易,来的时候就不要买东西了。许先生回头道。

        许先生,您照顾念念这么久,我都不知道要怎样感谢您。杨徽芬红着脸颊,今年她十九岁可却没多少积蓄,连像样的行头都没有。头肩花旦防她跟防贼一样,生怕她把唱词学了去,二肩花旦其实就是个顶替人的角色,除非头肩花旦遇到什么事实在上不了台才能轮到她。

        遇着就是缘分,谈什么谢不谢呢,只是可惜你师姐了,人啊,还是要争命才行,不能轻易屈服。许先生说罢重重一叹。

        杨徽芬沉默了,为了那去世的师姐。

        咳咳。小床上的郑家文咳嗽两声,眸子缓缓睁开。

        家文。许曼华上前轻轻唤道。

        先生。郑家文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水.......

        小郑念闻言连忙走到门口的柜子前,踩着凳子倒好水,来到床边,用小勺子舀着水递到郑家文嘴边。

        郑家文张开嘴喝了下去,看清楚床前的人后,愣住了。

        还,还要吗?小郑念见那阿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以为阿耶不喜欢她,说出的话都结巴起来。

        郑家文喘息两声,点了点头。

        小郑念眸子一喜,继续舀着水递到郑家文嘴边。

        半晌后,郑家文偏了头道:不要了,谢谢。

        阿耶,你饿不饿?想不想喝粥?郑念目不转睛地看着郑家文。

        郑家文闻言眉头皱起,喘息一阵道:上次不是说了么,我不是你阿耶,切莫再这么叫我了。

        郑念闻言半低着头看着脚上那有补丁的布鞋。

        念念,她不让叫咱就不叫,跟咱们稀罕似的。杨徽芬上前搂着郑念,轻轻拍打小念念的后背以做安慰。

        郑家文瞧眼前的人有些面熟,可却想不起来,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是?

        郑小姐,你好,我是王萍娟的师妹杨徽芬,咱们以前见过面。杨徽芬冷着脸,虽然以前郑家文来戏班时会给一众姐妹们带吃的,可若不是郑家文,她师姐哪里会伤心那么久,又哪里会匆匆嫁人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

        郑家文一听这话,又想起王萍娟,心隐隐作疼的同时头也疼了起来。

        先生,我想去上海,能不能帮我买张火车票?郑家文不理杨徽芬,转头看向自己的老师。

        你要去上海?去找那林小姐?许曼华问道。

        是。郑家文虚弱地点了点头。

        呵,郑小姐身边真是不缺人,上海有个林小姐,今天又娶了个侯小姐,只见新人笑,不思旧人魂,郑小姐比男子还要风流呢。杨徽芬一听便替自己的师姐委屈。

        郑家文一听这话,心里更气,看向杨徽芬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郑小姐当初惹了我师姐却一走了之,根本就不负任责,若是你不走,我师姐怎么会匆匆嫁人?

        你,你师姐嫁人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若不走留下来让王萍娟继续侮辱我吗?郑家文红着眼圈,她的心在这一刻被撕裂着,王萍娟死了这个事实再一次冲击着她的心。她恨王萍娟,为那侮辱伤人的话,她又有些难过,当初当个令她心动的女孩走了,她甚至在这一刻想起了王萍娟的容貌,时隔六年,生离死别。

        好了,都别吵了。许曼华叹了口气,徽芬,你不知道你师姐曾经对家文说过什么。家文,你也不知道王萍娟曾为你挣扎过。命运向来是要自己争取的,稍微遇到点阻拦就退缩就放弃,你们都有错。

        第十章

        许曼华的训教让郑家文愣住了,一为先生性情温和很少动怒,二为那句王萍娟曾为她挣扎过的话,郑家文久久没有回神,能说出那般话的人心里怎么可能会为她动摇过。

        家文,王萍娟对你并非你想象的那般无情,如今她人走了,只留下念念无依无靠,她让女儿跟你姓你该能体会到她心里对你的情。我觉得你该认下念念,为你曾经对她母亲的那份爱。许曼华将声音放柔,缓缓说道。

        郑家文张了张嘴,缓缓侧头看着床前的小孩,那孩子目光里含着浓浓的渴望,一双大眼水灵灵的,像极了她的母亲。这一刻,郑家文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个夏天王萍娟在黄花地里捉蝴蝶的场景,真的很美很美。

        家文?许曼华见学生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便轻轻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