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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代际创伤




传统治疗师不仅治疗病人正在承受的病痛,也治疗病人从祖先那里接过来的重担——历史上延续数代人的创伤。中南基金会的另一个著名项目——“家庭健康勇士”计划——是一个将土著人的精神修行与治疗过程结合的项目,其核心就是关注创伤、身体健康和社会和谐之间的关系。

性暴力和虐待儿童是美国原住民社区面临的两大挑战。尤其是在阿拉斯加州,统计数据不容乐观。超过四分之三的阿拉斯加土著人妇女遭受过身体伤害,阿拉斯加家庭暴力中的妇女死亡率高居各州之首。在过去32年里,有25年阿拉斯加州强奸发生率全美国最高,受害者中大约80%是土著人妇女。阿拉斯加的儿童性侵案件的发生率是全美国平均值的六倍,其中有半数以上已证实案例中的受害者是原住民儿童。

“家庭健康勇士计划”是一个针对原住民社区和其外围社区家庭暴力、虐待儿童、儿童管照不良等问题的培训和教育项目。桑德拉·伯林(Sandra  Bohling)是项目经理之一,波利·安德鲁斯(Polly  Andrews)和马塞尔·伯杰龙(Marcel  Bergeron)是培训师。伯杰龙说:“数据虽然只是冷冰冰的数字,但是对我们来说,它们则是一张张面孔,是我们工作的对象,是我们的家人。”这种个人联系是促使安德鲁斯加入这项计划的原因。他说:“我身边的每个家庭中都有孩子经历过这些创伤。”

发生这些问题的原因很难一一梳理,但是它们无疑与历史有关。20世纪中叶,传染病的爆发让很多孩子失去了父母。当这些孩子自己成为父母的时候,就没有了可以效仿的榜样。教堂和教会学校的扩张带来了其他风险。在阿拉斯加和其他地区,孩子们在教会和寄宿学校受到长期的虐待。10年前,天主教性侵儿童丑闻在阿拉斯加传出——原来,此前的几十年,天主教会一直把有恋童癖的牧师送到闭塞的土著人村庄去。在那里,由于贫穷、缺乏医疗设施和执法人员,猖獗的性虐待一直未被察觉。

当被问及以上数据的原因时,伯林、安德鲁斯和伯杰龙都提到了这段历史。安德鲁斯说:“当我的祖母还是个孩子时,她的父母死于当时的某种传染病。今天她已经83岁了,她仍然会因为自己是个孤儿感到伤心流泪。所以我相信创伤和痛苦是会世代相传的。”

根据他们的描述,这种悲伤超越了单个家庭,蔓延到了整个社区。安德鲁斯说:“就拿寄宿学校来说,从前我一直觉得人们伤心是因为被从自己的村庄带走,因而他们失去了身份,远离家乡。我不明白这对成年人和孩子的父母意味着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家乡的一位老人对我说,‘当所有孩子都离开了的时候,村庄变得如此死寂’。”

伯杰龙补充说:“当人们的身份被剥夺时,他们需要用某种方式来应对,所以他们开始酗酒、吸毒或者用任何可能的方式来麻醉自己。当这种创伤被传下去的时候,如果不及时治愈,只会变得更加严重。”数据表明,酒精和毒品滥用大大增加了暴力和家庭暴力的发生率。

“家庭健康勇士”计划开始于1999年,目标是结束家庭暴力、儿童性虐待和儿童管照不良。除了提高人们对这些问题及其原因的认识之外,该项目还将个人见证作为治疗创伤的一种手段。伯林解释道:“这么多年来,这么多代人一直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遭遇保持缄默。人们需要开口,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讲给愿意聆听的人,摆脱羞耻感。‘那不是你的错,你当时只是个孩子。’仅仅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也可以很有用。因为一直以来,他们都把问题归咎在自己身上。”

最初的培训通过会议的形式展开,要求受训者住在培训的营地。团队领导会以自己为例,分享个人故事,并且鼓励健康的人际关系。然后,参与者们向各自的小组分享他们的故事。参与者被要求剖析自己的过往如何影响了今天自己和他人的相处方式。心理健康医师会提供一对一咨询,项目也会在培训一年后展开后续调查。

这个计划取得了极大的成功。参与者药物滥用、抑郁和创伤症状平均减少了50%,焦虑症状减少了25%。大约三分之二的参与者称自己变得更加自信,并在文化归属感和精神健康方面得到了改善。这一结果令他们对他人和自己造成伤害的可能性显著降低。因为这些成果,这个计划获得了心理学界的肯定,并且获得了阿拉斯加公共卫生协会、国家印第安人健康理事会和其他组织颁发的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