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左边还有谁?
萧弋云心跳都漏了一拍, 却不敢轻易做出任何表情。
这时候只要学从前那样就好,静坐不说话, 用沉默和冷漠抵抗林泽。
把平板往左移, 我想确认一下, 你的周围还有什么人。
林泽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可疑的细节, 说话时语气略略加重,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萧弋云收回目光, 再也不多看林泽一眼,对他的命令更是置若罔闻。
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三遍。林泽不喜欢任何事情超脱掌控,你知道后果的。
萧弋云依旧没做反应, 甚至没给林泽一个眼神。看这不配合、不服从的态度, 俨然是要抵抗到底。
李乐却已经忍不住, 看见自己捧在手心的人被林泽威胁, 腾地一下站起来。
有谁在你的身边?
林泽得不到答案,旋即对身在萧弋云身后的人说起外文。
下一刻,只见那人当即要把玻璃花房里的全景拍给林泽看
李乐已经做好抢平板的准备, 谁知下一瞬,萧弋云先一步夺走,狠狠砸在地上。
通话就此中断, 无辜的外国小哥俨然被吓住,张口结舌地说着萧弋云听不懂的话。
萧弋云知道, 这时候只有一个办法才能瞒过林泽的人装疯。
于是,他一把掀翻花房里的小茶几,脚踩平板电脑, 直到屏幕碎裂。至于放满绿色植物的花架子,他也不准备放过,手臂一扫,就是一整层遭了殃。
他实在压抑的太久了,索性就此将愤怒和不甘都宣泄个够。
在将花房砸的满地狼藉时,他猝然很歹歹地扑向李乐,双手攥紧衣领,将人推搡到墙根。
李乐后背撞到玻璃墙上,传出一声巨大的响动。可李乐没有动,看似是吓傻了,实际上心里很清楚,萧弋云有话要对自己说。
萧弋云攥着李乐衣领的手更紧了几分,凑到耳畔低声说:快走,近期都不要再来以及,对不起。
在一片惊呼声中,萧弋云咬了李乐的脖颈,看起来是在发疯,其实咬得很轻。直到舌尖尝到腥甜的味道,萧弋云才松口。
李乐后背紧贴玻璃墙,一动也不动,甚至还搂住他的后腰轻拍:咬吧,是我没能做的保护你。
听到这话,萧弋云一怔,喉咙里开始哽咽:这不是你的错。
他们蓦然对上眼神,发觉彼此的眼里都深藏着愧疚与哀伤。
萧弋云的眼下更红了几分,仿佛泫然欲泣。李乐看见了,心尖都在打颤,不禁用拇指摩挲他的眼下。
很快,别墅里的工作人员都赶过来,制服了莫名发疯的病人。
还有人不断同李乐道歉,请他谅解精神出问题的可怜人。
萧弋云被带走前,不断回头,无声地催促李乐快走!
卧室里,萧弋云眼睁睁看着一针安定注丿射丿进身体,寒意自针尖扎入的部位四散开来,让他有坠入冰窟的错觉。
很快,困意驱散脑海里的最后一丝意识,萧弋云缓缓闭上眼,陷入黑暗的梦乡。
他被当成极度危险的病人注丿射药品,直到彻底睡去,按住他的人才敢松开手。
半个月以来,这位病人一直十分安静,几乎不多说话。大多数时候,他会静坐在钢琴前,断断续续弹奏出几个音符;到了傍晚,则坐在卧室的窗边看日落,一坐就是3小时。
他和别的病人都不一样,送上的药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去,虽然饭吃的不多,但也按照一日三餐的模式动几口。
就是这样一个极为令人省心的病人,突然对着平板电脑发病,以一己之力砸毁整个玻璃花房。
至于受害人画家小哥,正捂着出血的脖子坐在客厅。
护工很是过意不去,又是泡咖啡,又是帮他检查伤口,还反复赔礼道歉:今天都是我们的失误,原本不应该让危险病患接触生人的。实在对不起,如果您需要赔偿,我们将联系
不用了。李乐大致听懂他们的意思,大度地表示,小伤而已,请给我一个创口贴就好。
这样一来,在工作人员们的眼里,李乐讨人欢喜的品质里,又加上善良宽容的标签。
事实上,李乐巴不得留着萧弋云的送的印记外人懂什么,这是夫夫情趣!
然而,萧弋云会被怎么对待呢?
李乐本可以趁乱离开,又因为担心迈不动脚步。刚才,他只有假装受到极大的惊吓,不断重复着说脖子很痛,才终于混进了门。
李乐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打听萧弋云的下落:请问,那位病人在哪里?我很担心他,想去看一看。
护工和帮佣都很为难,毕竟那是个很危险的病人:这个似乎不太好吧?
李乐想了想措辞,找到一个完美的理由:他似乎很喜欢我的画,看见的时候会笑。就让我再送一副给他吧,说不定对病情有好处。
几个人相互传递眼神,短暂的沉默过后,其中一人说:好吧,但你得保证,决不能把病人的隐私泄露出去。
李乐旋即起身,跟她上楼:这是一定的。
昏暗的房间里,萧弋云仍在沉睡。
狂风暴雨正在敲打窗扉,杂乱无章的声音掩盖住他轻且浅的呼吸声。要不是睫毛还在不安地微颤,李乐几乎产生一种即将失去他的惊惧感。
没过多久,药剂的作用逐渐褪去,萧弋云从昏睡中转醒。
他缓慢地扫视四周,在看见李乐的脸时,茫然都化作惊愕:你怎么还没走?
他想起身赶人,却发觉动弹不得。李乐也随即察觉到什么,一把掀开被子。
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
李乐看见,萧弋云被医用约束带困在床上,仿佛真的变成了极度危险的病人。
他明明天生温柔好脾气,再痛苦也只会伤害自己,根本下不了狠心对别人动刀子。
李乐怒不可遏,当场放人。
大动静引来一门之隔的护工,他们看见李乐在解绳结,当场吓白了脸:不不不,请住手,你不能这么做!
李乐质问:为什么虐丿待他?
护工赶忙解释:这不是虐丿待。他是具有攻击性的精神病患者,我们不得不防范他伤害自己或别人。这是监护人主动提出的措施,我们刚刚通过电话。
监护人?李乐听到这个单词,觉得既可怕又可笑。
护工还以为这位来自外国的画家不懂单词的意思,好心地解释:这位病人没有直系亲属,现在是他的爱人Boyce
李乐实在听不下去,爱人两个字有为刺耳:他的爱人?事情根本就不是
够了!李乐濒临失态,萧弋云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却知道一定要制止,你走吧。
李乐这才意识到,刚才一时情急差点说漏嘴,实在太莽撞了: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萧弋云深知这时候不能心软,别过脸不再看他:你该走了。
李乐顿时没了气势,仗着身边的老外听不懂中文,对萧弋云说:就这么让我走,我怎么安心?
萧弋云闭上双眼,看起来下定决心不打算睬他。
护工小哥听不懂他们的对白,也看不明白他们的关系,苦恼地挠了挠头,加重语气请李乐出去。
李乐只有同他商量,再三道歉,表示不会再冲动,10分钟后就离开。
护工离开前,再三提醒,这名病人已经出现攻击他人的行为,具有危险性,千万不要因为同情心而好心办坏事。
窗外的风雨愈发猛烈,他们都不说话,昏暗的卧室里只有呼啸的风声和雨声。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心绪不宁起来,相望无言。
李乐终于明白萧弋云曾说过的话只要精神诊断书握在林泽手里,就哪里都不能去。
但萧弋云不该就这样苟且地活下去。他应该生活在阳光下,从事喜爱的事业,有爱人亲人相伴。
你相信我吗?
萧弋云倏然出声,轻轻地问了一句,像是一场大梦中的呓语。
李乐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
萧弋云说:如果你相信我,明天就回国,一分钟都不要多留。
不可能。李乐从座椅上倏然起身,眸光落在被困住的手腕与膝盖,他们这么对你,我怎么放心得下?
萧弋云再度望向李乐时,有光亮破开眼中朦胧的水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从坐上飞机开始,我就一直在想,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
我不想永远被阴影笼罩,也不甘心被人控制一辈子。
我的噩梦,也许只有自己才能打破,你们谁帮不了。
你的意思是?
李乐从未在萧弋云眼中看见过这样的神情,坚定、明亮,又藏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决然。
如果你相信我,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国,不要让林泽发现异常。
3个月后给我3个月的时间,或许我们还能重逢。
我想要彻底摆脱那个怪物。
其实,自从萧弋云在坐上飞机时,便动了这样的心思。今天算是一个契机,让他下定决心放手一试。
一直以来,反抗无用,顺从也换不来林泽的善心。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疯和死,也谈不上输不输得起了。
最终,李乐被他说服,但如果3个月后找不到你,我会找林泽拼命。
萧弋云垂眸叹息:你该理智一些,想想上次的官司
从前的猜想都被验证,李乐打断他的话,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否则,林泽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撤诉?
萧弋云并不想告诉他,当初用了什么手段逼林泽撤诉:他收手的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你的家人都没有受到伤害。林泽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怪物,你们离他越远,就越安全。
萧弋云还有很多话要劝说,却都被李乐打断。
我只等你3个月。
说完这句话,李乐飞速离去3个月后,如果看不到萧弋云的身影,他一定会找林泽拼命。
李乐在滂沱大雨中飞奔,回到旅馆后立刻收拾好旅行箱,紧接着查航班、订飞机票一气呵成。
翌日中午,他坐上回国的飞机,在起飞前喃喃说道:只有3个月。
也就在这一天,一张画像送到萧弋云床边。
昨天下午未能完成的素描已经被补全,李乐用黑白的线条描绘出心中最多彩的那一块。
一副素描代表着无声的告别。
萧弋云想接过来,却被缠住手脚的医用约束带阻止。他闭上眼,压下羞愤的心潮,悄然攥紧了拳头:3个月。
按照萧弋云对林泽的了解,他很快就会赶来这里,验收惩罚的结果。
但这一次,似乎失算了。转眼两周已经过去,依旧没有看见那人的身影。
萧弋云咬牙忍耐着,任由他们按照林泽的意思摆弄自己。每天什么时间段放开他,什么时间段回去重新躺好,都在林泽的远程操纵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林泽在用行动说明现状只要自己愿意,可以随意摆弄他。
直到某一天,萧弋云午睡后转醒,才睁开双眼,就与林泽对上目光。
隐藏在深处的畏惧感猝然涌上心头,萧弋云本能地想要远离他,却发觉根本无法逃离。他徒劳地挣了挣手腕,像困在蛛网里的扑棱翅膀的蝴蝶。
林泽坐在床畔,信手翻看一叠画作,画的都是萧弋云:听说你伤害了无辜的人。
萧弋云没敢应声,因为说越多错越多。
林泽早已习惯萧弋云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自顾自说下去:那天的事情,给我一个解释。
然而,在确定林泽究竟知道多少实情之前,萧弋云不敢轻易开口。
许久以后,林泽仍没有等到只言片语。他轻叹一声,状似无奈地提醒:你不要总消耗我的温柔和耐心,好不好?
可惜的是,萧弋云并不感激他宽容,依旧拒绝交流,甚至不肯多看他一眼。
如果你今天不说,那就不用再说了。林泽拿着画离开前,冲萧弋云温柔地笑了笑,奉上善意的提醒,我很忙,明天就回国。
如果你想一直这么过下去,我倒是不介意。
你萧弋云再度挣扎起来,可惜依旧毫无作用。
在重重缧绁里,他连起身都做不到。
林泽没有停留,眼见就要跨出门。萧弋云知道,机会来了
别他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就像真的怕极了林泽的手段,我说。
如果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顺从而配合,林泽一定会起疑心。
萧弋云不敢说自己有多么了解这个人,但纠缠了许多年,总能猜到几分心性。
林泽果真驻足,坐回床畔:这样才对。
萧弋云早就编好了故事,在过去的两周里,一直在心中反复演练。
他对林泽说:我不喜欢那张画。
林泽不禁再度翻看匿名画家留下的大作,状似不经意地问:哪一张?
萧弋云只有说起违心话:是一张素描画的是我坐在玻璃花房时的情形。
林泽找到那幅画,仔细端详一会儿,又中肯地评价:很漂亮,细节都精雕细琢过,你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我厌恶自己的笑脸活成这样,我不该笑的。
这句话是萧弋云真正的心态,与此同时,还暗藏着些许讥讽林泽的意味。
说完,他看着被困在两侧的双腕,缓缓摇头。
既然你不喜欢
林泽将那张素描撕成两半,从风衣口袋中拿出打火机。
随着火苗的跳动,纸张渐渐被吞噬。萧弋云的笑脸在火舌下,渐渐变成焦黑的一片。
林泽将带火的纸张丢进烟灰缸,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眼里,熊熊地燃烧着。
萧弋云闭上双眼,深呼吸,不忍心再看被烧毁的素描。
以后不要再见莫名其妙的人,你病了,病的很严重。
林泽俯身,用拇指摩挲萧弋云眼下的红痕。萧弋云本能地躲避,却被一把箍住脸颊。
林泽问他:听见没有?
萧弋云再度陷入沉默,只有眼帘在不安地颤动着。几番眼神碰撞后,他败下阵来,最终垂下眼帘,眉宇轻蹙。
这副温和又善于隐忍的模样,取悦了林泽。
林泽不禁凑得更近些,眸光逡巡在微启的双唇间。淡色的唇很适合接吻只要用力吻一吻,就会透出鲜艳的颜色。
这样的想法突然窜出来,像被羽毛不轻不重地挠在心头。一时之间,他的眸光都聚集在萧弋云的唇间。
这一举动令萧弋云不安,他慌乱地提醒林泽:你很忙,该走了。
林泽蓦然回过神,出门时又不禁回头多看萧弋云的一眼,满脸犹疑。
对他来说,萧弋云究竟算什么呢?
===
口口声声说着很忙的林泽并没有回国,而是在这里住下。至于昨天所说的话,不过都是威胁萧弋云就范的手段。
与此同时,萧弋云终于得到更多自由,至少除了晚上,不会再被约束带缠上手脚和腰肢。
这些日子以来,萧弋云变得更加温顺,不过不变的是仍不爱说话。他似乎终于找到了抵抗与顺从之间的平衡点。
萧弋云坐在钢琴前,才按出几个音符,便又忘记曲谱。因为服用精神类药物,他的记忆力大不如前。
倏然之间,林泽出现在身后,倾身压下,几乎要将人拢在怀里。他单手探出一串音符,正好是萧弋云忘记的那一段。
萧弋云的后背紧贴着林泽胸膛,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平稳、沉静、有力,似乎永远不会为谁而改变。
一瞬间,萧弋云僵直了身体,悄悄瞥向身后的人,揣测着他的意图。
林泽在他耳畔问:还没有想起来?
萧弋云的脊背冒出一颗颗寒粒,本能想要逃离,顿时更记不清谱子了。
林泽索性坐在萧弋云身边:我教你。
萧弋云猝然起身时,手肘在钢琴键上砸出一阵嗡鸣的杂音,反应近乎过激:不用。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林泽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累了。萧弋云匆匆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林泽无奈地摊手,独自坐在钢琴前,激情弹奏起萧弋云总记不起曲谱的曲子。
他按下的每一个音符键都是铿锵有力的,萧弋云的脸不断在眼前浮现哭泣的,微笑的,愤恨的以及冷冰冰宛如摆件的模样。
一曲结束,林泽对护工说:我想跟他的心理医生谈谈。
当晚,萧弋云发现药品有所改变,剂量变小的同时,品种也更换了。
之后的几天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萧弋云收到来自林泽亲笔的肖像画。
这幅画也精雕细琢过,无论是眉眼抑或唇角,都修饰的极为漂亮。可惜的是,林泽太过拘泥于捕捉美感,却忘记自己所画的是活生生人。
画中的萧弋云是安静的、空茫的,像大理石砌成的完美雕像。又或许,这只是林泽心中象征美的符号。
画纸压在床头柜上,在清晨的海风中哗啦作响。
萧弋云想了想,对护工说:请帮我找一个画框,谢谢你。
午餐时分,萧弋云拿着裱进画框的肖像画送到林泽面前。
对于这一举动,林泽很惊诧:你喜欢吗?
萧弋云没应声,放下画框转身想走,却被林泽拽住臂弯:还有什么事情?
林泽朝画框扬扬下巴,再度问道:喜欢吗?
萧弋云带着些自嘲的意味回答:我的喜好并不重要。
林泽神情微变:你突然对我低头,想交换什么?
萧弋云提出第一个要求:不要再绑我。
这是一个小小的请求,只是林泽一句话的事情。但林泽可不会立刻答应,打量着萧弋云问:你会听话吗?
萧弋云不自觉地皱眉,流露出一瞬抗拒的神情。
林泽放开他的手臂,转而继续用餐,再也不多给一个眼神:约束带不止是工具,也是必要的手段。你必须时刻记住,哪怕在梦里,你也是我的。
要是放在从前,萧弋云一定会反唇相讥,或是用沉默表达不认同。但是这一回,他的选择与以往都不相同:我时常梦见你。
哦?林泽顿时兴趣盎然,说说看?
萧弋云做过无数光怪陆离的梦,永远不变的是,总有一个怪物在身后紧追不舍:是吞噬我的怪物。
林泽连连发笑:说实在的,我不在乎你心里怎么想,我只要你安静地留在我身边。
这件事不可以,再换一个吧。
林泽的决定,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萧弋云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天人交战。最后,他鼓起勇气说:我想回国。
林泽依旧既不同意也不拒绝,只说道:给我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一切希望都赌在这句回答的话上,萧弋云悄悄攥紧手掌。他蓦然垂眼,用发颤的嗓音说话:因为我怕。
林泽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怕什么?
萧弋云不安地说:在这里,我被当做真正的病人对待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
林泽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继续用餐,将惴惴不安的人晾在一旁。
萧弋云垂着眼,安静地等待着林泽的回应。他相信刚才的回答没有破绽,因为任何人都不愿变疯。
直到林泽吃完一餐,才想起回应:回国只会让你病的更重,毕竟,只要一听见那个小明星的消息,你就会发疯。
萧弋云轻声说:我在这里也会发疯
林泽起身,向萧弋云逼近:如果你向我保证,以后会永远留在我身边,我或许可以再考虑考虑。
我萧弋云故意顿了顿,装作犹豫。如果一口答应下来,恐怕会让林泽生疑。
林泽发出仅有瞬息的嗤笑,转身走向别处:看来,你更喜欢留在这里。也好,我不做勉强。
林泽!萧弋云唤住他,犹豫良久,却始不能把保证的话说出口。
林泽驻足回身,再度逼近他,捏住下颔:说啊,只要你说出来,我都愿意听一听。
萧弋云试图撇开脸,却被虎口箍住面颊,再也无法逃避。在林泽的逼视下,萧弋云终于启唇:我不喜欢这里我在这里发疯了,伤害过一个无辜的过路人。我留在这里,每天都会想起这件事,愧疚感让我崩溃。
那又怎么样呢,我不介意养着一个疯子。林泽压着嗓音,含笑说出令人胆寒的话,如果只有在疯了之后你才能学会顺从,我会毫不犹豫地逼疯你。
怪物!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是敲骨吸髓以操纵他人为乐的怪物!
萧弋云心中在呼号,不经意间,鼻息都轻轻发颤。
终于,他向林泽低头:不要这样,我向你保证我可以保证!
可林泽仍不放过他,步步紧逼:说啊,继续不说下去你向我保证,是要保证什么?
萧弋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向你保证我会留在你的身边。
林泽用拇指摩挲萧弋云淡色的唇瓣:是吗?我不太信。
看来,萧弋云急得很了,眼尾都染上一抹红:怎么才能让你相信?
徜徉在林泽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深:怎么取得我的信任,是你的功课。
林泽实在很狡猾,竟把问题又抛回来。
萧弋云很清楚,在这里待下去,每天除了被监视,就是服用各种精神类药物。最终,他真的会沦为一件安静的藏品。
更为重要的是,这一次抓不住机会的话,回国的日子便愈发遥遥无期。
林泽心思深,萧弋云对上他,就像摸着石头过河的人,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
萧弋云苦笑着问他:你手里有我的精神诊断书,我还能走到哪里去?
有了这份文件,你可以用官方手段查出我的下落,更可以用任何手段整治我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向你证明什么呢?
萧弋云能说出以上那一席话,昭示着他终于认识到现状。
由此,林泽的目的终于达到,满意地点头:你总算认清现状了,这是一件好事。
你要时刻记得,永远也别想离开我。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
林泽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话,萧弋云不认同,却也没有回应。他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林泽的决定。
很快,林泽对他说:一周后,跟我回国吧。
作者有话要说:萧弋云要走上雄起之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