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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3个月的约定



        你的左边还有谁?

        萧弋云心跳都漏了一拍,  却不敢轻易做出任何表情。

        这时候只要学从前那样就好,静坐不说话,  用沉默和冷漠抵抗林泽。

        把平板往左移,  我想确认一下,  你的周围还有什么人。

        林泽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可疑的细节,  说话时语气略略加重,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萧弋云收回目光,  再也不多看林泽一眼,对他的命令更是置若罔闻。

        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三遍。林泽不喜欢任何事情超脱掌控,你知道后果的。

        萧弋云依旧没做反应,  甚至没给林泽一个眼神。看这不配合、不服从的态度,  俨然是要抵抗到底。

        李乐却已经忍不住,  看见自己捧在手心的人被林泽威胁,  腾地一下站起来。

        有谁在你的身边?

        林泽得不到答案,旋即对身在萧弋云身后的人说起外文。

        下一刻,只见那人当即要把玻璃花房里的全景拍给林泽看

        李乐已经做好抢平板的准备,  谁知下一瞬,萧弋云先一步夺走,狠狠砸在地上。

        通话就此中断,  无辜的外国小哥俨然被吓住,张口结舌地说着萧弋云听不懂的话。

        萧弋云知道,  这时候只有一个办法才能瞒过林泽的人装疯。

        于是,他一把掀翻花房里的小茶几,脚踩平板电脑,  直到屏幕碎裂。至于放满绿色植物的花架子,他也不准备放过,手臂一扫,就是一整层遭了殃。

        他实在压抑的太久了,索性就此将愤怒和不甘都宣泄个够。

        在将花房砸的满地狼藉时,他猝然很歹歹地扑向李乐,双手攥紧衣领,将人推搡到墙根。

        李乐后背撞到玻璃墙上,传出一声巨大的响动。可李乐没有动,看似是吓傻了,实际上心里很清楚,萧弋云有话要对自己说。

        萧弋云攥着李乐衣领的手更紧了几分,凑到耳畔低声说:快走,近期都不要再来以及,对不起。

        在一片惊呼声中,萧弋云咬了李乐的脖颈,看起来是在发疯,其实咬得很轻。直到舌尖尝到腥甜的味道,萧弋云才松口。

        李乐后背紧贴玻璃墙,一动也不动,甚至还搂住他的后腰轻拍:咬吧,是我没能做的保护你。

        听到这话,萧弋云一怔,喉咙里开始哽咽:这不是你的错。

        他们蓦然对上眼神,发觉彼此的眼里都深藏着愧疚与哀伤。

        萧弋云的眼下更红了几分,仿佛泫然欲泣。李乐看见了,心尖都在打颤,不禁用拇指摩挲他的眼下。

        很快,别墅里的工作人员都赶过来,制服了莫名发疯的病人。

        还有人不断同李乐道歉,请他谅解精神出问题的可怜人。

        萧弋云被带走前,不断回头,无声地催促李乐快走!

        卧室里,萧弋云眼睁睁看着一针安定注丿射丿进身体,寒意自针尖扎入的部位四散开来,让他有坠入冰窟的错觉。

        很快,困意驱散脑海里的最后一丝意识,萧弋云缓缓闭上眼,陷入黑暗的梦乡。

        他被当成极度危险的病人注丿射药品,直到彻底睡去,按住他的人才敢松开手。

        半个月以来,这位病人一直十分安静,几乎不多说话。大多数时候,他会静坐在钢琴前,断断续续弹奏出几个音符;到了傍晚,则坐在卧室的窗边看日落,一坐就是3小时。

        他和别的病人都不一样,送上的药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去,虽然饭吃的不多,但也按照一日三餐的模式动几口。

        就是这样一个极为令人省心的病人,突然对着平板电脑发病,以一己之力砸毁整个玻璃花房。

        至于受害人画家小哥,正捂着出血的脖子坐在客厅。

        护工很是过意不去,又是泡咖啡,又是帮他检查伤口,还反复赔礼道歉:今天都是我们的失误,原本不应该让危险病患接触生人的。实在对不起,如果您需要赔偿,我们将联系

        不用了。李乐大致听懂他们的意思,大度地表示,小伤而已,请给我一个创口贴就好。

        这样一来,在工作人员们的眼里,李乐讨人欢喜的品质里,又加上善良宽容的标签。

        事实上,李乐巴不得留着萧弋云的送的印记外人懂什么,这是夫夫情趣!

        然而,萧弋云会被怎么对待呢?

        李乐本可以趁乱离开,又因为担心迈不动脚步。刚才,他只有假装受到极大的惊吓,不断重复着说脖子很痛,才终于混进了门。

        李乐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打听萧弋云的下落:请问,那位病人在哪里?我很担心他,想去看一看。

        护工和帮佣都很为难,毕竟那是个很危险的病人:这个似乎不太好吧?

        李乐想了想措辞,找到一个完美的理由:他似乎很喜欢我的画,看见的时候会笑。就让我再送一副给他吧,说不定对病情有好处。

        几个人相互传递眼神,短暂的沉默过后,其中一人说:好吧,但你得保证,决不能把病人的隐私泄露出去。

        李乐旋即起身,跟她上楼:这是一定的。

        昏暗的房间里,萧弋云仍在沉睡。

        狂风暴雨正在敲打窗扉,杂乱无章的声音掩盖住他轻且浅的呼吸声。要不是睫毛还在不安地微颤,李乐几乎产生一种即将失去他的惊惧感。

        没过多久,药剂的作用逐渐褪去,萧弋云从昏睡中转醒。

        他缓慢地扫视四周,在看见李乐的脸时,茫然都化作惊愕:你怎么还没走?

        他想起身赶人,却发觉动弹不得。李乐也随即察觉到什么,一把掀开被子。

        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

        李乐看见,萧弋云被医用约束带困在床上,仿佛真的变成了极度危险的病人。

        他明明天生温柔好脾气,再痛苦也只会伤害自己,根本下不了狠心对别人动刀子。

        李乐怒不可遏,当场放人。

        大动静引来一门之隔的护工,他们看见李乐在解绳结,当场吓白了脸:不不不,请住手,你不能这么做!

        李乐质问:为什么虐丿待他?

        护工赶忙解释:这不是虐丿待。他是具有攻击性的精神病患者,我们不得不防范他伤害自己或别人。这是监护人主动提出的措施,我们刚刚通过电话。
        监护人?李乐听到这个单词,觉得既可怕又可笑。

        护工还以为这位来自外国的画家不懂单词的意思,好心地解释:这位病人没有直系亲属,现在是他的爱人Boyce

        李乐实在听不下去,爱人两个字有为刺耳:他的爱人?事情根本就不是

        够了!李乐濒临失态,萧弋云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却知道一定要制止,你走吧。

        李乐这才意识到,刚才一时情急差点说漏嘴,实在太莽撞了: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萧弋云深知这时候不能心软,别过脸不再看他:你该走了。

        李乐顿时没了气势,仗着身边的老外听不懂中文,对萧弋云说:就这么让我走,我怎么安心?

萧弋云闭上双眼,看起来下定决心不打算睬他。

        护工小哥听不懂他们的对白,也看不明白他们的关系,苦恼地挠了挠头,加重语气请李乐出去。

        李乐只有同他商量,再三道歉,表示不会再冲动,10分钟后就离开。

        护工离开前,再三提醒,这名病人已经出现攻击他人的行为,具有危险性,千万不要因为同情心而好心办坏事。

        窗外的风雨愈发猛烈,他们都不说话,昏暗的卧室里只有呼啸的风声和雨声。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心绪不宁起来,相望无言。

        李乐终于明白萧弋云曾说过的话只要精神诊断书握在林泽手里,就哪里都不能去。

        但萧弋云不该就这样苟且地活下去。他应该生活在阳光下,从事喜爱的事业,有爱人亲人相伴。

        你相信我吗?

        萧弋云倏然出声,轻轻地问了一句,像是一场大梦中的呓语。

        李乐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

        萧弋云说:如果你相信我,明天就回国,一分钟都不要多留。

        不可能。李乐从座椅上倏然起身,眸光落在被困住的手腕与膝盖,他们这么对你,我怎么放心得下?

        萧弋云再度望向李乐时,有光亮破开眼中朦胧的水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从坐上飞机开始,我就一直在想,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

        我不想永远被阴影笼罩,也不甘心被人控制一辈子。

        我的噩梦,也许只有自己才能打破,你们谁帮不了。

        你的意思是?

        李乐从未在萧弋云眼中看见过这样的神情,坚定、明亮,又藏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决然。

        如果你相信我,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国,不要让林泽发现异常。

        3个月后给我3个月的时间,或许我们还能重逢。

        我想要彻底摆脱那个怪物。

        其实,自从萧弋云在坐上飞机时,便动了这样的心思。今天算是一个契机,让他下定决心放手一试。

        一直以来,反抗无用,顺从也换不来林泽的善心。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疯和死,也谈不上输不输得起了。

        最终,李乐被他说服,但如果3个月后找不到你,我会找林泽拼命。

        萧弋云垂眸叹息:你该理智一些,想想上次的官司

        从前的猜想都被验证,李乐打断他的话,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否则,林泽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撤诉?

        萧弋云并不想告诉他,当初用了什么手段逼林泽撤诉:他收手的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你的家人都没有受到伤害。林泽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怪物,你们离他越远,就越安全。

        萧弋云还有很多话要劝说,却都被李乐打断。

        我只等你3个月。

        说完这句话,李乐飞速离去3个月后,如果看不到萧弋云的身影,他一定会找林泽拼命。

        李乐在滂沱大雨中飞奔,回到旅馆后立刻收拾好旅行箱,紧接着查航班、订飞机票一气呵成。

        翌日中午,他坐上回国的飞机,在起飞前喃喃说道:只有3个月。

        也就在这一天,一张画像送到萧弋云床边。

        昨天下午未能完成的素描已经被补全,李乐用黑白的线条描绘出心中最多彩的那一块。

        一副素描代表着无声的告别。

        萧弋云想接过来,却被缠住手脚的医用约束带阻止。他闭上眼,压下羞愤的心潮,悄然攥紧了拳头:3个月。

        按照萧弋云对林泽的了解,他很快就会赶来这里,验收惩罚的结果。

        但这一次,似乎失算了。转眼两周已经过去,依旧没有看见那人的身影。

        萧弋云咬牙忍耐着,任由他们按照林泽的意思摆弄自己。每天什么时间段放开他,什么时间段回去重新躺好,都在林泽的远程操纵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林泽在用行动说明现状只要自己愿意,可以随意摆弄他。

        直到某一天,萧弋云午睡后转醒,才睁开双眼,就与林泽对上目光。

        隐藏在深处的畏惧感猝然涌上心头,萧弋云本能地想要远离他,却发觉根本无法逃离。他徒劳地挣了挣手腕,像困在蛛网里的扑棱翅膀的蝴蝶。

        林泽坐在床畔,信手翻看一叠画作,画的都是萧弋云:听说你伤害了无辜的人。

        萧弋云没敢应声,因为说越多错越多。

        林泽早已习惯萧弋云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自顾自说下去:那天的事情,给我一个解释。

        然而,在确定林泽究竟知道多少实情之前,萧弋云不敢轻易开口。

        许久以后,林泽仍没有等到只言片语。他轻叹一声,状似无奈地提醒:你不要总消耗我的温柔和耐心,好不好?

        可惜的是,萧弋云并不感激他宽容,依旧拒绝交流,甚至不肯多看他一眼。

        如果你今天不说,那就不用再说了。林泽拿着画离开前,冲萧弋云温柔地笑了笑,奉上善意的提醒,我很忙,明天就回国。

        如果你想一直这么过下去,我倒是不介意。

        你萧弋云再度挣扎起来,可惜依旧毫无作用。

        在重重缧绁里,他连起身都做不到。

        林泽没有停留,眼见就要跨出门。萧弋云知道,机会来了

        别他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就像真的怕极了林泽的手段,我说。

        如果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顺从而配合,林泽一定会起疑心。
        萧弋云不敢说自己有多么了解这个人,但纠缠了许多年,总能猜到几分心性。

        林泽果真驻足,坐回床畔:这样才对。

        萧弋云早就编好了故事,在过去的两周里,一直在心中反复演练。

        他对林泽说:我不喜欢那张画。

        林泽不禁再度翻看匿名画家留下的大作,状似不经意地问:哪一张?

        萧弋云只有说起违心话:是一张素描画的是我坐在玻璃花房时的情形。

        林泽找到那幅画,仔细端详一会儿,又中肯地评价:很漂亮,细节都精雕细琢过,你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我厌恶自己的笑脸活成这样,我不该笑的。

        这句话是萧弋云真正的心态,与此同时,还暗藏着些许讥讽林泽的意味。

        说完,他看着被困在两侧的双腕,缓缓摇头。

        既然你不喜欢

        林泽将那张素描撕成两半,从风衣口袋中拿出打火机。

        随着火苗的跳动,纸张渐渐被吞噬。萧弋云的笑脸在火舌下,渐渐变成焦黑的一片。

        林泽将带火的纸张丢进烟灰缸,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眼里,熊熊地燃烧着。

        萧弋云闭上双眼,深呼吸,不忍心再看被烧毁的素描。

        以后不要再见莫名其妙的人,你病了,病的很严重。

        林泽俯身,用拇指摩挲萧弋云眼下的红痕。萧弋云本能地躲避,却被一把箍住脸颊。

        林泽问他:听见没有?

        萧弋云再度陷入沉默,只有眼帘在不安地颤动着。几番眼神碰撞后,他败下阵来,最终垂下眼帘,眉宇轻蹙。

        这副温和又善于隐忍的模样,取悦了林泽。

        林泽不禁凑得更近些,眸光逡巡在微启的双唇间。淡色的唇很适合接吻只要用力吻一吻,就会透出鲜艳的颜色。

        这样的想法突然窜出来,像被羽毛不轻不重地挠在心头。一时之间,他的眸光都聚集在萧弋云的唇间。

        这一举动令萧弋云不安,他慌乱地提醒林泽:你很忙,该走了。

        林泽蓦然回过神,出门时又不禁回头多看萧弋云的一眼,满脸犹疑。

        对他来说,萧弋云究竟算什么呢?

        ===

        口口声声说着很忙的林泽并没有回国,而是在这里住下。至于昨天所说的话,不过都是威胁萧弋云就范的手段。

        与此同时,萧弋云终于得到更多自由,至少除了晚上,不会再被约束带缠上手脚和腰肢。

        这些日子以来,萧弋云变得更加温顺,不过不变的是仍不爱说话。他似乎终于找到了抵抗与顺从之间的平衡点。

        萧弋云坐在钢琴前,才按出几个音符,便又忘记曲谱。因为服用精神类药物,他的记忆力大不如前。

        倏然之间,林泽出现在身后,倾身压下,几乎要将人拢在怀里。他单手探出一串音符,正好是萧弋云忘记的那一段。

        萧弋云的后背紧贴着林泽胸膛,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平稳、沉静、有力,似乎永远不会为谁而改变。

        一瞬间,萧弋云僵直了身体,悄悄瞥向身后的人,揣测着他的意图。

        林泽在他耳畔问:还没有想起来?

        萧弋云的脊背冒出一颗颗寒粒,本能想要逃离,顿时更记不清谱子了。

        林泽索性坐在萧弋云身边:我教你。

        萧弋云猝然起身时,手肘在钢琴键上砸出一阵嗡鸣的杂音,反应近乎过激:不用。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林泽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累了。萧弋云匆匆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林泽无奈地摊手,独自坐在钢琴前,激情弹奏起萧弋云总记不起曲谱的曲子。

        他按下的每一个音符键都是铿锵有力的,萧弋云的脸不断在眼前浮现哭泣的,微笑的,愤恨的以及冷冰冰宛如摆件的模样。

        一曲结束,林泽对护工说:我想跟他的心理医生谈谈。

        当晚,萧弋云发现药品有所改变,剂量变小的同时,品种也更换了。

        之后的几天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萧弋云收到来自林泽亲笔的肖像画。

        这幅画也精雕细琢过,无论是眉眼抑或唇角,都修饰的极为漂亮。可惜的是,林泽太过拘泥于捕捉美感,却忘记自己所画的是活生生人。

        画中的萧弋云是安静的、空茫的,像大理石砌成的完美雕像。又或许,这只是林泽心中象征美的符号。

        画纸压在床头柜上,在清晨的海风中哗啦作响。

        萧弋云想了想,对护工说:请帮我找一个画框,谢谢你。

        午餐时分,萧弋云拿着裱进画框的肖像画送到林泽面前。

        对于这一举动,林泽很惊诧:你喜欢吗?

        萧弋云没应声,放下画框转身想走,却被林泽拽住臂弯:还有什么事情?

        林泽朝画框扬扬下巴,再度问道:喜欢吗?

        萧弋云带着些自嘲的意味回答:我的喜好并不重要。

        林泽神情微变:你突然对我低头,想交换什么?

        萧弋云提出第一个要求:不要再绑我。

        这是一个小小的请求,只是林泽一句话的事情。但林泽可不会立刻答应,打量着萧弋云问:你会听话吗?

        萧弋云不自觉地皱眉,流露出一瞬抗拒的神情。

        林泽放开他的手臂,转而继续用餐,再也不多给一个眼神:约束带不止是工具,也是必要的手段。你必须时刻记住,哪怕在梦里,你也是我的。

        要是放在从前,萧弋云一定会反唇相讥,或是用沉默表达不认同。但是这一回,他的选择与以往都不相同:我时常梦见你。

        哦?林泽顿时兴趣盎然,说说看?

        萧弋云做过无数光怪陆离的梦,永远不变的是,总有一个怪物在身后紧追不舍:是吞噬我的怪物。

        林泽连连发笑:说实在的,我不在乎你心里怎么想,我只要你安静地留在我身边。

        这件事不可以,再换一个吧。

        林泽的决定,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萧弋云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天人交战。最后,他鼓起勇气说:我想回国。

        林泽依旧既不同意也不拒绝,只说道:给我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一切希望都赌在这句回答的话上,萧弋云悄悄攥紧手掌。他蓦然垂眼,用发颤的嗓音说话:因为我怕。

        林泽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怕什么?

        萧弋云不安地说:在这里,我被当做真正的病人对待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

        林泽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继续用餐,将惴惴不安的人晾在一旁。

        萧弋云垂着眼,安静地等待着林泽的回应。他相信刚才的回答没有破绽,因为任何人都不愿变疯。

        直到林泽吃完一餐,才想起回应:回国只会让你病的更重,毕竟,只要一听见那个小明星的消息,你就会发疯。

        萧弋云轻声说:我在这里也会发疯

        林泽起身,向萧弋云逼近:如果你向我保证,以后会永远留在我身边,我或许可以再考虑考虑。

        我萧弋云故意顿了顿,装作犹豫。如果一口答应下来,恐怕会让林泽生疑。

        林泽发出仅有瞬息的嗤笑,转身走向别处:看来,你更喜欢留在这里。也好,我不做勉强。

        林泽!萧弋云唤住他,犹豫良久,却始不能把保证的话说出口。

        林泽驻足回身,再度逼近他,捏住下颔:说啊,只要你说出来,我都愿意听一听。

        萧弋云试图撇开脸,却被虎口箍住面颊,再也无法逃避。在林泽的逼视下,萧弋云终于启唇:我不喜欢这里我在这里发疯了,伤害过一个无辜的过路人。我留在这里,每天都会想起这件事,愧疚感让我崩溃。

        那又怎么样呢,我不介意养着一个疯子。林泽压着嗓音,含笑说出令人胆寒的话,如果只有在疯了之后你才能学会顺从,我会毫不犹豫地逼疯你。

怪物!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是敲骨吸髓以操纵他人为乐的怪物!

        萧弋云心中在呼号,不经意间,鼻息都轻轻发颤。

        终于,他向林泽低头:不要这样,我向你保证我可以保证!

        可林泽仍不放过他,步步紧逼:说啊,继续不说下去你向我保证,是要保证什么?

        萧弋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向你保证我会留在你的身边。

        林泽用拇指摩挲萧弋云淡色的唇瓣:是吗?我不太信。

        看来,萧弋云急得很了,眼尾都染上一抹红:怎么才能让你相信?

        徜徉在林泽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深:怎么取得我的信任,是你的功课。

        林泽实在很狡猾,竟把问题又抛回来。

        萧弋云很清楚,在这里待下去,每天除了被监视,就是服用各种精神类药物。最终,他真的会沦为一件安静的藏品。

        更为重要的是,这一次抓不住机会的话,回国的日子便愈发遥遥无期。

        林泽心思深,萧弋云对上他,就像摸着石头过河的人,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

        萧弋云苦笑着问他:你手里有我的精神诊断书,我还能走到哪里去?

        有了这份文件,你可以用官方手段查出我的下落,更可以用任何手段整治我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向你证明什么呢?

        萧弋云能说出以上那一席话,昭示着他终于认识到现状。

        由此,林泽的目的终于达到,满意地点头:你总算认清现状了,这是一件好事。

        你要时刻记得,永远也别想离开我。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

        林泽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话,萧弋云不认同,却也没有回应。他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林泽的决定。

        很快,林泽对他说:一周后,跟我回国吧。

        作者有话要说:萧弋云要走上雄起之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