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林泽依言带萧弋云坐上回国的飞机。
飞机抵达南城后,他们出了VIP通道便直接坐上了车。
半小时前, 孟溪就在这里等候。
大约一个月前, 林泽独自飞往B国, 前几天才传来即将回国的消息。别人都以为林总是大忙人, 只有孟溪知道, 他是度假去了。
孟溪接过行李箱, 微笑着寒暄:看来,林先生心情不错。
林泽微微颔首,算作承认:假期里收获颇丰。
说话间, 他忽然望向萧弋云。萧弋云没有一丝表情, 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林泽半搂萧弋云后腰, 送他坐进后座。萧弋云全程没有抗拒, 却也不算十分配合,
孟溪诧异地发觉,萧弋云的状态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他在B国经历过什么, 短短一个多月的疗养,效果竟比得上从前好几年。
从前的萧弋云在自暴自弃和极力反抗之间挣扎,无论安静还是发狠, 都没有真正屈服过。但现在却不一样了他低头了,虽然看得出来依旧不情不愿的, 但却因迫于现实而选择顺从。
在B国的那段时间里,萧弋云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孟溪发觉萧弋云的转变,不禁猜测起来。
难道是孟溪微微挑眉, 想到了最不能启齿的方式。
如果林先生真的能狠心这么对他,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玩物丧志总比恋爱脑容易拯救。
至于萧弋云,正隔着车窗玻璃望向外面,心中一阵恍惚。
国内已经是深秋时节,行色匆匆的路人们都裹上厚衣服。路边的梧桐时不时飘落两片金叶,装点着枯燥的沥青马路。
这些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对萧弋云来说,却是恍如隔世。
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林泽忽然出声,打破车里心思各异的人。
萧弋云惊疑地望向林泽:是什么?
林泽笑问:这么害怕?
萧弋云没说话,瞳仁不安地来回微动,却又强迫自己佯装安静。
这副善于隐忍的模样最能取悦林泽:你要时刻记得,我是最不愿看见你受伤的人。
是啊,在林泽眼里,受伤的他等同于艺术品上多出裂痕的藏品,失去了所谓完美。
萧弋云讽刺地想着,林泽用物化一个人满足掌控欲,真是荒诞又令人作呕。
车辆驶入园区的时候,萧弋云用余光瞥见,林泽单手抽开领带。
噩梦般的回忆再度拥上心头,他本能地躲闪。
但狭小的空间内,怎么可能躲得开?很快,他失去了视觉,陷入一片黑暗。
只要精神诊断书在你手里,我就逃不走,你不用担心我记住路线。
萧弋云说话时,喉结不安地上下轻颤,嗓音都在发紧。
很快,林泽的食指搭在他的唇畔,在他耳畔发出一个单音节:嘘
温柔的气息拂在耳垂,萧弋云浑身都窜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暧昧比痛苦更难熬。他不禁瑟缩,却被林泽用力按住双肩。
于是,萧弋云不再说话,安静又不安地坐在怪物的身旁。
园区的路修的很平,车辆飞速地开往林泽的独栋,一路都没有颠簸过。
可是这样一来,又让萧弋云失去了方向感和时间感。恍惚间,他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车门锁自动弹开。听闻声响,萧弋云的脊背都僵直了,未知的恐惧笼罩在周身。
林泽先一步下车,又握住萧弋云的手:跟我来。
萧弋云却在后缩,发自内心地不信任他,对即将遭遇的事情满怀惊疑和不安。
孟溪发觉萧弋云不配合,习惯性地想要帮助林先生制服他。在他看来,对不听话的玩物,根本不必客气。
然而这一回,他在伸手前就被林泽阻止:不用了。
话音刚落,林泽猛然将人拽出车,反剪双臂,送进室内电梯。
我本想温柔一些的,但你总不学不乖。
林泽说话间,推开走廊尽头的一间门。
萧弋云嗅到一阵芳香时,诧异地皱起眉头。
下一刻,蒙在眼上的领带随即被拽开,萧弋云被光亮刺痛了眼。短暂的失明过后,他终于看见所谓的礼物。
欢迎回来。
林泽展开双臂,回望四处。
眼前是一片花海,盛放的玫瑰铺满了整个卧室的地面。林泽站在其中,像优雅又矜贵的主人,赐予他眼前的一切。
看着满目殷红,萧弋云的确惊了一惊,却毫无喜色、
这又算是什么呢?学乖以后额外的奖赏?还是说,林泽早就另有绮念?
林泽在他耳畔问:喜欢吗?
暧昧的声线打断萧弋云的思绪,激起一阵战栗:为什么送玫瑰?
林泽的眼底终于染上一些笑意,诚实说道:没有原因,只是觉得和你相配。
萧弋云连连摇头,转身欲走:这不该送给我
林泽将人拽住,强硬地留住:那又该送谁,你说说,我该把这1万朵玫瑰送谁?
萧弋云挣开林泽,因为用力过猛,自己也向后趔趄: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林泽将萧弋云拖拽到床上,见他挣扎得狠了,便用领带缠住那双手:但是,那些人都不是你啊。
领带像冰冷滑腻的蛇,令萧弋云彻底失控:放开我!
林泽只是垂眼睥俯视他,仿佛是能主掌萧弋云命运的神祇:这种话你说不烦,我都听烦了。
放开你、放过你,怎么可能?我绝不会放手。
萧弋云别开脸,蓦然发出一声嗤笑: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林泽被这一声嗤笑刺痛,不悦地皱眉:应不应该,由不得你来说。只要我想,没有什么不可以。
你不觉得可笑吗?萧弋云看着满地的红玫瑰,只觉得刺眼,你从没有把我当成人来看待我只是你的藏品。强留住我,随意摆弄我,都是你宣泄掌控欲的一种方式。
你有钱有权,钱权能换到的东西你早就都有了,什么珠宝、古董、名画对你来说,只是拍卖行里举一次牌子的事情。
于是,你想要更多的刺激,比如说掌控一个活生生的人。你要亲手摧毁他,向他灌输自己的意志。你要让他崩溃、破碎,然后被你重塑,彻底沦为掌中之物。
林泽,你就算送一千万朵玫瑰,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
我可以向你低头,但永远不可能认同你的所作所为。
闭嘴!
萧弋云说出太多实情,字字句句直戳林泽心脏。
顿时,林泽平静文雅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震怒的神情来。但他又无法反驳,哑口无言的同时,心里憋着的怒火腾腾燃烧起来。
紧接着,他丢开萧弋云走出门,对孟溪说:找家政公司的人过来,把房间清理干净。
孟溪看他脸色很差,大致猜到了发生过的事情:我立刻去办。
清理掉1万朵盛放的玫瑰需要多久?
围观的好事者们只知道,家政公司派来三名身强力壮的大小伙,来来回回好几趟,才搬出去三分之一。
所有玫瑰都被将送进垃圾车,和剩饭剩菜混在一起,变成一堆嗖臭的垃圾。
有钱人的分手,往往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烧钱。
清理房间的小哥们忙得腰酸背痛,最后看着堆满垃圾车的玫瑰花,免不了啧啧感叹。
一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林泽喝完半杯果酒,心情逐渐平复。现在理智回归大脑,他又想起萧弋云所说的那番话。
诚然,那人说的都对一切强逼就范、威逼利诱,都是宣泄掌控欲的方式。
但林泽并不认为,自己只是把萧弋云当做玩物。
可若扪心自问,他究竟将萧弋云当成什么角色来看待,恐怕也是说不出的。
林泽只知道,掌控欲这东西就是无底深渊,永远也无法填满。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日万,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让我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