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的确很危险,但这个机会实在难得,不能放弃。1  月底,洪堡和蒙图法尔再次启程,将邦普兰留在瓜亚基尔,让他继续寻找前往墨西哥的船只。洪堡二人向东北方向走去,科托帕希火山的怒吼声不时地从远处传来。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再过几天,他们就将重新见到八个月前曾经攀登过的这座火山,但这次的它将从沉睡中觉醒,被自身的火焰照亮。然而  5  天后,一位信使带着邦普兰的信从瓜亚基尔赶来:好消息是,邦普兰找到了一艘去往墨西哥阿卡普尔科城的船,但两个星期后就要启航。这意味着他们必须马上返回瓜亚基尔。洪堡无比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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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3  年  2  月  17  日,洪堡一行乘船离开瓜亚基尔港。离港时,他们还能够听到从科托帕希峰传来的轰响。此时,这座苏醒了的火山活像一个怒吼的巨人。火山的合鸣为洪堡奏响了送行的小夜曲,却也忧伤地提醒他那未能企及的精彩。每天晚上,航船一路北上,变幻的星空意味着他与南半球渐行渐远。仰望夜空,南半球天空中的星座从望远镜的视野里慢慢消逝。洪堡在日记中写道:“我每天都变得更加凄惶。”愈来愈接近北半球,愈来愈远离身后的那个世界——那个他将终生怀念的世界。

1803  年  2  月  26  日,洪堡人生中最后一次跨过赤道。

洪堡时年  33  岁。在南美洲  3  年多的考察期间,他穿过热带雨林,登上冰峰雪顶,采集了数千份植物标本,开展了无数次科学观测。虽然几度经历生死攸关的险境,他仍十分享受自由与探险带来的愉悦。更重要的是,他带着一种新的自然观离开瓜亚基尔。那幅描绘钦博拉索峰的“自然之图”静静地躺在行囊中——这幅图以及其中的想法与观念,都将永久地改变未来世代看待自然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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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虽然钦博拉索峰并非世界上最高的山,而且在安第斯山脉之内也不算第一高峰,但因为它离赤道如此之近,以至于其峰顶离地心距离最远。——原注

② 地球表面磁倾角为零的各点的连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