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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5 章 第一百零四章无忧

    无忧抵达疫区时疫区的范围已扩到九座城邑,也因为这惊人的速度,疫区这会已被军队封锁,所有试图离开疫区的人,不论身上有没有症状,身份如何,无差别给予万箭穿心回应。

    无忧抵达边境时正好看到军队在焚烧尸体,都是试图逃跑而被万箭穿心的人,因为不确定其中有没有人感染,遂将所有尸体统一火化。

    看尸体的数量,想跑的人显然不在少数。

    无忧抵达时负责拦截疫区人口外逃的将军目光甚为怪异,知道帝都会派公卿来,但没想到会派六卿级别的来,她还以为来的会是一个被排挤的公卿呢。

    无忧无视将军的怪异目光,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向将军索要一卒精兵做为护卫同入疫区。

    人之将死,不是大善便是大恶,而疫区里最不缺的便是将死之人,基数上去,必定有人选择大恶。

    公卿即便习武也缺乏实战能力,大多是花架子,真搏命还不一定能自保,而且面对疫病患者最麻烦的不是杀死,而是如何保护自己不与对方直接接触。

    医者就更差,不同于旧时代那些满天下乱跑,身后也没什么有力支援的苦行医者,苦行医者只能靠自己,进化得非常强大,在疫区里也能自保,也可能是不能活的都被淘汰了。但现在的医者在安逸的环境中成长,困境中的生存能力比之苦行医者连当重孙子都不够格。

    公卿身份地位高,医术高且愿意进疫区的医者是珍贵资源,为防万一都会安排精兵做为护卫。

    护卫的精兵不论能否活着回来,都会加官进爵,丰厚的赏金与抚恤金也会一个不少的发到家眷手中,令或自愿或被点名的精兵在疫区能认真执行任务。

    带着人进了疫区,无忧第一件事便是了解情况。

    尽管来的路上已将汇报的公文看完,但底下的汇报....能有五成可信都是有良心,就这五成还是因为涉及疫病,不涉及疫病连五成都不会有,因此还是眼见为实更妥。

    一番了解,总算比预料的要好,那种发现疫病还以捞钱为第一的奇葩官吏终究是少数,正常人还是爱钱更爱命,因此疫区大部分地方仍有秩序,少部分则乱得一塌糊涂,比如倒霉的赶上爱钱不爱命的官吏的地方。

    秩序仍存的地方无忧继续交给当地官吏维持秩序,自己只负责带来的人员、物以及后续物资的调拨分配,并监督这些官吏干活时少搞小动作。

    秩序已经乱得一塌糊涂的地方,无忧从秩序仍存的地方征发武者与术士,再加上带进来的精兵,兵强马壮的杀过去。

    闹事的全杀了,没好好干活的官吏也杀了,三天之内闲得没事在外逛的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直接击杀三天后看到在外闲逛的人跳过警告直接击杀,本来还想将那位爱钱不爱命的城令也杀了的,但一番寻找后发现人已经死了。

    疫情失控后城令家里也有人染上了,而疫病最大的特点便是传播性。

    一家人里发现一个患者,剩下的大概率跑不掉,而鼠疫目前还没有药能治,只能赌命够不够硬,于是城令全家走得整整齐齐,这也是后来秩序崩盘的重要原因。

    城令因为工作与人际往来之故每天都要与本地的属官与小吏打交道,而官吏们的家眷平时只与同一阶层的人往来....最终结果便是城令一家走的时候带着城中属官与众多小吏。

    虽然这些家伙没少不做人,爱钱不爱命,但再怎样也会干活,维持最基本的秩序,突然死一大片且没有做任何交接与人员补充,秩序不崩溃都天理难容。

    一通大杀后总算恢复当地秩序,将城邑与乡野间所有还活着的人赶回家里,再挑出一部分健康的人手充当临时工,每日清洁全城、灭鼠、烹饪食物,将食物从每家每户门口的窗口送进去,期间人与人不能有任何直接接触。

    粮食一半是无忧从其它地方调来,另一半是则是在本地发现的,无忧将每家每户不拘寻常人还是大户都翻了个底朝天,按照市价打欠条买走各家各户所有能吃的东西。感谢混乱维持时间并不长,不然这些粮食很难有剩下的,而掌控所有人的口粮,无忧也不用担心有人乱跑。

    帝国城邑与城邑间距离可不近,平时秩序正常时还好,可以乘坐车马行搞出来的在距离比较近的城邑往返的公共牛车,走直道半日便能到,中途还有驿舍与逆旅提供歇脚吃饭的地方。如今到处都是封锁,所有道路都被封锁,什么车都无法通行,想离开只能步行从山林中通过,没有粮食寸步难行。

    病人每天在家也不能闲着,也要每天清洁,保持家庭环境卫生。

    之后就是等医者研究出治疫的方子,或者等染病的病患死干净,这次是鼠疫,诸族从第一次发现鼠疫起就没少研究怎么治它,但如何预防如何控制的法子研究出一大堆,如何治鼠疫却没有,想要鼠疫消退唯一的办法便是被动等待染疫的人口死去或主动杀死染疫的人口。

    也因为鼠疫的这种特殊情况,无忧对疫区的封锁控制极严,每个人每天的活动范围全都控制得死死的,最大限度杜绝人与人的社交接触。

    理论上,接下来只剩下等待,要么医者研究出治疫之方,要么患者死绝且再无新的患者出现,但现实不是理论。

    秋收将至,而秋收的粮食关系到未来半年的口粮,另一方面,秋收之后还有秋种。

    如今不比文宣武襄时,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囤着够全家人吃一年的存粮,碰上天灾人祸导致一季收成没了,只要人还活着就能接受。今人的家里可没有够全家吃一年的存粮,一季收成黄了...疫病不要他们的命,饥饿也会要他们的命。

    将饿死时安分的饿死不符合人性,烧杀劫掠,实在没法还可以吃两脚羊,不惜一切填充饥肠辘辘的肚子、延续生命才是人性。

    不处理好田地里的问题,今岁处理好鼠疫也没意义,明岁肯定民变,救下的人还是得死。

    诸城的官吏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不放人出去忙农活,民变可能不用等明岁,而放人出去忙农活,刚被控制住的疫情大概率反弹。

    大量公文飞至无忧的书案:救命!怎么办?

    无忧翻着公文头疼无比,按着眉头思索半晌后给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秋收期间还把人都关在家里很危险,但放出来乱跑更危险。

    放也不是,不放也是,无忧折中了下。

    将没有确诊染上疫病的人隔离的地点换成田间,将田野划分为若干块,一块区域便是一片隔离区,隔离区内搭个帐篷供人居住,帐篷则借用军帐。

    不用轮值的军队也去帮忙,一来监督氓庶不乱跑,离开各自的隔离区,二来粮食尽快收完尽快回到居家隔离状态。

    收割期间若是发现有人染上了疫病,那么他那一组收的所有粮食与他接触过的所有东西都要烧掉。

    无忧的工作量瞬间暴增,想出解决的办法并不难,帝国所有的弊病真的完全完全没有解决的法子?自然是有的,只是难以落实。

    疫情期间的粮食收割亦是如此,政策得落实到地才是好政策,不然就等着变成灾难之源。

    要防止收割时不出问题,需要做的工作太多,还要盯着其它城邑的官吏们认真执行命令。

    粮食顺利收割送入粮仓,也没有引起不好的后果,无忧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一口气松,忽觉喉咙有点痒,不由咳了起来,一咳便好一会停不下来。

    咳着咳着,无忧的面色铁青,有连山默的告诫,她对自己的安全极为注重。

    从不让人近自己三尺之内,不仅自己戴布罩裹得严严实实的,也让周围的人必须戴布罩裹严实,不配合的以危害公共罪论处。

    这条奇葩罪名是辛筝当年公审望舒却判望舒无罪后创造,应用范围极广,量刑范围也很独特,下限是一岁的牢狱,上限是三族处以极刑。

    无忧明确表示过,她很仁慈,不会给人按最高标准量刑,夷三族太残忍,便只找当事人,谁不戴布罩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定谁死罪。

    疫区里的饮食都是按隔离区分开,一个隔离区一座厨房,无忧做为春卿,自然不会与人分组,而是拥有单独属于自己的小厨房,饮用的水源也都是烧至沸腾。

    是哪里出了问题?

    无忧脑中思考着,上街巡视这一点可以排除,她是上街巡视,但氓庶都被关着,只能隔着窗户看到自己,而街上的工作人员也都知道自己的规矩,人与人之间必须保持三尺以上的距离。

    人与人接触这一点也可以排除,三尺以上的距离很难感染,而且都能感染到自己头上,城中不可能还这么祥和。

    那就只能是....无忧对自己身后三尺距离的精兵道:“去将我小厨房里的厨娘抓起来,找医者。”

    护卫马上分出三名去抓人找医者。

    去抓厨娘的最先回来,人在一个时辰前失足落水而亡。

    虽然医者还没来,但无忧已可以确定自己染了疫病。

    医者被拉过来给无忧检查后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只是充满迷惘,无忧有多小心谨慎他们是知道的,怎么还会染上疫病?

    无忧问。“能治吗?”

    医者道。“吾等尽力而为。”

    无忧了解,那就没有把握治好,却也没为难医者,而是道:“那就放手施为吧。”

    治疗期间人肯定得隔离起来,不仅无忧要隔离,这两日与她接触过的人也要隔离,不过在这之前需要将事物都交接好。

    所幸疫情已经得到控制,患者也因为鼠疫高死亡率或死亡或痊愈,疫区已没几个病患,若无意外,再过几日便可以放松限制,安排起来倒也不麻烦。

    接受了五日的治疗,无忧完全没有好起来的症状。

    大荒诸族同鼠疫打交道许久,预防鼠疫的法子鼓捣出一堆,有效治疗鼠疫的法子却是没有,主流的疗法仍旧沿袭朱厌君与望舒研究蜚疫时鼓捣的法子:用尽一切办法刺激人体自身对疾病的抵抗能力,包括但不限于喂食油脂与糖、针灸刺激穴位。

    能不能活更多的看病患的身体素质与命够不够硬。

    若寻常刺激皆无用,那还有最后一招:朱厌君研制的燃命丹。

    只是,燃命丹包治百病,在长生种中很受欢迎,在短生种中却很纠结。

    长生种寿命长,只要能活下去,折损一二三十年寿命自然划算。而在短生种,尤其是年纪大了的短生种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我剩下的寿命够不够它烧,若不够,燃命丹就不是救命的药而是要命的毒。

    见常规疗法无用,无忧只得取了一枚燃命丹,却犹豫不决。

    她不年轻了,不同于长生种血脉浓郁的连山默,她体内的长生种血脉并不浓,能活到如今更多的是靠锻体操带来的体质改变。

    长期练锻体操的案例中只有辛筝有染疫加中毒的经历,但那都是她年少时的事,年轻人的身体抵抗力本就是最强的,再加上锻体操,这才能服药后痊愈并不留下后遗症,没练锻体操的年轻人染疫服药后即便病愈也会留下后遗症,身体大不如前,但只要原本的身体底子别太差,并不会影响生活。

    年纪大的人...年纪大的人大多拒绝服用,小部分拿燃命丹当拼死一搏的选择。

    两百多岁的无忧服下这枚丹药,是生是死,即便是医者也无法保证。

    思虑良久,无忧决定以防万一,自己口述,让没染病的人书写,留下一封遗书,并安排好疫区灾后恢复生产的诸多事项与人手,确保自己有个万一也不会影响到疫区诸城。

    *

    ...已试过诸多疗法皆无用,唯余燃命丹。然吾已两百岁有余,结果如何无人能预料....

    当汝见此书,证明吾已不在人世,千言万语在心头,只得抱歉,无法如约而归....

    ....不要为难过,朱厌君言吾父母在黄泉幽冥,可见人死后并非人死如灯灭,而是去往黄泉幽冥,汝与吾终将于黄泉幽冥重逢。汝在人间好好生活,按时吃饭,按时休息,若变丑,百岁之后黄泉再会吾可会另寻俊美男子....戏言勿当真,汝为吾心爱之人,吾怎舍得不要汝?不论美丑,吾都爱汝。三途河畔,吾会侯汝。

    ...先知只能看到未来的一两副画面,而非无所不能,尽自己所能,救得一人便是一人,救不得的,亦当接受人力有穷尽。

    妻风珏绝笔。

    连山默安静的看完自己手中的竹简,平静的问来送遗书的人:“她怎么死的?”

    官吏讶异的看着神情完全不像丧偶的连山默,但还是回答:“王女死于服食燃命丹,服用燃命丹后,头两日疫病渐愈,但身体随后急剧衰败离世。”

    很典型的服食燃命丹但寿命不足的死状,寿命不足烧身体便会以惊人的速度衰败,在痛苦中死去,做不得假,连山默思考须臾,又问:“她如何染上疫病的?”

    官吏也不清楚。

    连山默换了个问题。“她染疫前后那段时间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官吏回忆了会,不太确定的回答:“为王女烧饭的厨娘失足落水死了算不算?”

    “算。”连山默冷淡的回答。

    官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先知怀疑什么,但此事真的与王无关,无忧死了,最麻烦的便是王。”

    连山默问:“还有事吗?”

    官吏从自己的行囊中抱出一只细陶罐:“王女染过疫病,因着不确定过世时疫病是否完全痊愈,临终前交代依法火化,骨灰交给先知。”

    尽管人族的死生观念是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但也有一句话:生者重于死者。

    涉及疫病,入土为安的传统观念也得滚一边,所有死于疫病的人都必须火化,不得直接土葬,这是文宣王还是辛侯时便颁布的法律,也是她颁布的诸多法律中过去四百多年始终被贯彻落实到底的法律,没有后来者对其进行破坏。

    无忧的直接死因是燃命丹,然谁也不能保证她的身体里有无疫病残留,烧了最安全,反正都是入土为安,骨灰入土也是入土。

    连山默迟疑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从官吏手中接过细陶罐,抱在怀里。

    人死需入土为安,哪怕火化了也要入土为安,因此官吏带来的除了骨灰还有连山默的假期批准,让他交接好手头上的工作,为无忧办丧事。

    连山默冷淡的送客,抱着骨灰罐陷入沉思。

    无忧死了,王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王的长女晞很优秀,也够狠。

    连续跳级,十五岁便完成了学业,完成学业后在一众权贵子弟都找人代替徭役拒绝虐待自己时,狠下心虐待自己按照法律规定老实服三年徭役,也因为这与普世权贵子弟格格不入的履历,晞还没满二十岁便已拥有远超同阶层同龄人的声望。

    若无意外,晞一定会是下一任王,哪怕她尚无加冠,但同一辈人中根本争不过她。不仅仅因为她父亲是王,母亲出身煊赫大族,更因为不论哪个阶层,能对自己狠到她那个境界的不多。

    但无忧参与进了王位角逐中,晞能赢所有同辈人,却没法与无忧这个特殊存在比。

    拼积累,晞死都不可能赢两百年积累的无忧。

    拼父母,无忧的母亲是有庙号的王,现在都还在影响帝国,而那些都是政治遗产;父亲是少昊君离,曾统治沃西多年,将沃西管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本人也在上次的百岁之会时进了祖庙。

    晞的父母,夫妻去劫是现任王,但这个现任王的人心所向并不能与已经死了很多年的辛筝比。母亲就更不必说,辛筝废分封的前期因为草创,规矩还不完善,中期时就打了补丁,夫妻、直系与近亲不能一同位列高官,因此晞的母亲并无官职。除非与王离婚,不然她有能力也上不了,而微末职位又因为出身太高,打小所见皆高官公卿,看不上微末职位,晞的母亲干脆将精力都投入家庭,做了家庭主妇。准确说是家庭怨妇,婚后头三年还好,但在第二个孩子出生后夫妻便开始闹掰,只要不是必须,去劫拒绝见自己的妻子,生的两个孩子也不知为何在几年后被洛姜抱走抚养,很难见到,好不容易洛姜死了,两个孩子都很大了,对几个月见不着一次的母亲感情淡薄。

    就择偶眼光而言,去劫比洛姜差远了,洛姜的配偶,第一任兼第三任郭枞出身寻常,虽然没做官,但不论什么时候都过得很好,包括被迫离婚复婚后都能调整好状态,将日子过舒服,不为难自己;第二任出身大族的次子,虽然在婚姻期间因为洛姜的关系只能做微末小官,但与洛姜离婚后得到洛姜的提拔,一路升官,累官至公卿。

    毫无悬念,晞拼父母拼不过无忧。

    无忧没了,晞的未来一片坦途。

    任何人知道无忧的死都很难不联想去劫。

    虽然历史上被王干掉的王嗣并不少,九成九的王嗣家族都发生小宗入继大宗的事,还不止一次,但那大多是传了很多代的王嗣,王的第二代王嗣明确记载被在位的王赐死的只有一位。那位王嗣干得太过人嫌狗憎,大部分人都想杀了他,王也拒绝再提供政治庇护,这才使得那位王嗣被赐死。

    正常情况下现任王不允许干掉先王的第二代王嗣,道理也很简单,今天你可以杀了前任的子女,明天你的继任者也可以杀了你的子女,为了避免王位更迭变成突破下限的杀戮游戏,王子女的生命安全必须有保障。大荒纪年里很容易见到王被杀的记载,却很少能见到王子王女被杀的记载也是因此。

    但去劫的嫌疑太明显,连山默反倒不确定是不是他。

    能爬上王座,去劫的脑子必定超过及格线,无忧死了,所有人第一怀疑对像便是他,他要多蠢才能干出这种事?

    连山默在心里算了算自己得到的假期,足够做很多事。

    *

    “我这个人耐心有限。”连山默用刀子在被捆着的幼崽脸上划了一刀,问旁边同样被捆着的三个成年人。“有没有想起什么?”

    “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我儿子。”

    连山默叹了空气,将幼崽的手按在地上一刀剁下,幼崽疼得嗷嗷叫,连山默淡然的看向三个成年人:“再想想,你的女儿,他的妻子在给春卿做饭那段时间有什么异常?想不起来的话,杀了你之后便是你的孙子。”

    三个成年人很快回忆起一些东西,有一天他们的幼崽不见了一段时间,他们怎么找也没找到,还是厨娘带回来的,也在那一天厨娘带回一袋金铢。

    “金铢呢?”

    “已经用掉了一枚,还剩下六枚在我床下。”

    连山默从床底下摸出一只匣子,匣中都是钱,有五枚金铢甚是醒目,拿起看了看。

    金铢的成色一般,并非官方发行,官方发行的钱币有标准样式,金属比例也有标准。虽因财政之故,帝国近百年发行的钱币中金银铜的比例下降,但铜钱含铜量始终在七成到八成之间,银毫含银量高于五成含金量约百分之五,人族金铢含金量高于八成含银量高于半成,通用金铢含金量从未改变,始终五成半。

    这两枚金铢的成色,连山默用手摸都能判断含金量低于六成,高于通用金铢,低于人族金铢。

    黄金越纯,提炼难度越高,因此含金量增一分,价值涨得却不止一分,同等重量下,含金量高的金子值数倍含金量低的金子,哪怕后者的黄金含量比前者多。

    官方金铢的发行量相对每岁保底三五十万万枚的铜钱少的可怜,也不在街面上流通,不需要考虑量大管饱,做工搞得跟艺术品似的,这五枚金铢的做工肉眼可见的粗糙,纯粹是将黄金融成一定形状。

    最后一方面,金铢虽然最开始是五铢钱,但随着炎洲黄金的大量开采,金价下跌,不可避免影响到金铢,但那个时候金铢在商贸中的使用量也在增加,因此武襄王对金铢做了改变,将原本的五铢金铢的重量改为七铢。

    这五枚金铢的单枚重量只有六铢,这是很明显的私铸币。

    随着商贸发展,大宗的贸易越来越多,官方发行的金铢玉钱不够用,麟趾金与玉璧面额又太大用得不方便。人不能被尿憋死,私铸币应运而生。

    玉钱的材料完全掌控在官方手里,没法做自己的玉钱,黄金却不是,炎洲有不少金矿是民营。因此一些人铸造金币,当然,发行□□夷三族,有能力铸造金币的人家大业大,只想赚钱而非想不开,因此自铸的金币与官方金铢保持着瞎子都可见的差异,个头、形制、含金量皆不同,并在自铸金币上刻上自己的记号。

    官方都没法说这是□□,再加上不在市井流通,主要用于商队之间贸易用与贿赂权贵,寻常人用不着,官方便只要求进行登记。

    连山默找了找,很快找到铸造者留下的记号,连山默记得这个记号,属于一个大型商会,这个商会做得很大,经常做大宗贸易,在炎洲也有一座金矿,每岁自铸金币数量惊人,想凭通过这条线摸索很难。

    问清了所有事,连山默带走了金铢,放了那一家人,在这一家人找了个地方一边等待一边对着金铢天天看金铢未来的长斑情况估算金铢铸造时间,自铸金币就是这点不好,不像官方铸币会刻上哪年铸造。

    经历过连山默的事,厨娘一家飞快的准备搬家,连山默见状跟了上去,跟了一天后终于等到有人来灭口。

    在一家四口被灭口后,趁死士松懈之际,连山默迅速杀出将死士打倒在地,一剑挑了死士脚筋,再连环拳打掉死士一嘴牙,防止死士牙齿里□□。ωww.五⑧①б0.℃ōΜ

    一通刑讯后得到想要的情报,连山默随手将捆死的人扔进一个地窖里,再将出口封死,之后马不停蹄的去拜访死士交代出来的人,照例混进别人家里抓全家,剁手剁脚,很快得到一份名单。

    得到名单后顺手将人给杀了,再挨个拜访名单上的人,剁手剁脚以获取新的名单,达到目的后杀人,没达到目的便杀人全家。

    不到一个月连山默手上的名单便增至沉甸甸的境界,不论是数量还是每个名字背后的分量。

    连山默忍不住对陶罐道:“我就跟你说在地方上呆着很好,不要入帝都不要入帝都,你偏不听我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友为您提供大神都广建木的孰能不朽

    御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