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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5 章 第二十八章辛筝

    亘白1127年孟春之月,辛国以嗟为主将,领兵十五万攻打玉国。

    嗟在桓焰两万水师的配合下拔掉了玉国在云水上游的一处渡口,千帆载万军自云水入玉水,直扑位于云水支流玉水中游的玉国都城,围玉国国都玉阳。

    玉侯疯狂传各地军队与公卿贵族救驾,嗣君反对救驾,言辛人围而不攻,必有所图,奈何玉侯非常没有安全感。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各地贵族终于组成联军前往国都救驾,赶到时都暮春了。

    随着各地贵族的离去,都尉象与宜各领兵五万自南北两边攻城拔寨,将各自为政的玉国城邑纷纷拿下,源源不断的胥吏跟在大军后方接手打下的每一块地盘,推行辛国的政策与法律,没有任何阻碍。

    当地贵族不是去救驾了便是被辛军抓了,原有的盘根错节的地方势力被一扫而空,控制起来不要太容易。

    胥吏们用钱向当地的氓隶们采购物资,雇氓隶做短工运粮补充军队的后勤,减轻后勤压力之余更进一步得到了氓隶们的支持。

    “暮春二十一日,嗟伏击玉侯援军,大胜....”

    孟夏午后的阳光下,安澜为悠然的躺在竹塌上辛筝念着最新的战报。

    在嗟伏击了玉阳的援军后玉国再无反抗之力,但玉阳就是不投降,玉国君臣明确表示与国共存亡。

    “居然没投降?”辛筝讶异不已。“一两个特殊例子也就罢了,但贵族整个群体何时这么有骨气了?”

    什么是贵族

    生来高人一等,锦衣玉食,拥有财富与地位。

    人死如灯灭,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故而拥有越多的人越是怕死,贵族毫无疑问是这一真理的最佳诠释者。

    为了活下去,为了继续保有权力地位,卖国君卖国是家常便饭。

    安澜默然须臾,提醒:“你杀了云水以北百国超过九成的贵族。”

    “那是因为他们杀了人,他们若没杀人,我也没必要找他们麻烦。”辛筝道。

    安澜噎了下。“玉国的贵族也是贵族,有几个是没打杀过奴隶的?”

    杀奴也要偿命的话,玉国的贵族毫无疑问会步云水以北百国贵族的后尘,与其因为杀人偿命这种荒谬的罪名被处死,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战死。

    个别人骨气可佳很正常,但群体都这么有骨气,着实是被辛侯给逼的。

    辛筝啊了声。“我忘了这茬,这倒也是麻烦,给嗟去信,若玉国君臣愿降,可以不杀他们。”

    安澜:“....你不是说要杀人偿命的吗?”

    “那会儿需要偿命是因为我缺钱。”

    “你现在不缺钱?”

    “缺,所以我会给他们两个选择,留在兖州,我会抄了他们所有的财产,流放炎洲和陵光半岛,但可以带走除奴隶土地屋舍以外所有财产的一成。”辛筝笑答。

    安澜不解:“为何如此仁慈?我以为你最多留人一命。”

    辛筝支着额头道:“安澜,你要明白,虽然九成九贵族有一大堆的贵族病,不拿人命当人命,吃公攒私,挖国家的根基,看不到下位者的痛苦,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生来高贵,下位者就该理所当然的臣服自己为自己奉献牺牲所有。但他们是贵族,占有帝国九成资源的贵族。海量资源的浇灌下,哪怕是一头豚都能学会直立行走,何况这帮贵族,他们都是人才。”

    安澜讥道:“连国都护不住的人才。”

    “那个属于制度问题。”辛筝解释道。“大部分人活着追求的不过财富权力地位,贵族生来便有,既然生在人生终点,何不好好享受人生,为何还要努力?努力是很辛苦的。一个人没有上进心,不过倒霉自己一个,但统治群体没有上进心,倒霉的是国。”

    “所有贵族都没有上进心?”

    “那倒不是,但大部分都如此。”辛筝道。“有上进心想要开创一番事业的,也有。比如青婧的母亲井稚,她是无怀国的贵族,那会儿无怀国正在走下坡路,日渐老迈,西边的方雷国却如日初升,大国崛起必然伴随周边大国的衰败。两国必有一战,井稚想让无怀国赢那一战,再续无怀百年辉煌。”

    安澜知道青婧。“青婧是葛天国的嗣君,她的母亲是葛天国的小君,一直都在葛天国。”

    如今想想,葛天侯与井稚的婚姻本身不对劲。

    人族的合婚,夫妻一般都是分居的,但这俩不是。

    “想要开创事业需要力量,有力量才能改变,而改变带来更强的力量,但改变对于既得利益者而言非常不友善。”辛筝道。“所有的变革,本质上都是对利益的重新分配,必定会损害既得利益者的利益,断人财路甚于杀人父母。井稚想要变法,这仇可比杀人全家挖人祖坟更深,下场可想而知,是葛天侯救了她。”

    “那无怀国后来如何了?”

    “南阳之战,无怀国大败,三十万大军被坑杀,五分之一的国土被方雷国吃下,自此一蹶不振。被四邻轮着欺负,国土不断缩水,最终退出了大国之列。而踩着无怀国三十万大军的尸骸,方雷国成为新的冀州牧,如日中天。”辛筝有点好奇的道。“说起来无怀国后来一直没灭有很大原因是没人想得罪在葛天国权倾朝野的井稚,但这会儿井稚都死了,冀州又是那情况,也不知无怀国还活着不。”

    安澜问:“那些贵族有没有后悔?”

    “大难临头的时候肯定后悔,但时间倒流的话还是会继续阻止井稚,镇压所有的改变。”辛筝道。“变了,拥有的一切就要缩水甚至失去,唯有不变,才能继续拥有。”

    安澜接道:“然后就都死了。”

    “难道他们没人想到会死?”

    辛筝捏了捏安澜的脸蛋。“人性是贪婪的,而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贪婪。很多事,未必不明白是落后的,过时了的,要被新的事物取代,可心里明白又如何?理解又如何?明白,理解,从来都不等于接受,更不等于支持。对于很多贵族而言,比起死亡,比起亡国,失去权势地位才是最可怕的。”

    安澜蹙眉。“我不能理解。”

    “你以后会明白的。”

    “多久以后?”

    “等你真正握住权力的时候。”辛筝回答。“那个时候,你会意识到,除非死亡,你永远都放不下手中抓着的权力,你会将权力抓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刻,那个时候你或许能理解贵族们的想法。”

    安澜不懂。“我不明白,但这和他们是人才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辛筝道。“井稚到葛天国时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但换了个环境后她反倒获得了更大的权力,做出了更出色的成绩。贵族们因为生来是血统贵族而拥有一切,受到最好的精英教育,但生在人生终点也限制了他们的才华发挥,根本没有派上用场的地方。都是人才啊,杀了太可惜了,耗费了人族那么多资源,要死也得先把债还了。在兖州还债,因为兖州的条件好,就没必要留什么钱财了,反倒是陵光半岛和炎洲,什么都没有,不给点钱财,任他们再有才也做不了什么。”

    安澜隐约记得,炎洲蛮荒得根本没用得到钱的地方,陵光半岛倒是好点,但也就好那么一丁点。

    辛筝总结道:“失去一切后,被打入人生最低谷,他们曾经学的知识会得到派上用场的机会,相信他们的潜力会被无限的挖掘,实现自我价值,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唔,我可真是个大好人,往一千年,往后一千年都找不到我这么好的好人了。”

    是啊,大好人,不一定绝后但一定空前的大好人。

    安澜没纠结辛筝的善良有多招人恨,提出了自己的一个疑惑:“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屠杀云水以北百国的贵族?他们不是人才吗?杀了不浪费吗?”

    “是人才,但也分有用与无用,有用的人才才是好人才,无用的人才最合适的去处是黄泉。”

    安澜思考了一会儿,想不到:“怎么说?”

    “人才的利益大于它们带来的损害,是好的,若小于损害,便是不好的。”辛筝解释道。“灭云水百国时,吃下的土地太大了,辛国却需要完全掌控这些土地。那些贵族,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他们活着本身就会妨碍我对云水以北的控制。”

    “玉国贵族活着难道不是妨碍。”

    “是,但于如今的玉国,他们活着会造成的妨碍不痛不痒。”辛筝道。“伤害力度不同了,自然可以考虑废物利用。”

    辛筝的信送出不足两日又来新的军报,玉阳城破。

    嗟带着围玉阳的军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之前的玉国俘虏,这些玉国俘虏中有不少是玉阳一带的人,哪怕不是国人,也与玉阳城中不少人有沾亲带故的关系。

    嗟完了一出攻心计。

    让这些被改造的前俘虏天天对着城中喊话,喊自己过得什么日子,吃了什么,吃了多少分量,肚子很饱,喊辛国的政策。

    攻下玉阳后不会烧杀劫掠,还会给氓隶们发粮食救命;等灭了玉国的王侯贵族,稳定下来了还会给氓隶分地,租牛租农具;且辛国修渠修路有工钱拿,免玉国未来三年所有税赋;所有孩子都可以读书,读书后官序会给每个孩子提供食物,不分贵贱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官考当官....林林总总一大堆。

    围城虽只三月,但嗟挑了个出兵的好时机,春耕之前。

    经过一个冬季,过冬的粮食已耗尽,除非是贵族,不然便是庶人地主家也没余粮了。贵族还好,仓廪丰实,仍旧能顿顿吃肉,徙卒们也还好,仍旧能吃饱,毕竟要徙卒守城,贵族再糊涂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克扣军粮。但这种优待仅限于徙卒,非徙卒的氓隶正在考虑和谁家易子而食。

    然后,玉阳内乱了。

    甲士都是贵族、贵族旁支、没落贵族出身,哪怕投降也不会降有大规模屠杀贵族的辛侯,但徙卒却是氓隶出身,那些在考虑和谁家易子而食的氓隶是他们的亲人朋友。

    趁着玉阳内乱之际,嗟发起了猛攻,玉阳城破。

    不过因为手里的大部分兵力都是辛人,怕大开杀戒影响民心与军心,嗟便只是将玉国的王侯贵族们统统关了起来,向辛筝请示杀还是不杀。

    辛筝问来人:“玉侯与玉国嗣君呢?还活着吗?”

    “玉侯已被俘,玉国嗣君自焚。”

    “自焚?确定是她?”辛筝蹙眉,这个死法,怎么说呢,若是别人放的火也就罢了,但自焚意味着自己放火烧死自己,感觉更像死遁。

    嗟也不确定,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嗟都非常昭告玉国全境,嗣君殉国了。

    既然死了,那就不要再活过来了。

    了解了玉国的情况后辛筝思考了片刻,开始给骊嫘写信。

    辛筝写信时安澜好奇的问:“嗟手里的十五万兵力,有多少是玉国人?”

    “约莫八万。”辛筝回答。

    安澜:“....他们作战如何?”

    “作战非常英勇,比辛人更不畏死。”辛筝抬眸问:“不明白为何?”

    安澜忙不迭点头。

    辛筝道:“我也不是很明白。”

    安澜:“....”耍她吗?

    辛筝揉了揉安澜的头毛,将一封奏章递给安澜,安澜接过看了起来,不可思异。“就这么简单?”

    奏章内容也不复杂,就是嗟向辛筝汇报自己的工作进度,将俘虏聚在一起聊以前的生活,再让辛人为俘虏们讲解辛国的法律和政策,最后许诺,玉国攻下来以后,所有玉国的氓隶都能过上辛人的生活。

    辛筝反问:“这还不难吗?我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打造出辛国如今的一切。”

    安澜道:“那也不至于令人如此舍生忘死,你虽好,却也没好出太多,在你的治下,同样有很多人吃不饱。”

    辛筝道:“你说这个,全靠同行衬托。世界的本质就是比烂,不需要你做得多完美,只要你没别人那么烂,那么你就是最好的。我的治下很多人都吃不饱,但他们不会饿死,一年至少有半年可以吃饱,更可以努力读书提升自己,让自己日后过上顿顿饱食的生活。”

    相对而言,辛人的生活压力也是最小的,孩子四岁后送进官序读书,只要能一直通过考核读下去,那么读书期间幼崽的衣食住行基本是官序包揽,不需要家里花什么钱。

    养孩子,若是只是给孩子吃一口饭,的确不费成本,但生得不止一个孩子,而是很多个呢?一张嘴吃得少,很多张嘴吃得可一点都不少。

    即便是只养一个孩子,只管一口饭,不管教育也不花什么钱,可若要给幼崽接受教育呢?很多出身庶人地主的游士给出了答案:他们的家庭都曾有良田千亩,奴仆众多,但为了求学,如今已身无分文。

    安澜想了想,道:“因为有希望。”

    辛筝点头。

    安澜思考了一会儿。“防风国那边也给了希望,你这招来日可以用在他身上吗?”

    “不能。”

    “为何?”安澜不解。“防风国给氓隶的希望远不如你给的。”

    辛筝可不要人去拼命,读书就行,生命危险很小。

    辛筝道:“自我之上,人人平等,自我之下,贵贱有别。大部分人对贵族的痛恨不是痛恨贵族这个存在,而是痛恨为什么自己不是贵族。防风国给了底层成为贵族的希望,我没给。”

    爵位被她给活生生的改成了养老体系,无封地,不免税,更无大罪可议小罪可免,不能养私兵,没有权力要求别人对自己跪拜行礼....贵族该有的权力一样都没有。

    “大部分人都更喜欢防风国那套。”辛筝道。“可以成为贵族,而且防风国也证明了,它说得出做得到,只要立下军功,奴隶也能成为贵族。”

    安澜蹙眉:“可一将功成万骨枯,有多少人能通过这条路成为贵族?”

    “一千个人里大抵能有一个。”辛筝道。

    “那剩下九百九十九个呢?”

    “自然枯骨一把。”辛筝道。“你别光看着枯骨呀,你得看看成功的那一个过得有多光鲜,美人美景,左拥右抱,高人一等。”

    “但大部分人是枯骨。”安澜道。“你不是说,一个国家想要稳定必须保证大部分人的利益。”

    辛筝点头。“但不是每个人都接受过你我这样的教育,大部分人只能看到幸存者偏差中的那个幸存者。”

    安澜精致的眉头愈发蹙眉。“那这样,你日后与防风国对上,辛人会不会....”背叛你?

    “不会。”辛筝自信道。

    “先生如何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安澜讶异。

    “我对官序有信心。”辛筝自信道。“我信心官序能让大部分人明白,自己究竟是那千人中特别的一,还是普通的九百九十九。防风国的制度再好,也得能让人获利才能令人背叛。虽然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很难,但因为无法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便真的相信自己是特别的,背叛我选择防风国,脑有恙,病入膏盲,无药可治。”

    安澜想了想。“普通人脑无恙不会背叛,那特别的一呢?”

    “大概会。”辛筝道。“能当人上人,为什么要当普通人?”

    安澜道:“那岂不是很寒心?”

    “不会啊。”辛筝道。“一个国家若有什么人是无可替代的,只能说明这个国家很不成熟,不论如今多么辉煌,都离死不远了,既然不是无可替代的,不会对我造成重大损失,有什么好寒心的?更何况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防风阳生也不傻的,背叛这种事能有一次就会有两次三次无数次。”

    安澜陷入了思考。

    辛筝低头继续写信。

    安澜忽问:“你要怎么处置玉国的贵族?都杀了吗?”

    “看票数。”辛筝回答。“我决定让所有人投票表决要不要杀他们。”

    安澜不解。“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若氓庶能够自己治理国家,你放不下的权力必将被人夺走。”

    君王都没用了,自然也没必要继续活着。

    辛筝笑。“你太高看人的智慧了,人越多,越没脑子。”

    安澜懂了,辛筝不认为这些氓庶能取代她。“那你是图什么?”

    “图什么?”辛筝一边写信一边道。“我想给氓庶们培养一种精神。”

    “什么意识?”

    “主人翁精神。”辛筝道。

    安澜不是很理解。

    辛筝解释道:“我很小的时候便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而要破局,我就必须杀了阿父取而代之,但我明白这一点后我选择了等死。”

    安澜惊讶。“先生很爱你的父亲?”

    “我不是受虐狂。”辛筝无语道。“脑子有病才会爱这种父亲,不杀他就不错了。”虽然后来真的杀了。

    安澜不解:“你不爱他,却又不杀他?那是为何?”

    辛筝道:“我杀了他,那我会成为新君,但我太小了,主少国疑,是为不祥,后来的事实证明,年少的我也的确没有能力管理好国家。我以为我选择等死是因为国若乱,我必死无疑,怎么都是死,何必瞎折腾,不如安静等死。但后来我真的杀了阿父,成为了新君,我搞得民怨沸腾,国人暴动,当我下令用最血腥的方式镇压国人,台城血流成河。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等死从来都不是我的性格,哪怕必死无疑,我也会拖着千人万人陪葬。”

    信息量太大,安澜惊得目瞪口呆。

    虽然有小道消息辛襄子是辛筝杀的,但因为辛襄子死的时候辛筝才三四岁,这种小道消息哪怕是最敌视辛筝的人都不信。

    “既然不是因为国乱后我会死,那么我当年为什么要选择等死,搅个天翻地覆让所有人给我陪葬不好吗?”辛筝眼眸深沉的道。“流亡的时候我思考了一番这个问题,最终得到的答案是主人对自己所有物的爱惜。阿父生我是为了给鹿当垫脚石,所以他什么都不教我,不想浪费精力,但为了让别人觉得他很重视我,他经常将我带在身边,我闲着也是闲着,日日观察他,耳濡目染,终究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国君应当爱自己的国家,保护自己的国家,那是自己最重要的所有物。我是嗣君,我是辛国的主人,我当用我的生命去爱它,保护它。”

    为人父,辛襄子毫无疑问失败透顶,但要说为君,很少有国君能像他一般爱惜自己的国。

    只要对他的辛国有益,他可以让嫡女当私生子的垫脚石。

    只要对他的辛国有益,他可以在嫡女杀了自己后心甘情愿的没有任何恨意的改变主意。

    安澜:“....”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辛筝叹道:“我想让所有人都爱我创造的国,但人性决定,除非人是国的主人,主人翁精神之下会很在意国如何,否则国是好还是坏也与己无关。嗣君只有一个,没办法,我只能从别的方面培养所有人的主人翁精神。国之大事在祀在戎,发动战争古往今来都是国君的权力,与氓庶无关,我便给氓庶发动战争的权力。王侯贵族是国的主人,国是王侯贵族的私产,只有王侯贵族处死氓庶,没有王侯贵族处死氓庶的事,我便给他们是否处死王侯贵族的决定权。”

    安澜呆了好一会。“可要不要发动战争,你一直都在操纵舆论。”

    “一点手段而已,我又没摁着他们的脑袋逼他们选择开战。”辛筝道。

    安澜想了想,问:“那要是他们不听你操纵的舆论,选择不开战呢?”

    “那国君会醒来。”辛筝回答。“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群体亦然,人越多,力量越强大的同时也越没脑子。再怎么做实验我也不能拿辛国的利益冒险,自然要做好兜底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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