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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0 章 第七十三章无名

    埋伏了兖州来接应的部队后无名下令清点敌我双方的尸体,顺便厚葬,包括敌人的尸体,这些兖州军卒非常的勇猛,都是勇士,无名觉得应该礼遇。

    没等一个时辰无名便等来了清点回报,回报一呈上来无名便忍不住皱眉。

    副将不由问:“将军可是有什么问题?”

    局势到目前为止不是好吗?

    兖州放天灯传达信号,同时吸引联军的注意,还兵分两路,一路接应残兵一路牵制,却都为无名看破,反过来埋伏了兖州军。虽然因为兖州军组织性太高太能打,正常军队战场超过一成就该崩溃了,兖州却死活都不崩溃,反倒战损越多越勇猛,但他们最终还是赢了,兖州那支接应部队败逃。

    “数量不对。”无名道。“残兵的数量不对,兖州军卒的军事素质太高了,哪怕有一些没能及时赶到也不应该只有这些。”

    没交上手也就罢了,交上手她便发现兖州的军队整体素养太高了。

    最特别的地方便在于正常军队伤亡超过一成就该崩溃了,不崩溃的都是精锐,数量非常少的那种。

    她这些年一直在防风国练兵,征战豫州,对防风国的军队有着非常深刻的了解,防风国的军队可以说是豫州甚至整个帝国境内都能排进前三的军队。哪怕是寻常军队,伤亡也得将近两成才会崩溃,而数量稀少的精锐则属于能打到最后一兵一卒的军队。

    本该是少量精锐部队才能做到的事在兖州军队中却是常态,这一点都不符合人性。

    不过当下最近的问题在于,若兖州的军队都这般模样,那残兵就不应该只剩下这么点人。

    诚然,阻击的军队数量少,只有联军的几十分之一,但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兖州军卒就是那不要命。战场上不要命的总是比爱惜生命的更有气势,而战争中两军对垒,士气的影响非常大。

    士气足够,以少胜多不是奇迹,只是正常情况下都是人多气势足,故而以少胜多不多见。

    思忖了片刻,无名道:“回去问问后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个命令。“带几个俘虏过来,从最底层的徙卒到各级军官都挑两个。”

    俘虏很快带到,挨个拉到无名面前受她拷问,第一个捆来的俘虏是一名徙卒,外表看上去有三十岁,实际上应该更年轻一些,因为氓庶老得比较快。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若你回答得让我满意,我可以放了你。”无名道。

    俘虏哼得一声扭过头,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拉他过来的军卒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将俘虏踢倒在地。“将军跟你说话呢。”

    俘虏继续扭头,俨然暴力也不合作的模样。

    无名阻止了军卒继续堆俘虏施加暴力,对俘虏道:“我不会询问你军事机密,只是一些不涉及军事机密的问题,并不会损害兖州。”

    俘虏露出了迟疑之色,但还是警惕的看着无名。

    无名蹲了下来,对俘虏道:“第一个问题,你家境如何?我是说,你家有多少土地?多少上田,多少中田,多少下田?”

    俘虏想了想,没想出这里头有什么涉及军事,便答了。“一千一百亩,两百亩上田,两百亩中田,七百亩下田。”

    无名愣了下。“你家立过很多战功吗?竟分了如此多的土地。”

    “倒也不多。”俘虏道。“只有两百亩上田是因为战功得来的,只有有军功者才能在分地时申请上天,或是将下田换成上田。”

    “那你们都怎么分地?”无名问,土地制度可以说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基石,她很好奇辛筝会怎么分地。

    俘虏思忖了片刻,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又给了回答。

    当下的土地制度有两类,一为私有,二为国有。

    防风国,或者说,大部分国家都是后者,虽然井田制正在瓦解,但帝国整体的主流还是井田,即,土地国有,但同样土地国有也能玩出不同的花样。

    土地国有的主流分配方式是分封,大头分给血统贵族,小头分给庶农。

    防风国属于非主流,土地国有,禁止买卖,统统按军功进行分配。不同的爵位拥有土地数量和宅基地不同,降等袭爵,如果死后只有一个儿子,那么多余的土地就要收回。如果有余子,余子根据身份的不同也会有占田上限,多出来的可以先补充余子的占田上限。

    辛筝属于奇葩,同样土地国有,禁止买卖,但按人头分配,哪怕没有军功也能分到土地,但与防风国分的未开垦的草田不同,辛筝这里分地则以开垦出来的田地为主,辅以草田。

    稚童长到法定年龄后家长便去官署登记与申请土地,不论男女皆可分地,上限是百亩中田,下限是五十亩中田,申请多少随自己心意,但申请了之后哪怕是种草也不能让任何一亩土地抛荒,不然要受到惩罚。

    想分到更多的土地也可以,将中田换成下田甚至草田,两亩中田可以换成三亩下田,一亩下田可以换成两亩草田,草田头三年不缴税。

    若想换成上田,那就立军功,上田只分给有军功的人,但分到的土地数量同样有限定,上限百亩中田,而两亩上田等于三亩中田。

    人死后,土地会传给子孙中的一个,其余的孩子则是靠申请官署分地,若是没有直系后代,土地会被国家收回。

    无名觉得论催生,辛筝算是现有统治者中最出神入化的,也最着急的。

    别人都是过了某个年龄不结婚就罚钱,一直没有子嗣就和离。

    辛筝却是你生一个孩子多分一份地,不生就不能多分一份地,甚至因为孩子死了土地会被收回,氓隶基本不会扔掉孩子,会老老实实的将孩子养大。

    幼崽的成活率妥妥是所有国家中最高的。

    无名好奇的问:“也就是说,不论你立多少军功,甚至立不立军功,你能分到的土地本质是一样的,那你立军功有什么用?”

    俘虏道:“有爵位啊,等我老了以后官府会给我养老,会让我经常吃肉。”

    “兖州的军功爵不是不能传给子孙吗?”

    “民爵可以传给后代,虽然传一代就降一等,但那也是可以传下去的爵。”

    无名依稀记得辛筝改良的民爵体系,只包养老,以及一些福利,不涉及任何土地。“对了,占田上限是百亩,你们申请土地一般都是申请多少?”

    “自然是上限百亩。”

    “忙得过来?不是说土地抛荒要受罚吗?”

    “忙得过来。”俘虏解释道。“我们都是将田地分成几个部分,种植不同的作物,错开播种时间,还有新的农具,再加上可以向官府购牛,大部分还是忙得过来的,实在忙不过来的也可以大部分田地种植牧草。”

    只要地里确实种上了东西,官府都不管。

    这也使得一些人故意申请下田和草田,以分得更多的地。草田可以开垦为下田,而下田是可以通过培养变成上田的,青婧著了一卷农书,农书里有一部分就是讲怎么将下田培养成上田。

    农人分到了三百亩下田,几年后将下田都培养成了上田,便等于实际拥有了三百亩上田,官府不仅不会收回多出的上田,还会给予奖励:三百亩上田的税赋都会按下田的标准来收,每年还会有一些福利。虽然仅限于你活着的时候,传给你子孙的时候多余的上田会被收回,税赋也会按着上田来,但日积月累,一辈子下来也足以省下很多开销。

    “这样啊。”无名换了个问题。“辛侯,我是说宰辅,她哪来的那么多开垦出来的田地分给氓庶?”

    “每个人成年后都要服三年徭役,徭役期间大多是在垦地。”

    无名懂了,羊毛出在羊身上,只是同样也花在了羊身上。

    一连串民生问题后无名对兖州有了更多的了解,终于抛出了最想问的问题:“必败的战争为何如此拼命?”

    哪怕防风国以严刑峻法、重赏军功令氓庶作战勇猛,也不会对一目了然的必败战争如此不要命。

    俘虏愣了下。“不拼命你们会打进兖州的。”

    无名道:“我们是为清君侧诛辛筝而来。”

    俘虏反问:“那你们能让我们过上比大君带来的生活更好的生活吗?”

    无名:“....”就现下而言,论治国与民生,还真没谁能和辛筝比。

    俘虏又问:“你们会对我们秋毫无犯吗?”

    自然不会,要让别人卖命,自然也要给予卖命的酬劳,不然别人凭什么替你卖命?

    俘虏道:“我们怎么能不拼命?”

    无名沉默须臾,问俘虏:“这些东西是谁教你的?”

    通过方才的一番盘问她很确定俘虏是寻常人家出身,理论上他不应该懂这些。

    “书上说的。”俘虏道。“我觉得很有道理。”

    “什么书?”

    “语文书上说的。”

    “这是何书?何人所著?”

    “官序的教材。”

    无名:“....”是很有道理,这种东西也能写到官序的教材上?不应该是血亲之间口耳相传吗?

    挨个盘问过后无名完全弄明白了兖州军卒为何普遍悍不畏死。

    若辛筝让这些军卒去攻打别的国家,这些军卒的水平便会恢复到正常水平,如今的全员精锐水平只是因为这些军卒都是守家之犬。

    人间最不畏死者,莫过守家之犬与理想者,前者无路可退,后者是疯子。

    无名悄无声息的在心中改变了计划,这场战争,赢不了。

    战场收拾得差不多时无名的猜想得到了后方的验证,大概是无法穿过一重又一重的封锁,兖州的残兵们干脆不往东了,往西去搞破坏。

    这些残兵如水滴一般,汇聚成溪流,比原来如鲠在喉的挡道据点更令人头疼。

    值得一提的是,溪流不止一条,而是很多条,这就更头疼了。

    无名思考须臾,让大军大部分人都好好捯饬捯饬,务必让每个不瞎的人看了都能得出结论:防风国军队伤亡很大,非常大。

    拾掇完了才带着大军回后方休整,一回来便收到了关于残兵的后续消息:有一批粮草被烧了。

    七十万大军的粮草不是小数目,尤其是因为是多国出兵,而非单个国家倾巢而出,因而七十万大军中军事贵族出身的脱产甲士比例极高,根据无名的观察,超过七成,脱产的甲士每个都是大胃王。

    且七十万人还是没算负责搬运粮草的民夫的数量,这场战争中联军与为联军运输粮草的民夫数量全加起来,只会更惊人。

    一顿吃掉的不是一座大山,而是很多座大山,光是如何筹措粮草,保证联军后勤,诸国便花了三四载的时间才完全定下来。

    每日都有一船又一船的粮草自漓水中游与下游运输至襄仪,再自襄仪运输到联军手里。

    再能干的押粮官也没法一次性押送全部的粮草,因而是分成很多批让多支押粮队伍送到前线。

    损失一批粮草不过九牛一毛,问题在于联军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这也导致粮食的运输速度勉强赶上消耗速度,打个持平。前几日送来的粮食刚吃完,新一批粮食就送来了,无缝对接,很利落,但也意味着军队没有什么存粮。

    一批粮草损失意味着刚刚吃完了粮食的那部分军队无法及时获得补给,未来几日需得挨饿。

    因为出兵的国家太多,分布太广,只有近一点的国家的国君亲自来了,远一点如防风国都是派了心腹将领带兵前来。多种因素之下,大国之君且出的兵最多,足有十万,又亲自来了的唐侯毫无疑问成为了盟主。

    虽然曾经有过想相王的举动,但唐侯到底不是真正的废物,反应还算快,东拼西揍匀了一批粮食出来,好说歹说安抚了那部分没及时获得补给的军队。但原本七十个人吃的粮食分配给一百个人吃,自然也会影响作战状态,却也没别的法子。

    安抚了联军盟友,再削了失职押粮官的所有职务,自然就该收拾烧粮草的队伍了。

    无名听完了前因后果,思考了须臾,主动跑去向唐侯请缨负责追缴那些残兵的任务。

    唐侯下意识想拒绝,联军诸国中出兵最多的是唐国,其次便是防风国,出了五万精兵。

    防风国同唐国的关系在最近两年有点暧昧。

    两个大国同时疯狂扩张的结果便是原本只能相隔千里遥遥相望,如今咫尺比邻。

    正所谓距离产生美,相隔千里时觉得对方有多美,如今比邻而居便有多可憎。

    无名在唐侯开口之前便迅速的挤出了眼泪,痛哭起之前自己去埋伏兖州接应部队的损伤,兖州人太不要命了,伤亡都超过三成了也没崩溃,还带着接应到的残兵扬长而去,呜呜呜....

    战后一清点,自己的伤亡居然比兖州还多,都超过四成了。打成这个样子,自己回去要怎么见国君?

    哭着哭着无名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退意。

    唐侯心中亦是一惊,无名的伤亡很大他知道,却没想到这么多。虽然无名可能说得有点夸张,但切磋到现在,兖州军有多难啃他也很清楚,无名哪怕有夸张也不会差得太多。

    思忖片刻,唐侯安抚了萌生退意的无名,同意让无名去追缴残兵,暂时离开前线,等修整好了再继续回前线。

    无名纠结了好一番,最终无奈放弃了退兵的意图。

    撵兔子很有意思,撵了没多久无名便发现兔子里有军事天才,虽然还很稚嫩,但进步速度太快了,最神奇的是,那只嫩兔子的学习对像正是联军中与其交过手的将领,其中重点学习对像是回来专门负责追缴残兵的无名。

    不是那种拙劣模仿的学习,而是学以致用,吸收有用的适合自己的再反过来招待老师。

    无名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交过手的那些兖州军队,虽然没有惊才绝艳的天才,但将领们的整体素质是高于正常水平的。

    活了这么多年,再加上脑子里时不时跳出来的属于寻的记忆碎片,她对天才也有自己的理解。

    天才分为两种,第一种是纯后天型天才,是教育加上努力共同塑造出来的天才。

    大部分天才都属于这种纯后天型天才,那些令人称道的精/英贵族都属于这一种。当然,贵族是不会承认的,对外的口径是统一的,即吾等优秀,吾等子孙优秀是因为吾等生而不凡,并非源于教育与努力,若没见过贵族们私底下对继承人的教育抓得有多严说不定就真信了这鬼话。

    第二种是天生妖孽,先天天赋异禀,真生而不凡,再加上后天教育加努力,三合一的产物。起跑线就不一样,这类天才注定让第一种天才活在自己的阴影下,无力反抗,用实例诠释人与人的差距甚于人与狗,这也是贵族们一直对自己的标榜。

    只是,第一种天才属于可人工量产的产物,第二种,某种意义上也可以量产,但量产的方式不是普世理解的那种就是了。

    普世理解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生来会打洞。

    天才的后代自然也与天才一般惊才绝艳,现实却是天赋异禀的天才本质上是个概率学问题,基数上去了,天才自然会诞生,而只要基数足够大,天才也会层出不穷。

    至于天才生出来的后代也是天才,自然也存在,理论上也可以批量生产。但概率太小太随机了,天才的子嗣大概率是普通人,同样天赋异禀的概率非常小。

    为何如此笃定?

    寻的记忆碎片中曾有人做过这种实验,用合法与不合法,踩着灰色地带或干脆利落的践踏道德与法律的手段收集那些天赋异禀的天才们的生命信息人工培育无数胚胎,再将胚胎放进一个容器里自然发育成婴孩。

    目标是春天种下一个天才,秋天收获无数天才。

    后来,折腾了可能几十年也可能几百年,反正做实验的人换了个方向,不再折腾天才的后代,开始折腾天才本身,努力通过生命信息复刻出生命信息与天才一模一样的存在,试图人工量产妖孽,但拥有同样的生命信息,经历却不同,最终培养出来的不会是同样的存在。而天才是天赋异禀加教育加努力三合一的产物,最后一个努力是最重要的,天赋决定下限,但决定上限的是努力。

    智慧生物的骨子里就是懒惰的,衣食无忧没有生活压力的情况下,若无人拿着皮鞭棍棒在后头督促,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混吃等死。可拿着皮鞭棍棒督促,又很容易产生逆反心理,把人给督促废了。

    具体过程不太清楚,但记忆碎片中有最终的结果,最后做实验的人彻底死心了,改行去搞教育。

    言归正传,兖州这样的人才基数,出现天才很正常,不出现才不正常,但当下的时代里,兖州的人才数量多得未免有点不合常理。

    想不通,无名也不为难自己,暂时搁置了这个疑问,继续撵兔子划水。

    划水很愉快,一边划水一边看联军的戏更愉快。

    几百个国家组成的联军心能齐吗?能,一起顺风吃肉的时候肯定能齐,前提是那块肉好啃,只是看联军将领们怎么扯皮让别人牺牲,自己保存实力就很下饭,能多吃两碗饭。

    扫荡了占领地确保了没有后顾之忧后联军终于开始尝试渡河,但兖州也终于在湟水,即第二道防线等候久矣,这是一场被称之为血肉大磨的血战,双方切磋了足足一旬,每天都有数千人甚至上万人死去。

    兖州军卒充分发挥了武器钝了就当钝器用,钝器也没法用了便上拳头甚至上牙咬的精神,就算是要死了也一定要拽个人陪葬,跟疯子似的。

    联军的牙都啃崩了,无名万分庆幸自己没去,打定主意撵兔子划水到最后,然而残兵不配合,人一扭头钻进昆吾山脉了。

    无名想了想,也跟着钻了进去,但没深入,而是在外围溜达,做出自己在努力撵兔子的姿态,继续看戏。

    联军中的一支发生了哗变,起因是一名贵族在惨烈的湟水之战受了重伤,失血过多,生命垂危。

    战争中最多的死亡率不是发生在战场上,而是战场下,最大的两个因素是伤口感染发炎与失血过多,而这两个问题,被俘虏的兖州军卒们都给予了解决办法。

    这些俘虏被俘虏后理直气壮的要求好的待遇,吃饱以及疗伤,然后被揍了,那是精兵的待遇,自己的徙卒都还很多吃不饱,怎么可能给俘虏吃饱。

    不过也因为他们的闹腾,联军的将领们也知道了一件事:兖州会让俘虏吃饱,给俘虏提供医疗救助。

    毫无疑问,这消息被封锁了。

    但俘虏们为了生存下去也很努力,换了个思路:我们为你们提供医疗服务,你们让我们吃饱行不行?

    兖州的军卒多多少少都懂点医药和急救知识,虽然这些家伙属于庸医中的庸医,但庸医也是医,有总好过没有,何况这些庸医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至少在战场急救这方面非常熟练。

    这回的思路成功了一半。

    如何处理伤口感染发炎?

    俘虏表示,使用专门包扎伤口的布,并且布要反复煮沸,伤口要用烈酒或专门调配的盐水清洗,如此可最大限度降低感染的风险。

    酒也好,盐也好,都是奢侈品,贵族们接受了俘虏的提议,却不放心俘虏经手,而是让自己带的家医学会了给自己处理,至于底层徙卒们,该怎样还是怎样。

    不过徙卒们也有求生欲,受了伤私底下还是会偷偷去找俘虏,俘虏通过为他们提供服务换了不少物资维持自己的生命。

    如何处理失血过多?

    俘虏们表示:输血,从没受伤的人身上抽血,再输给因失血而生命垂危的人。

    这个答案差点导致俘虏们全数被坑杀。

    输血很麻烦,并非血亲之间就能输,而是检查血液是否同一类别,同一类别就能输血,不能就不输。问题在于,血亲之间经常出现不能输血的情况,而贵族与贱民的血液反倒时常属于同一类别可以输血的情况,不论是哪一种都严重挑战了普世血浓于水与血统神圣的道德伦理。

    贵族们纷纷宣扬那是歪门邪道,俘虏们倒是想辩解,但....他们知道输血知道怎么输血,但不知道原理,青婧告诉军医可以这么做,军医学了再告诉军卒们可以这么做,原理是什么?问青婧去。

    而且输血也不是百分百能救命,这就给了人攻讦的机会。

    这种种使得俘虏的处境一度非常堪忧,若非他们还能提供别的医疗服务,早就死了。

    本来这事已经压下去了,但这回又出了问题。

    那名失血过多生命垂危的贵族有血亲一同在军中,不忍他死去,去找了俘虏。

    俘虏们非常殷切的提供了输血服务,从几个贱民甚至奴隶身上抽了血,然后表示: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就让他去死,如果能接受,我就将这些血输给他,救他一命。

    血亲能怎么办?只能同意。

    然后那名贵族活了。

    贵族拥有很多东西,这也使得贵族比氓隶更爱惜生命,那一支军队中别的贵族了解怎么回事后,纷纷在自己失血过多时输血救命。

    只是,不知是否巧合,俘虏们输给贵族们的血全是从氓隶身上抽的。

    抽一两个还能瞒得住消息,抽得多了,自然瞒不住。

    然后,底下人就炸了。

    我们失血过多,就只能自生自灭,你们失血过多就可以输血救命,难道你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

    虽然氓隶的命的确不是命,但这话不能说出口,至少不能在军中说出口,但有一名贵族他就不长脑子的说出了口。

    然后,没有然后了。

    镇压了哗变后唐侯与贵族们为了安抚军心,不得不通过了失血过多的军卒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输血救命。而因为输血是个技术活,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自学学会的,那些兖州俘虏的地位与待遇也水涨船高,至少不像原来一般不是整日干最苦最累的活便是被关在羊圈里,有了一定的活动空间,伙食也跟了上去,能吃饱了。

    无名哭笑不得,那些俘虏莫不是间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