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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8 章 第五十七章辛筝

    冀州的统一为行程节省了许多的时间,沿途不需要每站都停下来打点与处理通关文书等问题。最重要的是从冀东一直到赤山脚下有云水连接,顺流而下,一日千里,而这段路程占了九千里路程的大部分,故而辛筝抵达九阙山下的轵邑时才过去两个月。

    饶是如此将原本正常至少也要半年才能走完的路两个月走完,终于抵达目的地时除了天天都在鸟笼露台上不下地赶路的几位仍旧精神奕奕,甚至王还胖了一圈,其余所有人都瘦了至少两圈。

    更无奈的是还没人有法子抗议。

    辛筝带了台城半数的御医随行,再加上青婧与元这俩医学领域旷古卓绝的高山,沿途愣是没死一个人。拿掉了点膘这种理由去找辛筝投诉一定会被辛筝反杀到气吐血,最终所有人都只能抑郁的忍耐。

    元一下地便由衷的给予了辛筝极高的评价:“当年骂炎帝精神病的人都应该来看看你,你才是最气人的王。”

    辛筝奇道:“谁会骂你精神病?”

    哪怕是造反的云桑也没骂过炎帝。

    “当面骂的没有。”元惆怅道。“私底下还是有的,毕竟那会儿的状态....”实打实的精神病,炎帝告诉所有人自己快死了,所以要禅让,但真相是:神经病快控制不住了,必须赶紧自尽,趁着神智还正常,还没自尽,赶紧交接。

    辛筝问:“后悔了?”

    元摇头。“那倒没有,老实说我很庆幸当年离开了,雏鸟总要自己飞的,历史也证明了我当年选得很好,荪开了一个好头,后来的人一代代接力。哪怕现在....实在有点糟心,却也只是暂时的。”

    尽管将所有人气得不轻,但辛筝终究人性未泯,没马上举行仪式,在太卜提供的不下雨的日子里选择了半个月后的日子。

    尽管王的继位仪式巫女要担任司仪,但望舒的巫女之位早就被废,因而担任司仪的是青婧,望舒连光明正大参加都不行。但王与她如今的特殊状态,离得远了不方便她操控续命蛊,最后折中了下,她假做医女跟在王的寺人中。

    元也因此得以目睹这场省事的惊天动地的继位仪式,给出评价:“这是三千年里流程最省事的王位继承。”

    不到三个时辰按传统着一身没有任何章彩纹饰的玄端的辛筝便走到了王的面前,侍者上前将辛筝身上的玄端脱下换上繁琐的王袍,褪到辛筝手腕上的羊角手串时辛筝忽然避开了。

    侍者露出了迟疑之色,依礼是不能有其它佩饰的,然辛筝一点脱手串的意思都没有,侍者也不可能因此硬扒,且不说他打不打得过辛筝,便是打得过,真动了手前程也该毁了。

    侍者非常识相的无视了那串手串。

    人族的传统,王袍的文饰是固定的,十二章,以及象征法理沿袭自炎帝的火焰纹,但王袍的底色却不固定,根据继位者出身氏族而定,如辛筝,辛氏乃炎帝后裔,风姓氏族,皆尚火德,故而王袍为赤色。

    华美繁复的王袍上身,宽大的袖子很快将腕间不合时宜的羊角手串遮住。

    侍者又将呈上来的只有王才能佩戴的组玉佩一一佩到辛筝的身上,组玉佩每一件都有其历史含义,林林总总加起来二三十余件。

    组玉佩佩戴好,最后是十二旒冠,冠上前后垂下十二串玉珠,每串贯五颗五彩玉,按朱、白、苍、黄、玄的顺次排列,每块玉相间距离各1寸,侍者高举旒冠戴到辛筝的头上。

    望舒看得忍不住咋舌,问元:“这一身行头感觉不比巫女的礼服轻。”

    “重多了,冰蚕丝虽然坚韧,但更轻,减了不少重,但她这一身也就串着五彩玉的线是冰蚕丝的。”

    望舒看辛筝的眼神带上了同情,而比起望舒,王的心情就复杂多了。辛筝一身衣服穿了大半个时辰,很麻烦,但九十多年前他继位的时候整个仪式足足一个月,而那一个月里从早到晚都是希冕、鷩冕、衮冕、大裘冕四种冕冠,一身比一身沉。

    想想自己当年受的罪,再看看辛筝的轻松惬意,心里就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尽管如此王还是非常温和的将从炎帝当年亲手雕琢给青帝当法理信物,又从青帝手中一路传到自己手里的人王玺交到了辛筝的手里。

    看到这一幕,除了少数提前知道流程的,大部分人都有点懵,下意识看向悠然而立的青婧。

    迄今为止,负责将人王玺交到新王手里的都是在位的巫女,一半是因为以前新王继位时旧王早凉了,在旧王已崩新王未立时帝国最尊贵的人便是巫女,另一半却是....王权神授。

    思及此第二个理由,大部分人迅速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辛筝打压神权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要是让巫女为自己加冕那才叫稀奇。

    接过人王玺,却不代表就解脱了,按照传统,新王继位后需要祭祀先王。

    先祭祀被追尊为帝的先王,其次有独立明堂的王,最后是共享明堂的诸王。

    辛筝这回非常老实,一点幺蛾子都没折腾的践行了祭祀流程。

    帝国迄今为止被追尊为帝的王只有四位,分别为炎帝、青帝、黄帝以及白帝,一天祭祀一场,每一场都极尽隆重盛大,最先祭祀的自然是年代最古老也是地位最崇高的炎帝。

    辛筝祭祀时眼神都总忍不住往假扮医女的望舒身上瞄,非常好奇元的心情,可惜控制身体的是望舒,辛筝无法判断出任何与元有关的端倪。

    祭祀了炎帝,之后是青帝,再次黄帝,最末白帝,不是按功绩定的,而是按他们所处时代的先后来定的。

    祭祀完了帝君便是祭祀有庙号的诸王,共有二十一位,做为有庙号的王,这二十一位王每个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明堂,故而还是一天祭祀一场,辛筝祭祀了二十一场,每一场都很隆重盛大,但隆重盛大的层次比之四帝要低一些。

    最后是只有谥号没有庙号与帝号的诸王,虽然是数量最多的,最早的时候这些王也是独享一座宫室,但随着帝国国祚绵延,先王的数量不断增加,三千多年前的一位王发现继位再祭祀一路流程走下来自己一整年都不用干别的了,遂对祖庙与祭祀祖庙进行变革,七王共享一庙,一次性祭祀七个节省时间。

    七位共享一座享殿,一天祭祀七位,共祭祀十一场,每一场都符合先王的身份,但比起前两类要稍减两分。

    祭祀完了先王再祭不是王,但同样对人族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先贤,尽管祖庙的门槛很高,奈何帝国国祚超长,七八千年下来愣是攒出了千余位有资格配享祖庙的先贤,谢天谢地的是其中单间待遇的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通铺。

    祭祀先贤共四十一场,再加上祭祀先王的,一共七十七场祭祀,结束最后一场祭祀时差点忍不住脱下衮服抛上天以庆贺,但理智及时跟了上来,人前不能失礼。

    直到与君离、青婧、望舒与元共进晚膳时辛筝才忍不住吐苦水。“为什么祭祀要搞得这么麻烦?一身二三十斤的行头,从天不亮到天黑,也就我身体好,换个人早累瘫了。”

    元道:“在你之前也没人会不间歇的一天一场不带喘口气的祭祀,都是一天祭祀后休息一天。”

    辛筝自己改成一天一场,中途不休息,一口气七十七场,累死了都是自找的,更令人佩服的是就算是辛筝每天晚上也还坚持批阅奏章,没猝死着实奇迹。

    辛筝理所当然道:“一天祭祀一天休息,七十七场就得一百五十四天,那得浪费半年时间,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既然这样,你怎么那么老实?”元奇道。“我还以为你会搞出点幺蛾子。”

    “比如?”

    元道:“砍点流程以节省时间,或者将用过的三牲接着用以省钱。”不论是哪一种都很符合辛筝的性格,但将好好的继位仪式从一个月砍得只剩下一天的辛筝一件都没做。

    辛筝叹道:“我想过啊,但又想了想,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继位仪式是给我自己准备的,砍了也就砍了,只要我自己爽了就行,但祭祀先王与先贤,我爽不爽不重要,对人族有大功的他们爽不爽才重要。人族事死如事生,相信祭祀的食物亡者是能吃到的,所以祭祀用的食物必须是干净的好的,若是拿已经祭祀过的祭肉再去祭死者,省钱是省钱,但全天下都得骂死我。而且祭祀时除了酒肉与些许玉器,其它东西都是重复使用的,玉器本身是文字载体,而酒肉在祭祀之后要由生者分食,既然最终是要进活人肚腹,便算不得浪费。”

    某种意义上炎帝搞的祖庙制度是最省钱最长远的一本万利之道。

    人为什么那么渴望留下后代?除了传递血脉也有担心自己死后没饭吃的缘故。

    在人族的观念里,死后如果没有祭祀是要沦为孤魂野鬼的,而所有人中会一直持续不断的祭祀一个人的只有后代。

    但祭祀祖先也是有讲究的,每个人都只祭祀直系祖先,好比骊嫘,辛筝要刨骊国先君们的陵墓发横财,只要挖的不是她直系祖先她就能视若无睹,因为没有继承骊侯之位的她只对与自己同姓的直系祖先有子孙义务。

    还有风姓氏族,虽然都是炎帝的后代,然除太昊氏,其它分支并不能以祭祀祖先的理由独立祭祀炎帝,要以祭祖的名义祭祀炎帝必须在太昊氏的带领下跟着太昊氏祭祀。人族的祭祀有着非常明确的规则,只有嫡长一脉能够祭祀所有祖先,分出的旁支祭祀时便只能从分出的那个人开始祭祀。如辛氏,祭祀的最久远的祖先便是当年被分封到辛原,建立了辛这个氏的祖先,更早之前的祖先是不祭祀的。

    这些规则明面上的原因是为了起到区别嫡庶长幼尊卑的作用,更深层的理由却是省钱。

    需要祭祀的祖先若是太多,子孙一年到头也不用干别的事,从年头到年尾全在祭祀。

    毕竟单纯的位了区别尊卑,就不会出现祧迁的制度,即将隔得太远的祖先迁进远祖庙里不再单独享一庙与单独的祭祀。

    最早的时候没这规定,每个祖先都有一座庙,但祖先多了以后子孙便发现自己花在祭祀上的时间与物资太多了,而且建庙也很花钱的。

    活人肯定不能为死人委屈自己,就像三千多年前那位发现自己需要花一年时间来进行祖庙祭祀的王选择改革祖庙一样,在此事上人族也很快拿出了自己的应对。

    王七庙诸侯五庙制度出现,超出的祖先庙就毁去不再祭祀,但后来有人觉得这样不太好,久远的祖先也是祖先,怎么能不祭祀了呢?

    最后折中了下,单独修一座远祖庙,将久远祖先的神主位全塞进去,祭祀的时候也一次祭祀,如此所有直系祖先都能享受到祭祀,活人也有时间去干别的事。

    诸多条款再加上再兴盛的氏族也会有败落的一天,时间久了后自然会有人发现指望死后一直靠子孙祭祀吃饭是白日做梦,子孙败落了,嫡长一脉绝嗣了....有太多的原因会令祭祀断绝,反倒是进了祖庙的话,哪怕没有直系后代祭祀也无妨,只要人族还存在一日,祭祀就不会断绝。

    祖庙的死后福利太好,人族又事死如事生,太多的人削减了脑袋只求死后在祖庙有一席之地。

    祖庙的门槛高得惊人,饶是如此将自己的神主位送进去的先贤也多达千余位,平均下来相当于五六年就有一尊神主位被摆进祖庙。

    五六年很短,感觉没什么了不起的,但考虑一下人族的人口多达几万万,就...非常了不起。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做出的贡献,帝国本身回报的物质条件其实不多,至少远远赶不上先贤的贡献,只要将先贤死后的神主位放进祖庙里,哪怕物质条件给得少,人也会心满意足,觉得自己赚了。

    祖庙的存在着实将所有人对死亡的恐惧心理拿捏得炉火纯青。

    对人性/需求摸得透透的一个统治者最基本的条件,轻松就能用最省钱省力的付出获得最惊人的回报。

    物质上祖庙是不值多少,但财富并非全都是真金白银的有形财富,还有无形的财富,祖庙无疑是帝国所有无形财富中价值最高的。

    思及祖庙所代表的价值,辛筝看着元的眼神格外炙热。

    元抬起手撸起袖子给辛筝看自己的小臂,尽管望舒的实际年龄已近古稀,但身体却完全看不出来,小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结实而匀称,异常白皙干净的皮肤亦紧致如少女,不,真正的少女皮肤都没这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紧致的皮肤上冒起的鸡皮疙瘩。

    元诚恳道:“虽然我对女人也有兴趣,但咱俩是直系祖先与后代的关系,那叫乱、伦。”

    辛筝无语的推开元的小臂。“人族有几个不是你的直系后代?”

    “所以我戒色了呀。”元故作惋惜的道。

    近万载的岁月,炎帝的生命信息已经蔓延到了每个人族的身上。

    哪怕以炎帝时代血缘婚的三观那也是有底线的:直系血亲不能发生关系。

    辛筝道:“那可真遗憾。”

    剥着虾壳的君离眼看话题越说越偏,忍无可忍道:“你俩是不是忘了什么?”

    元疑惑:“忘了什么?”

    辛筝殷勤的亲了君离一口。“我怎可能忘了你?”顺手给君离夹菜,转头义正言辞的对元道:“哪怕没有血缘你也不能打我的主意,我是有主的。”

    君离满意的将自己剥好的虾肉奖励给辛筝,辛筝愉快的吃起不需要自己剥壳的虾肉,吃的时候还不忘往君离的碗里倒了一半,并添了两条鸡腿,论掉膘,维持秩序与治安的君离掉得比她更多,睡觉时摸着都感觉有点硌人,得补回来。

    元嘴角抽了抽。“哪怕没有血缘,我也对幼崽没兴趣。”

    在近万岁心态的祂眼里,堪堪知非的辛筝与幼崽无异,口味再重也不可能有兴趣。

    “言归正传,不管怎样,你没在祖庙中闹幺蛾子挺好的。”元道。

    毕竟那里头的神主位有不少是祂生前的亲友,辛筝真搞什么幺蛾子,祂未必控制得住自己。

    “我看着有那么短视吗?”辛筝一脸不可思异。“祖庙的无形价值远在人王玺之上,我砸了人王玺都不会在祭祀祖庙的事情上搞事破坏它的价值。”

    元心说,问题是你看着就不像循规蹈矩的。

    辛筝道:“另辟蹊径与践踏传统美德是两回事,虽然我为此瘦了五斤。”

    “你对自己的体重记得可真清楚。”

    “不是我记的,我只能判断自己瘦了,具体瘦了多少是君离说的。”

    饭还没吃饱的元对着摆满一整张大案的美食莫名的产生了吃撑的感觉。

    结束了祖庙这个话题的闲扯,辛筝看向在将一只炸蛙细致解剖就是不吃的青婧。“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青州?”

    青婧想了想道:“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吧。”

    辛筝错愕。“这么急?”

    “赫胥很难缠,我怕我回去的时候淮北已沦陷。”青婧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道。

    辛筝嘴角微微抽搐。“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听着就那么别扭,你还不如说你担心错过太多优质实验材料更可信。”

    战争无下限,战场无道德。

    烧杀劫掠是常态,但也因为在战争中干出伤天害理丧心病狂的事都是合理的,青婧在战争中无疑更加如鱼得水,遍地都是实验材料。

    青婧眉目间仍旧保持着悲天悯人的神态:“一样。”

    “天和地哪里一样了?”

    青婧淡然道:“结果是一样的。”

    辛筝被噎了下。“结果是一样,但后遗症不一样,不过能让你这样,足可见赫胥侯能力不一般。”辛筝说着扭头看向正在吃饭的元。“说来望舒你报复赫胥氏,追杀赫胥公族的遗孤,怎么没将这位赫胥侯一起杀了?”

    元闻言将身体让给了望舒。

    望舒道:“他是庶孽。”

    庶孽怎么了?

    庶孽也是赫胥之后。

    辛筝露出了懵然的表情。

    君离提醒道:“血统分封。”

    辛筝恍然。

    庶孽还真不一定就是赫胥之后,至少血缘上不一定。

    分封制下,分封的标准从军功变成血统自然也带来了一些变化。

    只要生得后代足够多,那家族就可以通过血统分封获得大量的封地,这是血统分封的漏洞,既然有漏洞自然有人钻。

    只一点,生育是需要时间的,女性诸侯贵族得自己生,很难钻这个空子,男性诸侯钻这个空子倒是容易很多,但播种也需要投入时间与精力。

    白天日理万机,晚上还要疯狂播种,时间精力不允许,身体更不允许。

    什么事都不管,一味播种,成果自然是丰富的,但大权也旁落了。

    贪婪是人性的优点,贵族尤为出色。

    什么都想要的贵族真就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广选身体强健的女子为姬妾,后宫以百数,而不禁宾客舍人出入后宫。

    最近的两千年里走家族分封流崛起的贵族氏族普遍用过这一良策,历史上记载的那些膝下有好几十个孩子,甚至百子的诸侯贵族的大部分子嗣都不是亲生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宗法制最大的优点就是只认法理。

    法理上是父子那就是父子,法理不是,哪怕血缘上是,那也不是父子。

    更别说这种做法的好处着实多多,多子多孙除了可以获得更多的封地外,也可以获得更多的人才,须知一个氏族想要繁衍发展,最重要的便是人口,越多越好。

    至于这些子嗣长大后会不会认生父,只要脑子没问题都不会认。

    认了生父那就没名没分的私生子,放弃贵族的身份地位去当私生子,正常人干不出来这种事。史书就记载过一个典故,有个贵族的生父想认孩子,被该贵族给一剑捅了。

    哪怕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真有脑子不正常的,那也无妨,一来姬妾不是只和一个男人睡,鬼知道生父是哪位,二来又不是亲生的,杀了也不心疼。而且正因为不是亲生的,这些子嗣工作态度甚为积极。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些非亲生的后代会不会取代自己亲生后代的地位,但也有解决的办法:只有嫡嗣才有继承权,庶孽没有。

    很多国家都保留着这样的传统,家主膝下无嫡嗣,却有庶出子嗣,但合法继承人却不是亲生的庶嗣,而兄弟姐妹生的嫡嗣,而非亲生的庶孽。有嫡庶尊卑的缘故,但更多的还是,庶孽不一定是亲生的,至少以前如此。

    为了保证亲生后代的利益,王侯贵族们一刀切了继承权。

    不过没人能料到礼崩乐坏,礼崩乐坏以后庶嗣取代嫡嗣继位的案例开始陆续出现,庶孽也慢慢的恢复了继承权,甚至因为葛天兆这一榜样的缘故,连不合法的私生子都开始卷入其中。

    当然,传统的力量是强大的,除非嫡嗣死得精光,不然庶嗣基本没希望取代嫡嗣。

    赫胥氏的嫡嗣肯定是有的,但碰上望舒这么个复仇者,哪怕原本嫡嗣数量很多也必定变成灭绝。

    从她连赫胥侯是非亲生的庶孽都知道,不难判断出赫胥公族当年逃出的遗孤们被查得一清二楚。

    辛筝痛心疾首道:“哪怕血缘上不是亲生的,法理上那也是亲生的,你怎能区别对待?身为神子,对万事万物不应该一视同仁吗?”

    “不是亲生的,也没多少感情,我杀了也不会对仇人造成痛苦。”望舒感慨道:“何况那是一条生命,生命只有一次,没得造孽。”

    辛筝点头。“那倒也是,复仇不往仇人最痛的地方捅刀就没意义,而仇人不会痛的地方捅了也没意义。”

    只是得罪望舒的那位赫胥侯已经死了,不然一定会比直系后代全部被下锅煮了的王更痛苦,毕竟王虽然痛苦,但望舒摧毁的是他第二重要的东西,第一重要的东西仍旧好好的,而赫胥侯是真的最在意什么就被毁了什么。

    辛筝道:“可他现在真的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你当年若杀了他,如今能省多少事?”

    望舒一脸无语。“那会儿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没做过,谁下得去手?”

    “我呀。”辛筝想也不想的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哦,还有青婧。”

    青婧纠正道:“我不会杀。”

    辛筝很理解的点头。“我懂,实验材料,死了也是命不够硬,与你无关。”

    青婧回以赞赏的目光:“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兕子。”

    望舒无语凝噎,在场还有没有个正常人?

    目光留意到君离,君离与辛筝单独吃饭时如何不太清楚,但每次与她们几个吃饭时君离始终君子,只要话题别太过分都食不言。不说话很正常,但面对各种无下限的话题始终保持着良好的胃口,眉目含笑,时不时与辛筝含情脉脉的对视、互相布菜,两个人的饭碗都被彼此布的菜给堆得冒尖了。

    望舒很怀疑辛筝若问君离意见,君离会面不改色的给出赞同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