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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2 章 第七十一章辛筝

    辛筝在森林里生活了一旬,帮青婧完善日后对后代的管理体系的同时也对青婧化身的建木有了更深的认知。

    辛筝头回见到一株植物居然还能根据需求在身上长出不同功能的枝蔓,比如发光藤蔓。

    夜晚时缠绕在巨木上的发光藤蔓会发出光芒,照亮四野,树下更是亮如白昼,辛筝睡觉都得用黑布蒙上眼睛。

    最后两天时青婧更是在树干里长出了房间供辛筝与望舒居住。

    辛筝:“....你的功能还挺丰富的,话说,我折一根你的树枝移栽能不能长成和你一样多功能的树?”别的不说,至少盖房子的开销可以省下了。

    青婧回以白眼。“你当神话生物是烂大街的甘荀吗?”

    尽管甘荀吃多了容易烧心,但肚子都吃不饱讲究吃得健康属于扯淡,而甘荀的产量又高,因而北方甘荀种植很常见。

    辛筝露出了惋惜的神情,但仍没死心。“我觉得你可以努力开发一下自己。”

    青婧面无表情的看着辛筝。

    辛筝解释道:“你如今的生理构造是山鬼精心设计的,而一样作品想要起到最大的作用便是使用者越多越好,肯定不可能让你跟奢侈品一样只能服务少数人。”

    青婧道:“也有可能我就是个样品,不惜成本,证明理论可行,证明了可行后再研究如何降低成本。”

    辛筝无法反驳,这也确实是一种可能,但若是这种可能,在山鬼已死的当下,后续显然难以为继。“但若是如此,你难道对后续的研究开发没有兴趣吗?不想了解自己究竟有多少功能?不想深挖自己的潜力吗?”

    这回无言的换成了青婧,不论是为了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防止隐患还是天性,祂都无法拒绝研究下去。

    辛筝伸手戳了戳藤蔓人的脸蛋,笑道:“要努力呀。”

    藤蔓人拍向辛筝的爪子,辛筝唰的收回爪子躲开了挥来的藤蔓,换了个话题。“你的后代虽然还要一两年才能长成,但需要准备的还是得提前准备起来,不过钱得你自己支付。吃的喝的用的照顾幼崽的人,还有最重要的药物,幼崽体弱,很容易生病。”

    青婧道:“没那么脆弱。”

    若是别人辛筝肯定以为这话是为了省钱,但说话的是青婧,辛筝问:“你缘何如此笃定?”

    青婧道:“我会对胎果里的胚胎进行一些微调。”

    辛筝好奇的问:“什么微调?”

    “一些增加平衡性、对疾病的抵抗能力、身体恢复能力等方面的调整。”

    “能对其它人也做吗?”辛筝情不自禁的握住青婧的藤蔓。

    青婧反问:“你能将其它人塞进胎果?”

    辛筝皱眉。“必须在胎果内部进行?”

    “胚胎时一切都未定形,干涉起来比较容易,待出生以后已经定形,再调整就得先将人给拆了。”但拆了也死了。

    辛筝失望的松开了藤蔓。“你怎么这么多前置要求?”

    青婧道:“说不定千百年后就没这么多前置要求了。”

    “我更希望就没有。”

    “我烧了热水,你可以洗洗睡,睡着了,梦里什么都有。”

    辛筝也知道自己有点白日做梦,但人无梦想与行尸走肉何异?“算了,我去洗澡,洗完了咱们接着聊你需要的物资。”

    因着是青婧准备的热水,辛筝以为会是青婧在外头烧开了再将水抬进来,尽管变成了植物不能随便跑,但也不是完全没好处。曾经的青婧只有一双手,只能同时做一件事,如今的青婧以藤蔓为手,更有无数脑子控制藤蔓,同一时间可以做很多件事,一心百用不是神话。

    然而进到浴室辛筝发现自己的想象力还是不够,浴池约莫两尺宽三尺长三尺高,热水填满了浴池的九成空间,这样一池水需要烧很久耗费很多柴草才能烧出来,但辛筝瞧着池子里不断开花的藤蔓不难看出这一池水是怎么烧出来的。

    若非文明跨度实在太大,看设计图如看天书,什么都看不出来,辛筝澡都不想洗了就想带着设计图回去让人好好研究一番看能不能复刻。

    也因为这仿佛神迹一般的烧水,辛筝整个澡都洗得心不在焉的,并且这种心不在焉一直持续到同青婧商量物资时。

    一根藤蔓在辛筝的脑袋上啪的敲了下。

    辛筝揉了揉脑袋。“你干嘛?”

    “商量事呢你还走神?”

    “我就是被你的烧水方式给惊到了。”

    “之前我不是还用这种方式给你织了保暖的花毯?”

    “但我没想到还能用来烧水。”

    “是你想象力太差。”

    辛筝赞同的点头。“我的想象力被时代给限制。”顿了顿,辛筝忽问青婧:“青婧,你说文明发展到极致会是什么模样?”

    她现在已经没法想像山鬼曾经的文明会是何等神通广大。

    “我也无法想像,但凡人对神祇威能的所有想像必定会成为现实,只是掌控者不是不存在的神祇,而是凡人。”

    辛筝总结道:“所以,文明是凡人成神的路?”

    疑问句,却是陈述语气。

    青婧想了想自己从修那里的听闻,回道:“是的。”

    辛筝看着青婧,道:“我想过要不要想办法对付你,能灭就灭,不能灭就封印。因为你创造的是一个新的物种,一个未来会对人族造成威胁的物种。”

    青婧讶异了下,祂的读心可一点都没读出辛筝的这些念头,不知不觉中有时无名的徒弟应付读心术的能力已然出神入化。“你这段时间藏得那么严实,现在怎么又主动告诉我了?”

    辛筝笑:“若是旁人,我肯定就一开始就杀了,再焚毁所有的胎果,避免人族的未来惨淡。但你不一样,尽管我的初衷是为了控制你,削弱你对世人的伤害,却因为我掺杂了太多私货的误...引导,你如今不仅已非最初的灾难君王,思维还被我引导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方向。”

    青婧忍俊不禁:“原来你也知道自己这些年一直在误导我?”

    辛筝毫无尴尬之色的道:“但你也不能否认我灌输给你的东西全都符合你的需求。”

    青婧道:“所以你现在还活着。”

    辛筝一点都不在意青婧话语透出的东西,继续道:“当我将你的思维完全带进沟里后,我发现一件事,我将你的理想与这颗星球上所有的智慧生物都绑在了一起。你的理想需要无以计数的天才与人才辅助,这是个无底洞,我感觉这颗星球上所有智慧物种的总人口加起来填进去连个响都听不到。”

    青婧赞同的点头。“我与师妹这样的,再来一万个我都嫌少。”但祂与望舒这样的万万人中也难出一个,而她们这个层次的人才还只是她需求最少的一类。

    辛筝叹道:“是啊,所以你未来必定是要将所有物种绑到你的船上,那个时代,人族或许,不,是一定不会是第一种族,但我又很难说那是好还是坏。”

    青婧不是很理解辛筝脑子里过于纷乱的思绪。“你想说什么?”

    “世间无恒盛之王朝。”辛筝抱了抱藤蔓。“若所有物种的未来是你,也未必是坏事,不过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也算是多年好友对你的指点。”

    青婧疑惑的看着辛筝。“什么?”

    “若未来你要统治这颗星球上所有的智慧物种,不要亲自上阵做那个君王。”辛筝道。“比起君王,你更适合做君王的监督者,在政权想要将所有人变成自己的财产、愚民,削弱人们的劳动积极性与创造力,妨碍到你的理想时宰了它,换一个能为所有人提供更好的服务,让所有人更心无挂碍的投入你的理想中的君王。这世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想当君王的人,宰了一个,后面有千万人在排队,你从中择优便是。”

    而为了得到权力,辛筝相信对王位有兴趣的人也会展开激烈到凶残的竞争,为青婧提供更好的条件。

    青婧无语。“我该说你对我太有信心还是对我太没信心?”

    “都有。”辛筝道。

    青婧叹道。“罢了,看你对我如此信任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

    君王不可长久离开,不然容易引起一些不论对君王自己还是朝臣们都不太好的后果。毕竟历史上不乏国君离国太久,回来时发现已立新君。

    这种事自然不会发生在辛筝身上,但人心禁不起试探,没得试探人心,更别说还有蛰伏的诸国余孽也可能抓住机会散播谣言制造混乱好复国。

    为青婧计划好一切,并安排了负责执行的可靠人手,辛筝收拾收拾同青婧告辞后便乘上鹏鸟打道回府。

    元躺在鹏鸟的背上感慨道:“我以为你会计划杀了祂。”

    辛筝道:“想过,但算了算,得不偿失。”

    元疑惑的看着辛筝。“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衡量的。”

    辛筝解释道:“虽然我很希望人族帝国万古,永远都是这颗星球上最强大的物种,但历史早已证明,世间无恒盛之王朝,不论多么辉煌强大的王朝最终都会落幕。若我干预不了遥远的未来,那我能做的便是顾好当下,尽最大的努力攒更多的家底延长帝国的国祚,但现在我发现我并非完全不能干预遥远未来。”

    元挑眉。“哦?”

    辛筝摸了摸鹏鸟的羽毛:“可能几百年也可能千年后帝国最终会化为尘埃,但即便帝国化为尘埃,人族也不能跌入尘埃。”

    元想了想,道:“的确不会跌入尘埃,若未来如青婧所愿,这颗星球上可能不会再有人族,只会剩下名为人族的人类分支,万载之后说不定连人类分支都没了。”

    “那也不坏。”比起之前三个王朝灭亡后三个族群的遭遇,真心不坏,辛筝看向元。“说起来,只有人好像也是你的追求。”

    活生生的精神灭绝无数先民族群,用先民的血肉铸就人族,若无间歇性精神病,给炎帝足够的时间,说不定炎帝能让这颗星球上只剩下人。

    元纠正:“曾经的追求。”

    辛筝问:“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会不会欣慰?”

    元诚恳道:“我为这颗星球上所有智慧物种的命运默哀。”

    尽管在鹏鸟背上聊得开心,但回到兖州辛筝第一件事便是提醒望舒与元:刑期还没结束呢。

    元惊呆了:“你没完了?”

    “我冤枉你俩了?”辛筝反问,问完想起旧法律以及大部分国家贵族杀人不偿命,只需赔钱甚至钱都不用赔的法,辛筝又补充了一句:“按我的法律,判你俩不是判的有理有据?”

    “....没冤枉,但你也太较真了。”

    辛筝不以为然。“法律不较真便是废纸,话说,你不会想越狱吧?”

    元无奈。“不会,我很遵纪守法的。”

    辛筝回以呵呵。

    元为自己辩解道。“以前杀人放火、见死不救不是不犯法吗?法无禁止为所欲为,这好像还是你的话。”

    辛筝噎住。

    最终还是望舒道:“我们马上就回牢房,你别忘了给我提供笔墨纸砚和材料。”

    辛筝莫名觉得怪怪的,比起真情实感有强烈排斥但出于无奈不得不去坐牢,给人真要去坐牢感觉的元,望舒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是要去坐牢,甚至透着三分期待。尽管如此,辛筝还是保证道:“你需要什么材料尽管列清单,我都会采购予你。”

    望舒满意的去坐牢了。

    望舒可以直接回条邑辛筝却不能,回到巡狩的队伍后还要继续巡狩,将沃西也转了一遍,确定各项政策在沃西落实得很顺利,同君离分道扬镳后才慢吞吞的回到条邑。

    一别条邑近三载,辛筝无奈的发现自己离开太远,条邑的国府班子有点松懈,没什么大问题,但小的隐患却是一大堆,最重要的是政策的推行进度甚为缓慢。

    杀鸡儆猴将一些干活不积极的贬到基层去好好体验一下生活,体验期短则数载,长则终生,辛筝撸起袖子收拾隐患与问题。

    内部有麻烦需要收拾,外部亦同样有威胁在膨胀。

    看到辛筝通过与其它大陆的海贸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其他人也眼馋,开始效仿。

    海上风浪甚大,危机重重,中小国家家底不够,掺和不了,但那些大国就不一样了,比如太昊、防风、高辛、扶风这些家底厚又有疆域临海的大国。

    当然,其中做得最好的无疑是在前前任君侯在位时就开始开拓同长洲商贸的扶风国,已经开始吃红利,不像其他国家还在初期开拓中。

    若只是想开拓商贸,增加财政收入的话,对辛筝的妨碍也不大,前期开拓的投入非常多,正好消耗诸国的国力,待前期开拓结束,诸国也该亡了,她正好接受诸国开拓出来的商路。

    问题在于诸国开拓商路之余还不忘联合起来给辛筝的商队找麻烦,尽管辛筝的商队有疍族护卫,但疍族有许多部落,诸国也同样雇佣了其它的疍族部落。

    辛筝的海贸收益急剧缩水,哪怕诸国也因为王畿以牙还牙的缘故没赚到多少钱,但算起来亏得最大的便是辛筝。

    辛筝已经进入了商路的第二阶段,本来可以安心吃红利,如今疯狂缩水,但开销并未减少。

    最让辛筝不安的是因为诸国在海上乱斗的关系,雪国见缝插针的插足,从元洲与西洲的商贸中分得一杯羹。

    海外商路的情报看得辛筝脑仁疼却又无可奈何,进一步整合内部之前硬要再打仗,不论输赢,王朝都得分崩离析,抱起狸奴一通撸。

    原本在辛筝腿上睡觉的狸奴突然被抱起来打扰睡眠,不悦的抬爪挠辛筝,却被辛筝抓住爪子摸肉垫。

    辛筝一边撸毛摸肉垫一边给狸奴按摩,很快将委屈的狸奴给揉得舒舒服服的,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将狸奴按摩得睡着了,辛筝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不论海路如今如何,她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外开战,想要打仗就必须尽早整合现有的资源,早一日整合完毕就可早一日开战。

    将自己不在的时候百官们的不足给一一调整好,辛筝对朝堂甩出一枚惊雷:迁都。

    四年后迁都冀州汜阳。

    尽管在辛筝让骊嫘营建汜阳时不少人就隐约有了感觉,但辛筝真的宣布要迁都汜阳,所有人都惊呆了。

    若是想要迁都蒲阪也就算了,那里是帝国中心,可迁都汜阳,汜阳是哪个犄角旮沓?那里连方国的国都都没担任过,真正的无名之地,一切都得重新营建。

    条邑不好吗?

    这里什么都有,又有云水之利,非常的舒服。

    连早就知道辛筝要迁都的虞都劝说的人烦得不行,无奈向辛筝表示真的很多人不支持迁都汜阳。

    辛筝撸着狸奴不以为然。“正是因为很多人呆得舒服,不想迁都我才更要迁都。”

    虞不解,什么意思?

    辛筝问:“你知道条邑如今的物价房价有多麻烦吗?”

    虞自然知道,但比起曾经的蒲阪,条邑这方面的问题也没那么严重。“迁都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辛筝点头。“但这样的物价房价还能觉得呆得舒服不想迁都的,你想过都是什么人吗?”

    虞无言。

    辛筝道:“他们在此地已经有了产业,不迁都,他们便可永远享受到都城带来的福利。什么都不用做,手头上的财富都会不断增值;而迁了都,条邑的物价房价都会跌到正常水平,不论怎么做,手头上的财富都会不断缩水。若这种财富增值是靠自己的劳动得来的也就罢了,但事实上这只是因为帝都在吸周围的血,而他们因为地利的缘故分到了一杯羹。”

    虞想了想,问:“迁都之后可能解决这些问题?”

    “不会。”辛筝理所当然道:“所以来日我还会继续迁都。”

    听出了辛筝什么意思的虞一脸无语,那也太折腾了吧?

    辛筝道:“折腾也总好过帝都变成某一地域的工具。”

    虞无法反驳,思索了片刻,也觉得辛筝这种方法在当下不失为一个良策。帝国疆域太辽阔,哪怕是蒲阪时期都无法完全掌控四方,一大堆的地缘心病。移动都城这种做法本质上与辛筝平时巡狩加强对四方的控制差不多,只是时间被拉长了。最重要的是,辛筝想做的事也没人能拦住,反倒是和她做对一定会被她收拾,便道:“那些反对的声音便交给臣好了。”

    辛筝回以赞许的目光,她就喜欢虞这一点,识相。

    不论多少人反对,如何反对,迁都的事最终敲定了下来。而做为对条邑周遭的安抚,也是为以后的再迁都做铺垫,辛筝拟定了旧都安置政策。

    迁都之后的第一个三十年里,条邑与之前的辛邑一样,大部分税赋都免了,只收少量的税,相当于其它地方的一成,与其说是税赋还不如说是象征。

    这种政策令辛邑这几十年来都格外的繁华,因为在这里做生意只要缴一成的税,商队都更愿意从辛原经过,或是干脆就在辛原交易。

    条邑的商贸条件比辛邑更好,这样的税赋政策足以保证条邑在迁都后能够继续繁华。

    第二个三十年,恢复一部分税赋,相当于正常税赋的三成。

    第三个三十年,再恢复一部分,相当于正常税赋的五成。

    第四个三十年,再恢复一部分,相当于正常税赋的七成。

    除了税赋,也有其它一些零碎的优待政策,一百二十年后这些优待全部取消。

    至于那个时候旧都会不会一落千丈,辛筝表示三十年都城加一百二十年的政策优待,这都还不能找到一条出路,当地人不如找根绳子勒死自己,免得活着丢人。

    将需要考虑的全都拟进计划里,正式开始为落实以为迁都准备已是年末。

    出于未来数年都会忙翻天的怜悯,辛筝这一次并未将官吏们的年假喂狗,而是放了年假。

    只是官吏们可以回家一家团圆,辛筝却不知要去哪,干脆调出地方官吏今岁的政绩考核与暗卫给的监视情报进行对比以消磨时间,翻到濁山姮的政绩与暗卫汇报时辛筝微微挑眉。

    干得真出色。

    出色得让人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亡国之君,兢兢业业的为亡自己国的政权效力,爱惜氓庶,全身心的诠释着什么叫爱民如子,而非常见的爱民如草。

    不论是言还是行,暗卫翻来覆去的查,连濁山姮每天吃什么喝什么上几次茅厕见过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查得一清二楚,愣是没查出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濁山姮不论是言还是行都比辛筝治下根红苗正的官吏还要妥当与完美,妥帖得辛筝感觉一股虚假味透纸而出。

    辛筝迟疑了片刻,毫无疑问,濁山姮是清楚有人在监视的,不然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表现得如此完美,完美得跟假人似的。但问题也出在这,演戏没什么,每个人在生活中多多少少都会有演的地方,但哪个正常人能够演这么多年?不说演技,只说耐心,这份耐心着实过人。

    “真是沉得住气,感觉让你活着都让人不安心。”辛筝沉吟了片刻,提笔在濁山姮的政绩考核上写下批复,升任宁州蚕邑邑宰之职。“祝你一路顺风。”

    批完了濁山姮的政绩考核,辛筝抬手去拿下一份,却闻到一股羊肉的膻味与锅子底料味,怔了下。

    大晚上的谁在煮羊肉?

    台城食堂的灶不是封了吗?大过年的,人也都各回各家了。

    正纳闷便见书房的门被踢开,一个高大的人影抬着一张沉重的大案伴着风雪而入,不过须臾便有无数雪花挤入,进门后来人抬脚将门重新踢上,挡住见缝插针的风雪。

    关了门走至书房中间离奏章公文以及典籍都较远的地方将大案放下从案放下时发出的声音可以听出它真的很沉,案上摆得满满当当的食材也证明了这一点,羊肉、豚肉、鸡肉、鸭肉、豨肉、鱼、鹿肉、狗肉、青菜、甘荀、韭菜、圆葱....琳琅满目,丰盛且量足。

    “就猜你大过年的抱着奏章守岁。”君离一边说一边往炉子里添炭,再点燃柴禾,之后便是坐着等待高汤烧开将底料放进去。

    辛筝惊喜的看着君离。“你不是在沃西吗?”

    “我又不是你,抱着奏章就能充实的守岁,一个人守岁太无聊,便来寻你一起守岁,欢迎吗?”君离笑问。

    辛筝放下奏章到案前陪君离一起等汤烧开,笑得一脸灿烂。“热烈欢迎,你不在我都无聊到只能跟奏章一起守岁了。”

    君离听着这话总觉得别扭。“对你而言,与奏章一起守岁不是比与人一起守岁更充实的吗?”让辛筝与人一起守岁,不到一个时辰就能睡着,反倒是跟奏章一起守岁能守岁至天明。

    “那得看人是哪个,与你一起守岁,自然是你比奏章更吸引人。”

    若之前几年辛筝没在与自己一起守岁时还不忘奏章,君离觉得自己会相信这话,但现在就只想呵呵,虽未呵出来,却也道。“可巡狩这几年你哪次放下了奏章?”

    “我每次都放下了。”

    “然后又拿起来了。”

    “可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守岁时你又何尝没拿起奏章?咱俩老大就别说老二了。”

    君离拒绝承认自己与辛筝是一丘之貉。“至少我没将奏章带上床。”

    辛筝回忆了下,发现确实如此。“奏章那是工作需要,不同于你,你是我的生命里的需要,我的生命里绝对不能没有你。”

    “也不能没有公文。”

    “可除了你和公文就没有第三个了,你是人,奏章公文又不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辛筝一脸我很讲理的道。“而且比起我抱着别的男人,你是愿意我抱着奏章还是更愿意我去抱别的男人?”

    “你还是抱着奏章吧。”君离道。“不然我不仅要思考怎么杀人,还要思考怎么杀得神不知鬼不觉,毁尸灭迹,不留任何线索与痕迹。”

    辛筝搂着君离的脖颈亲了君离一口。“所以你看我多喜欢你,宁可抱着奏章守岁也不去抱个男人守岁让你铤而走险。”

    你确定那是因为我而非你爱奏章胜过爱男人?

    心中虽如此想,但大过年的君离也不想搞成检讨会,故而偏了偏脸。“一下不够,得再亲一下。”

    辛筝配合的亲了两口买一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