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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8 章 第八十七章辛筝

    辛筝迁完坟回到台城时台城仍旧有条不紊,倒不是完全没人发现她不见了,而是她时常跑出台城溜达,虞尽管不知道她跑哪去了,但在发现人不见后暗示重臣王又跑出去巡视了,因为每年都会那么几遭,臣子们都没多想。

    辛筝由衷的赞赏道:“所以说一个出色的相真的能省很多心啊。”这要是她自己去说,鬼知道要被烦多久,更不知要拖延多久。

    可你爽了,我却一点都不爽。

    辛筝语调中的悠哉听得虞想揍人,奈何打不过,不同于每天坚持练锻体操一个时辰,习武一个时辰,每天运动量充足的辛筝,她也就睡觉的时候练一练真气。不是不想和辛筝一样,但人的精力和时间是有限的,时间与精力、对自虐的忍耐力都不支持她学辛筝。

    分给习武锻炼太多的时间,就得减少分给政务的时间。

    尽管如此,虞也仍有办法让辛筝不痛快。

    一沓公文塞入辛筝的怀里。

    “这是赫胥国的,赫胥侯死了。”

    辛筝因为虞的不痛快而愉快的心情顿时就没了。“怎么死的?”

    虽然以赫胥侯的年纪,死了也不是稀奇事,但这死得也太突然了。

    “想要甩开羽国,同羽国割裂,保密没做好,他的一个儿子出卖了他,只能仓促之下提前同羽国开战。”

    “被经桓给杀了?”辛筝问。

    别看经桓在沃西被打退了,但那是以少敌多,对上的又是君离这种同样不世出的名将,换了别的人,基本不可能是经桓的对手。尤其是经桓的身后还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政治因素拖后腿,经桓、翼惊蛰以及风洲三个人的关系太过特殊。

    让风洲在父母妻儿与经桓、翼惊蛰之间选择可以信任的人,风洲一定二话不说选后两者。

    战场上无法决胜就在朝堂上决胜这招对经桓没用。

    “不对啊,经桓应该更倾向于活捉吧。”辛筝纳闷道。“把人给杀了没好处,还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赫胥侯出征时军中有他的孩子,不过没证据。”

    辛筝哦了声。“父慈子孝啊。”

    是没证据,但帝国历史上这样的案例太多了,国君亲征除非必须否则都不会带上自己的继承人,固然有怕被一锅端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怕被自己的孩子趁机弄死。

    这也是为何史书上有不少看着就很奇怪的记载,国君在被俘了后新任俘虏自己的敌人甚于自己的臣子与孩子。原因也很简单,尽管礼崩乐坏,但血统论并未跟着毁灭,诸侯征伐,俘虏了敌国的国君都会予以善待,也怕人死在自己手里,让自己在国际上臭名远扬,因而会提供保护。

    臣子与孩子的话,只能说国君被俘后,这些人中会有相当一部分不怕国君死,就怕国君死不了。

    “最后谁继承了国君之位?”辛筝问。

    赫胥侯肯定不会带着继承人上战场,那么搞死他的就是别的孩子,敢这么搞,必定是有把握自己能取代嗣君,不然孝死了父亲只能便宜嗣君。

    辛筝一边问一边翻阅密函。“嗣君也死了,真惨。”

    要对羽国开战,肯定要收拢国内更多的资源,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嗣君选择与赫胥侯站在同一立场,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会父子感情不会因为嗣君年长而产生破裂,反而会因为政治同盟的缘故更加牢固,国君不会没事想废嗣君,坏处是公卿贵族们会看嗣君很不顺眼。

    嗣君最后能不能继位还得看国君和贵族谁占上风,毫无疑问,这回贵族占上风,故而赫胥侯走后嗣君也跟着走了。

    新继任的是一个庶子,羽国扶持的,一上任就割了不少地给羽国,缴纳了数倍的贡赋。

    但不确定弄死赫胥侯的是否这位,因为经桓选择新君时的做法是:谁给的多就支持谁。

    不论大孝子是否新君,毫无疑问莫名其妙背了赫胥侯之死黑锅的事让羽国感到了不满,不然不会这么做。

    虞道:“我们原本利用赫胥侯牵制羽国的事也黄了。”

    辛筝自我安慰道:“往好的方向想想,我不需要考虑自己对赫胥侯许的承诺了,人死债消,总好过来日我出尔反尔。”

    为了打动赫胥侯与羽国拆伙,她可是做出了不少美好的承诺,当然,所有必须事后兑现的许诺一个都没打算兑现。

    赫胥侯也未必不明白,但他不想一辈子被羽国控制,而当下各方势力最适合结盟的便是辛筝与防风,防风忙着蚕食澜州,顾不上遥远的青州,便只剩下辛筝这个主动送上门的。

    辛筝事后反悔也无妨,重要的是有了名义,名义看不见摸不着,但利用好了非常值钱。

    “不过是回到最初罢了,不算最坏,不过这样的话我就不能让君离参与同西荒的战争了。”辛筝道,赫胥国如今的情况根本不是羽国的对手,羽国同高辛国之间又隔着赫胥国这一缓冲带,羽国若想趁这个机会在沃西边境捣乱并非难事,君离必须坐镇沃西。

    虞赞同。“待迁都之后便让他回沃西吧。”

    辛筝点头嗯了一声,一边问一边翻起剩下的公文。“还有什么坏消息?”

    不是这里地震了就是那里闹旱灾蝗灾,辛筝对此连牙疼的感觉都没了。

    不管是什么事,习以为常后都会如此,哪怕是天灾。

    唉声叹气做怨妇状没意义,还会叫人看了就心生厌烦。

    看了看地点,离她设置的专门用来赈灾的义仓都不远,只要及时开义仓,并且义仓里的粮食没被贪官污吏给捞过就不是大问题。

    辛筝相信义仓里的粮食都没问题,没必要。

    官吏们不贪是不可能的,那是人性问题,但手里有权,捞钱的门道千千万,没必要选最要命的。

    军粮和义仓里的粮食是绝对不能碰的东西,不论主从,碰就夷三族,辛筝相信自己这些年砍的人头足以让人长一段时间记性。至于过段时间会不会故态复萌,就算复萌了也很好处理,再杀一批重新刺激记忆,若无用,那一定是杀得不够多,一直杀下去总会够的。

    结束了王祭,辛筝开始带着百官以及跟着迁都的氓庶继续向西出发,前往位于冀州的新都。

    辛筝的本意是带着百官和军队走就行了,氓庶没必要跟着走,因为她留下的政策安排,条邑并不会因为迁都就不繁华了,相反,条邑的位置决定了未来它还会更加繁华。

    然再繁华也终究不是帝都,会在不少方面比不上帝都方便,比如消息的流通。

    出于权衡,还是有一部分氓庶决定跟着迁新都,道路漫长,运气好点只会遇到猛兽,运气不好还会遇到盗贼,这部分氓庶干脆跟着辛筝一起走。

    尽管人是自己跟上来的,但辛筝也不可能不管,不然路上有个万一就不好了,安排了官吏组织秩序,沿途城邑也准备了食水补给,官吏组织与维持秩序是义务,免费,但食水补给付费。

    沿途邑郡提供的食水都是从氓庶手里买的,若免费提供,官署财政能将人逼到上吊,因而得付钱。但因为是官府出面统一安排,食水补给的价格也不贵,实在没钱也可以找官吏。

    管理超过四万人口的迁徙,需要很多的人手,想要找份活干并不难。

    只要氓庶遵守纪律,身体也别太差劲,平安抵达新都并不难。

    沿途城邑通过薅这数万人口的羊毛也很是赚了一番,迁徙的氓庶也在迁徙路上得到了舒适的物质条件,可谓皆大欢喜。

    唯一的问题是氓庶不是军队,辛筝不可能像以前巡狩时一般赶路,只能慢吞吞的走,每日走的路程不足六十里。让辛筝把人扔在后面自己先行她又不放心,这么多头肥羊,若非自己也在队伍中,鬼知道沿途会发生多少乱七八糟的事,只能忍着不耐烦继续蜗牛爬。

    从孟春开始走,一直走到孟夏才抵达新都,之后便是安置迁徙人口,避免影响汜阳本地的秩序。朝堂反倒是最省心的,因为多年前就决定迁都,朝堂该搬的都在这几年陆续搬了过来,稍微磨合一番就能走上正轨。

    辛筝正好借着安置人口之事磨合汜阳新朝堂,国是个庞然大物,运行中没有任何问题是不可能的,不怕有问题,就怕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那才是真要命。

    将国比作人,那国无疑是一个每天身上每天都在滋生各种小问题的人,只要还活着,这种状况就不会停止。

    小病死不了人,但放着不管一定会变成沉疴,那个时候就不是治不治的问题,而是怎么死的问题。

    神医再神能让病入膏肓的患者恢复健康吗?神医只会让你准备后事。

    早发现问题早治疗。

    花了两个月搞定磨合问题,辛筝缓了缓精神便召来自己的新暗卫统领溪,迁都的事解决了,该下一件事了。

    “卫胜那边如何了?”

    溪如实禀报着刚刚送回来的情报。“两月前已抵雪国,但王母并未见卫胜。”

    “安澜呢?”辛筝问。

    “雪侯私下时有见卫胜,亦曾邀请卫胜一同狩猎。”但她没做主权力呀。

    溪的禀报是总结的缩略版,真要长篇大论一番就太浪费时间了,因而辛筝一边听一边翻密折,最终笑道:“成了。”

    各地送来的情报密折按轻重缓急进行了分类,辛筝手里一摞密折全都是国外的重要新闻。

    看完了龙伯的,辛筝翻下一个,这回是防风国的。

    防风侯废了嗣君,立次女为新的嗣君。

    废嗣君的原因有点复杂。

    嗣君想学太昊琰,但没太昊琰的能耐,被镇压了。

    虽然历史上有嗣君造反后舍不得杀孩子想方设法留孩子一命的君侯,但那终究非主流,虽然很痛苦,但还是狠下心把人给杀了的才是主流。

    镇压宫变后防风侯便赐了长子一盏鸩酒,连长子的子嗣们都没放过,尽数处死。

    这种做法也没毛病,叛乱者都是要诛杀全家的,十个君侯至少九个半是这么干的,但防风侯一共才两个孩子,子息单薄,理论上长子必须杀,但长子的后代应该留下以防万一。

    防风侯的狠辣让辛筝到吃饭时都还忍不住感慨:“色令智昏呀。”

    用着蒸饼的君离道:“也可能是他真的很爱无名。”

    辛筝不可思异的看着君离。“你莫不是以为他是为了无名才废嗣君?君侯与日益年长,羽翼增加的嗣君不合属于正常现象,鲜有人例外。”

    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中心,嗣君是下一任国君,不论当事人怎么想,嗣君都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身边聚拢起许多的人,从而形成第二个中心。

    一山不容二虎,因而国君与嗣君真正能够没有戒备的相处也就嗣君年幼时,等嗣君长大了,双方就是戒备高于亲情,这是客观事实决定的,不因个人意志而改变。

    “我相信有一半是为了无名。”君离道。

    防风侯父子俩最大的矛盾与冲突便是无名。

    防风侯两个孩子的生母在生下孩子后被防风侯给赐死了,原因不明,但史书上有相近的答案。

    政治联姻也不是一定会诞下后代,但联姻若无有共同血脉的后代做为纽带与保证,双方心里都不踏实,为此诞生了各种各样的弥补方案。

    濁山姮那种先君死了,没有继承人,便让先君的弟弟和扶风侯生一个幼崽过继给先君是一种方案,却不是唯一的。

    有一种做法是将和别人生下的孩子给小君抚养,这种做法在冀州相对常见,因为冀州的诸侯大多是娶婚,可以有很多配偶。若是辛襄子那种合婚,只要不是党大夫生的,统统不合法,没继承权。

    那小君也不用担心养子长大后不孝顺自己,诸侯的小君都是其它国家的少君,只要养子脑子没问题都会明白生母和养母哪个更重。

    可无名不是其它国家的少君,她的出身低得没眼看,养子日后仗着身份想磋磨她还真不难。防风侯为了保险将两个孩子的生母给赐死也很合理,但这样又有一个漏洞:两个孩子无名谁都没养。

    无名不仅没养任何一个孩子,还对两个孩子非常冷淡,嘘寒问暖一概没有,君王待臣子什么态度,她待两个孩子就什么态度,毫无母性温情可言。

    嗣君本来就因为生母的死与无名有嫌隙,无名还如此冷淡,双方关系能好才怪。

    次女还好,不论无名如何冷淡,都拿无名当母亲关心,嘘寒问暖。别管人心里怎么想的,至少行动上是一丝瑕疵都挑不出来。

    嗣君则相反,大抵因为自己是嗣君,下一任国君,唯一的手足又平庸得除了孝就没有其它特点,没有任何威胁,嗣君就很膨胀。

    心态差不多就是,我是世界中心,我是人间正道,除了我老子所有人都要理所当然的顺着我。

    你跟我杀母之仇,不赶紧讨好我乞求来日我能心软不杀你已经很过分了,居然还敢居高临下的看我,来日我为君,定不会放过你。

    也因为嗣君的这份态度,他与防风侯的父子关系不咋的。

    这一次废嗣君的缘故也是因此而起。

    防风侯偶感不适,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年纪大了,冬季天冷,食欲有点不振,不知怎么的就传成了防风侯快不行了。

    嗣君得知后私下里与心腹说,自己继位后一定要无名好看。

    儿子和妻哪个更重要?

    防风侯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废嗣君。

    嗣君自然不可能束手待缚,一听到消息就反了,然后全家死光光。

    辛筝笑:“他若不与别的女人生这两个孩子哪有如今的麻烦?”

    君离道:“可他家里有君位要继承,需要后代。”

    “我就没生。”辛筝道。

    君离理所当然道:“你不算寻常人,不能寻常论之。”

    “那你呢?你也有君位要继承。”

    “以前有,现在没了。”

    “那要是有呢?”辛筝好奇的问。“你要生一个?”

    君离摇头。“自己生太不保险了,我不可能保证自己能生出一个头脑清楚的,还不如从一众犹子从子中择优取之,安全。”

    “咱俩半斤八两。”辛筝道。“可惜防风侯看不开,还有得受呢。”

    君离不解:“此话何意?”

    “他的次女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辛筝道。“防风侯快不行的消息是怎么出现并传到嗣君耳中,嗣君私底下说的话又是如何传到防风侯耳中的?还有,防风侯最担心的便是自己亡故后无名如何,你想想,若你是防风侯,若无名是我,你希望自己的嗣君是一个怎样的人以保全自己死后我不会跟你一起走?”

    君离笃定道:“以你的性格,你只会在孩子出生时就迫不及待的杀了我当当政,完全不需要我为你筹谋什么。”

    夫妻之间太了解也不是什么好事,辛筝道:“我们这是假设,假设你是防风侯,甭管无名是不是我这种人,你要如何才能安心?”

    君离配合的思考须臾,回答:“最好是年幼之君,由无名代掌君权,次为庸碌,方便无名控制....”

    辛筝笑道:“防风侯次女最大的特点便是平庸,平庸得除了孝顺没有任何特点。”

    君离讶异:“她也会反吗?”若是如此,他会很同情防风侯。

    辛筝道:“我不知道,但我要是她,我一定会想办法弄死防风侯,杀一个父亲就能坐拥万里河山,若不杀委实对不起自己。”

    君离佩服。“她已是独女。”

    “防风侯没有第三个孩子是因为不想生,而非生不出。哪怕他不想再生,也可以舍子立孙,反正都是自己的后代。”辛筝道。“坐等王位降临,太不靠谱了,你什么眼神?”

    君离眼神古怪道:“我觉得我们没有后代是一件很明智的好事。”

    他可以接受自己爱的人是个弑父害母的混蛋,但自己与这个混蛋生出一只同款的混蛋....想想都窒息。

    辛筝不能理解,但还是道。“能让你觉得安心就好。”

    你就不觉得这话很别扭吗?君离心中腹诽太多,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辛筝夹了一片羊肉塞到君离嘴里。“说不出话就多吃点,你都掉膘了。”

    君离没觉得自己瘦了,他一直都坚持锻炼,身上基本没有肥肉,全是肌肉,再加上身高达六尺四,穿着衣服时整体瞧着不免给人瘦削的感觉,但称一称体重,他比很多胖子的体重还重。

    “哪有?”君离咬着羊肉道。“我一直都这样,只是看着瘦。”

    “不会,你比去年清减了,去岁你肚子还有点肥肉,今岁就没了。”

    君离恍然。“去岁云水水患,太忙了,作息不规律,有一段时间没锻炼,肌肉松弛成了肥肉,没来得及恢复,今岁恢复了,你去岁不也有一部分肌肉变成了肥肉?”

    “有吗?可我没记忆呀。”辛筝笑吟吟的看着君离。

    君离:“....那是我记错了。”

    辛筝给君离多夹了两块羊肉。

    君离一边吃一边换了个话题。“真的不用我陪你去西荒吗?”

    辛筝点头。“西荒不是难事,沃西更重要,我可不想打完西荒回来发现后方失火,哭都没地哭。”

    “那你也不必亲自前去。”君离道,这一路何止千里,战争加水土,很容易出事。

    “我必须去,军卒在前线血肉横飞时不会高兴君王在后方安全的地方吃香的喝辣的,高床软枕美人在怀。”辛筝道。“那也会让军队与君王无法共情,最终君王对军队的控制削弱,我不想来日闹到需要诛杀有功将领才巩固权力的地步,那太难堪了。”

    君王对军队的控制一直都是个令人头疼的事。

    打仗时带着军卒们打胜仗,一起出生入死的是将领,而非君王,这也使得军卒普遍更佩服自己的将领,将领与君王放到天平两端进行称量,君王轻得能飞上天。Μ.5八160.cǒm

    君王虽然能通过控制将领来控制军队,但这种控制终究隔了一层,不那么踏实。

    历史上很多战功赫赫的将领没死在战场倒死于君王之手也与此有关。

    辛筝不想闹得那么难堪,但这种隔了一层的控制她也没法安心。

    辛筝继续道:“而且君王没有躲在安全的地方吃香的喝辣的,就在军队的后方,也会提升士气,更快的打下西荒.”

    “那倒是。”君离点头,做为当世数一数二的将领,他对军队非常的了解,甚至在辛筝之上,越想打胜仗越要与底下的军卒同甘共苦,不然底下的军卒啃粗粮,将领吃肉喝酒,只要有机会,军卒一定会推一把,让将领早点去死。王侯比将领好一点,因为距离太远,躲在层层宫闱中,别人看不到,怎么穷奢极欲都行,但也因为看不见,没有共情,永远都不可能让军卒死心塌地的卖命。

    阻止不了辛筝,君离遂问:“多久回来?”

    “短则三载,多则五载。”辛筝估算道。“若一切顺利,吞并西荒最多需两岁,但要在西荒留下我的烙印,不会我前脚走它后脚就造反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那我至少三岁见不到你了。”君离怅然道。

    辛筝亲了君离一口。“我争取早日回来。”

    君离嫌弃的擦脸,还在吃饭呢,辛筝嘴上全是油。“亲我之前你先擦擦嘴。”

    “下次注意。”辛筝毫无诚意的笑答。

    君离气结,故意的吧。

    辛筝笑道:“你以前也没这么多愁善感啊。”

    “去岁八姐去了,她是我最后一个同父异母的手足。”君离道。“是老死的,去得很安详。”

    辛筝有听说这事,但没听说君离和那个手足感情好,君离是老来子,和前头八个哥哥姐姐差了至少二十岁,就没多少感情。“节哀。”

    “我也没那么难过,只是看着她苍老的模样,我忽然就想起了你。”君离看着辛筝仍旧二十五六岁般的脸庞,不论看着多年轻,辛筝实际都快耳顺了,自己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收到辛筝山陵崩的消息?

    “不会。”辛筝道。

    君离讶异的看着辛筝。“什么?”

    辛筝继续道:“我快死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你,一定不会让你最后一个知道。”

    君离皱眉。“你这话听着太不祥了,呸掉。”

    辛筝配合的呸了一声。

    君离忍不住露出笑容。“这样就对了,兕子你一定会活很久很久。”

    辛筝道:“那是自然,不论是锻体操还是习武,我从未停下,或许能看到你老去的那一天。”

    君离闻言笑道:“我期待你说的那一天,一定很美好。”

    辛筝想了想,发现自己想像不了,她是纯血人族,寿命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