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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4 章 第六十三章辛筝

    青婧在酒喝完后便陷入了沉睡,辛筝将自己制造的垃圾收拾好,起身回城。

    林精城重建了,尽管上回惨遭地动,但最终重建时也只是稍稍拉开了与建木的距离,没有遥不可及。

    一来树生人没有自然生育能力,想要后代必须依靠建木与建木长出来的生子树,繁衍是每个族群的刚需,既然是刚需,自然不可能因为区区地动就离开危险的建木;二来建木的果实味道好吃又有营养,用青婧的话来说就是果实里有许多人体必需的物质,出海时带一筐,一整年都不用担心坏血症,比用木桶木盆种植菜蔬更轻省,寻常时多吃也能减少生病的概率,而建木每年挂的果实数以十万计,美味有营养又量大管饱,自然会在林精城居民食谱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重建的林精城中居民多为树生人,胎生人却是寥寥无几。害怕地动再来,又不像树生人一般需要依靠建木繁衍,自然能跑则跑,没跑的胎生人都是实在没能力跑的老弱。

    入城后辛筝一边啃着酸酸甜甜的建木果实一边打量着街上行人,发现林精城的居民生活水平不错,脸上能看到不少肉。

    生活在青婧周围虽然有地动的风险,但也不是完全没好处。

    建木会调整周遭的气候,将周遭的气候调整得更适合自己生长,而适合植物生长的环境往往也适合农耕文明,建木周遭数百里四季如春且风调雨顺,作物种下去只要浇水施肥跟得上,一定会有好收成。即便是那些跑了胎生人,只是远离了建木,而非远离了建木的辐射范围。

    即便不考虑费时费力的农耕,只说不需要浇水施肥,获取更容易的建木果,也令生存能力不够强的老弱难以拒绝。

    因为建木不属于任何人,树生人在问过青婧不介意果子被人摘了吃掉后便商量了对建木果实的处置方式:林精城每到果实成熟的季节便会组织全城居民每家每户都出人采摘果实,果实摘回来后每家每户根据出的人手都能分一部分。

    根据调查,每户人家只要出了一个成年人手,最终都能分到三四百颗果实,够吃很长时间,就算不考虑食用,能减少生病概率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处,氓庶生不起病。

    出于好奇辛筝也问过青婧为何要结果,结果是会消耗植物本身储存的能量缩短植物寿命的吧?

    青婧回答:老娘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能量。

    辛筝表示,你吃息壤之前也结果。

    青婧又答:结果是植物的繁衍方式,可口的果实被动物食用,果实中的籽会随着动物去往远方,通过排泄与动物告别,在排泄的地方扎根,长出另一株建木。

    辛筝很纳罕:我以为树生人就是你的后代。

    青婧思考须臾,回答:他们是凡人的后代,而非神话生物的后代。

    辛筝听懂了,又产生了新的疑惑,一颗成熟的建木实的个头约莫婴儿头颅大小,但籽很小,一颗果子里只有几颗籽,而建木每年能结数百万颗果实,播种全球吗?

    藤蔓人硬生生的翻出了白眼:不是所有的籽都会发芽,也我现在还在摸索如何制造发芽率更高的籽,不过即便未来每个籽都能发芽,也不会所有的籽都会长成神话生物,神话生物植物,别的神话生物植物怎么繁衍不太清楚,但我的繁衍方式是数量换概率,我有种感觉,若是正常情况,我大概要产生十涧经的都能发芽的籽才有希望产生后代。

    辛筝下意识计算起来,十万为亿,百万为兆,千万为经,万万为垓,十万万为秭,百万万为穣,千万万为沟,万垓为涧。

    一涧相当于一万垓,一万个一万万,一经相当于千万,一涧经便是千万万万万....辛筝瞠目结舌。

    元洲诸族使用数字最大也就兆,超过兆的数字只在天文星相领域使用,她头回知道涧和经这俩数字还能用于籽,且是组合在一起的用法,天文领域都这么用过。

    “你一辈子能结那么多果子?”

    “能啊,我感觉我还会再长大,以后每岁结的果子还能更多。”

    辛筝瞅了瞅建木超过两百丈的树身,无法想像再长会长成什么样。“真神奇....等下,你之前说的是不是正常情况?那是什么意思?”

    “在这颗星球上不论我结多少果子都不会长出新的神话生物,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过森林里的植物分布?参天巨木的树荫范围里没有第二株一样高的树木,除非它死了。”

    辛筝听懂了,神话生物的生命形态乍看很不讲理,不曾想还是很遵守自然规律的,只是那规律是人还没摸索出来的。“那你岂非见不到自己的后代了?”

    “繁衍非我所求,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过是无法培养更好的帮手的惋惜,但树生人也可以凑合用,可惜树生人寿命太短了,不禁用。”

    辛筝当时就忍不住产生了骄傲感,自己的血缘观再不正常,也比这株不当人的树正常。

    收敛了思绪,辛筝道:“要将种子播到其它星球上,那要如何做到呢?不是说进化是用进废退吗?你这进化得是不是方向错了?”

    “没错。”青婧道。“虽然我不知要如何做到,但现实有成功案例的。”

    “哪里?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们脚下的大地不论哪个种族的神话传说里都有建木的身影,不说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只说信史,云梦泽那里可是生长过一株建木,云梦城便是建在它的残骸之上。可我能确定,这颗星球上没有别的建木神话生物,便是遗骸也没有,神话生物死了是会有残留的。没有别的建木神话生物,却有寻常的建木,你想到了什么?”

    辛筝心情复杂道:“宇宙有别的建木神话生物,它不知用什么方式将自己的种子传播到了我们这里。”

    “对,所以一定有办法,只是我暂时还没找到方向,但我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方法。”

    ***

    将最后一口果肉吃掉,籽吐掉,虽然知道建木籽吃了也不影响什么,建木果实的个头很大,但籽却与寻常水果的籽差不多。吃下去虽然不会消化,但籽会在一段时间后排出,对肠胃并不会造成伤害。然只要想想青婧神话生物的后代会从这些籽里萌芽,吃籽时辛筝便很难不注意一二,变成了植物的青婧能理所当然的接受自己的后代要从别人的肠胃里走一遭,她不行,即便未来能慢慢适应,如今却是不能。Μ.5八160.cǒm

    “千秋之后愿你如愿。”辛筝望了眼远方的巨树,走入了驿舍。

    两日后巡狩队伍启程离开,渡过淮水便进入了扬州境内,一路走走停停,巡视过去,穿过扬州再进入新都象都已是1120年的夏季。

    象都位于越州中部,也是多山多水的越州之地难得的平原,平原的中心是一片大泽,气候温暖宜人,水草丰美,植被覆盖率超过九成,栖息着无数的动物,其中最著名的便是成群的象。而本地缺少牛马,农耕时因地制宜,驯化了象,以象耕作田地。

    也因为多象,最早扩张至此的人族为这里起名象泽,营建新都定名时,辛筝也干脆给新城起了象都的名字。

    做为新城,加之这些年一直都很拮据,象都看着便很磕碜,北方那些历史悠久的郡治都比象都大,被迫迁来的人口不少都忍不住露出嫌弃之色,辛筝却很淡然。

    这些年迁来迁去,哪次迁过去时都城不是磕碜无比?高大繁华都是迁都之后慢慢发展起来的,不论象都此刻如何,辛筝都有信心它会在三十载后变成越州最大的城邑。

    入城后验收了台城与环绕台城而建的官署,修得并不华美,但质量很过关,用个两三百年都不成问题。辛筝又跑去看了看民居,已经修起的屋舍足以容纳三四万人口,还在继续扩建。

    按着以前的惯例,新都的面积圈定,划分不同的用地,其中的居民区会被包给商贾。商贾花钱自官府手里买来宅地的所有权,再雇佣当地的氓庶在土地上修建民居与商铺,修好后将民居商铺或租或卖,大部分都是卖。

    象都成为帝都,这里的屋舍地皮都会在未来三十年里不断涨价,理论上应该出租最赚钱,然辛筝只是定都三十载,不是一直定都于此,三十载后这里的屋舍地皮价值将不可避免的缩水。虽然房子买下了,之后只要每年缴税,房子就永远都是你的,但房子得建在土地上,而辛筝的土地政策中宅地到了一定期限就自动收回国有,当然,屋主可以以低廉的价格续所有权。

    三十年差不多占了所有权期限的三分之一,又是老宅,要卖也卖不了多少钱,还不如趁着最值钱时卖掉。

    辛筝转了一圈,确定自己没骗,虽然有些小问题,但整体上很好,甚至发展得比自己预期得好。

    象泽同潞水相连,而潞水与越水被连了起来,令得潞水与越水两大水系流域都向象都输血,发展没法不快,也就南方底子薄,不然还能更快。在云水与漓水的运河通了后蒲阪发展得一年比一年好,最近一次的人口清查中蒲阪地区的人口已超过三百万。而象都,或者说整个象泽地区的人口都没超过五十万,明明象泽地区的面积比蒲阪更大。

    确定象都没什么问题,辛筝便开始安心入住,待安置公卿百官与被迁来的人口都安置好,朝堂也进入正轨,开始讨论帝国下一阶段的重心。

    同羽国未来即便有冲突也不会是大战,如此一来帝国庞大的军队就需要处置,该马放南山了,除此之外是轻徭薄赋、休养生息。

    辛筝听得几乎要睡着,正此时听新任的冬官卿道:“不妥,若大量裁军,羽人龙伯再起战事当如何?即便他们百岁之内不会来,百岁之后呢?彼时我们军备松弛要如何抵抗?”

    辛筝好奇的看向开始滔滔不绝的冬官卿,她记得迁都前就要不要迁都的争议时这位是支持迁都的人中最坚定的,以一己之力喷遍了反对迁都的人。

    冬官卿的发言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听众都有九成五扛不住了他仍旧精神奕奕,双眸明亮。

    辛筝默默在脑子里将冬官卿的发言提炼总结了下。

    一,裁军可以,但裁掉军中的老弱就行了,不需要大量裁军。但养那么多军队人吃马嚼不是小数目,所以得给军队找点事做,比如救灾。平时训练,有灾情时就救灾,这年头旱蝗雨雹,南方洪涝雨雹疫病,都没个消停,不怕军队没事干,而且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队救灾比民众救灾更有效率也更安全。

    二,轻徭薄赋也省了,地官卿建议大兴土木,修建更多的道路水利,若轻徭薄赋,国库就没那么多钱。

    三,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一下子修建大量道路水利国库也撑不住,地官卿建议先打井,为帝国每一座里聚都打一口井,有一口井,氓庶吃水用水都会方便许多

    考虑到有些里聚实在没有打井取水的希望,对于这种里聚,水都挖不出来只能说明这地方根本不宜居,别费事了,整个里聚搬迁。至于要如何了解各地的水文?谁来打井?前者的话,军队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反正经常拉练,多跑点地方就当增加训练量了,让其它人去还要担心人会不会半道上被豺狼虎豹叼走加餐;后者的话,打井是个技术活,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找对水脉挖出水,还要保证水井不会塌陷,冬官卿建议专门增设一个负责打井之事的技术部门。

    等各地打了大量的水井,人口与税赋必定会大量增加。那时就可以进一步考虑修渠了,不论是水井还是渠都是农业的好帮手。

    辛筝思考了一番,发现这想法一定会是一个掏空国库的巨大工程,却很接地气。一来有助于国府将触角伸到乡野,豪强可不会无偿为乡民打井,就算打了,取水时也肯定要收水钱;二来这也可以了解最底层的乡野蛮荒之地究竟有多少人口,并将那些贫瘠之地的人口迁走,既可以给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又可以开发那些有价值的地方。

    须臾,辛筝拍板道:“未来五十岁的重心便是打井。”好小子,下一任相就是你了。

    本着朝堂一直以来谁提出问题谁解决问题的传统,辛筝将新设的部门交给了地官卿负责,引得无数人红眼,打井不是大事,但给全国所有里聚都打一口井,这意味着帝国大部分的财政资源都将向这个新部门倾斜。地官卿不是相,但他的权力将因为这一新部门超过相。

    敲定了未来的重心,再就是资源分配,国库的钱是有限的,不可能每个州需要多少钱粮就给多少,而是将有限的资源以一种诸州都能接受的结果分配给诸州。

    在商议分配给澜州多少资源时辛筝思考须臾,先暂时摁住,然后给澜州的青蘅与巫咸写了一封书信。

    “为每个里聚打一口井,谁的想法?不错呀,比起轻徭薄赋更能让氓庶拿到实惠,若能落实,都够入祖庙了。”青蘅拿着简牍一边阅览一边惊叹。

    轻徭薄赋,想法很好,但这得考虑一个问题:执行。

    一部分官吏与那些地方豪强,怎么说呢,见不得氓庶手里有余钱余粮,看氓庶手里还有一个子的积蓄比自己倒欠了一座金山还要痛苦。

    真要轻徭薄赋,青蘅更好奇辛筝减免税赋减掉的钱最终是落入贪官污吏手里还是落入地方豪强手里,总觉得不论是落入谁的手里都不是落入氓庶手里。

    将权力变相是人性,而帝国如此辽阔,辛筝也没法不放权给地方官吏,不然还是那个曾经困扰过青帝如今继续困扰辛筝的问题:公文送到王手里,辛筝批了再送回去,短则数月,多则数载,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就算有别的办法能让公文短时间往来,辛筝这会每日批阅公文少则三五百斤,多则千儿八百斤,工作量再增加辛筝就该猝死了。辛筝也可以选择让青蘅分担,毕竟人族一直以来都是双首领制,实际上辛筝也已在这么做了,但即便有巫咸分忧,青蘅每日需要批的公文也不曾少于一百斤。

    虽然辛筝也设了专门监督官吏的部门,但监督者也是人,司隶地区还好,不算太远,也是辛筝控制力最强的范围。但出了辛筝控制力最强的司隶,便只能赌拥有权力者的良心。

    人生最无奈大抵就是如此,你明明知道问题出在哪,但你无能为力,只能妥协。

    越了解这些青蘅越理解辛筝动不动就杀人的做法,人性禁不起考验,拿人性做赌也不好,既如此,干脆点,无差别提防所有人。

    权衡之下,不减税赋,但用这些税赋给乡野里聚打一口井倒是不错的选择。中间肯定会有人捞油水,但再怎样也能让氓庶拿到好处,而且贪官污吏,辛筝一惯是抄家杀头一条路服务,抄家时那些油水也能捞回来不少。

    为防官吏或官吏的家眷拿着钱去其它国家,乃至其它大陆,辛筝甚至颁布明文条例禁止官吏与官吏的直系血亲离开元洲境内。若有直系血亲不在元洲境内,有官者,官不用做了,无官者,不用考虑做官了,而只要人还在元洲境内就还有机会将钱财都追索回来。

    巫咸一边灌苦荼降火一边道:“你看完了再发表评论。”

    “哦。”青蘅乖巧的继续阅览,嘴角也很快抽搐了起来,理解了巫咸的心情。

    官面话与客套话结束后辛筝也图穷匕见了,澜州的水井计划需要的经费希望由巫宗掏钱,不白拿这笔钱,未来从鸿沟漕运利润里连本带利的还。

    鸿沟还没个影呢,你这都第几次拿鸿沟未来的利润许诺了?鸿沟漕运真的能赚到那么多钱吗?就算能,要多少年才能赚到那么多钱?

    青蘅抬眼看向巫咸。“你怎么想?”

    巫咸咬牙道:“答应她。”

    青蘅讶异的看着巫咸,这么自觉都不用劝的吗?

    巫咸道:“虽然她老是拿鸿沟未来的利润抵押借债很恶心,但此事于民有益。而且修建水利与道路这种事巫宗一直都在做,你当玉都方圆千里那冠绝帝国的道路与水利网络是怎么来的?”

    青蘅怔了下,玉都做为冀州最大的集散中心,光是向过往商旅收税都日进斗金。这样的地方,基础建设必须好,但她还真去想过是玉都的繁华造就了那密密麻麻的道路与水利,还是那些基础建设造就了玉都。

    “你支持就好。”青蘅道。“不过这样也只是澜州的水井有了钱,别的州呢?国库如今应该没什么钱吧?”

    巫咸狐疑的看着青蘅。“你该不会还想多借点吧?”

    青蘅委婉道:“水井政策又不是坏事。”

    “不用,辛筝已有捞钱的法子。”

    青蘅回以好奇的目光。

    巫咸掏出一只铜管给青蘅。“这是刚刚从象都来的消息。”

    青蘅接过铜管拧开盖子取出里头的情报,总结一下就是辛筝准备发行新的纪念金银币。“我记得祖庙里的诸王与先贤金银币她都发过了吧?这回又怎么捞钱?”

    同样是钱币,先贤币与通用金币、金铢是不一样的,后两者是正儿八经的货币,哪怕只在大宗贸易时使用,寻常时最常见的用途是收藏与陪葬,那也是钱币。而先贤币,它不是真正的货币,虽然也能换粮食换钱,但很少有人会那么做。

    先贤币的含金量含银量比不得正儿八经的钱币,但它的价值是正经钱币的一倍。

    辛筝花了大功夫宣传祖庙先贤们的事迹,然后以纪念先贤的名义铸造先贤币。

    以青帝举例,她一生的重大事迹,辛筝全都让人绘了画,然后做为先贤币的图案,金银玉各一套。

    也因此,了解一个先贤的事迹多寡,看一下辛筝为它铸了多少种先贤币就成。

    为了彰显先贤币的特殊,每一枚先贤币都有一份契书,证明是货真价实的先贤币。

    发行一回尝到甜头,食髓知味,辛筝很快搞出了新花样,每年都发行先贤币,币上有年份,代表是不同年份发行的,用这些先贤币从冤大头手里兑来大量钱粮缓解财政压力。

    再后来青蘅也不知辛筝是怎么搞的,明明国库每年的收入一直在增加,但财政缺口一年比一年大。

    继年年发行先贤币后辛筝没多少年就推出了新花样,原本的先贤币每一枚的重量都是一样的,辛筝开始推行重量不同的币:两铢的、三铢的、四铢的、五铢的、六铢的、半两的、一两的、二两的、半斤的,每一种重量,金银玉各一种,组成一整套。

    令青蘅瞠目结舌的居然真的有人吃这套,拿大把的钱粮去换,不过后来想了想,人也不一定是真的冤大头,更可能是花钱买平安,辛筝缺钱时会宰肥羊吃肉喝血缓解财政压力是公开的秘密,在辛筝缺钱时顺着她给的台阶给她送钱总好过她杀你全家吃你的绝户饭。

    虽然很荒诞,但国库缺钱时,最急的人从来都不是辛筝。

    所幸先贤币最大的价值是收藏,不是钱币,因而收藏者大多会选择将先贤币带进坟墓,始终供不应求,倒没引起市场问题。虽然作为货币原料的贵金属进了坟墓问题更大,令辛筝不得不每年增加从长洲与鲛人手里进口黄金的数量,不然光靠本身开采跟不上需求。

    青蘅继续看了下去,事实证明再次辛筝的花样是真的多。

    元洲多玉石,知名产玉之地便有十几个,种类繁多,玉石的颜色就更丰富了,有白、青、碧、黄、墨五种与这五种颜色的过渡色等若干种颜色

    古语有云,君子佩玉,更直白点就是只有贵族才能佩玉,氓隶佩玉是全家想不开,数千年来皆如此。但到了辛筝这里,就差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只要你拿得出钱货,我就给你玉,你爱怎么佩就怎么配。

    玉钱、先贤币中的玉币皆是辛筝这种价值观的体现,而这一回辛筝要发行的新先贤币也与玉有关。

    “玉璜、玉琮、玉璧、玉圭、玉璋、玉琥,我记得这六个似乎是礼器?”青蘅不太确定的问巫咸。

    巫咸面色铁青:“对啊,六器礼天地的六器。”

    青蘅又瞅了瞅情报,确定自己没眼花,辛筝要推出的先贤币正是六礼器,原本礼器应该用什么图案已经不重要,反正辛筝表示自己全都要换成先贤的事迹图,以此缅怀先贤,并且白、青、碧、黄、墨五种颜色不同重量都来一件,每岁发行一万套,可以拆开买一件,也可以买一套,先到先得。

    “虽然没有先例,但废分封的如今,礼器唯一的用途也就是王祭祀时用,她想用于补贴财政也无不可。”青蘅不解的看着巫咸,你至于那么生气吗?“若是因为君子佩玉,从王发行玉钱与先贤玉布起,民间便已开始佩玉。”

    辛筝发行的玉钱虽然是钱,但氓庶得了并不会当钱用,而是当成佩饰佩戴,以前只有君子才能佩玉,如今有机会自然想试试,先贤玉布出来后亦是如此。因为主要用途是佩饰,反倒是先贤币中被埋地里埋得最少的。

    巫咸道:“将玉钱当成佩饰与将礼器当成佩饰是不同的,且即便是以前的分封时代,贵族佩玉,玉器也不是这么随便的。”

    青蘅道:“很显然,王不想守那一套规矩,她只要钱,趁着玉器的高大上情怀还没完全退去及时换成实打实的钱粮,而你阻止不了她,除非你愿意掏钱补她的缺口。”

    巫咸噎了会,终是道:“罢了。”

    青蘅忍不住笑,果然,在钱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低头的。

    聊完了辛筝的无耻,巫咸起身告辞,快走到门口忽的想起一事。“对了,濁山姮的平安脉结果出来了。”

    “如何?”

    “很健康。”巫咸道。“比四十岁的人还要健康。”

    青蘅笑道:“健康就好,健康是福。”

    “但她快一百三十岁了,不应该那么健康。”巫咸目光幽深的看着青蘅。“健康是她的福,是你的什么?”

    青蘅笑道:“也是我的福,看她健康开心,我也开心。”

    巫咸叹道:“我突然明白为何巫宗会有让玉主断尘缘的规矩。”

    青蘅懵然。

    巫咸道:“那不仅仅是为了预防的玉主的血亲分薄权力的政治考量,也是为了保护玉主。”

    同样是事物在君王与臣子的眼里价值是不同的,君王放在第一位的人或事在臣子的眼里会因为君王的重视而爱屋及乌,却不能与君王本身的利益冲突,不然即便是君王爱得要死要活的宠妃还是父母儿女都是可以舍弃的东西,不因君王的个人意志而改变。

    青蘅微笑看着巫咸。“我记得,玉主有赐死十巫的权力。”

    臣子的眼里,君王的配偶、父母、儿女捆一块的价值亦比不得君王,那臣子自己呢?

    巫咸道:“你改变不了注定的死亡。”

    青蘅道:“我明白,我也不会让她去受那份罪,只是希望她在那一天到来前都健康开心。”

    巫咸无奈道:“不要太明显。”

    青蘅笑:“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