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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7 章 第七十六章赭

    人族的教育场所有学宫、大学、小学四个等级之别。

    小学又有蒙学与小学之别,蒙学指的是法律规定的两年义务教育,每个人到了学龄都必须入学,不然监护人就是犯罪,需要去坐牢。蒙学读完后就不是强制义务教育,因而又被视为正常的小学,父母不让稚子读也不会坐牢。

    小学多存在于乡与城之中,不过乡的小学一般只教三四年,后面的学习需要转城小学。

    大学又分普通大学与学宫之别,前者是邑郡等级,每个邑郡都有数座,后者是州等级,每州只一座,有的州甚至没有。

    整个帝国的学宫共九座,其中辟雍学宫最特别,别的学宫地址固定,辟雍学宫依附于帝都,因而帝都每次搬迁,辟雍学宫也得跟着搬迁。尽管经常搬迁,但辟雍学宫始终跟着帝都,教育资源非常优渥。

    九大学宫中排个名次,辟雍学宫与山鬼学宫并列。

    填选去哪读时赭思考过许久,更倾向于去山鬼学宫,但山鬼学宫位于澜州。

    学生去读大学,地方官府会掏钱承担学生的一部分盘缠——教育是地方官吏的政绩之一。

    但地方官府也不可能包了所有路费,学生的家庭还是得承担一部分,距离越远,需要的盘缠就越多,路上的危险也越多,比如盗匪,比如豺狼虎豹。后者是重点,公道(官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驿舍,驿舍有驿卒驻扎,负责公道上的安全,盗匪普遍避开官道,但豺狼虎豹就不好说了。哪怕是藕城,出了城走远些遇到豺狼虎豹的概率也很大。

    权衡之后赭选择先去辟雍学宫读书,待从辟雍学宫毕业再攒钱去山鬼学宫自费学习,若不能被辟雍学宫录取,那就本地大学读完,来日再自费去辟雍学习,辟雍之后再去山鬼学宫,所幸成功被录取。

    庆贺赭被辟雍学宫录取的同时父母也趁机向亲戚朋友借钱,凑足了盘缠与赭入学后一年的生活费,束脩倒是不需要,赭的成绩在第一及格线上,免束脩。

    四岁入学,十年小学,读大学时往往有十四岁,再过一年就能服役,是半个大人了,可以与同学结伴远行,但赭连十岁都还要过几个月,而结伴的同学....藕城要去辟雍学宫报道的只赭一人,虽有同郡的学子同行,但根本不认识。父母自然不可能放心让幼子千里远行,遂将菌房与染坊都交给伯丹与仲青,亲自将赭送去帝都。

    王在二十余年前迁都林精城,因河流改道、地貌变化等因素,新的林精城位于淮水以北的支流稚水下游,稚水又是淮水中游的河流。

    望海郡,顾名思义,位于沿海,却并非淮水下游的沿海地区。要往帝都需先走一段陆路,再转船入海,海上再行一段时间,入淮水逆流而上再折入稚水。

    为了节省时间,夫妻俩租了牛车送儿子出发,因为走得快,来到渡口时别的人还没到,需留宿等一等,夫妻俩去周围瞅瞅有没有东西可以补充进行囊里帝都贩卖,赭则留在驿舍里。

    “不要乱跑知不知道?拐子最喜欢你这样的稚子了。”

    赭提议道:“既然不放心,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帮你拎东西。”

    “那我更不放心。”母亲拒绝。“外头太冷了,你在驿舍里呆着最好。”

    这些年的气候越来越无常,夏季越来越短,冬季越来越长,如今还没到冬季呢,前些日子便下过一场雨雹,气温也冷得人直叫人觉得寒风往骨头缝里钻。

    “我没那么脆弱,我很健康。”赭抬起胳膊握拳示意自己的肌肉,奈何裹得太厚实,肌肉便是鼓起来了也看不出。

    母亲捏了捏赭的胳膊,鼓起的肌肉被这么一捏瞬间松弛。“嗯嗯,赭很健康,但还是要小心,乖,在驿舍里等我们。”

    赭郁闷的目送父母出门,自己留在驿舍。

    驿舍中有不少商旅,闲着也是闲着,赭干脆捧着熟水去找商旅们聊天,书上描绘的帝国疆域及其辽阔,但他从未离开过藕城,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着实不知。

    望海郡是下郡,但海堤修建起来后不再忧心海侵,迁徙至此的氓庶与流放至此的罪犯开垦了大片良田,产稻、藕、鱼、布匹,且飞廉邑又紧挨着飞廉海,飞廉海海鲜多且美,渔民只要不被风灾吹翻必定满载而归。有产出自然引来商机,因而驿舍里的商旅并不少,而商旅要赚钱必须收集足够的信息,纷纷扎堆聊天交换信息。

    赭很快就找到感兴趣的商旅凑过去加入,因他是稚子,别人也只当他好奇也没赶他走,见他一身学子袍服还好奇的问他读几级。

    赭答:“小学已读完,就要去大学报名。”

    商旅们闻言愣了下,瞅了瞅赭的模样,看脸的话不超过十岁,很嫩,看身高的话得有十二三岁,判断赭应该是十几岁了,提前两岁读完小学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官序鼓励跳级,奖励粱肉。跟幼崽们说好好读书习武,未来有远大前程是没用的,同幼崽们说好好读书习武,考个好成绩有肉吃,效果一流。

    “小童很聪明,这么小就读大学了,比我家崽子好多了。”一名商旅忍不住感慨。“我家崽子要有你这么聪明,我也就放心了。”

    见商旅脸上的思乡愁绪,赭好奇的问:“大叔你从哪来的?”

    “我呀,是从黎邑来的。”

    “黎邑,那不是在越州吗?好远。”赭惊讶不已。

    地理课上除了帝国各地的地理,也介绍了帝国有多少个州,多少个邑多少个郡。赭以前赶集时也见过不少来自异乡的商贩,但最多跨郡,这种跨州的商贩还是头回见,难怪口音那么奇怪。

    虽然自己此去辟雍也是跨州,但望海郡与林精之间的距离还不如扬州最东到最西之间的距离,更别提两地往来可以乘船,并不费多少时间,从黎邑到这里就不一样了,实打实的跨州。

    “是啊,我走了半载。”商贩道。

    “这么快?”赭惊讶。

    商贩可不是他,一路都在赶路,商贩赶路是一边走一边坐生意,走了半载便意味真正花在赶路上的时间连三个月都没有。

    “有鸿沟啊。”商贩滔滔不绝的夸赞起鸿沟与玉主青蘅。“....虽然鸿沟还没完全修好,但已经修好了的地方皆可通航,省了太多事,以前没个两岁都走不到,如今只需半岁....玉主真是太伟大了。”ωww.五⑧①б0.℃ōΜ

    赭配合的一起夸赞了一番玉主,然后将话题拉了回来。“就算鸿沟减少了很多路程,这一路上盗匪和豺狼虎豹也很多吧?你能平安到这里真是太厉害了。”

    见赭一脸佩服,商贩们不禁露出了自得之色,自夸了自己一通后又谦虚的表示沿途的驿卒们也有很大的功劳。

    “驿卒?”赭露出茫然之色,驿舍不是供过往商旅与官吏们歇脚的地方吗?怎么还能对盗匪和豺狼虎豹起作用?

    商贩们见赭不解遂给赭解释了一番。

    “驿舍的驿卒都是军中退下来的,个个都很能打。”商贩道。

    赭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有不少人服兵役的目的便是退伍后转职驿卒,有稳定的饭碗,而因为驿舍的人员都是退伍的军卒,驿舍的秩序也是最好的,无人敢造次,商旅们宁愿多花点钱也要住在驿舍图个安心省事,实在没有空房也会在驿舍周围的逆旅歇脚,但这与路上的秩序有什么关系?

    商贩道:“这事得从八岁前的大裁军说起,咱们原本有三四百万军队,八岁前大裁军,前前后后裁了一百多万人,这些人退伍后总要有一份工作维持生计吧?正好王在增设驿舍,在公道两边增设更多驿舍并维持公道上的安全,抓盗匪,原本的驿卒就不够用了,也不对口,便增设了驿舍武卒,让武卒负责维持治安...”

    赭一边听一边捋思绪,慢慢理顺了怎么回事。

    王将地方上的军队差不多削了一半,全都转职去驿舍担任驿卒。

    以帝都为中心,千里之内十里一驿;千里之外,司隶之内,二十里一驿;司隶之外,三十里一驿。

    离城邑近的地方,寻常驿卒多一些,离城邑远的地方,武卒多一些,不管是哪种,一下增设数十万驿舍,商旅出门在外的安全系数陡增,舒适度也同样增加。驿舍方圆十里,盗匪绝迹,许多人便围绕着驿舍开逆旅招待过往的商旅,原本出门十天半个月啃干粮是寻常事,如今沿途不时能遇到驿舍与逆旅吃口热饭,商旅花在路上的时间也同样减少。

    赭恍然为何最近这些年见到的商旅越来越多。

    吃吃喝喝,相谈甚欢,赭高兴的表示我请客并用自己剩下的所有私房钱结了账,而商贩得知赭要往辟雍学宫去读书,惊喜表示自己也要去帝都,正好同行,不收船资。

    赭坚决拒绝,船资必须收,不收就是不拿我当朋友。

    双方争执了好一会最终各退一步,船资还是得收,但打九折。

    翌日时其余学子赶来,赭将认识的商贩介绍给未来的同学与负责护送学生们前往帝都的小吏,一群学生最终乘坐商船前往帝都。

    辟雍学宫中会提供学生生活的宿舍,赭不需要花住宿费,便是食物,学宫同样会提供免费餐给成绩达到了第一及格线的赭。当然,免费餐最大的优点是管饱,其余就不要指望了,但赭觉得这不是问题,管饱就成,若还要吃好,他家倾家荡产都养不起他一个人。

    赭在父母的陪伴下购置了生活用品,趁此机会了解物价,之后父母将带来的菌、布等货物卖掉,赚了一大笔钱,一半用于购置望海郡没有的东西准备带回家出手,一半给赭当生活费。

    赭并不想要。

    “学宫有免费餐。”

    “免费餐也就比豚食好点,这些你拿着可以加个餐。”

    “那也不用这么多。”赭抓了一把三铢钱,又拿了一枚四铢钱。“这些就够了。”

    父母皱眉,却听赭继续道:“吃用就够了,剩下的钱给我,我会拿去买乐谱的。”

    夫妻俩对视一眼觉得这也是个问题,赭手里只要有钱就会买乐谱。

    思忖须臾,母亲道:“你说得也对,那我们以后每隔三个月就给你寄一笔钱。”

    儿子虽然喜欢收集乐谱,但手头上的钱只够生活的话理智还是能让他控制不乱花钱。

    赭很想说我自己能解决生活费问题,但也清楚父母不会答应,只得点头。

    送走了父母,离开学也还有一段时间,赭抓紧时间将整个帝都大街小巷各行各业都跑了一遍,很快找到了解决自己生活费的方式。

    王推崇蹋鞠,帝国各地都有蹋鞠场,从城邑到乡野都能看到少年与稚子练球。帝都的这种风气自然更重,蹋鞠场比比皆是,民间蹋鞠赛事更是数不胜数,反正每天都有。但帝都的蹋鞠队水平比藕城更优秀,且藕城的蹋鞠者都是街坊邻里,很熟悉,找地方练蹋鞠也很容易,帝都却不行,但不能经常练蹋鞠,赭也没把握拿奖金。而要长期训练又得蹋鞠队成员的时间一致,不然你有空的时候我没空,我有空的时候你没空,练个鬼。

    思考一番后赭将目光放在了学宫,学宫里的学生也不都是优渥出身,也有许多家境贫寒,生活费拮据的学生,赭觉得自己可以组织这部分人组成蹋鞠队赢奖金。且都是学生,大家的空闲时间是一致的。

    二是食肆,帝都的常住人口约二三十万,流动人口却超过五十万,如此庞大的流动人口,帝都中食肆林立,为了揽客,很多食肆都推出了说书、歌舞等服务。赭觉得自己说故事的口才还是可以的,石绿和底下四个弟弟妹妹都很喜欢听;还有音律,虽然不爱音乐,但天赋在那摆着,他的音乐造诣与专业的也差不多远,凑合着也能在食肆求职;还有舞,他跳舞水平一般,但他的剑技还过得去,完全可以舞剑。

    三是抄书,在藕城时经常给人抄书,赭的字多少练了出来,虽然谈不上书法,但非常工整清晰。虽然帝都有很多竞争者,出色者众多,但帝都是一座大市场,多少能抢到点肉。

    四是斗鸡,斗鸡是最近几十年风行起来的行当,虽然王禁赌,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允许玩骰子,没关系,我玩别的。斗鸡走狗等都是因此而兴起的,其中斗鸡是发展最迅速的,因为王管得不是很严,只要赌的钱不是太大,官府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值得一提的是斗鸡行业的发展也刺激了养鸡业的发展,不是每只鸡都能训练成斗鸡,训练失败了自然不能扔了,或卖给食肆或养着下蛋,再将蛋卖给食肆与氓庶,当然,鸡子最大的客户还是各地的官序与神庙。

    官序每天会为学生提供至少一枚鸡子,一枚鸡子很少,但每座官序少则数百人,多则数千人乃至数万人,一岁下来便是数十万鸡卵;神庙为氓庶提供照顾四岁以下幼崽的服务,而四岁以下的幼崽也没法像大人一样进食,多食用鸡鸭鹅的卵与牛羊乳,每年消耗鸡鸭鹅卵同样惊人。

    赭对赌博不感兴趣,但斗鸡的场所消息非常灵通,方便收集情报,情报越丰富,赚钱越方便,斗鸡若能赚到钱那就更好了。自家也养鸡,觚在世时经常在乡野里生活,也没少见各种各样的鸡,赭的眼力品鉴鸡凶不凶还是可以的。

    权衡一番后赭选择四个赚钱路子都要,虽然会很累,但食量一直在增长,未来的衣食开销一定会翻倍,还有未来去山鬼学宫的盘缠、买乐谱的钱....林林总总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只用四个月赭便完全适应了新的作息,赚了数千钱,又收集了两篇乐谱,伙食条件也上升了一大截。

    一日食三餐,朝食吃鹅、夕食食鸭、宵食吃鸡,休假时吃一顿豚肉改善伙食。

    同宿舍的同学佩服不已。“拿鱼当主食,鸡鸭鹅当菜,基本不食五谷,你这么个吃法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我也想吃五谷,但望海郡都是吃鱼和藕当主食,不食五谷,吃鱼吃了这么多年我真的吃不惯五谷,赭无奈的对同学道:“吃五谷不管饱。”

    同学想了想赭的饭量,无法反驳。“但你这种吃法肚子居然没吃出问题,着实稀奇。”

    重油重盐是好东西,但长年累月重油重盐肠胃也受不了。

    赭从盒子里取了几片茶叶当零嘴送进嘴里咀嚼:“我每日吃的菜蔬与其它食物总重等重,还有荼,足矣解腻,你要不要来两片?”

    同学坚定拒绝。“那就不是人吃的东西,苦得魂都要出窍。”

    “是有点苦,但回甘时也格外甜。”赭道。“真的不来两片吗?虽然你吃肉比不得我,但你的肠胃好像不太好。”

    同学坚定的拒绝,看赭的眼神如看怪物,就算肠胃消化不良他也不会碰这苦得要死的荼叶。

    赭也不强迫,身体是别人的,别人就是觉得有比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东西,那他也没办法。

    完全适应了在帝都求学的生活,赭也养成了看邸报的习惯,帝都的人很喜欢讨论国家大事,他也喜欢看,不论是出于自身喜好还是为了平时的兼职这都很重要。

    百岁之会正式开始是每个世纪头一年的岁初,但邸报提前两年就会开始预热,人们会开始讨论这一回会有哪些人能入祖庙,来自世界各地的支持者与推荐者也会涌入帝都,最直观的表现便是帝都的流动人口越来越多,在短短两岁的时间里从五十万左右突破八十万,随着百岁之会越来越近,大街小巷的探讨也越来越激烈,全国蹋鞠塞都没这么热闹。

    赭为了赚钱干脆用那些有希望的候选人的事迹编小说,同时与同学一起下注打赌这回谁能入祖庙,其中赔率最高的是一个叫望舒的名字,一赔两百,其次是青婧,一赔五十,不同的是望舒是入选一赔两百,青婧则是淘汰一赔五十。

    这俩名字都不是什么生僻字,望舒与婧更是常用名,赭一时没对上号,询问了一番知道都是以前的玉主。这俩的赔率是不是太离奇了,能够成为候选人本身就有很大概率入选,无它,候选人的门槛太高了,而且玉主与人王都有特殊权力,死后允入祖庙。

    这赔率不正常,出于好奇赭向学宫的藏书楼借了对应时期的史书,很容易就找到了这俩人对应的事迹。

    赭被惊呆了。

    入祖庙只要求功绩,不要求道德,真要求道德,祖庙里至少七成神主得赶出来。祖庙里的神主位,道德水平在及格线以下的一抓一大把,尤其是诸王与靠治世才能入祖庙的名臣,一大堆人渣中的战斗渣。即便是那些道德水平在及格线以上的存在,想要找出道德完人....也不是找不出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祖庙里的牌位多了,自然也能翻出一两个道德完人。

    这种情况下,评价入祖庙的人选的标准非常纯粹:只论功绩,不论道德。

    不孝父母、抛弃配偶舍弃子嗣、杀人放火、吃绝户饭、栽赃嫁祸、欺骗玩弄美貌的少年男女、架空君王....不论什么样的人渣,只要认真去找都能在祖庙里翻到。

    有道德瑕疵完全不是事,但望舒的问题已经超出了道德瑕疵的境界:蜚疫。

    不论她是出于什么出发点搞出的蜚疫,最终的结果都是蜚疫直接间接带走了万万人的生命。

    这种人只配遗臭万年,理论上不应该出现在候选人名单中,但有才就是了不起,望舒培育出蜚疫害死了无数人,但她同样发明与创造了无数工具推动了帝国的发展,随便一样都能入选,何况一大堆。然蜚疫与功绩搅在一起就很令人头疼了,帝国如今还在吵。

    赔率同样高的青婧亦然,虽与蜚疫无关,但灾难君王四个字背后也同样是无以计数的悲剧,活人实验、为了收集实验材料故意令一个又一个方国动荡,直接间接害死的人不下千万。

    赭由衷感慨:“真不愧是同门,着实天造地设,教她们的人可真厉害,教了两个弟子全都是千古奇才,也都是祸害。”

    思考一番后赭拿出自己半数积蓄下注青婧会被淘汰,半数积蓄下注望舒会被淘汰,这两笔要是赢了他就不需要攒钱了,下半年就可以从辟雍学宫毕业去澜州山鬼学宫进行下一阶段的求学。

    ***

    台城,君离一边啃建木实一边问就差用刀将果实剁成酱的辛筝。“谁惹你了?”

    辛筝道:“没人。”

    “可你的样子仿佛明天就要去杀人全家。”

    辛筝摇头:“我没想杀人。”

    君离继续问:“为了青婧还是为了望舒?”

    辛筝怔了下,答:“两个都为,她俩的功绩都足以入祖庙。”

    君离颇为佩服的道:“她俩造成的伤害也同样足以遗臭万载,不论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载,寻常人连一个都达不到,她俩却都达到了。”

    辛筝抬手想抓头发,却想起手上建木果实的汁水与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终究控制住了自己。“达成其中之一的成就就够了。”

    “但她俩同时达成了,你也在为此纠结不是吗?”君离道。

    辛筝点头,望舒与青婧的事迹但凡不那么两极她都不用纠结。

    君离问:“那你想好怎么答复了吗?”

    “还没。”辛筝叹道。

    君离闻言也不惊奇,若辛筝不纠结,朝堂与民间也不会吵到如今。“你想明白时记得提前告诉我。”

    “干嘛?”

    “我好去下注赚点外快。”

    辛筝愣了下,旋即问:“下注?她俩的赔率是多少?”

    “青婧的话,淘汰的赔率是一赔五十,入选的赔率是一赔四十,望舒淘汰的赔率是一赔两百,入选的赔率是一赔一。”

    辛筝嘴角微微抽搐。“民间对青婧的接受能力还挺强的。”入了候选名单,灾难君王的丰功伟绩自然会全数扒出,便是她看了都免不了不适与惊叹。

    君离道:“也不一定是接受能力强,青婧是王侯,在百岁之前,王侯杀死氓庶并不算犯罪,不论杀人的缘由的是合理还是荒谬。”

    辛筝闻言不由蹙眉。“谢谢。”

    “什么?”

    “我明白要如何做了。”辛筝叹道。

    君离安慰道:“你所在意所追求的,她俩未必在意。”

    “我明白,她俩完全不在意未来有没有人记得她们,遑论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载。”辛筝叹道。“但我在意,我希望她们能得到,但我终究是给不了。”

    百岁之会的结果在1301年冬季结束时终于出台。

    望舒被淘汰,淘汰理由是蜚疫,祖庙的入选标准再不要求入选者的道德不代表没有底线。

    青婧同样被淘汰,理由是入祖庙的前提是人死了,且死去时间超过一百年,然青婧只是变成了一株树,并非死了,不符合标准,等祂真正死了再来讨论能不能入祖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