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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就是冀州……”

    荀彧骑着马,登上高台,远眺冀州大地。

    “一望无际的平原,应该可以生产很多粮食。”

    荀彧的身后站着一名男人,音色略带嘶哑,与清脆如风铃吹过的荀彧形成强烈的对比。

    男人穿着素色的长袍,蓄着八字胡,神情严肃,年纪虽仅三十五岁,却有着超然的威严。

    男人是荀彧的三兄,名衍,字休若,因两名兄长早逝,由他接替家业。

    “或许吧。”

    荀彧没有回头,也未作肯定的回复,继续瞭望冀州大地。

    一阵风毫无阻拦地吹过荀彧,吹动他的深蓝长袍,扬起镶着黑底金边的内袍,并使垂挂于腰侧的紫藤花色细绳微微晃动。束着荀彧长马尾的同色发带安稳躺在金边蓝底高帽下,因风儿的吹拂,使阳光照射的程度不一,产生不同的折射角度,发散出璀璨的光芒。

    悬挂于荀彧腰间的随身香囊混着青草的清新与花朵的香甜滋味,也随风儿的传播,飘散百闻不腻的异香,使人自迢迢远方就闻知荀彧来访。

    荀彧皮肤白皙,身材细长而挺拔,有美丽的瓜子脸庞,但他英气的眉宇,透彻的双眸,高挺的鼻梁,与薄厚适中的唇,一望即知是清秀的美男子。

    荀彧的海洋双眸尤其知名,浩瀚般的海洋,明明变幻莫测却又看似平静无波,使众人的目光不自觉被吸入其中。

    “想来邺城会比洛阳更加繁荣吧。”

    荀衍走到荀彧的身旁,与荀彧一同了望冀州大地。

    即使放眼望去都是黄土,荀衍仍清楚这些黄土都是沃土,只要稍加规划就能化为一畦畦的良田。

    “若非天灾人祸,中原怎会比河北没落呢?”

    荀彧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仿佛是经过精确的分析后,述说中原与河北的情势。

    中原与河北同样以黄河为界,北岸的冀州有肥沃的平原生产丰饶的物产,绵延的支流灌溉了水利,并远离乌黑浑浊的政治,发展成富饶之州;南岸的中原大地却苦于饥荒与战乱,日渐衰败。

    “即使你有‘王佐才也’的评价,现在陛下在董卓的管制下,你又能做什么?”

    荀衍轻拍荀彧的肩膀,摇摇头,规劝荀彧莫要钻牛角尖。

    董卓乱政是造成中原衰败的致命打击。

    董卓废除原有的少帝,改立陈留王刘协为新帝,在洛阳肆行暴虐之政。

    为了终结董卓的乱政,反抗董卓的诸侯形成反董联盟,一路攻进虎牢关,声势浩荡,随时都有可能攻破洛阳,取得董卓的首级。

    董卓不与联盟军争锋,强制迁徙居民至长安,劫掠金银财宝,烧毁故都洛阳,实行焦土政策,致使首都洛阳陷入前所未有的毁灭性打击。

    令人失望的是,联盟军并未趁胜追击,反在洛阳争执开战与解散之事宜,任董卓扬长而去。

    洛阳顿失首都机能,各方群龙无首,或是贫穷百姓无以为生,组成盗匪四处劫掠,或是投机军阀趁机起事,组织军队占地为王。

    颍川与洛阳近在咫尺,颍川荀家是当地的士族,却无相应的战斗实力,难以组织当地居民反抗屡次来袭的盗匪与军阀,所以荀彧才会以冀州牧韩馥的邀约为由,提倡迁徙宗族至邺城。

    荀衍望向后方,数千名乘轿的家属与走路的仆役正于山脚边小憩,媲美长龙蜿蜒的队伍,都是要躲避无情的乱世。

    “……差不多该启程了,得在黄昏前抵达客栈才行。”

    荀衍匆匆抛下一句,前去呼唤族人再度启程。

    “冀州……可以完成我的志向吗?”

    荀彧转过身,往洛阳的方向望去。

    “(‘王佐’……我的‘王’在哪里呢?)”

    荀彧轻皱眉宇,思索自己也无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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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节,荀家人浩浩荡荡抵达了旅馆。

    韩馥派人准备晚宴,供荀家人好好休息。

    奔波数日,终于有像样的一晚,荀家人不分老少、尊卑都十分欣喜,大口畅饮美酒,兴奋地谈天说地。

    荀彧独自待在旅馆门口,举起酒杯,聆听馆内流出的聊天声,默默啜饮了一口酒。

    荀彧仰望天空,乌云遮蔽了明月,天色颇为昏沉。

    “(今日本应由韩将军亲自接待,却拨不出时间……是临时有事呢?还是另有隐情?)”

    韩馥是颍川人,本为御史中丞,受董卓的拔擢而成冀州牧,与位处渤海的袁绍相抗。韩馥的家世不低,但远远不及四世三公的袁绍,且他有受董卓拔擢的恶名,声势一日不如一日。

    为了突破困境,韩馥遣使者到故乡颍川,号召乡民至殷富和平的冀州定居,强化自己的实力,回应的乡民却寥寥可数。

    当韩馥听闻荀彧愿带领整支家族赴邺定居时喜不自胜,立即承诺会安排妥当,为颍川荀家物色最好的居所。

    然而,荀家人即将抵达邺城的前夕,韩馥未亲自迎接,亦未遣要员慰问,荀彧敏锐发觉事态有变。

    “(友若也没传回消息,恐怕是……)”

    荀彧如白葱般纤细的手指抚了唇,想起在韩馥身旁任官的荀谌。

    荀谌,字友若,为荀彧的弟弟,他自弱冠就到冀州发展,协助各任冀州牧行事,在冀州颇有声望。

    荀彧迁徙宗族到邺城,也有考量荀谌在冀州的发言力。

    荀谌没有以私信联络荀衍,荀彧直觉他有要事缠身。

    “文若大人,您在这边喝酒吗?”

    正当荀彧推演局势时,一名年约三十的女子呼喊了他。

    “蓉儿,发生何事了?”

    荀彧唤着女子的名字,以为她有事找他。

    “外头风大,请文若大人注意身子。”

    女子拿着一件过大的长袍,担忧荀彧吹风着凉。

    女子容貌端丽,气质贤淑,略带微笑的双眉,给人和蔼的感觉。她与荀彧同样穿着一身深蓝的长袍,但与荀彧高贵疏离的气质不同,显得端庄温柔。

    她是荀彧的妻子,姓唐,名蓉,是已故中常侍唐衡的爱女。

    “等会就入馆,无庸担心。”

    荀彧搁下手中的酒,在外吹风也吹不散疑惑,不如早些休息。

    “冀州的深秋似乎比颍川凉上许多,但愿未来是个暖冬。”

    唐蓉也披着外袍,感受萧瑟的秋风,微微皱了眉。

    “恐怕就是这般寒冷了。”

    荀彧接过唐蓉手中的长袍,并回应她的问题。

    “……去邺城,真的会比较好吗?”

    唐蓉迟疑了数秒后,提出了常怀心内的疑惑。

    “蓉儿想回颍川吗?”

    荀彧以温和的语气反问唐蓉。

    唐衡协助桓帝清除外戚有功,为“五侯”之一,性格贪暴,在朝为非作歹,一直为士人所不齿。

    唐衡是宦官,膝下无子女,在晚年收养了同族孤女唐蓉,将她视为己出,不禁忧虑自己死后,她会遭到政敌无情的报复,强迫时有高名的傅公明娶之不成,乃逼迫荀彧之父荀绲。

    荀绲的父亲荀淑博学多闻,诲人不倦,举荐名士于朝,在颍川赫赫有名。荀淑逝世后,县令以荀淑有才子八人,情同高阳氏,改署其里为“高阳”,并以八子为八龙,使荀家成为当地知名的门第。

    唐衡闻名而来,荀绲禁不住他的权势,同意他的择亲。

    当时荀彧未满两岁,唐蓉又比荀彧长上五岁,荀绲婉转暗示唐衡应选择年纪稍长的诸子,但是唐衡坚持荀彧,荀绲只能屈服于唐衡的威势下,为荀彧决定了这桩婚事。

    唐衡目送年幼的唐蓉进入荀家后,安心咽下了气,脸上除了慈父安然的笑容外,哪有往日横行霸道的气势?

    不过,荀彧迎娶唐蓉之事在乡间沦为笑柄,乡民不敢直接批判荀绲,竟讥讽荀彧贪慕权势。荀彧未出言反驳,也没有责怪任何人,只是守在房内读书,直到志学之年时,他得到当代名士何顒评以“王佐才也”,才一洗恶名。

    现在,荀彧是荀家同辈间唯一获得高名的人物,在荀家有一定的发言力,所以荀家人上上下下都必须尊重他。

    “……不是。”

    唐蓉怀藏着种种心事,回应了荀彧。

    “回馆内吧。”

    荀彧尊重唐蓉,不去追问,移动了脚步。

    “是。”

    唐蓉应了声,追随荀彧的脚步。

    “(应该是长辈又提起了那些话。)”

    荀彧性格内敛,不轻易流露感情,也不说出内心话,总给人温和的疏离感;唐蓉性格婉约,为感谢荀家的养育之恩及荀彧的依约迎娶,总将苦往心里藏。这使两人明明自小相处,却如隔着一层面纱,总是看不透彼此。

    荀彧隐约明白唐蓉的苦楚,但他选择不说破,尊重唐蓉的沉默。

    明月勉强从乌云的夹缝间,钻出些微的光辉,映照了两人的身影。

    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却没有交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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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文若来了。”

    “正说到你呢!”

    荀彧夫妇甫踏入旅馆,几名亲族就出声要荀彧到他们身旁。

    “请问是何事?”

    荀彧的内心满是疑惑,但他依然保持从容不迫的微笑,走到亲族们身边。

    “我们说到也有人像文若一样,喃喃时局很危险,还是隐居比较好。”

    “我才不服呢,那人听起来像疯子,文若怎么可能是疯子?”

    “当时文若要大家离开的时候,还不是被人骂疯子?”

    “哈哈哈,说的也是。”

    亲族间的对话毫无开头却相当好解,荀彧瞬间就意会了他们的意思。

    “(……这不是很容易理解的吗?)”

    荀彧默默饮毕一杯酒,不明白躲避乱世是何卓见。

    “请喝。”

    唐蓉为荀彧斟酒,让荀彧得以饮酒规避对答。

    “不过啊……他住阳翟却隐居在阳翟,谁都知道阳翟没啥天险的,哪有避祸的效果?”

    “哈哈,所以才说他是疯子。”

    “那他说那些话做什么?”

    “谁知道。”

    一名年轻的亲族对话题人物的心理颇有兴趣,但其他人只是一笑置之,将此事视作茶余饭后的闲话。

    荀家人远离了颍川,不用再顾虑颍川乡民的评价,自然壮起胆子,说出平常不敢说的话。

    “……真的没意义吗?”

    那名年轻的亲族双手环抱,思索其他的可能。

    “你干嘛对疯子那么有兴趣?”

    一旁的大叔直接敲了那名年轻的亲族的头,断绝其无谓的思索。

    “咳……好吧。”

    那名年轻的亲族皱起眉,既然想不到原因,索性接受长辈的善意,不再执着于此事。

    “(阳翟比颍阴的局势还要危急,是谁提议要在四战之地隐居的?)”

    经那名年轻的亲族提醒,荀彧突然对此话题产生了兴味。

    阳翟直接与洛阳联结,是颍川第一富庶之地,比荀彧的家乡颍阴更易遭到盗匪与军阀的觊觎。

    “(……会是谁呢?)”

    荀彧在弱冠之时,应颍川太守的征辟,担任主簿数年,直到去年举孝廉,才进入洛阳担任守宫令。

    主簿主管文书簿籍与印鉴,为太守起草文件,管理文书与各式印鉴,是太守的亲信。当时的颍川太守志在为国举才,总要荀彧留意颍川贤士,使荀彧对颍川贤士有些掌握。

    “(宁可被人称为疯子,也不愿提出真意的人物……跟公达有些相似,却又不似公达。)”

    荀彧在脑内掠过各道身影,唯有荀攸比较接近,但他肯定不是荀攸。

    荀攸,字公达,是荀彧的堂侄,比荀彧长上六岁。荀攸鲜少出没族中的聚会,用字遣词也令人费解,荀彧也是居主簿,与时为孝廉的荀攸共事,才为荀攸深远的智谋惊叹不已。

    荀攸早在何进秉政时,即从何顒等人入洛阳,现在也随董卓西迁抵达长安,所以荀彧肯定不会是荀攸提议隐居阳翟。

    “没想到阳翟郭氏竟然会出这种疯子,也算家门不幸了。”

    “有没有人跟郭公则说过啊,他肯定暴跳如雷!”

    “听说郭公则根本不认他。”

    “啥?做人这么失败。”

    亲族们继续嘲笑“疯子”,还提到一名荀彧也认识的人物。

    “(郭公则的亲族……应该不是我常见的那些人。)”

    郭图,字公则,是阳翟郭氏的主支,曾任颍川太守的计吏,荀彧也与他共事有段时日。当时,颍川太守推举乡贤于朝,荀彧选择入仕,郭图则随好友辛评、荀谌到冀州发展,共同辅佐各任冀州牧。

    荀彧与郭图话不投机,两人素来以礼敬之,荀彧确实不清楚阳翟郭氏有出何等英杰。

    “请问他是谁呢?”

    唐蓉带着微笑,似乎很好奇这号人物。

    “他在阳翟说没名也没名,说有名也有名,但都不是好事,夫人就不用在意了。”

    亲族摇了头,语气有些冷硬,不打算使唐蓉加入话题。

    “是吗……”

    唐蓉的微笑有些尴尬,双手瞬间抽紧,又为荀彧斟了酒,不让人发觉她的动摇。

    “我倒是有些好奇,请告诉我那名人物。”

    荀彧打破沉默,不仅解答自己的疑惑,也为唐蓉找个台阶。

    “你想知道也可以啦……他姓郭,名嘉,比你小个好几岁,最近才回到阳翟,你没听过正常。”

    亲族们无法拒绝荀彧的提问,只好主动提出“疯子”的信息。

    “(出自阳翟郭氏,却在外流浪……)”

    亲族的用意再明白不过。

    现在是重视门第的时代,郭嘉出自阳翟郭氏,却不与家族群聚,显示他必发生过大事,致使他离开了家乡。

    失去家族的保护,缺乏名士的高评,又没有足以保卫自己的武器,郭嘉不论走到哪里,都会遭受士族的蔑视与嘲弄。

    “为什么……还会回来呢?”

    唐蓉似乎想起往事,喃喃自语了起来。

    唐蓉自从进入颍川荀家后,再也没有回到故乡,因为她恐惧回到故乡后,会遭受乡民无情的抨击。

    “因为……那是他的家乡吧。”

    荀彧不知道郭嘉的想法,却将自己的想法融入其中。

    “(我并不想前往冀州,但以我现在的实力,留在颍川实现不了我的愿望。)”

    即使遭受乡民的嘲笑,颍川依然是荀彧的家乡,是他欲安身立命的场所。

    但是,荀彧到洛阳任官后,深刻感受董卓的淫威是如此强大,自己是如此脆弱而不堪一击,留在颍川无法与董卓抗衡,只好到富庶的冀州寻求机遇。

    “……”

    亲族们陷入沉默,离开了即将沦为战场的家乡,又有何资格嘲笑回到家乡的郭嘉呢?

    众人各自怀着紊乱的思绪,但他们依然得继续前进。

    荀彧沉重地阖上了双眸,说服自己是为了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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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夜的休息,荀家人准备动身,再度朝邺城前进。

    “……袁将军取代了韩将军?”

    荀彧整装后,正要入房拜访荀衍时,自门外听到荀衍的惊呼。

    “这是少公子亲口跟我们说的,千真万确。”

    几名仆役传达荀谌的口信,惊惶的声调泄露了他们的心情。

    “都快到邺城了,友若怎么现在才通知?”

    荀衍的语气暴躁,又不时传来踱步之声,显见他的不安。

    “(……果然如此吗?)”

    荀彧是惊讶,但事态尚在他的想定范围之内。

    当韩馥无法遣员来接时,荀彧就想过这种可能。

    韩馥与袁绍的对抗,是韩馥败北了。

    “(友若……你是选择袁将军了吧。)”

    荀彧调整呼吸,从容推开门,看到额间浮出青筋的荀衍与浑身发抖的仆役。

    “(既然如此,就依了你吧。)”

    荀谌巧妙利用迁徙宗族的时间点,向袁绍输诚,显示他愿献上整支宗族,为袁绍尽心力。

    荀家宗族已经走到邺城的门口,除了进入邺城还能怎么办?所以荀衍才会暴躁难耐,不满荀谌的刻意隐瞒。

    “文若,袁将军取代韩将军了!”

    荀衍见荀彧入门,立刻重复仆役的话。

    “我知道。”

    荀彧阖上门,语气平稳回复了荀衍。

    “之前才说要去投靠韩将军,现在进入邺城,简直是……”

    荀衍吹着胡子,对事态发展感到无力。

    “那就去邺城投靠袁将军。”

    荀衍顾虑的名声问题,是荀彧最不犹豫的部分。

    “你……”

    荀衍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荀彧竟会说出这种话。

    “不论是韩将军还是袁将军,都需要士族的支持。颍川荀家带着一份盛大的贺礼,袁将军不可能不接受。”

    荀彧清脆如风铃的嗓音,使烦躁的荀衍逐渐镇静下来。

    “这不就显示颍川荀家失节吗?”

    荀家离开颍川时,曾明文将投靠韩馥,现在韩馥一垮,颍川荀家立刻变节,让身为家长的荀衍难以接受。

    “我仅言迁徙宗族到冀州安顿,并无承诺要辅佐韩将军。”

    荀彧说的是事实。

    接受韩馥的好意到冀州定居,转为冀州的户口,为其纳税服役,与接受韩馥的仕官邀请是两件事。没有人规定到哪仕官必须遣徙整家的宗族,也没有人限定必须在宗族所在地任官。

    事实上,荀彧尚未与韩馥相处,不会贸然承诺辅佐之事。

    “这不就是文字游戏吗?!”

    荀衍将自己与宗族荣辱结合成一体,认定宗族所在就是任官处,才会无法接受荀彧的想法。

    “友若还有何交代吗?”

    荀彧不理会荀衍的怒火,直接询问仆役。

    “……少公子请众位直接入邺城,他会接待众位。”

    仆役搞不清状况,只能如实交代荀谌的口信。

    “兄长,你就当作是为友人准备见面礼,也能保障宗族的安危。”

    如同荀彧的预料,荀谌早已安排妥当,只差宗族的到访。

    “……你们去通知友人,不出三天就能抵达邺城。”

    听到“保障宗族的安危”,荀衍按捺住怒火,指示仆役早日行动。

    荀衍不在意韩馥的死活,他忧虑的只有荀家的名声,现在荀彧与荀谌已经决定投靠袁绍,他骑虎难下,除了接受还能做什么?

    “是!”

    仆役接到命令,立刻出房,赶紧通报荀谌行事。

    “我真搞不懂你跟友若在想什么。”

    荀衍盯着荀彧,觉得自己与两名弟弟的距离越来越远。

    “该启程了,不然三日之内抵达不了邺城。”

    荀彧没有回答荀衍的问题,踏出了房门,彷彿入房的目的只有通知荀衍注意时间。

    “……”

    荀衍咬着唇,他明白荀彧在逃避话题,但他现在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余裕。

    “(……韩将军不行了,那么袁将军呢?)”

    荀彧走在路上,准备到马厩牵出爱马。

    荀彧对自己前程的看法,也如冀州的滚滚黄沙,只需开发就能沃土千里,却不知从何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