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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我们可以结婚了

    陆仰止被惊醒的时候,讶异的同时,他发现自己竟有些幸灾乐祸的心理。

    他看见了那正盯着他看的目光。和他同躺在一张床上,分享了同一个枕头的女孩,她那张并不很惊艳的脸上明显有些惊异的意味。

    他忽然有些期待接下来她会给他怎样的表情。花容失色?或是瞬间大吼?接下来,黏上他,或是要求赔偿?

    他冷冷的看着她,等着她给他任何一种他想象中的反应。

    而女孩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坐起,转身,掀起被子下了床。她的神色除了有些憔悴真的再没有别的了,起码没有任何他所期待的。

    他眼神阴郁起来,看着她用手指轻轻梳理了一下头发,看着她披上外套,看着她背上背包。他的存在仿佛只是房间里的一件家具。

    在她打开门即将走出去的时候,他终于冲上去拉住了她的手,心中的好奇多过了不快,“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他问出了口,看着她。是个瘦长的女孩子,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但并没有颓靡的痕迹。相反,听到他的话她一双眼立刻变得神采奕奕,对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慌乱,眼神仿佛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

    這种疏淡的眼神,忽然让他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

    “冬天裸睡容易感冒。”她忽然开口,淡淡的语气,略带着些不耐。看着他抓住的她的手。

    “你是习惯了跟裸睡的陌生男人這样共度一夜,还是你对男人……根本就毫无感觉?”他不自觉地问出来。

    女孩轻轻的嗤笑了一声,“随便你怎么想吧,”声音带着倦意,“但是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陆仰止才意识到自己竟一直抓着她的手,他立刻松了手,然后看着她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出去,脚步有些匆忙。

    這一次他可以肯定她的匆忙不是为了逃开他。她一定是有什么急待处理的事。

    他,陆仰止,被一个女人這样的弃之蔽帚。

    嘴角忽然不自觉地弯起一个玩味的笑容。他不是习惯笑的人,笑容也很快在脸上消失,快的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只是在想今天的這个冷爆的笑话说出来一定没有人相信。他觉得自己的男性自尊就這样被一个瘦脚伶仃的女人轻易打破一隅。

    他是真的老了吗?

    可是她是谁呢?黎一崇加班室的床上竟然会躺着一个女人。

    這个时候,走廊里忽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吼叫。那种女人惊魂时的尖叫,只是不是他期待的那个女人发出来的罢了。

    一个小护士盯着他看了几秒,几乎到目龇俱裂的地步。然后她落荒而逃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我不过是裸着上半身罢了。”他没有表情得喃喃自语。然后开始思考,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什么不堪的画面也没有留在记忆中,他并没有醉到看不清床上躺着的是个女人,那么他为什么会脱了衣服上了她的床呢?

    那又怎样呢?不过是睡了一晚。他确定什么也没有发生,所以他拒绝再想下去。他是一个冷静理智的男人,即使昨晚有些醉、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但是他知道以后這样的状况再也不会发生。

    因为他是陆仰止。

    回转身走去房间内,穿好衣服,发现手机很多的未接电话。他该回去了。他有很多的事要做。

    “仰止。”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怎么会在這里?”

    回头,是黎一崇,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有些太早了?”他无谓的笑笑,“想找你喝酒的,结果你不在。”那些空空的易拉罐现在正狼藉的躺满了他的加班室,“你去动物园看熊猫了?”他开始打领结。

    “还是這样会取笑人啊。”黎一崇轻揉眉角,每次遇到陆仰止他就会忍不住做這个动作,“只是熬夜罢了。你呢,找我喝酒?”他有些无力的指着地上的狼藉,打量着他的眼神忽然凌厉的闪了一下,“你是昨晚过来的?”

    “很感动吗?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罢了。”他淡淡的接了一句。

    “那么你睡在……”

    陆仰止微颔下巴,浓重的黑色瞳孔盯着他看了一秒,然后转移了视线继续打他的领结。

    “睡在里面的那个女孩是……”他仿佛是不经意的说道,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你该不会……”

    “你想说什么呢,一崇,为什么我们一直在用半句话交流呢?”他转身看着他,难得的笑了一次,“是的,正如你想的,昨晚我们睡在了一起,不过我可以确定我没有对她做什么。昨晚我真的喝醉了。我想她对你除了病人与医生的关系外应该没有任何意义吧,还是,我的猜测是错的?”

    黎一崇忽然沉默了。他移步向前打开了窗子,然后开始收拾他制造的垃圾。“虽然我不能相信一个醉酒的男人,但是我相信那个女孩子。”他淡淡的一笑,“很久没见了,一起去喝酒吧。”

    陆仰止好整以暇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打开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你们先开始,我晚点到。”永远的命令一般的语气。

    简洁,然而有效。

    “晚上你该多陪陪他,他还是一个孩子。”黎一崇淡淡的说。打开储物柜取出一件黑色外套,“又把车子停在大厅,你是故意要招摇过市吗?”

    “呃,又没找到停车场?”陆仰止故意忽略他话中的一些什么,拍拍他的肩膀,率先走了出去,“那么离开也方便了。”

    “你不是一向来去自如的吗?”黎一崇笑道。

    陆仰止回头,皱皱眉头,“我一直觉得在你面前没什么威信。”继而笑了。黎一崇也撇撇嘴角一笑。

    他们一直是淡若水的相交。都安于這样的朋友关系,没有人想要更进一步,也没有人想要退出。

    這样很好不是吗?陆仰止讨厌被一切亲密的关系套牢,不论是友情还是亲情。黎一崇更加不是热心交际的人。反正想喝酒的时候,起码还有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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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个人要刻意躲着你的时候,真的是天涯海角的也找不到。

    她仍然不知道晓钟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黎一崇医生已经为他奔波了一夜,依旧没有丝毫的讯息。這一年多来,他们得到這位好心的医生很多照顾。

    刚刚碰到他的时候,看见了他大大的黑眼圈。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他,于是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她不喜欢接受這样的好意。因为她根本无以为报。她喜欢公平的对等关系。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做任何事来交换這些好意,而不是仅仅接受。

    也许她会有机会。

    她有些累。也许晓钟只是想躲开她一阵子,也许不久后他就会回来。

    或者,她要永远失去他了。

    或者,他会已经回去了吗?

    精疲力竭的回去那座熟悉的房子,门一推就开了。昨晚,一时心急好似忘记锁门了。

    眼前狼藉的景象忽然让她忍不住要笑起来。

    警察在里面晃悠着,而她的房东夫妇正在忧心愤慨的嘀嘀咕咕。

    家具东倒西歪,衣服堆满了一地,杯盘支离破碎。

    看见她走进来,众人的目光立刻钉子一般钉到她身上。而房东太太立刻摇摆着走了上来,有些发福的脸上隐隐的盛怒,“庄小姐……”

    她手伸进上衣贴身的口袋里,摸到了那张支票。本来是要给晓钟准备手术的。

    她掏出来,递给了那个肥胖的女人。看见她半张着嘴巴吞下了未出口的话,然后低头开始研究支票上的数额。

    庄弄月转身走了出去。

    “你這样子是不会再有人肯租你房子的。反正我是不肯的。”房门里传出女人絮絮的声音。

    她没有停下脚步。忽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辛童的名字。

    “弄月,早上的论文答辩为什么没有来参加,全额奖学金你还要不要?你不准备毕业了吗?”手机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不易觉察的焦虑,“你从来不会有這样的错误,你怎么了,弄月……”

    声音忽然断掉了。她移开手机看了看。没电了。

    她一扬手,手机飞进了垃圾桶。

    无所谓。

    一个人她也无所谓。她一直是一个人。

    晓钟,你只要没有任何意外,就可以了。

    她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个淡淡的微笑。仿佛冬日天空的一朵浮云。而冬日的大街上忽然飘起了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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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来不知道你有制造绯闻的天分。”一张报纸从办公桌上扔了下来,飘到地板上。

    刚刚打开办公室的门,爷爷竟然坐在他的位子上,一副生气的样子。陆仰止回头看了看电脑前的陈秘书,她对上他的目光然后慌恐的立刻低下头去。

    他不动声色的走进去,反手关门,“爷爷。”冷清的声音,萧瑟的犹如秋风。

    不知道老头子近来为什么這样的盯紧了他。他对他一直有防范他是知道的。不过他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阴鸷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老头子扔下来的一沓报纸,俯身捡了起来。

    “嘉隆二公子陆仰止坐骑惊现医院大厅”——他的黑色阿尔法GTV的靓照出现在《提子周刊》的报头上。

    “五年后,冷面神陆仰止背后的又一个女人”——《南周刊》大版面的报道,用词夸张,令人呕吐。

    “终于浮出水面的女人:陆仰止医院幽会真命天女,迫不及待全裸追情”——他和那个与他同床共枕的女孩在走廊里……Shit!他没穿上衣。《惹眼快线》,他发誓不会让他们好过。

    “陆仰止的第二个女人?追踪:她究竟是谁”

    “陆仰止情不自禁,医院大方偷情‘背包天使’”

    ……

    ……

    总之不止一份报纸,不止一份杂志。是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他昨晚的事……该死,为什么会挑昨晚喝醉呢?那个什么奇怪的女人干吗挑昨晚睡在黎一崇的床上呢!

    這群该死的记者,把他连续几年来稍微有些接触的女人都报道了一遍,而且在信誓旦旦的说要找出“背包天使”。

    “背包天使”?他心里冷笑了下,他们以为他是需要救赎的吗?

    這件事必定需要好好的处理,他离自己的目标还差几步,他绝不允许任何障碍站在他走向成功的路口。

    心里前前后后的想了不少,然而不过是一瞬间,毫无表情的脸上连一丝令人猜测的预兆也没有。大致翻了一遍报纸,他折好然后放回了办公桌上。

    “你想怎么处理這件事?”陆谦宏冷冷的声音传来。

    “等您走了我会立刻处理。”他回答。心中纵然万千情绪,此刻却是全然的不动声色。他知道自己还需要忍耐。

    “哼!果然是那种女人的儿子!即使给了高贵的生活也还是无法变的高贵!”陆谦雄脸色阴沉的走了出去。

    陈秘书看见老太爷愤愤然离开总经理办公室。她有些担心的向那扇紧闭的门看了一眼。

    她看到今天的报纸简直大吃一惊,如果不是陆总的坐骑那样的令人印象深刻她一定不敢相信报纸上裸着上半身的是总经理大人。

    陆总虽然光芒难掩,但除了工作一直行事低调,在女人的问题上更是绝缘体一般。怎么会突然发生這样的事呢?

    想起老太爷那张气到几乎发绿的脸,她还是忍不住为上司担忧起来。不过,应该没事吧,陆总一直是冷静到冰山一般的模样,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能够真正困扰到他的吧。

    她摇摇头,开始继续敲打键盘。

    倏然间听到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上传来一声闷响。她惊吓的站了起来,盯着那扇纹丝不动的门。接着传来清脆的破碎的声音。

    三秒后,陆仰止打开了门,脸上一贯的没有表情。

    “请再帮我沏杯咖啡进来,陈小姐。”他淡淡的优雅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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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好车,走进客厅,金嫂说小少爷今天有些发烧,已经睡着了。

    脚步在楼梯口徘徊,终于走进尽头的房间,看着睡在大大床上的小男孩。睫毛浓密,眼睑有些发红。脸庞坚毅的线条,与他一样的弧度。白天那与他对峙的早熟的少年此刻安静起来。

    孩子的眼角忽然缓缓流下泪水,睡梦中隐忍的抽泣不肯发出任何声音。身体蜷缩,像一头受伤的小兽。

    他终于不忍起来,似是触痛神经,伸出一只手,慢慢拂去那滴泪。孩子抓住了他的手,仿佛溺水的人紧紧不肯放松。他抽不出来,索性蹲下,握住那双小手。看着他的小小身体渐渐放松,终于呼吸平稳。

    “好好长大吧。”他喃喃地说,走出了儿子的房间。

    “你该多陪陪小瞻,他需要你。”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大哥。”陆仰止转身,平淡的唤了一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陆赞,他脸上儒雅温暖的笑容让人忍不住就身心放松起来。陆仰止的眉角轻轻抽动了一下,“我知道了。”他淡淡说了一句,大步离开。

    即使你再好,你也是陆家的人。你是他的长孙。

    陆仰止走去他的房间。

    他偶尔才回来,如果可以他是永远也不会踏进陆宅一步。不过,他的儿子在這里。虽然小瞻看上去有他没他都一样,但他总还是会找时间回来一次。

    手机响起来。

    “陆总,您要查的人已经找到了,资料明天早上会传真到您的办公室。”

    “好。”他说,“钱已经划到你的帐上了。”

    挂断电话,他和衣躺在床上。忽然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疲倦。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说过我不会跟你去见什么陆总,那就不会去见。”庄弄月有些无奈的看着从早上一出门开始就跟在她身后的黑衣的男孩,试着对他露出微笑,“你跟着我来到学校,跟着我来听课,接下来是不是也准备跟着我一起去打工呢?”

    那个有些木讷的男孩认真的点点头。

    庄弄月轻摇头,看着這个跟了她一天的人,然后淡淡的笑了,“好吧,接下来我要去莱雅卖场的化妆专柜,既然你有车子那就麻烦你送我过去吧。”

    孟克终于笑了笑,推着机车走了上来。

    在小玫租的地方昏天昏地的睡了三天三夜。一大早起来买了份豆浆准备去学校解释一下旷课的原因,结果在大街小巷的报纸摊上发现自己忽然成了绯闻女主角。

    “背包天使”?

    真难为了那群记者。

    不过,她并没有什么所谓。反正那照片上只有她的背影罢了。這个陪了她三年的背包倒是好好的上了个镜。

    那个据称喜欢裸睡的男人原来是嘉隆的二公子。不过那又怎么样呢,這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插曲而已。

    就算他找她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上流社会的那些伎俩罢了。她并无意嘲弄上层的男女,她知道无论处在什么位置上的人都有各自的烦恼。

    而绯闻這种事,向来是以光速传播。人们热爱探听绯闻,不过是因为缺乏饭后谈资。

    那个陆总想要见她,她没有兴趣。更重要的是,没有时间。

    “今天第一天上班吧?”她递给孟克一块面包,轻轻笑道,“抱歉我只能请你吃這个。”

    男孩摇摇手,很豪爽的拒绝。弄月也没有坚持,她一向這样,从来不会强人所难,别人一旦拒绝,就很少再伸出手去。

    “你怎么知道我第一次上班?”男孩有些诧异的问道。

    “刚刚还只是猜想,但是现在完全肯定了。”弄月跳上他的摩托车。

    男孩回头对她尴尬的笑笑,“是,這是我入堂来的第一个任务——不,不……我是说這是我上班后的第一个作业。”

    弄月听出了他话中掩藏的一些什么。他说的堂,大概是什么组织吧,他们总会接這样替别人调查人跟踪人的工作。但是她只是笑笑,没有点破,“快点出发吧,不要让我迟到。”

    孟克递给她头盔,憨厚的抿抿嘴角,“戴上吧,风大。”

    弄月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偶尔推着晓钟出来散步的时候,她总会习惯性的蹲下来为他整理衣服,在他腿上盖上薄毯。而晓钟总会默默把帽子摘下来为她戴上。

    “戴上吧,外面风大。”他淡淡的说,眼中是某些闪烁的忧伤。

    她看不懂那些忧伤。反正每个人都有忧伤。他不肯说,她也不刻意去探听。

    晓钟,现在在哪里呢,没有她他会过的更好吧,她是這样一个冷淡的人。离开也许真的比呆在她身边好。虽然知道晓钟的腿不方便,但是却更加知道“她”的孩子都是懂得坚强生存的人。

    他们都是“她”的孩子。

    “庄小姐,到了。”

    “哦。”她有些迷糊的笑笑。男孩伸出手臂把她从机车上抱了下来。

    “谢谢,我去上班了。”她并不习惯被人這样亲密的接触,然而却也只是淡淡一笑,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回头,“如果我想让你们帮我找一个人的话,需要付多少钱呢?”她忽然问出口。

    男孩默默的看了她一眼,“需要……很多钱。”

    他不忍心说出来是怕伤到她的自尊吗?

    庄弄月温和的笑容一直延伸到嘴角,“再见。还有,别再跟着我,去吃晚饭吧,這里下班有些晚。”淡雅的身影消失在卖场的人群中。

    她很冷清,然而身上有种奇怪的温暖力量,让人舒心。孟克跟了她一天,這是她今天的第三份工作。他不知道一个每天上课之余还有三份兼职要做的女孩是多么的需要钱。她有多需要钱就有多累吧?可是为什么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笑容呢?

    难道苦难可以让一个人的笑容变得温暖起来吗?

    他摇摇头准备去吃晚饭。顺便为她带一份快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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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钟离开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多么的忽略了自己的弟弟。他走了之后,她忽然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冷淡。

    是的,她是冷淡的,生活教会她保护自己。从不轻易付出感情。不付出也就不会期待回报,也就不会失望,不会受伤。

    這样很好,她习惯了這样的生活。如果生活要她這样,她有拒绝的权利吗?

    傍晚时分的卖场,人也还是很多。

    她负责香水专柜。本来是她的一个同学的工作,今天她有事不能来,所以请她代班。

    “小姐,您手上的這款女用古龙是新进的产品,香味淡雅,也可提神,很适合您這样的白领。”她微微吟着笑,用温和淡雅的声音推介产品。

    “你怎么会在這种地方?”清亮的声音忽然在右侧响起。弄月转身看见一个冷冷的怀孕的美丽少妇,“左家的卖场是你呆的地方吗?”少妇走近她。弄月看见了她眼中的鄙夷。

    這是左家的卖场?她不知道。

    “大小姐,您怎么又乱跑?”一个上了些年纪的胖胖的和蔼的女人跑上来,搀住了左婵的手臂。她抬头看见了弄月,讶异的张了张嘴,“小……小姐……”

    弄月连忙低下头。竟然会遇到徐婶。

    “不许叫她小姐,她不配。”左婵摆脱徐婶的搀扶,“你还是快点离开吧,不要在這里丢脸了!”

    人开始往這边聚集起来。弄月的脸上依旧清澈的像是春日的天空,和煦而冷清。只是嘴角微微抿着,对着徐婶苍白一笑,抬头看见徐婶眼中噙满的泪花。

    她转身准备赶快离开。左家的卖场的确不是她适合呆的地方。

    “怎么了,三妹?”一个高大的西装革履的男人挤进人群,“這里发生了什么事——弄月……”

    她的手忽然被一把拽住,是大哥。她有些无力的笑笑。她昏睡了三天的时间里世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改变,为什么她醒来的时候一切忽然突发的這样令人应接不暇。

    “左先生,我是替朋友来代班的,不过看来我无法胜任這份工作,我想先离开了。”她尽量云淡风清,不想和左家的人在围观的人群中上演一场秀。

    “弄月,我是大哥啊。”左辉扬拉住她的手不放,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這些年你都在哪里,你过的好吗?”

    庄弄月微微笑着,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左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這时候,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忽然响起,让弄月有种恍然隔世的晕眩,瘦弱的身体顷刻间流水般倒下去。她等着骨头撞地的声音,然而却是倾进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中。

    她有些昏沉的双眼还没来的及看清背后的人是谁,只是急着赶快站稳,结果却只是被拥紧了。

    “如果你再挥下這一掌的话,我保证让這个卖场立刻倒闭,你完全可以相信我说的话。”一个略带沙哑的磁性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轻轻的,带着不动声色的威胁,力量却是深入人心。

    弄月看见了她的面前左婵高高扬起的手,还有紧紧扣在她手腕上的有力的大掌。

    她猜想她身后的這个男人一定有着可怖的表情,因为左婵的脸色几乎苍白起来。

    男人甩开了左婵的手,然后对着左辉扬清清淡淡的说了一句,“可以放开她的手了吗?我要带她走。”

    弄月才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腕一直被大哥抓着。她竟然完全忽略掉了這一点。這个男人很可怕,她告诉自己。因为他让她忘记了自己的感觉,虽然只有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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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必一直扶着我,陆先生。”弄月很不习惯被人這样小心翼翼的搀着。

    陆仰止放开了她,“我以为你需要。”声音清淡如水。弄月几乎开始怀疑,刚刚那个让她免遭落地之痛的声音是不是来自眼前的這个声源。

    “你是左家的什么人?”他配合她的脚步,跟着她一起走。

    “您不必探听。我也没有兴趣讲述。”弄月的声音冷起来。她把手插入外衣的口袋里。忽然转过身来,微微一笑,“你不是派人跟着我吗?难道你没有派人调查我?我想现在的你恐怕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吧?”

    那笑容那样的沁人心脾,不带半点风情,却带着轻柔而不尖刻的睿智,仿佛冷月流泻的清辉。

    陆仰止盯着她的笑容定定的看了两秒。如果這笑可以化作一朵尘世的花,他一定会用刚刚的两秒钟毫不犹豫的采撷。

    “我以为我会得到一个感谢。”他收回目光,依旧不急不徐的跟着她的脚步。

    “谢谢你刚刚替我解围。”她淡淡的说。

    “我也有过這样的时候。那时候我一直希望可以有个人這样站出来为我解围。但是一直没有。”

    “有机会我会还你。”

    “要还就现在吧。”

    “你想要我怎么还?”

    “和我结婚。”

    陆仰止没有停下脚步,看着走在他前面的毫无反应的庄弄月。他不再期待从她身上看到任何讶异的表情,自从他们的那一夜同床共枕之后。即使刚刚那样屈辱的境地,她的面色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变。那么可以料定,没有任何场面是她所不能承担的。

    他正需要這样一个女人。

    “你以为你听错了?”他追上去,与她并肩。

    “如果你确定我没听错,那么我可以确定你说错了。”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這让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陆仰止,开口求婚却仿佛把一颗00克拉的钻石扔进了大海,连一丝涟漪也没有得到。

    “我想我们会是最好的搭档,我需要一个冷静如你的妻子。而据我所知你需要钱。”他开始娓娓道来,就像每一次的商业谈判,“你需要读完大学的最后一个月,可你的学费依旧没有全部偿清。虽然你有全额奖学金,但是同时你还欠有巨额的医药费。這些款项的最后截止日期就要到了。”微微顿了一下,他补充了一句,“而你确定你现在的身体还能支撑這种高频率的劳作生活吗?”

    她终于偏过身来,微仰着头看了他一眼,“你以为的妻子是种什么样的称谓呢?”

    “不过是一个称谓。”他答道,微颔下巴看着她的双眼,那里微澜的色彩带着大地一般的慈悲。

    庄弄月冷凄的黑睫毛忽闪了一下,淡淡一笑。然后继续走她的路。

    “难道,你不想找到你的弟弟吗?”

    陆仰止说完這句话,满意的看到她停下了脚步。他的下一个动作是向着她快速的冲了过去,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這段奔跑的路有些漫长,漫长到他有些担忧会来不及。不过他终于还是在最后一刻接住了庄弄月绸缎一般瘦弱的身体。

    她紧闭双眼,躺在他的怀中,仿佛除了他的怀抱她在這个世界上再无归宿。

    “对不起,”她抓住他有力的手臂,优雅的长睫毛像一只蝴蝶一样轻轻扑打着,“我饿了……”声音轻柔的像是月光下的湖泊,又像是婴儿睡梦中的呢喃。

    蝴蝶安静了,安静的仿佛只是睡去了一般。

    她说她饿了。陆仰止忽然感到一丝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