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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我们是不健全的”

    二十三、

    孩子道过晚安之后便回房间了。他仿佛已经渐渐习惯生活在這里。表现出一种无异议的安然。

    他冲了凉,换了干净的睡衣,用舒适的姿势躺坐在床上,静静浏览着手提电脑里的会议信息。

    间或的,他会去瞥一下右下角的时间。弄月已经打过电话,说要晚一点回来。说去参加母校的校友会。

    他的脑海中会偶尔的不经意的闪过那个进驻到他心里的镜头。

    弄月和辛童,拥抱在一起。在夏日的花树下,好像偶像剧DV封面上唯美的男女主角。

    陆仰止抬起手,爬爬还略为有些湿的头发。有种想要笑出来的冲动。人可能都会做這样的一些冲动吧,在某些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时刻。譬如,他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让弄月在那里下车,为什么车子开到半路却又返回去。否则他也不会看到那样一幕。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

    参加校友会,和初恋情人一起。会喝酒吧,她会喝醉吗?他忽然忍不住笑出来。因为想到她喝醉的样子。那副样子像个傻笑的少女。

    這根本没什么。那么他在這里想些什么呢?总觉得有些诡异,可是自己也无法消除内心混乱而繁杂的思绪。

    他终于呵呵的笑起来。然后听到开门的声音。

    他的手指轻轻在鼠标区滑动。一页一页的会议记录在他眼前闪过。

    淋浴的声音。他好像闻到薰衣草特有的香味,和着水声渐渐入耳。然后他的脑海中开始不自觉地描绘她妻子那些柔静的美丽曲线。

    在水声结束的时候,他揉揉眉角,无意识的叹了口气,然后下了床。

    门在他轻敲之下,缓缓打开。她没有关门。

    弄月坐在床边上,正轻轻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看见站在门口的他,抬头轻轻对着他笑了一下,双手依旧在擦拭。房间里全是她的香味。

    “你喝醉了吗?”他双臂环胸,倚靠在门口。

    “我喝醉的时候最爱做的事就是把头发弄湿,然后不停的擦拭吗?”她停下双手,兴味的看着他。那张沐浴过后的脸,映衬在床灯淡黄的光里,水蒙蒙的,像一只新鲜的水蜜桃。

    “可以进来吗?”他淡淡问。竟然没有擅自的走进去。

    弄月微微抬起唇角,然而并没有微笑,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深夜令他们之间忽然变得温柔起来。然后她感觉到床慢慢的陷下去一块。她禁不住深呼吸了一下。

    手有些机械般的擦了几下头发。然后停住。

    转头对他微笑,“还没有睡吗?”

    陆仰止点点头,“可以吗?”他从她手中抽出了柔软的大大的毛巾,看见弄月微怔的表情,然后她很快的点了下头。他开始轻轻的擦拭,为一个女人擦拭沐浴后的湿漉漉的长发。

    头发散发出的淡淡的无所不在的香气弥漫着他们。他的手握着毛巾轻轻地,从她的头顶划向颈项。一下,一下。静静重复的动作。

    淡绿色棉织的睡衣,很保守的款式,洁白的颈项是唯一的裸露。他的眼神轻轻的扫过那里的肌肤。他的手指不经意的抚触着那丝丝秀发,湿润的气息便也弥漫了他的手指。

    “见到你的初恋情人了吗?”他忽然问。

    “呃?嗯。”弄月轻轻回答。

    陆仰止轻轻的笑起来,“怎么办呢,弄月,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情妇,而你的身边有一个初恋情人。可是我们却是夫妻。”

    弄月并没有回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静静的坐着。

    “這也是不错的家庭模式,你说呢?”陆仰止扔掉了手中的毛巾。他的声音很冷清,然而并不犀利。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冷淡的温和。

    “你喜欢這样的模式吗?”弄月淡淡说。

    “我也并不知道。”

    “是。我们并不能承诺什么。如果你认为這样会传出不好的绯闻,那我不会再去参加那样的场合了。”

    “我没有這样说。弄月。”他忽然扶正她的肩膀,眼神有些柔和的扫视着她的脸。然后轻轻吻了她一下。

    重新看着她。好像刚刚品尝了一下专卖店的果冻。弄月只是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也静静的看着他。

    于是他又俯下头,轻轻地吻住了她。辗转反侧,极尽温柔。

    有些漫长。也过于美好。

    两个人禁不住微微的颤栗起来。然而没有任何人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他们仿佛都专注于這个吻。這个莫名其妙的吻。

    终于他轻轻地推开她。脸上带着宁静的笑意,仿佛还有一丝化不开的叹息。

    “晚安。”他说。然后起身,离去。

    门在他身后静静的阖上。

    弄月坐着。内心有些不安起来。为何有這样宁静的夜晚?

    **********************

    陆赞和小语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這里。弄月感觉到自己意识到了时间。她的脑海有些乱。为了昨夜的那个吻。也为了不久前和左老夫人的见面。

    她觉得自己又一次被推到了生活的极限面前。她不知道自己這一次能不能够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成功地应付。

    她只想着走过去,用力的走过去。然后继续走。

    她很努力的生活了。她不止一次的向自己保证。也不止一次的向梦中的母亲保证。

    她不知道为什么需要向她保证。于是她对着镜子默默地笑起来。

    “你不过是想要活下去。”她对自己说。

    她在唇上涂上了一层鲜亮的粉红色。然后让脸上的微笑变的大而绚丽起来。就好像反季节培育的花朵,带着天真却又无法避免的愚蠢的鲜艳。

    然后,她带着這样的笑容出了门。

    在露天咖啡厅,见到了黑泽。看上去已经等得很不耐。然而见到她,却也很有礼貌的站起来微微点头致意。

    “晓钟身体不舒服,所以没有来。”他淡淡说。他的面前摆着一杯清水,满满的,似乎没有碰过。

    弄月点头。她其实知道他不会来。

    “你来也是一样。”她说。黑泽点点头。

    “晓钟见过左老夫人是多久之前的事?”弄月点了一杯牛奶,可是也仅仅放在面前。

    “半个月了吧。”黑泽说道。

    弄月静默了一会儿。

    “虽然這些话可以在电话里说,但是我还是约你出来。只是想要拜托你。”她淡淡笑着,然而很温暖,“好好照顾他。我没有别的人可以拜托了。”

    黑泽脸上出现一种奇怪的表情,然而很快的敛去,“我只是收了陆先生的钱。”他的声音很沉,带着一些不自在。

    弄月点头笑了,“钱,我也可以给你。”

    黑泽的脸立刻默然起来。

    “你自己先用钱作借口,为什么我提到钱你却不高兴?”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不像个姐姐。”

    “那么我像什么?”

    “受人之托的保姆。”

    弄月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保姆。”

    “只可惜晓钟并不這样认为,他以为你是他姐姐。还以为你是女人。”黑泽的语气并不友好。

    然而弄月却依旧只是浅浅淡淡的笑了,“不管他怎样以为,我对他是怀着责任的。我是一个俗人,就是想要活下去。你回去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绝对不可以回去左家。”

    “這些话,你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

    “他来了,我肯定要跟他说的。既然你来了,我也只能跟你说。”

    “哼。”黑泽的脸色更加的浓重起来,“你们到底是姐弟,我却是个混黑道的。”

    “那又怎么样,晓钟要赖在你那里。”弄月竟然笑了。

    “毕竟你们是左家的人。是左家的人呢。”黑泽嗤笑道。

    弄月忽然默默地说不出话来,“别在晓钟面前说這样的话,我们不是左家的什么人。我们只是相依为命。”

    “晓钟却不這么想,他以为他是你的包袱,是你的累赘,是你的绊脚石。”黑泽的语气并不犀利。仿佛在背一首诗似的。

    “他慢慢会明白的。”弄月仅仅回答了這一句。接着又笑起来,“哪天,我混不下去了,就去帮你做事吧。”

    黑泽摆摆手,“免了。我不要你這样的女人。”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然后便起身走了。那杯水就始终那样的呆在桌子上。

    弄月却端起自己的那杯牛奶,慢慢的喝了下去。

    已经冷掉了。却很温柔的滑过喉咙。

    ********************

    那个人走出他的办公室。陆仰止简直要笑出来。

    现在,那个LV包包就在他的办公桌上。里面还有弄月的一些小物品。是的,的确是弄月的。他买来送她的。现在出现在這里。

    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应该笑一下。

    于是他站起来,走去落地窗前面,轻轻地拉开一角窗帘。他发现自己根本懒得笑。

    掏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键。

    “我在露天咖啡厅。”弄月说,“我为你点了一杯黑咖啡。你来吧。”她的声音仿佛带着笑。

    陆仰止轻哼了一声。

    “我刚刚见了黑泽。晓钟的手术正在筹备中。”弄月的脸上带着淡雅的笑。陆仰止看了看她的唇,有些过于鲜艳的唇膏。他撇开了目光。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小语。竟然有点想她了。”她淡淡地说着。

    陆仰止坐在她面前,翘了腿,眼睛仿佛要穿透她。可是却又仿佛想要躲避。

    “我很想要去旅行。”弄月低下头去,淡淡说道,“小的时候,曾经跟着爸爸做过几次小小的旅行。最近忽然开始怀念小时候了。以前从来没有這样过。”

    陆仰止忽然站起来,抓住她的手腕。黑色阿尔法就停在桥的另一边。他打开车门,然后把弄月推了进去。

    弄月静静的坐在那里。然后她看见一个LV包包。就放在车子的前面。上面还有小语送她的糖果形状的小饰物。

    陆仰止没有说什么。只是发动了车子。

    他们开始在漫长的路上沉默不语。仿佛各自明白,却又没有人愿意先开口。

    弄月的心里已经明白。可是她不知道怎样解释。好像也不能解释。于是她只有在心里淡淡微笑。

    她是不安的。她知道。她无法欺骗自己。见到陆仰止之前,她甚至想要告诉他,她這样的不安,从来没有這样的不安过。仿佛第一次见识到命运的无常。仿佛十二岁那一年,等在服装店的橱窗旁,转身忽然找不到了妈妈。

    找不到了。然后永远的失去了。或者说,抛弃了,永远地被孤立了。

    看到這个LV包包之后,她知道自己什么也无法说了。甚至昨晚那样的温柔,他们都会仅仅当作一个意外。为什么不呢,他们之间除了钱,并没有任何其他的维系。

    她嗤笑自己,为什么忽然想這些。是的,她残酷的向自己承认,前一刻,你还在渴望他的怀抱吧,渴望一个强大有力的怀抱,即使不温暖,可是你希望被拥紧。不是贪恋一个怀抱,仅仅渴望那样仿佛要被窒息的感觉。

    于是她慢慢的放松身体,躺在座椅上,偏过头。不再想些什么。

    陆仰止始终沉默。仿佛地球诞生前的寂静。

    弄月看着窗外的花,它们已经在渐渐走向颓靡,红得发黑。那是死亡前的颜色。她甚至可以闻到那股甜腻的腐烂的味道。她知道那是孕育果实的时候了。

    生,都是以死为代价的。造物主很公平。植物也是如此,毫不含糊。

    她一直看着,甚至带些贪恋的看着。直到绝望。于是她开始微笑了。

    “累了吗?”陆仰止忽然开口。语气轻柔。在弄月听来却是残忍。他怀疑她,然而却不愿意直接了当的对待她。放一个包包在這里,然后什么也不询问。

    “没有。”她轻轻回答。

    之后便是无言。她轻轻闭上眼睛。感觉到满眼的冰凉。

    车子慢慢的驶回去。到了别墅。开进车库。弄月抬起头,看到陆仰止凉凉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

    她推开车门,想要下车。却忽然被按倒在车座上,椅背在汹涌而至的力量下忽然仿佛跌下去一般。她没有惊呼,只是淡淡看着陆仰止晶亮的眼睛。

    他的手一抬,她听到衣服碎裂的声音。

    “你知道吗,”他淡淡说,“那天和蓝心蕾在车里,我也這样撕碎了她的衣服。”

    他低下头来吻住她裸露的胸脯,“然后我這样吻她。”他的声音夹杂了**,然而却依旧淡淡的。

    弄月的眼泪忽然流下来,可是她却攥紧了拳头轻轻微笑,“别這样对我。”

    “你会觉得自己被强暴吗?不要這样以为,我们是夫妻。夫妻可以**,当然也可以在车里**。”陆仰止看着她。弄月轻轻的偏过头去。

    他却纠正错误一样,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无法不去注视他的脸。他的表情很无辜,很漠然,带着清淡的笑,也带着掩藏不住的**,“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不是什么贵族。你也不是。”他俯下身,咬住她的唇,很用力。另一只手滑到了她的裙子里。

    “为什么這样做?”弄月问。声音很清澈,却因为他不间断的吻变得含糊。

    然而陆仰止却什么也不肯再说,他仿佛专注在他的吻里。还有那不断升腾的**中。

    “你找到了那个人,他说是我把资料给他的,他说我跟左家一直有往来。是這样吗?”弄月问。

    陆仰止没有任何的回应。他的手触摸到了她。弄月倏的蜷起了身体,然后看到他脸上的笑意。生动而鲜明。

    他不回答。可是他的表情在告诉她: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跟我一样想要迷乱,因为我们的身体同样在颤抖。

    他的吻激烈起来,弄月的脑海中却不能自已的出现蓝心蕾的脸。还有妈妈桃红色的旗袍。还有大片的红到仿佛要流出血来的凤凰花。

    她感觉到自己无耻的**。是的,她的身体喜欢這个男人,可是却又在深深抽泣。于是眼角大颗的泪水滚落出来。她忽然意识到,自从做了這个男人的妻子,她的眼泪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常常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流淌。

    她笑起来,笑自己的泪水。却也坚决地蜷缩了起来,“别在這里好吗,求你,别在這里。”

    陆仰止浓重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项。他的脸碰触到她的泪水,抬头,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弄月慢慢的坐起来。她感觉到内心的茫然。空旷的好像一片暗蓝色的海。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收拾破败的自己。

    然而這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她這一侧的车门忽然被粗暴的打开,陆仰止手中一件西装外套裹住了她。然后她被轻轻的急促的抱起来,在蹬蹬的脚步声中,弄月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在空旷的别墅里,在宽大的床上,他们理所当然地完成了后半部分。然后,一次,又一次。陆仰止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索取和攻掠,一遍一遍,她听到自己的名字,夹杂在這个真实而热烈的男人的喘息声中。

    激烈而痛苦。

    弄月。弄月。弄月。

    ********************

    她也并不知道事情究竟该怎样继续下去。她甚至不愿意去探寻。她知道自己渐渐失去了年少的勇气。

    是左老夫人?还是,陆仰止的爷爷?

    任何一个,都足以令她失去一切。虽然,除了生命她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其他可以失去的了。然而她的生命中却还有一个庄晓钟。她的妈妈把儿子托付给了她。她答应了。

    所以她必须要保护那个脆弱而美丽的生命。她渐渐地看清了自己,原来是个那样冷酷的对待别人和自己的女人。她爱晓钟吗,不,她并不爱他,她为什么要爱他,他拥有母亲全部的爱,而她却不曾得到一丝一毫。她渐渐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那样坚定的答应了母亲,因为她想要把這个她不被关爱的原因留在自己身边,天长日久的提醒自己:弄月,你是没有人爱的。你是被弃绝的。你一出生就是被弃绝的。

    是的。是這样的。

    可是她还是要保护晓钟。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左家的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因为他是妈妈钟爱的孩子。

    她站在厨房里,感觉到头隐隐的疼痛,好像一只虫,长久的住在里面,现在它苏醒了,它想要爬出来见见阳光,于是它决定从里面吃出来一个洞。

    弄月静静的站在那里,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轻轻地放进嘴里嚼。额头有细腻的汗水流下来,顺着细长的脖子。然后她开始继续切那些准备好的黄瓜、胡萝卜和培根。

    陆仰止从楼上走下来,西装革履。看到餐桌上准备好的早餐,还有坐在那里等待的弄月。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走过来,坐下。

    昨晚,他终于结束之后,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觉得惊愕,他无法面对自己巨大的无措,无论是对于弄月,还是对于那只LV包包。不论事实究竟怎样,他都因为自己对這件事的剧烈反应感到迷茫。还有愤怒。于是他把愤怒推给了弄月。他只是想要她帮助他得到嘉隆,可是她也给了他更多的难题和障碍。他因此而厌恨,也因厌恨变得更加冷酷。

    他坐下来,端起那杯牛奶喝了一口。

    而弄月正在叉一块荷包蛋。

    安寂的清晨。窗外甚至传来鸟鸣,还有暖暖的风声。他们各自占据餐桌的一边,沉默的对付這过于简单的早餐。

    “我们离婚吧。”弄月的声音忽然传来。在空旷的别墅里,仿佛投入深水中的一粒石子。沉下去,找不到回音。

    沉默。静静的沉默。

    “是个好主意。”陆仰止回答。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的情绪。手中的餐叉上一块煎得黄黄的荷包蛋,他静静的握着,抬起,送去嘴边。却始终没有张开嘴巴。

    他扔掉了餐叉。洁白的瓷盘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他起身,离开了餐桌,迅速的在门口消失。

    弄月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黑色阿尔法的声音已经那样的令她熟悉。

    她静静地坐着,把餐叉上的黄瓜和培根送进嘴里,慢慢的咀嚼。

    二十四、

    事情过于快的解决了。陆仰止轻轻的笑。也许做个黑道上的人也不错。也许会好过做什么世家子弟。至少可以拥有一种毁灭的自由:不论是毁灭别人,还是毁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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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眼望了望窗外,天空有浓重的云层。并不是阴天,太阳依旧蒙蒙的炎热着。他的办公室在第6层。他比這大厦中的任何人都要接近太阳。

    “我们离婚吧。”弄月的话在他脑海中重复着。他甚至想笑笑不出来。离婚?哦,当然,既然可以结婚当然也可以离婚。

    只是为什么這个动词或者名词忽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离婚。现在他要开始考虑這个问题了?

    门忽然被推开。他看见爷爷站在门外,拄着一根拐杖,面色竟然少有的平淡,甚至有着那么一点忧虑。陆仰止倚在窗边,静静的与他对视了几秒。

    “事情解决了?”老人家走进来,呼吸些微的浓重。他在沙发上坐下。陈秘书送了杯咖啡进来,然后快速的退了出去。

    爷爷伸出手想要端起咖啡,陆仰止却先一步端起,然后慢慢的送去嘴边喝了一口。

    “现在连杯咖啡也要计较了。”老人家的声音竟然不带情绪。

    “想去医院的话有比咖啡更快更好的方式。”陆仰止淡淡的说。那杯咖啡被随意的放到了桌子上。颇有请君自便的意味。

    陆谦雄动动唇。沉默了几秒。“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找到了那个小公司的负责人,给了他一笔钱。”

    “然后他就放弃了?”

    “他说,他希望可以代理‘天使容颜’。我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陆仰止倚坐在桌沿上,淡淡说。

    “他凭什么答应呢?”

    “凭我知道他是怎么得到原料配方的。”

    “原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嗯。只是他的车子昨天忽然被人炸了。于是我又送了他一台车。”

    老人家的脸上终于稍稍的有了一点表情。他看着陆仰止,轻轻地点点头,“你没连他一起炸了,真是出人意料。”

    “我总得给您老人家留点颜面。如果当初你不把我接回来,也许今天我会是一个暗夜枭雄呢。”

    “做枭雄有什么好?做枭雄你可以坐在這里,可以這样的跟我讲话吗?你还敢妄想把嘉隆握在手里?”陆谦雄淡淡扫了他一眼,略微的沉默了一会,“那个孩子,要跟你离婚?”

    陆仰止轻轻笑起来,“你连這个也知道?”

    “你怎么打算的?”

    “不知道,毕竟是第一次离婚呢,没什么经验。”陆仰止嗤笑道。

    陆谦雄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要那个孩子今晚来见见我吧。”他走了出去。

    ********************

    暗红色的柚木桌子上一台藏银色的笔记本。旁边是三排书架。书架都只有五层,并不高大,上面摆满了书。书架也是柚木质地,淡淡的散发一种清香。书架顶端是两个青花瓷瓶,一个花纹细腻柔雅,另一个却纹路破碎。

    弄月坐在书房里。她很想嘲笑自己,因为她在假装没有任何情绪。陆谦雄此刻就坐在她的对面。她知道自己必须小心的应付着。

    “你是经济管理系毕业的吧。”老人家忽然开口道。

    “嗯。”弄月点头。

    “做过這之类的工作吗?”

    “没有。”

    “那你之前都在做些什么?”

    “赚钱。”弄月回答。

    老人家点点头。“左老夫人见你,是要你回去吧?”

    弄月点头。

    “你倒是很不愿意掩藏啊。”陆谦雄脸上出现一点笑。

    “那是因为您什么都知道。”弄月也轻轻的笑了笑。笑容像是附赠的礼品,有着意兴阑珊的沉默。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你在陆家吗?”

    “不知道。”弄月坦诚。她忽而感觉到头有些疼。

    “嗯。以后会知道的。那么,你愿意进嘉隆吗?”老人家忽然问道。

    弄月抬起头,看到陆谦雄脸上静谧的笑意。

    “你要保护弟弟,可是也要自己有力量才可以。依靠别人,始终不能让自己变得强大。”

    弄月微微怔起来。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這么做对吧?”陆谦雄忽然笑起来,“没什么,你就当做是一个老人家偶尔的慈善吧。或者是一个处心积虑的诡计也可以。我并不希望看到你回去左家,你也并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对我来说,无论是因为小瞻还是小语,我都至少应该对你做适当的挽留。如果你愿意,我就在嘉隆找个位置给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当然也不会勉强。你回去考虑考虑吧。”

    *********************

    她得到了挽留。

    得到。她很认真地考虑了這个词。觉得這是个霸道却受用的词语。因为凭什么竟可以“得到”呢?

    而她,必须好好的活下去,要晓钟也好好的活下去,并且再不要回到左家。這是她想要的。這样的话她不知道一次一次的告诉了自己几遍。告诉了,然后再漠视這些纷繁的次数。

    你何以這样的在乎活下去?因为询问之后,总会有新的问题出现。

    陆老先生为什么這么做?一个老商人做出那样的一番说辞,假如非要去探究,也只会令事情变得复杂。在你就要饿死的时候,你会介意伸到你面前的是怎样一只手吗,假如他手里握着一个馒头?

    所以陆仰止的话是对的。他们不相爱,這是何其幸运的一件事。

    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变得楚楚可怜呢?并没有谁会怜悯。至于陆仰止,弄月笑了笑,她知道自己已经慢慢开始了的情愫,也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内心的绝望。她知道有时候无法阻止自己的内心,可是却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加平淡一点。面对绝望的时候,平淡是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方式。

    她一向与绝望和平相处,所以也不至于陌生。

    陆老先生让她好好考虑,同时也告诉她其实她并无选择。

    弄月早已经明白,所谓选择就是那么一回事,看似好多的选项好多的路,但是你能选择走下去的却只有那么一条。她当然要走。否则谁肯来替她走呢?

    庄弄月,你是必得一个人的。可是這又有什么好计较,你不是這样长大的吗?

    她看到了那家店。“唯一的我”。她曾经在這里坐了一夜。守着一件桃红色的旗袍。那是母亲钟爱的颜色。那是她对母亲最后的记忆。她推开玻璃门走进去,看到收银台上一个烫着长长的卷发的中年女人。她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抬起了头,弄月看见她的眼角闪着细细的鱼尾纹,“请随便看看吧,小姐。”她说。声音很平和。

    “呃,”弄月顿了顿,“请问,挂在橱窗的那件桃红色的旗袍哪里去了?”

    “哦,”女人微微笑起来,“卖了。”

    “這些旗袍都是你亲手做的吗?”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含笑的诧异,“你怎么知道?”

    弄月指指自己的手心。女人微微笑了,“人老了,手心的茧也退不掉了。”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手心,却仿佛并无怜惜。

    “那么,可以为我做一件吗?跟那件一样的。”弄月忽然说道。

    “我店里的衣服,任何款式都只有一件。如果再作一件相同的,那我怎么跟老顾客们交代呢。”女人说道,“我不能破了自己立的规矩。我卖的就是‘唯一’這个词啊。”女人脸上的笑带着一种简单的纯美。

    一个立在青春尾巴上的女人,脸上还可以有這种纯然的笑意。

    弄月笑了。忽然笑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轻轻的退了出去。觉得自己好像跟谁玩了一场游戏似的,心中觉得笨拙而滑稽。

    她买件旗袍来做什么呢?

    然后就看到了黎一崇。在马路对面,身边跟着一个大波浪卷发的女人。怀中抱着一只纯白的波斯猫,猫的头顶上扎了一个红色带斑点的蝴蝶结。

    那个女人穿了一件桃红色的改良旗袍。

    弄月低头兀自笑了笑,忽然听到黎一崇的喊叫,“弄月。弄月。”她抬头,看见他在马路对面挥着手。女人和她怀中的猫聚集了目光一起看过来。

    弄月也抬起手,向他挥了挥。

    结果只有黎一崇过了马路。他叫了计程车送女子和猫离开,就迅速的穿过人行横道。走来她面前。

    “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他说。脸上微微带着笑。

    “刚刚那位……”弄月轻轻问。

    “哦,是我的病人。”黎一崇淡淡说,“你在這里等着,我去开车过来。”黎一崇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然后转身过马路。

    弄月看着他的背影。静静的。她忽然回头看了看那家店,挂满了绚丽的衣服。那些引人注目的旗袍。

    黎一崇已经过去了马路对面。他的脚步有些匆忙。可是他让她等在這里,等在一群旗袍面前。她忽然在那橱窗的玻璃中看到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张望着里面各式各样的旗袍。她看到了,那个瘦瘦高高的孩子,头发僵直,在脑后扎成马尾,静静的固执的等待。

    行人车流的影子象是某种时光的步伐,带着暗灰色的阴影轻轻地掠过孩子的背影。模糊不堪的斑驳。

    弄月忽闪着眼睛。那个孩子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

    “黎一崇。”她忽然高声喊道。看到马路对面的他停下脚步,看向她。

    弄月奔跑着过了马路。這段路并不长,她也没有用很长的时间。只是跑过去了,跑去了他面前,“我跟你一起去。”她淡淡笑着说,脸色有些泛白,倒也不至于惨白,“我跟你一起去吧。”

    黎一崇看着她,又慢慢看向对面的旗袍店。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脸上绽开笑意,甚至连声音也带了笑,“嗯,我们一起去。”他的脚步慢下来,好像在散步。然后他听到弄月几不可闻的呼气声。

    “你想吃什么,弄月?”他说。

    “哦。”弄月说。

    “弄月。”黎一崇停下了脚步。看着她。她的视线是平的,不知道看向哪里。黎一崇轻轻一拉,把她拥进怀中。“弄月,你看到什么了?”他抚着她的头,轻轻地,轻轻地,好像渺茫的歌声。

    弄月没有回答。但是她靠在了他胸前。

    “医生。”她说,“我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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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月吃了很多。看上去胃口很好。

    黎一崇淡淡笑着,饮了一口红酒。

    “這么说,你们是属于医生和女病人的爱情故事喽?”弄月笑着,大口的咀嚼。黎一崇笑着摇摇头,“弄月,你已经笑了一个晚上。”

    “是啊。谢谢你了,医生。這里的东西味道很好。也许以后我也可以开个餐馆,一天到晚的呆着,随时可以吃东西。你说呢?”

    “不错。”黎一崇点头。

    “那么以后你来投资吧。我或许会让你成为最富有的医生呢。”

    “嗯,那也不错。”

    弄月和他的相处,已经這样的放松。他知道自己得到了她的信任。這让他心中多少都怀着一点欣喜。难以言说的欣喜。

    当车子开上马路的时候,弄月已经在音乐声中慢慢的睡去了。他最近看了一些心理学的书籍。然后找到了一盘CD。叫做《梵音》。是新几内亚的一个并不很出名的小乐队做的。取自自然界的各种声音,然后做最简单的加工。

    他第一次听的时候,以为是一片空白。听了很多遍,才听到那微乎其微的声音。自然界的那些被忽略掉的真实声音:不是水流,而是冰融化时慢慢涨满春池的声音。不是鸟鸣,而是蝴蝶煽动翅膀幼虫在洞中蠕动的声音。是高枝上的花落下的声音。是草丛中的新叶绽放的声音。

    静悄悄的声音。

    弄月耳朵上塞着耳机。她静静的睡去了。好像可以永远安逸的睡着,不必再醒来。面色恬淡,犹若一池浮萍。他知道,是浮萍,而不是睡莲。

    车子已经到了陆仰止的家门前。也是她的家门前。可是他却没有把她叫醒。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然后也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在做着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十分钟后,他证实了一个医生的预感是多么的准确。他听到车窗被轻轻敲打的声音,然后看到暮色中的陆仰止。他的脸色掩藏在即将降临的黑夜之中,模糊的像是不存在。

    黎一崇打开车门走出去。

    “来了很久吗?”陆仰止说。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亮。

    黎一崇并没有开口,因为在那双眼睛下的感觉像是挨了狠狠一拳。甚至省略了出手的动作。黎一崇默然。然后抬眼看着?

    ?仰止。

    陆仰止说要娶黎缃的时候,他也给了陆仰止一拳。那么快,快到陆仰止根本做不出反应。

    于是他轻轻的笑了,“你怕了?”

    陆仰止轻轻嗤笑,“你是真的喜欢她,还是想让我嫉妒?”

    “改天一起喝酒吧。”黎一崇淡淡说,看向车里熟睡的弄月“抱她回去吧,她很累。别弄醒她,一旦醒了,她不会再睡。”

    “你在说些什么?”

    “说一些医生知道但是丈夫不知道的常识。”

    陆仰止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有很多复杂。然而他终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走去另一侧,打开车门,轻轻地把弄月抱了出来。走回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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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着她熟睡中的样子。然而内心深处依旧有着陌生。即使他们已经拥有那样亲密的关系。可是因为陌生,所以也不至于看腻。這样的看着那张淡雅秀丽略带点苍白的脸,他的心变得沉静。

    偶尔也会有初次见面时的画面,忽然冲撞进脑海中。然后再淡去。這是一种真实的体验,被某种感觉瞬间俘获,然而平淡终究也接踵而至。

    可能所谓婚姻就是這样一种东西。不是激情在操持着,而是天长日久的乏腻平淡到绝望的研磨。婚姻大抵是這样的。他经历过,所以他明白。

    可他和庄弄月拥有的不仅仅是一场婚姻。所以他竟至于不明白。

    他已经三天没有回家。

    自从那天早上她忽然念咒语一般的说出离婚两个字。

    他当然不愿意离婚,他在這场交易中投入很多他没有预计要付出的精力和心绪,可是他离嘉隆依旧有一段距离。這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最是让人发疯般的难堪。

    所以他不能离婚。只要他说不能,谁又可以违背呢?

    庄弄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无论她怎样成熟淡定,始终还是一个孩子。她离他是有距离的,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

    他看着,一直看着。她的呼吸甚至令他感觉到美好。感觉到馨香。有时候他也会怀疑起来,那天,最初的那一天,他为什么睡在了她的身边。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那大概是他唯一的一次醉酒吧。

    她睡得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生气。

    别弄醒她,一旦醒了,她不会再睡。

    陆仰止冷冷的轻笑了一下。

    他俯身,低头,直截了当的吻住了她。

    弄月惊醒,他在她倏然张大的双眼中看到饱满的自己,充盈在她的惊异中。一个人最真实的表情,往往就是刚刚醒来的那一刻。陆仰止就這样与略略惊异而后复归平静的弄月对视。只是他没有停止那个吻。继续辗转反侧。

    弄月的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他们两个被彼此弄得气喘吁吁。

    庄弄月,自从第一次的亲吻开始,她就从来没有回避过对他身体的喜爱。在這一点上,她的坦诚令他愉快。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最初始于身体的诱惑。那么女人呢?

    這个问题像一只蚂蚁,轻轻地咬了他一口。可是他绵长的神经正在享受和妻子的热吻。很有欲罢不能的意味。

    他们终于停下来,因为需要呼吸。

    陆仰止的眼光像一只手,轻轻地轻轻地,沿着薄被下的曲线游走。最后停在她被吻的鲜艳欲滴的红唇上。那片红唇点缀在苍白的脸上,好像雪地里的一颗樱桃。這种想象中的诱惑像是一根**的鞭子,陆仰止禁不住全身绷紧。

    他正在忖度自己的内心,弄月已经掀开被子走了出去。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水。她重新爬上床,慢慢饮了一口。神情自然。好像這房间除了她没有别人。

    陆仰止看着,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笑意,他握住她的手,拉近那晶亮的水晶杯,然后喝光了杯中的水。薄唇离开杯沿,只一转头,重新攫住了弄月。

    他感觉到自己吻的很热烈。這时候他什么也没有考虑。等到他开始考虑的时候,弄月推开了他,明确地拒绝他继续下去。

    “我三天前才刚刚说要离婚。现在這样火热,很让我觉得奇怪而且难堪。”弄月蜷缩双腿,笑看着他。

    陆仰止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微笑,也没有任何的愤怒。

    “我还没同意呢。”他说。

    “我想要搬出去。已经在找房子了。”弄月随便的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陆仰止看着她长发乱糟糟的样子,性感且令人发笑。

    “你笑什么?”她抬头问他。

    “你动作這么快。”

    “嗯。我已经腻烦了。婚姻也许是不适合我的。”弄月回答,“幸而你给了我一笔钱,不论晓钟能不能站起来,我都可以带他走。”她轻轻地笑着,“我们该结束了。继续下去没有什么好处。”

    “真的够绝情。”陆仰止忍不住嗤笑,“没有一点留恋吗?”

    “有一点。”她想了想说,“我得开始自己赚钱了,所以,”她握了握空杯子,“我已经答应陆老先生,接受他的安排。”

    她在告诉他,她不想留在他身边,却要留在陆家,寻一处庇荫。

    “陆老先生?”陆仰止淡笑,只是那笑容并无温度,“如果陆先生不答应呢?”

    “我已经被你利用一空。”弄月的唇角轻轻牵动,只是声音依旧平静,“我只是想生存下去。”

    “以陆少夫人的身分你一样可以生存下去,你不是一直做的很好吗?”

    她笑起来,那种笑容很特别,很像无奈,也很像宠溺,却也带着绝望。陆仰止看着這个笑,竟然有些悲戚的意味。

    “陆先生,你知道我是用心生活的人,我们的协议是互利的,所以我们可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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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现在?”

    “现在,得到嘉隆仅仅是时间问题,你没有任何的阻力。陆赞不是,小瞻当然更不是。我想妻子這个角色你一开始就不需要。”

    “所以你想告诉我,当时我提出這个契约仅仅因为头脑发昏或者智商有问题?”

    “我想你仅仅想尝试接触一个女人。因为我的身世背景令你联想到自己难堪的童年。”弄月的声音在卧室中清晰的制造一种冰冷,令陆仰止忽然生出一种本能的排拒感,“你试图改变我的生活,就像你童年时渴望别人改变你的生活一样——”

    陆仰止忽然攥住她的手腕,她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忽闪了一下晶亮的眼睛,那双眼睛中幽深的蓝色像一张网。瞬间弥漫了他。

    “没有必要跟我玩什么心理学,你在我眼中就是一个光屁股的孩子。”他的语气很冷,很危险,并且没有任何的掩饰。

    “但是你很害怕,你很怕爱上我。”弄月依旧淡淡说,感觉到手腕上渐渐加强的力道,可是她苍白的笑了一下,“你怕爱上任何人。跟我一样。”

    陆仰止眼神浓烈的看着她。他从来没有這样强烈的**,想要掐死面前的女人,這种感觉這样的真实,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冷静和淡然。

    “你只是睡了一觉。然后便再不愿意掩藏自己了?你是想让我见识一下你掩藏在淡定之后的本性吗?”

    “我只是不想让我们相爱。你知道的,這样会毁了我们。我们是不健全的人类。”弄月的手忽然被甩开了。她抬起另一只手,兀自轻揉着被攥的红红的手腕。

    陆仰止的脸上绽出一抹轻笑,他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发出来的,“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

    他站起来。走出了弄月的卧室。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弄月的视线停在水晶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它落在了床上,很柔软的床上。安静的躺着,躺在薄被温柔的皱褶里。像一个安眠的宝宝。守着一个简单的梦。

    弄月轻轻微笑。

    没有什么。仅仅是习惯。

    然后她躺下来,闭上眼睛。

    再也无法入睡。

    這大概是她和老板之间最坦诚相待的一次。事情总得结束。她想。就這样想着,然后看到了天亮。微微的亮着,薄薄的亮着。像是虚无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