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无渊错愕。
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
薄霜没做声，将手自门板上拿下来，攥了他的袖襟，将他轻轻拉了拉。
桑无渊还在那份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见她讨巧地扯着自己的袖边，不知她意欲何为，就很配合地跟着她走。
将他从门板后拉开，薄霜伸手打开门，将他推了出去。
被推出了门，桑无渊才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在她即将要将他关在门外之际，连忙长腿一伸，抵在了门上，不让她关。
然后大力将她推开，再闪身进去了包房，反手带上门。
见他厚脸皮地又进来了，薄霜也懒得理他，转身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画坊的计划簿看。
见她生气了，桑无渊自知理亏，走过去，大掌按在她的面前摊开的计划簿上，不让她看。
“你听本王解释，此次去江南，是为了秘密帮助三王爷查看河道的问题。因为是秘密相助，所以不能让外人知，尤其是皇上。本王上奏给皇上的，是本王去西北打探军情去了，故，必须乔装改扮，并非有意骗你。”
薄霜并不是那种把事情藏在心里，然后冷战的扭捏之人，见他在解释，便就给了回应。
“王爷觉得我生气的是这个吗？”
“王爷刚刚说的这些，我非常的理解。但，将所有船票买光，然后为难我，王爷也不是有意？说自己跟四王爷有仇，王爷也不是有意？甚至说，自己手上有四王爷通敌叛国的证据，要交给皇上，王爷也不是有意？”
薄霜一连几个反问，桑无渊哑了口。
“捉弄我有意思吗？”薄霜冷瞥着他。
“挺有意思的。”桑无渊如实答。
答完又觉不妥，连忙找补：“不是，本王是说，你挺有趣。”
好像还是不妥，心里就有点烦躁，干脆道：“一般人求本王逗，本王都不逗她呢。”
“呵，”薄霜气笑了，“所以，我还得感谢王爷的大恩大德、大方施舍了？”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桑无渊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怎么就变得有点自己不认识自己了。
道歉的话说不出口，他想了想道：“你方才不是也捉弄了本王吗？明明知道了是本王，还故意跟本王做戏，又是勾引本王、又是讽刺本王、又是吓唬本王的，我们两个算扯平了。”
“那也是王爷捉弄在先！”薄霜没好气道。
“那要这样说，还是你不守承诺、出尔反尔在先。那夜，我们说得好好的，谁食避子药，谁是狗，结果，你食了吧？都不跟本王商量一下，或者说一声，就自作主张地食了，不是吗？”
薄霜一时语塞。
这才恍然大悟，跟他买船票的时候，他为何让她食骨头狗粮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只是，为了说她是狗，特意去准备了骨头形状的食物，也是让她叹为观止。
真是特么的闲得慌！
见她不做声，桑无渊又有些不忍。
主动找话：“本王将船票的钱全部退给你。”
“不用，五十两而已，这不早上刚刚有人白白送了五百两吗？”薄霜冷着脸回道。
想着自己昨日被他骗得那么苦，她就来气。
她是真的以为他要找桑无渊复仇，她也真的相信了他手上有对桑无渊不利的证据，她满脑子都是要解决这件事。
“那，你要怎样才消气？”桑无渊在她的边上蹲下来，几乎是无意识的。
蹲完，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又连忙起了身。
薄霜自是将他的举措都看在眼里。
深知他这种男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惯了，平日里都是别人仰他鼻息，绝无可能他低声下气。
能跟她解释已属不易。
她甚至还感觉到了他的一点点无措。
她也不是矫情之人，何况此时也不是生气的时候，闷坐了一会儿，就开了口。
“皇上在这艘船上，王爷事先知道吗？”
见她主动问话，桑无渊眸子就亮了，映着烛火，就像是阳光下的海，波光粼粼。
“不知道，若知道他也会因河道的事去江南，本王就不去了。”
这句话薄霜信。
因为皇帝自己微服去了，功劳自然必须是他的。
就算别人再有好的建议，都不能功高盖主。
这是帝王非常忌讳的事。
“那现在在一艘船上了，王爷安全吗？他会不会认出王爷？”
一旦认出，可就是欺君之罪。
换做寻常，桑无渊肯定会问她，是不是在担心他，经过这两日以无仇公子的身份跟她接触下来，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这个问题就没有问的必要了。
“不太安全。认不认得出不好说，毕竟是本王的父皇，他对几个儿子，还是了如指掌的，而且疑心重。本王唯一庆幸的是，本王没有飞鸽送信出去给三王爷或者石磊他们，不然，一定会被他的隐卫击落。”
主要是暂时没什么事需要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薄霜惊讶，“王爷还带了鸽子？”
“嗯，带了一只，在晋风屋里。”
好吧，那确实应该庆幸。
“接下来，本王要尽量不跟他打照面，若不是被你识了出来，本王都打算继续瞒着你了。”
薄霜轻嗤：“既然打算瞒着，王爷就应该有瞒人的自觉，成日想着捉弄于我，在我面前晃，像是瞒人的人吗？”
桑无渊：“”
是她老在他面前晃吧，晃得他越发想见她。
尤其是在他的试探下，见她真心暴露无遗，他就越发忍不住。
“你是何时识出是本王的？”他问她。
“昨夜。”薄霜回道。
桑无渊有些意外，昨夜就识出了？
“昨夜何时？”
昨夜，她给他茶水里下药，来他包房里偷证据时，是肯定还没识出的。
不然，也不会如此处心积虑。
薄霜看了看他，本不想回的。
默了一瞬，还是开了口：“昨夜，王爷非要看我袖袋里的毒，我们拉扯推搡的时候，我有碰到王爷背上伤口上的绷带，那时，我就有些怀疑，真正确定是”
薄霜顿了顿，垂眸弯唇：“是厉逐颜被那醉汉欺负的时候。”
桑无渊眸光微微一敛，眼底快速掠过一抹异色。
“你发现了什么，所以，确定是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