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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温暖的忧伤

    纪景川示意跟在自己身边的秘书和助手离开,而旁边和纪景川说话的女人不解的问纪景川:“景川,这是?”

    纪景川对女人点点头,露出温和的笑来:“莫久,今天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了,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被叫做莫久的女人脸色如常的笑道:“好,那我们改天。”

    走前莫久看了一眼洛离,没有露出任何不快的表情,甚至还露出友好的微笑,这才和纪景川道别,离开了。

    这两个人大概关系匪浅,但洛离顾不得思考那么多了。她甚至完全没有看到,从莫久眼中望向自己的,那莫测且若有所思的眼神。

    “去我办公室说吧。”说完,纪景川就带洛离上了电梯,直接按了二十八层。

    纪景川的办公室很宽敞,进门正对着的就是纪景川的办公桌,而办公桌后,是巨大的落地窗,从二十八层向外望去,能看到这城市的川流不息。

    “要喝果汁吗?”纪景川打开办公室的冰箱问洛离。

    “不用了。”洛离开门见山的说:“我希望,不,我恳求你能帮我找到肝源,我父亲的病加重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洛离放下所有的尊严去求纪景川,她承认自己是在利用纪景川的内疚,可她并不后悔,是非对错本身就没有任何明确的界限。

    “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纪景川没有犹豫,直接回答。

    得到满意的答复,洛离松了一口气:“谢谢你,我先走了。”

    “我送你回去吧。”纪景川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由分说的同洛离一起下了楼。在电梯里,洛离先打破了安静:“纪景年……是你的……”

    “哦,对了,纪景年是我的弟弟,他也在你那所大学读书,说起来你们应该是校友。”纪景川的语气突然轻柔了起来,说到自己的弟弟,笑容里也不免更多了一些温柔。

    看来纪景川并不知道弟弟和自己的关系,洛离想还是不要说了,以免牵扯麻烦。

    一路上,虽然纪景川就坐在自己旁边,可她一句话都没有再说,纪景川拿出随身电脑在处理事情,两个人就维持着这样安静的气氛到了洛离家。

    停车时,洛离象征性的道了谢就要下车,纪景川问:“一直在忙还没有问你,你吃饭了吗?”

    洛离摇摇头,说:“我不饿。”说完就下了车,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因为离家近,所以选择了翊安大学,省去了住宿费的同时,还不用为宿舍定时就寝的规定所牵绊,也更方便洛离打工。

    洛离回到家,面对着空旷而漆黑的房间,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她开了屋子里所有的小灯,回到自己房间里直接躺在了床上。因为害怕黑暗,所以她习惯性的在任何房间都放置一个小夜灯,在晚上的时候也要开着这些灯,这样才能让自己不那么恐惧回忆带给自己的伤害。

    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洛离很纳闷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联系自己,看到手机来电显示,竟然是纪景川。

    她接起电话来,礼貌的询问对方有什么事。

    “是我,纪景川。”虽然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但是对方还是声音淡淡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你还没吃饭吧?我买了一些东西给你,你家在几层?我给你送上去。”

    虽然对纪景川没有戒心,但是让他来到家里,还是让洛离犹豫了一下,然后她又听到对方说:“我也没吃晚饭。”

    语气熟稔的像是亲友那般,就好像在征求一起用餐的请求。

    洛离便不好拒绝,说了自己家门牌号,等着纪景川上门。

    洛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纪景川手里提着很多东西,她连忙接过来,让纪景川进了屋子。

    洛离家里十分简单,因为生活并不富裕,所以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也不是什么豪华的装修,但是十分干净整洁,像是很久没有人生活的房间。

    纪景川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上,直接拿着东西进了厨房。

    洛离见状,忽地有些局促,她跟过去,说:“是食材吗?我来做吧。”

    “你应该还有作业吧,先去写吧,一会儿我叫你。”纪景川露出温润如玉的笑容,可这笑容里却暗藏着一种洛离无法理解的情绪。

    她没有再说话,回了自己的卧室。

    许是愧疚感让纪景川产生对洛离的怜惜,他不知道在洛离成长的路上都发生了什么,可是他能看出来她和她的父亲关系并不好,而从医生处得知了洛离父亲洛城的病因,也对他们的家庭有了些许的猜测。

    不多时,纪景川已经做好了简单的几道菜,他招呼洛离来吃饭,洛离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纪景川挽着袖子在盛饭。

    桌子上摆着三个菜一个汤,是很家常的菜式,一道番茄炒蛋、一道油焖大虾还有一道鸡翅,汤也是简单的蛋花汤。纪景川递过去碗筷,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会做的也不多,都是我原来做给弟弟做过的,不合胃口的话不要见怪。”

    两个人对坐在桌子两侧,洛离第一次吃饭吃的如此安心,她甚至第一次竟然感受到像是家一般的温暖,这种温暖感让她几乎忘了,就是她对面这个人,是当初开车的、毁了她家庭的那个少年。

    她感到幸福,却也感到难过,家这个概念,竟然是在一个外人身上,让她第一次感受到。

    这顿饭他们吃的都很慢,纪景川偶尔问洛离一两句话,大部分两个人都是没有对话的。

    饭后,纪景川主动承担了洗碗的家务,洛离此时再也坐不住了,忙拦住纪景川说:“不、不用了,我来吧,你早点回去休息。”

    纪景川依然打开了水龙头开始洗碗,他边洗边嘱咐洛离说:“冰箱里我还给你放了很多食材,还有一些水果零食,你平时要好好吃饭。”

    “纪景川……”洛离说:“谢谢你的好意,其实我知道当年你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你恰好经过了那里,一切就发生在同一时间,所以才有了今天你和我之间的纠葛,但是,你真的不用那么自责,跟你借的钱我以后会努力赚钱还给你,所以……不用做这些……”

    纪景川手中一滞,随后又恢复了常态:“这是我答应你父亲的。”纪景川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继续说:“你知道吗?那件事之后,我再也不敢开车,只要触碰方向盘,我就会想起……你的母亲,我的手就会不由自主的颤抖,其实我和你们一样,都不曾忘了她,所以,就当是我赎罪,我做这些,能让我心里好受一点。”

    洛离没有再说话,只是过了好久,她轻轻的开口:“谢谢你。”

    纪景川踏着月光回到了停在洛离小区楼下的车里,司机一如往常的在等着他。纪景川透过车窗再次看了看三楼洛离家的窗子,看见光芒自那房间里散发出来,略带安心的离开了。

    而纪景川没有看到的是,从他送洛离回来,到他再次折返拿着东西上楼,还有他再次下楼离开的这段时间,都被一双仿佛承载着远方一般深邃的眼看到,那双眼睛在黑夜里注视着这一切,而它的主人收起了平时玩世不恭的笑脸,面色阴沉的看着自己哥哥离开的方向。

    “你看到了吧?你在追的这个女孩一点都不简单,竟然和景川哥都攀上了关系。”车里,孟思彤先打破了这冰冷的气氛。

    放学的时候,孟思彤就看到洛离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学校,一路跟着她才发现她去了中威集团,正疑惑时,透过楼外的玻璃看见洛离跟纪景年的哥哥纪景川说话,然后上了电梯。

    孟思彤在中威楼下等着洛离出来的时候就联系了纪景年,说发现了洛离好像在找纪景川,纪景年这才赶了过来。

    纪景年继续扬起他标志性的笑脸,“所以你让我跟你等了这么半天,就为了看这个?我还以为你要叫我去吃什么好吃的呢。”他的笑容明朗而坦然,一点都没有不快的模样。

    孟思彤感到不解,这个反应的纪景年,不像是真的追求洛离,而有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懂了,纪景年看来不是真的对洛离有感情,只是因为得不到,所以不断追逐着,若有一天达成目标,大概不多久也会腻了吧。

    这么想着,孟思彤的心倒是一下子安了下来,她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嫁给纪景年,她现在对此更加深信不疑,也更加的稳胜券。

    “好吧,那我们去吃饭吧。”孟思彤说。

    “我有点困了,先送我回家吧,赵叔叔。”纪景年笑的人畜无害,对前排驾驶位上的男人说。

    然而,车子驶离的同时,纪景年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从三楼散发出的温暖光芒,那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以及……愤怒。

    车子走远之后,纪景年这才收回眼神,重新游离在窗外不停变换的灯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