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预言中的危机
事实证明，相信普兰可的话，是正确的抉择。
当「伊拉斯特城」五个大字映入眼帘时，蓝晶与沈孟如忍不住击掌，经过了长途跋涉，他们总算到达贤者毕竟依所在的城邦──伊拉斯特城。
「咕噜。」
他们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发出叫声，要求他们即刻进食，否则所有器官都要罢工抗议。
于是，他们赶紧走进城门。
「你们是谁？」守城卫兵问道。
「她是巫女小平、我是盗贼小孟，想到城里拜访贤者毕竟依。」沈孟如高声回答。
「我们城里，并没有贤者毕竟依。」
贤者毕竟依不在城里？贤者毕竟依不在城里？哭笑不得的蓝晶，真想狠狠地掐死见习爱神跟普兰可，尤其是后者，既然晓得他们要来伊拉斯特城，难道不晓得他们来此的目的，是拜访贤者毕竟依吗？如果贤者毕竟依不在这里，又要到哪里去找他？
天啊！原先以为能够马上回家的希望落空，接下来还要在《梦幻冒险》里待多久？她虽喜欢和沈孟如在这里谈恋爱，可待在这里，将会害她看不到富樫义博《猎人》这套漫画的结局，尽管作者常常无预警休刊，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会有结局……
身后突然传来嘈杂的叫嚷声，蓝晶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群俨然凶神恶煞的盗贼，他们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彷佛要杀人的视线，不断地在他们身上盘旋。
「长得像不像？」带头的盗贼拿起手中的画像，和他们对照了眼。「没错，就是他们！」
「去死吧，该死的鸳鸯大盗！」
好啦，原来是昨天在绿林的偷窃行动东窗事发，为了保住小命，他们必须立刻躲进伊拉斯特城寻求政治庇护。「卫兵，让我们进城！」
「你们没有通行证。」
「可是我们有钱！」沈孟如从口袋中掏出金光闪闪的金币。
不到数秒，伊拉斯特的城门开了，他赶紧带着蓝晶躲进城里。
「冲啊！」
可惜，在追击的盗贼进门前，城门已经关闭，他们只能在城下叫嚷。
「哼，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下次见面，一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没错，你们将是情人去死去死团永远的头号战犯！」
为什么《梦幻冒险》里，连「情人去死去死团」也成立了？再过不久，会不会连「同萌公会」也成立？蓝晶有感而发：「也许我们该到『同萌公会』找贤者毕竟依。」
「妳是说我们……不，妳哥哥和我姐姐找人组成的公会？」
「我没和你说过吗？我用自己的笔名『蓝晶』在冒险者天堂发动联署，组织一个『同萌公会』，强迫毕竟依成为挂名的理事长。如果毕竟依也进了这个世界建立城邦，搞不好会用『同萌公会』当作城名。」
言之有理。沈孟如掏出一枚金币，对眼前的卫兵说：「小哥，有事请教。」
「说吧。」卫兵愉悦地收下金币。
「同萌公会在哪里？」
「那里。」卫兵用手指向不远处的城堡。
「请问同萌公会的城主叫什么名字？」沈孟如又掏出一枚金币，递给卫兵。
「呃……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大家都叫她小依，是个女孩子。」
小依？嗯，那就是毕竟依了。蓝晶真恨不得自己有翅膀，可以瞬间飞到毕竟依眼前，逼问她是怎么把自己及沈孟如弄进《梦幻冒险》里的。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响起，代表有大人物到来。来人身穿战袍，大概是二十八岁左右，身材颀瘦，鼻梁骨高起，尖尖的嘴上带着黑色，有若鹰喙，再加上闪烁不定的眼神，让蓝晶一看就觉得不舒服。
「参见温德斯团长！」卫兵向他跪下。
「噢？我是听说有对情侣被情人去死去死团追杀，特地来看看。」温德斯唇畔挂着讽刺的微笑，视线瞥到蓝晶时，脸色丕变。「妳是谁？」
「启禀团长，她是我的妻子，巫女小平。」
「巫女小平？不是女巫娜娜耶？」温德斯状似紧张。
蓝晶与沈孟如同感讶异。「谁是女巫娜娜耶？」
「没事。呵呵，不是就好。」
语毕，温德斯随即转身离开。只见卫兵叹了口气，说：「娜娜耶Q欧特，是女巫城下一代传人，刚才那位则是本城的禁军团团长温德斯。去年圣诞夜，他协助本城的莎费Q雪兰女王逮捕娜娜耶Q欧特，指控她是魔女，对她施以火刑，不料娜娜耶Q欧特却在行刑途中消失，让本城陷入恐慌；女王派使者快信请求康艾西帝国协助搜捕娜娜耶Q欧特，并要求帝国派梦之大陆最优秀的魔法师来守护本城，遭到驳回后吵闹不休，指控帝国偏袒魔女，并质疑帝国与魔界挂勾。」
咦？这个剧情，是不是在哪一本小说里出现过？蓝晶依稀记得，这是毕竟依《梦幻冒险》前传《小女巫》的剧情──
「谢谢大哥。」沈孟如又掏出一枚金币，想犒赏主动提供消息的卫兵。
「不必。喂，你们找到机会就逃走吧。」卫兵语重心长道。
两人同时睁大眼睛。「为什么要逃？」
「因为……」
「你的话太多了。」但见方才离去的温德斯，再度回到城门上。「两位贵宾，莎费Q雪兰女王有请，请跟我来。」
「好……」
「等一下。」沈孟如打断蓝晶的话，他不认为堂堂女王，有什么主动接见他们的理由，他谦卑道：「请团长为我们转达，小民与小民之妻卑贱，不敢见高贵的女王陛下。」
「请小孟先生别这么说。我们已经确定两位的身分，女王一向喜欢听各式各样的冒险经验，请您莫要推辞。」
该去吗？可以去吗？沈孟如紧紧扣住蓝晶的十指，犹豫了会，回以：「承蒙厚爱，请团长带路。」
「请随我来。」
伊拉斯特城的宫殿，是难以形容的金碧辉煌，在阳光照射下，城墙像是用金子砌成的，发出亮晃晃的光芒，加上装饰用的各式宝石，令人不禁感叹起女王的富有……
「请进。」
这声提醒，使蓝晶与沈孟如的思绪从建筑物上收回，他们战战兢兢地走进殿堂，赫见有名黑发散乱的苍白女人端坐在宝座上，她的脸平凡得毫无特色，只有那双眼睛射出的恶狠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莎费Q雪兰女王吗？蓝晶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美的宫殿里，坐的却是一个看来像恶巫婆般的中年妇女，真是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莎费Q雪兰突然下令，她一双视线狠狠地瞅着蓝晶，像是恨不得宰了她。
「是！」
不由分说地，蓝晶与沈孟如双双被捆绑，被迫跪在地上。
「娜娜耶Q欧特，妳不要以为自己改扮成巫女，我就认不出妳来。去死吧！」
这个莎费Q雪兰是神经病吗？简直莫名其妙到了极点！「她不是娜娜耶Q欧特，是我的妻子小平，妳不要乱栽赃！」沈孟如怒吼。
「你闭嘴。天狼星，上次我放过你，是看在你跟康艾西帝国的关系还不错。这一次，可没这么容易！」
天狼星？她在说什么？沈孟如只觉有无数个问号绕着他唱歌、跳舞，什么也听不懂。
从「娜娜耶Q欧特」与「天狼星」，蓝晶很快地联想起一本小说──
「莎费Q雪兰，妳只是毕竟依《梦幻冒险》里的一个没人要的老太婆而已，我同情妳！」她毫不惧怕。她记得在毕竟依的小说里，只要是有人爱的女人，就难逃莎费Q雪兰的魔掌，最近的一个案例，就是卫兵所说的女巫城传人娜娜耶Q欧特，至于娜娜耶Q欧特的情人──天狼星，由于疑似康艾西帝国失踪的王子史瑞尔斯，莎费Q雪兰因勾引天狼星不成，愤而迁怒娜娜耶Q欧特，指称她是使用黑魔法杀人的魔女，硬将她绑上木柱、施以火刑。后来，在一阵狂风刮过后，娜娜耶Q欧特不见了，前去拯救她的天狼星也跟着失踪……
「死到临头，还敢顶撞女王？」温德斯讥讽道。
「你不要笑。温德斯，你这个大垃圾，你在月光城的小公主面前骂莎费Q雪兰是没人要的老太婆，以换取小公主对你的信赖，一面窃取月光城的机密。娜娜耶不过是无意间撞见你的两面手法，她看在你和她同是阳光城出身的份上，没说穿你的秘密，你就设计陷害她。像你这种畜生，怎么不是你死呢？」蓝晶将记得的毕竟依《梦幻冒险》前传《小女巫》的剧情，一口气吼出来。
温德斯额上青筋直冒。他的直觉果然没错，这个穿着巫女服的女人，就是娜娜耶Q欧特的化身，否则她怎可能晓得他的秘密？「尖牙利齿的魔女，居然胡说八道，看我打到妳皮开肉绽！」
温德斯举起皮鞭，正要甩上蓝晶的时候，被硬生生地挡了下来，他回过神，原来是被逮捕的沈孟如已顺利脱困。他抢过温德斯的皮鞭，将它折断后扔在地上。
「你这个嚣张的盗贼！来人啊……」
可惜，温德斯的命令尚未说出口，就被沈孟如逮住。沈孟如用短刀抵住他的喉咙，威胁道：「谁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团长……」
发现自己掌控全场优势的沈孟如，下了第二个命令：「把我妻子放开，护送我们到『同萌公会』去，否则你们的温德斯团长难逃一死。」
「陛下……」禁军团的士兵，一起等待着莎费Q雪兰的最后裁决。
「照他们的话做。」
嘴上虽是如此说，可莎费Q雪兰心底，浮现了另一个主意。
呵呵呵，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嘲笑了她是没人要的老太婆后，还想安稳地离开伊拉斯特城，包括每一个她所贱视的魔女、包括眼前的蓝晶、还包括背叛她的温德斯……
「沈警官，你当起绑匪来，还挺有模有样的。」
不知危机将临的蓝晶，坐在马车里，与沈孟如相视而笑，他们的眼睛自动忽略了温德斯这名肉票，眼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我是前途无量的准警察，都是妳害我当上绑匪，妳要对我负责。」沈孟如调皮回应。
「前途无量？是哪个量？我看是光亮的亮。」蓝晶嘲笑他。
「随妳怎么说。反正，我判妳进爱情监狱，服刑期间是──一百年！」
马车突然停下。蓝晶掀起帘子，发现他们已来到伊拉斯特的城门。接下来，只要进入不远处的「同萌公会」，找到小依──贤者毕竟依，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就有望看到富樫义博《猎人》这套漫画的结局；相反地，回到原来的世界，势必无法再与沈孟如如此的相依相偎。
该怎么选呢？
她看着城门的视线，竟不觉恍惚了……
咻！
「小心！」
从奇异的风声，听出有人偷袭的沈孟如，慌张地丢下架在温德斯脖子上的短刀，一把拉过蓝晶。此刻，但见燃火的飞箭宛如雨下，纷纷射进马车里。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伊拉斯特城的禁军团团长温德斯，明明在他挟持下，难道莎费Q雪兰疯了？准备牺牲禁军团团长，也不让他与蓝晶脱逃？
发现禁军团要杀的对象，不仅限蓝晶与沈孟如的温德斯，趁着沈孟如无暇挟持他的空档，伫立在马车上，高声喊：「停止攻击！我是伊拉斯特城禁军团……」他尚未将自己的头衔说完，胸口就被一枝燃烧中的飞箭射入，随即失去生命，倒在马车上。
由此可知，莎费Q雪兰杀红了眼，不打算留活口。沈孟如立下判断：「小平，妳信任我吗？」
「嗯。」
「那就让我背妳。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睁开眼睛。」
为什么不能睁开眼睛？蓝晶本想问，可因他语气中的坚持而作罢。「好。」此时此刻，她将自己完全地托付给他……
她安心地攀在他宽厚的背上，相信就算不能安全离开，两人也可以相依相偎到最后。
拿过长刀，即使背着蓝晶，沈孟如依旧敏捷地掀开帘幕跳下，燃烧的飞箭朝他疾飞而来，却让他手中的长刀一一格开，在警察大学学过的基本武术，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眼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仍在围困之中安然无恙。
这一幕看得随后而来的莎费Q雪兰怒不可遏，不只是因为蓝晶的出言不逊，更重要的是，她嫉妒蓝晶竟被一个男人不惜性命地保护着，那是她有生以来未曾享受过的、被男人护着、爱着的感觉。「杀了他！把他们通通杀死！」她失去理智的怒吼。
倏地，狂风大作，是去年圣诞夜娜娜耶Q欧特失踪前的戏码重演吗？就知道蓝晶是娜娜耶Q欧特，沈孟如则是天狼星的化身，否则查遍了整个梦之大陆，根本没有「巫女小平」及「盗贼小孟」！
不过是一眨眼，风势顿消，蓝晶与沈孟如的身影一并消失，不晓得被风带到哪里去。莎费Q雪兰对着禁军团大吼：「给我搜！窝藏魔女与魔女共犯者，一律格杀勿论！」
于是，伊拉斯特城的百姓们，开始被挨家挨户的搜查。莎费Q雪兰所不知道的是，蓝晶与沈孟如被风带进一处山洞，洞里很黑，让他们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得救了吗？」蓝晶低声询问。
「……嗯。」精疲力竭的沈孟如，将她放下后，身子一软，倚着洞壁坐下。
「小孟？」
「……别怕，我没事。」他勉强笑着，其实狂风刮起的时候，稍一闪神，他的胸口被飞箭插入，现在正在流血。
好痛唷。这一定不是梦。可是能为保护自己喜欢的人而死，他此生无憾……
「真的吗？」蓝晶在黑暗中摸索着，无意间摸到了他胸口淌出的血，带着腥味的湿稠，让她惊叫。「小孟，你是不是受伤了？」
「每年夏天，我都会去日本的『ComicMarket』，一场IKET可以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排队方式……」沈孟如追忆着。
「什么？」
「IKET的队伍非常的错综复杂，截断式、插入式、分流式、Ｓ型等等，那里根本是同人志的战场……即使去了许多次，但是新IKET来临时，总令我雀跃……」
说到这里，他突然狂咳起来。
「小孟，别说话。」
「我一定要说……不然可能永远没机会……」
「不要乱讲话。」不祥的预感，使蓝晶泪眼婆娑。这怎么可能？她宁可现在身处梦境，只要闹钟响起，一切就会消失。
「咳咳……小平……妳回到原来的世界后……一定……要去看看……」沈孟如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像是有气无力地硬撑。
蓝晶终于掉下眼泪，她耍赖般喊：「我不要一个人去！除非你陪我，我才要去！」
「我也很想陪妳去……可是……」
「不准说可是！」蓝晶故将口气装得强硬。「你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丢下我的！」
「……抱歉……对不起……」
「不要跟我道歉！沈孟如，你太过份了！」
这次的怒吼，并未得到沈孟如的响应，让蓝晶心生恐惧。「小孟？小孟？你回答我，你跟我说话啊。」
然而，山洞里仅有她的回音。
「沈孟如，你不可以死！我答应你，我要和你谈恋爱！去他的同人志、去他的ACG，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来得太晚的表白，已得不到男主角的响应，近乎崩溃的蓝晶，起身冲到山洞外，对着夜空怒吼：「普兰可！见习爱神！贤者毕竟依！你们这群王八蛋，我恨你们！」吼完后，她顿觉意识模糊，彷佛有人将她带到空中，让她轻飘飘地飞翔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