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实习月老的相助
原以为靛青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的林娜娜，一直到半夜，打她的手机是没人接，打电话到她家里、研究室里也没人接时，开始觉得紧张，可她找人的方式不是报警，而是选择找某群包打听处理──
◎林娜娜进入【蓬莱仙山】包厢
蓝采和：哎呀，站长大人今天有没有出门拜我？不拜，小心八仙不保佑妳！
林娜娜：事情严重了。
蓝采和：农历春节不可以乱讲话，有这么严重吗？
林娜娜：上次你和我说见习爱神把我朋友带到北宋，又把张择端带回来，但我朋友带回来的是浪子燕青。
蓝采和：咦？是浪子燕青吗？
何仙姑：你的八卦很落后，还乱爆料。
蓝采和：张择端明明就不见了，不然妳说是怎么回事，八卦最灵通的何仙姑。
何仙姑：其实是张果老告诉我的。
何仙姑：站长的朋友跟张择端吵架，所以选了浪子燕青带回来。
蓝采和：可是张择端不见了啊。
林娜娜：张择端不是重点，现在重点是我朋友跟燕青也闹翻，结果人不见了。
何仙姑：那妳应该叫警察找。
林娜娜：嘿嘿，亲爱的何仙姑，妳以为我不晓得八仙平时在做什么吗？
蓝采和：别这么说，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林娜娜深深地叹了口气
蓝采和：话说回来，燕青现在在哪里？
林娜娜：我家里。
蓝采和：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燕青长得也不错，妳就把握机会上吧。
林娜娜：我对你比较有兴趣。
蓝采和：不行啦，我是神仙耶（害羞）
何仙姑：你会害羞才有鬼。
何仙姑：看这样子，见习爱神的任务大失败。
蓝采和：那可不行，我去找见习爱神一起来商量对策。
林娜娜：你这么关心他？
何仙姑：蓝采和，过年加开的见习爱神赌盘，你进场了？
蓝采和：过年嘛。我拿我的拍板去下注了。
何仙姑：快去快去！
见习爱神进入【蓬莱仙山】包厢
见习爱神：我在睡觉耶。
蓝采和：就看在我帮你作弊的份上，今天少睡点。
见习爱神；你哪有帮我作弊？
蓝采和：没有？回去看《见习爱神》第四集，就晓得我有没有帮你作弊。
见习爱神：你还敢讲？你害我少了一科一百，我爸不买数字相机给我啦。
蓝采和：明明是你叫我去抄孙家虞的答案。
见习爱神：才不管，我就怪在你身上。
林娜娜：别吵啦，万人迷学弟你好，我是明日学园大学部历史系的林娜娜，是你学姐。
见习爱神：妳知道我的身分？
林娜娜：你想这几个神仙会不告诉我吗？呵呵。
见习爱神：学姐请为我保密。
林娜娜：安啦，要讲早就讲了。
见习爱神：谢谢。
见习爱神：现在到底是要怎样？
何仙姑：详情叫蓝采和说，只有他参加赌盘。
见习爱神：赌盘？
蓝采和：哎唷，就是那个把浪子燕青带回现代的女生，跟燕青闹翻了啦。
林娜娜：还加上失踪。
见习爱神：啊？靛青学姐失踪了？
林娜娜：你万能的神力，能不能找到她？
见习爱神：等我一下。
见习爱神：她在明日学园插画社的社办里赶稿。
林娜娜：妈的，害我紧张得要死。
见习爱神：她跟浪子大哥又怎么了？闹翻？他们不是在谈恋爱？
林娜娜：看看你手上的《爱情笔记本》，有没有他俩的名字？
见习爱神：我看一眼。
见习爱神：居然没有。
蓝采和：那就是没「有情人终成眷属」。
见习爱神：欸，你不知道啦，根本是靛青学姐自己勾勾缠，浪子大哥又没喜欢她。
蓝采和：但你的彩虹七姊妹任务总要完成。
见习爱神：对哦，那该怎么办？
韩湘子：你问我们？
何仙姑：对啊，你问我们？
见习爱神：不然要问谁？
林娜娜：问你自己啊，你是见习爱神，我们只负责跟你报告状况。
见习爱神：我不知道。
林娜娜：我不管啦，你要想办法把燕青弄走，一个男的住在单身女子家里，很别扭耶。
蓝采和：我以为妳很乐。
林娜娜：蓝大仙，你想享受被踢出聊天室的快感吗？
蓝采和：算我没说。
蓝采和：言归正传，靛青这一条要怎么解决？
见习爱神：我去跟丘比特借爱情金箭，射进燕青的心里，他就会爱靛青。
蓝采和：呵呵，你以为大家都不看《见习爱神》的吗？
见习爱神：怎样？
蓝采和：《见习爱神》第五集里有交代，你是拉不开爱情金弓的。
见习爱神：知道这么多干啥？
蓝采和：少顾左右而言他，快说该怎么解决。
见习爱神：我叫丘比特来。
丘比特进入【蓬莱仙山】包厢
丘比特：谢谢各位的关心，这个任务已经没问题了。
蓝采和：为什么？
丘比特：因为实习月老已经助了一臂之力。
何仙姑：你是说那个饱读诗书、家财万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坐怀不乱、冰清玉洁的处男帅哥吗？
丘比特：除了形容词过多外，大致正确。
见习爱神：哼，难道他不是恋爱绝缘体？
丘比特：乖哦，实习月老是天生万人迷。
见习爱神：哪有这种事？
丘比特：别说废话，总之实习月老已经出手相助，靛青的任务一定能达成。
见习爱神：给点提示？
丘比特：等你看到《爱情笔记本》上的纪录时，自然知道。◎
当然，当众神以及两个人（万人迷及林娜娜）讨论靛青的同时，在明日学园插画社社办的她，是不可能知道的。她手握数字笔，一面画着要交的画稿，一面思索着近日来的点点滴滴。
不，与其说是近日，不如说是在北宋宣和年间的回忆，还记得一开始，她只是很单纯地想要〈清明上河图〉，但见习爱神不是直接带她到〈清明上河图〉前，而是让她认识了张择端……
想起张择端，她就是一阵心痛，为什么当初她不听他的话，硬要经营爱神楼？如果那时她愿意放下大女人主义，答应他的求婚，两个人从此留在北宋时代，即使将要面对金兵南下、北宋灭亡的命运，但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心满意足。
偏偏……欸，偏偏她就是要跟他赌气，而且还转而「爱」上燕青，如今回忆起来，她对燕青的迷恋，不过是出自对张择端的反抗，她故意欺骗自己去爱上另一个和张择端截然不同的男人，好让自己转移对他的迷恋。张择端这位从她到北宋前就是她偶像的大画家，即使相遇了之后，也没让她兴起「相见不如怀念」之感，反而是随着时间的经过，越来越加怀念。
可惜，他们再也无法见面了，张择端留在九百年前的北宋时代，她却回到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即便张择端逃过了靖康之祸，也不可能活到现代，她绵长的相思只能像是步上单行道，永远等不到张择端响应的一天。
她的思绪回到燕青身上。早知道带燕青回来，反而令他痛苦，她会干脆将他留在北宋，结果她自以为是的恩惠，却伤害了燕青，也伤害了自己。
如果能够再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会将燕青留在北宋，即使明知他要面对的是被朝廷背叛的命运，总比他在这儿自怨自艾的好，至于她带回二十一世纪的对象，会是张择端。
「哎呀！」视线回到计算机屏幕，她发现自己画出来的人物，竟神似张择端，可这是准备给毕竟依的可爱图耶，虽说毕竟依的《见习爱神》系列，是由山负责画封面，可靛青不能坏了自己的招牌，必须重新画过。
刷刷刷。刷刷刷。
她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开始作画，可是她的思绪，仍忍不住飞向遥远的北宋时代──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乍地，手机铃响，她一瞟液晶屏幕，是陌生的来电号码。
是诈骗集团吗？还是好久不见的朋友，打来恭祝她新年快乐？毕竟今天是春节……不，过了凌晨十二点，已经是年初二，可一样是新年期间，自然有人会选在今天捎来问候。
该不该接呢？
这一瞬间，铃声停止了，再来「哔」的一声，代表她收到新的简讯。
看一眼简讯，应该无妨。她进入新简讯，看到的讯息是◎「听语音留言」◎。
对了，她的手机设定成如无人接听，便会自动转语音信箱，而之前林娜娜大概打了十通，她都没接，想必语音信箱也快爆了，她就听一下──
◎「您有两通新的留言。」◎
第一通留言并无意外，是林娜娜留的，而第二通留言，却是一个声音低沉的男子留的。
他说的只有四个字──「我想见妳。」
好奇怪的人，虽然她长得不赖，可她又不是窑子里的姑娘，任人想见就能见的。不、不对，都二十一世纪了，她怎么还想着北宋时代的窑子爱神楼？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又是手机铃响，这回打来的是明日新闻社中的ACG专栏作家、也是明日新闻社中八卦嗅觉最敏锐的蓝晶，据说她在见习爱神的帮忙下，成功地解决了爱情烦恼。光想到她的幸福美满，就令靛青心酸不已，为什么一样是明日新闻社社员，她的爱情路就走得不顺？
算了，接接看好了，搞不好可以沾点喜气。她接通来电。「喂？」
「学姐，恭喜妳！」
「恭喜我？」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值得恭喜的。
「对啊，听说校方挖到张择端，从下学期，他就会担任艺术研究所的讲师。」
张择端？「妳说的是北宋的张择端？」
「哎哟，学姐妳在说什么啊，我说的是那个有『二十一世纪张择端』之称的画家张正道，妳忘记啦？」
「呵呵。」靛青笑得尴尬，她确实是忘记了，现代画坛上有一位善于描绘景物，画风俨然北宋时代张择端的张正道，据说他长年旅居在外，不曾来过台湾，使得靛青也只见过他的画作，更由于张正道的低调作风，连照片也不曾曝光，让他的崛起宛如谜团。「妳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偶像是真正的张择端。」她赶紧转移话题。
「活生生的大画家在妳眼前时，就不要舍近求远了，反正张择端又不能跨越时空来娶妳。」蓝晶嘲笑着。
「妳这油嘴滑舌的小妮子，还记得有人不久前才说过，自己只跟二次元的英雄谈恋爱咧，现在倒是跟男朋友好得不得了。」不甘示弱的靛青随即反击。
「哎呀，我年纪小，不懂事嘛。」被一语击中心坎的蓝晶，回以尴尬的笑声。「其实我是要告诉妳，我这里有张正道的照片，妳要不要看一眼？」
「连这种东西也能弄到，真不愧是新闻社最八卦的蓝晶。」靛青继续嘲笑。
「我都是为了学姐的幸福嘛。好啦，我传他的照片给妳，妳有空看看，别忘了选课时手脚快一点，一定要抢修到。」
她还真热心。不忍拒绝她的靛青说：「寄来吧。」现时她确实需要一些帅哥的照片来调剂身心。
「MSN开一下。」
靛青马上打开MSN，接收蓝晶传来的照片，接收完毕后开启档案──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靛青瞪着屏幕上的张正道照片，嘴巴不自觉地张大，倘若不是蓝晶先说这是张正道，她一定会认为这是张择端换穿现代西装拍的照片。没想到张正道与张择端不但画风相仿，长相也一模模一样样，甚至连看人的眼神，也是相同的如蒙细纱的感觉。
就算是模仿，也不可能模仿得这么像，唯一的解释是，北宋的张择端跨越时空，来到二十一世纪了。如是念头甫萌起，靛青又很快地否定，这根本是天方夜谭，因为没有见习爱神相助的张择端，哪可能来到现代？
她的视线回到屏幕上。好奇怪啊，她越想说服自己对方不是张择端，却越觉得他像张择端，明知这是不切实际的幻觉，无奈她就是说服不了自己，反而快被直觉所说服。
该不会是蓝晶的恶作剧？
不到一秒钟，她推翻自己的假设，蓝晶又没去北宋，哪可能拿着数字相机和现代衣服到北宋找张择端，与他合谋演出这一出戏？
「投胎转世……」
这四字不自觉地滑出她的齿缝，莫非照片中的张正道，是张择端的转生？否则没道理他们会相似至此。靛青幽幽叹息着，倘若假设为真，喝过孟婆汤的张正道，铁定忘了她是谁，更不可能记得两人曾在相国寺、汴京城留下足迹……
真讨厌。没想到蓝晶分享的照片不但没让她振作，反令她更为沮丧，那么下学期，她究竟该不该选修张正道的课？
「叩──叩──」
有人敲门？她朝窗外一望，发现站在门外的是万人迷及林娜娜，赶紧开门。「学弟、娜娜，你们怎会来这里？」
「当然是来找妳的。」林娜娜抢先回答。
「你们怎会知道，我……？」
万人迷抢着说：「是见习爱神告诉我们的。」
「原来是见习爱神。」自从借着见习爱神回到北宋，度过了难忘的一年后，靛青对他的神力深具信心，不过……见习爱神能帮她吗？「欸。」
「靛青大小姐，妳不喜欢见到我们？」林娜娜嘲笑她。
靛青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希望能再回北宋一次。」
「哦？要带燕青回去吗？」林娜娜一脸兴奋，要是此刻让燕青回到北宋，保证天下大乱，虽然她的北宋史，也要因此重修啦……
「不是。我……想带一个人回来。」靛青说得吞吞吐吐，不敢坦承自己想带的那个人，就是张择端。
「学姐，见习爱神有交代，回来后就不能再过去，妳应该记得。」
万人迷的提醒，宛如利箭刺穿她的心。「就是记得啊。」不然，她也不会这么难过。
「不过，我们是来告诉妳一个好消息的。」
林娜娜突如其来的插话，使她一愣。「什么好消息？」
「妳想见的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哦。」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妳少胡说！妳又知道我想见谁。」靛青直觉认为这是谎言。
「嘿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家都知道妳喜欢张择端。」
听见林娜娜精准地说中「张择端」三个字，靛青彷佛遭雷击似地挺直了身子，她瞪大眼睛。「他真的来了吗？」
「我骗妳的。」
「妳完蛋了，林娜娜！」即使没抱多大希望，在方才那一瞬间，靛青是真的期待她说的是真话，没想到自己却被摆了一道。她沮丧地转向万人迷。「学弟，可以拜托见习爱神一件事吗？」
「请说。」
「只要送我到张择端身边，让我和他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我保证绝不会改变历史。」
她一股脑儿说出口，得到的答案却是──「很抱歉。」
「唉。」她泫然欲泣。「没想到我的初恋，也是我今生的最后一次恋爱，除了张择端外，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燕青呢？」
面对两人的同声质问，她浅笑道：「我对他，本来就是玩玩而已。」
「玩玩而已？喂，老太婆，为了妳的『玩玩而已』，我可是在北宋无聊地待了一年耶，一、整、年！」万人迷真恨不得朝她脑袋敲一记爆栗，早知如此，在张择端离开爱神楼的那天，他们就可以打道回府，何必在那儿蹉跎？
「像你这种告白失败一百次的人，哪懂得别人的悲伤？」
现在是怎样？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对了？万人迷气呼呼地掐起拳头。「妳个死老鸨，本来还想帮妳向见习爱神求情呢。」
「不必！我宁可当老处女一辈子，也不要你这个死龟公多嘴。」
「很好，妳说了就别反悔。」
「反悔我就跟你姓，妈的。」
突然，林娜娜口中吐出「白雪社长」四字，中止了两人的战火。
「社长来了吗？」
「那个讨厌的老太婆在哪里？」
正当两双视线寻找白雪的身影时，林娜娜微笑道：「我是要提醒一下，好像有个人答应白雪社长，要解决彩虹七姊妹的爱情烦恼。」
咚！彷佛被巨石击中的万人迷，终于想起他是来做什么的。「好啦，废话不多说，其实我是来告诉妳，我找了一个老帅哥来见妳。」
「我只想见张择端。」
「真的吗？」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引得三人同时转过身去，映入他们眼帘的男子有一双像大海般深邃、饱含智慧的眸子，他看来挺拔稳重，年轻的时候一定也不失几分英俊，可到了这个年纪，平添了些稳重儒雅，又有些不由自主的衰老，那种衰老除了几道或深或浅的皱纹，更是一种神情，那种看人的眼神是有一种如蒙细纱的感觉，眼神不再明澈、不再昂扬，却是锐利的、亲善的、柔和的。
「张……公子？」靛青忍不住低呼，除了他身上穿着二十一世纪的服装外，他根本就和张择端是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您好，我确实姓张，不过不是张公子，如果妳称呼我为张老师，我会很高兴认妳这个学生。」
原来如此，靛青知道了，他就是传说中的张、正、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