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婶在医院里时总是和他讲一些商业上的事，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阿婶的那个死对头alian（对街饭店老板）据说去阿婶那儿闹事了，又砸门又摔桌子的。毕竟alian的饭馆这段时间“被阿婶折腾得”倒闭了，阿婶说就只让他发这么一次火，下一次她可就要报警了。
“毕竟他倒闭只能说是他的问题，”阿婶说，“这可不是我的问题，他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没我有本事。”
但似乎还有别的原因，阿婶没有说，但她带来的那个年轻阿姨说了：“阿莲（alian）的亲生女儿去逝了呢……就刚好是你进医院的第二天，好像……是被pedophile害的。”
“毕多什么？”小萌不听不懂“pedophile”是什么意思。
“双重打击之下也怪不得会突然这样……”年轻阿姨叹了口气，“你说……湖里会不会有神灵之类的呢？”
小萌心里一惊，微微开口却不知如何回答。
但年轻阿姨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在斐悟的时候，听老一辈的人说，十岁以下的小孩子掉湖里后是要祭神的，不然会……”
阿姨没说下去了，转头握住小萌的手：“不说这些。你的伤一定要注意少吃葱姜辣椒的刺激性东西，这里是国外，医生不会告诉你这些的，而你阿婶也不会天天陪着你，你自己要记得。”
乖小萌乖乖地点头，实际上心里还在默默琢磨着“祭神”的问题。
那个年轻阿姨据阿婶介绍是她的朋友，准确说是工作上的朋友，叫ann。
“这还分工作上和生活中的么？”他不太明白，在他眼里，朋友就是朋友，并不会分类处理。而且他也只有蜗小牛一个朋友，阿杉不算，但阿杉在他心里仍然是一个遗憾，是堵在他心中舍不得丢掉的一块石头。
在他的眼里，能交到一个朋友是多么开心的事啊，不管那朋友再糟糕，都会被他视为人生中的一大珍宝。
但阿婶说，只是因为双方不仅不是敌人，而且还是老乡，如此才成为了朋友。
“她在这里还有个孩子，不过一直都不肯带给我看，她说是因为放叔叔家了，不太好带出来。”阿婶说，“但那个叔叔我也不知道是谁。不明白她到底在瞒什么。”
但阿婶似乎也没有多介意这些，就算介意也没用，有些事真的没什么好问的，更何况人家根本就不愿意告诉你，问了又怎样？你是想听情节生动的假话还是想听随口一说的假话？
ann的这个“朋友”名分也就只是因为在异国他乡才被勉强安上的。
阿婶独自在b国的那段时间想来是十分孤独的，现在对着他才会无话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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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萌终于康复了，在医院待了大半个月，真是无聊透了。
出院后的小萌迎来了自己第一个在b过的生日，阿婶只带了安姨（ann）来家里，阿婶是有些歉意的，因为这头一个生日应该办得热热闹闹才对。
但他认为其实没有关系，热不热闹也要看来的人是谁。
安姨果然没有辜负小萌的期望，各种棋牌轮番上阵，吃完饭直接往地上一蹲，安姨一直都在悔棋，但就算是让了她，她也一直都在输。
“哎呀哎呀，输给才一个九岁的小孩子真丢人！”安姨挥舞着双手嚷嚷道。
“我十岁了！”小萌有些不满。
“好，你十岁了～”安姨笑嘻嘻地说。
窗外下起了小雪，不知不觉居然在b国待了半年，小萌有些感慨，十年以前妈妈就是在这样寒冷的日子独自一人去的医院，将他生了下来。不知道妈妈当时的心与这晶莹的雪花相比哪个更冷呢？
生下他了之后，妈妈又是怎样撑过去，是怎样一边在那房后用从前弹琴书画的手种菜一边将他养大的呢？
没有人知道。
他盯着结了一层薄薄的霜的玻璃窗努力回想自己在乡下是怎么过生日的，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alian最近又来闹事了吗？”安姨突然问道。
“是啊，”阿婶说，“他总觉得他倒闭都是我的错，总想着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败了就是败了，我可没有这个义务让着他。”
“那也只是你这么觉得吧？”安姨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黑色棋子语气有些冲地说道，“如果你是他……”
“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会这样失去理智地大闹。”阿婶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我是他，我会在现在去想办法崛起并反击。”
安姨没有再说什么，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下棋。
“哈哈，我终于赢了一次！”安姨笑得好像这辈子头一回赢一样。
“哎呀，你可算是赢了一次，之前我和小萌一直赢，害得我们都赢得不好意思了。”阿婶开玩笑道。
小萌在安姨专属的卡片上记下一笔。
“到我了。”他蹲到阿婶的位置上，重新开局。
第一步由赢家安姨走，安姨开局就将一枚黑色棋子堵住小萌的路，手法显然比之前高明多了。不出三步，小萌已经无路可走，只好认输。
之后，安姨就好像开了外挂一样一直赢到结束。
阿婶看着卡片上逆转的局势，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ann，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晚了路上危险。”
安姨微微一笑：“那我就先回去了。”
安姨走后，阿婶还盯着卡片出神，小萌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没请安姨吃蛋糕呢！”
阿婶点点头：“我给忘了，不过她也不愿再留下来吧。”
小萌疑惑地看着阿婶，她继续道：“你看，她之前好像一副不会玩的样子，而我一说alian的事，她就突然一直在赢，并不像是不会玩。”
阿婶没有接着解释，但小萌已经明白一大半了，唯一不解的是安姨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刚回到房间就听到了蜗小牛的声音：“因为没有理由再去讨好你们了。”
“讨好？”他还是不明白。
“人类喜欢去讨好别人来获得某种特殊的东西，但是一旦确定对方不会或无法给予，立刻会冷下来。”蜗小牛的眸子像萤火虫在夜色中闪着幽暗的光。
你也是如此。
蜗小牛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这句话吞进肚子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