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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遵敕令荡寇将军募兵,承天数周大天师坐化。

    那上党城练兵校场上,军士们列长蛇方阵队,一个一个精神抖擞昂首挺胸,专心致志的操练着手上的家伙事。监军陈泰倚在一旁屋檐下的一张木藤长椅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军士们。虽说这秋天马上将要过去,但那歹毒的阳光却还是不减一分一毫。

    陈泰搔了搔耳朵,将嘴里的葡萄皮唾在了地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这眼看冬季要到了,若有战事,还是希望早点开始的好。”陈泰对着一员副将嘀咕道。

    “是啊。冬日里若是平日操练手足都会冻得龟裂,打起仗来恐怕军士们武器都拿不稳了。”那副将转过身来,深表赞同地说道。

    “这可不行。需得想个法子预防这问题。”陈泰起身,准备去寻那孟玉川看看有甚法宝能抵御这严寒,使冬日进军对军士们的影响变小点。

    想着想着就朝那赤教道观走去,却在半途遇到了正在向百姓施药的孟家两兄弟,陈泰恭敬地等到这两人施完药了才笑着上前。

    “孟沧道长。孟海道长。今日为何不见玉川兄。”陈泰问道。

    “家兄应大天师之名前些日子已去往豫州相见了,还未归来。”孟沧不便提及周清病危的事情,只是简单答道。

    陈泰心想孟玉川去往战火连天的豫州,心中起初还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那孟玉川道法极高,豫州又是赤教大营,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只是不好索要那抵御严寒进军之法子了。于是别过孟沧孟海两兄弟,一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晃悠悠走着。

    忽然一个不留神被迎面走来扛着许多动物皮肉的猎户撞了个满怀,两人都齐齐跌倒在地。猎户架子上的猪肉牛骨鸟头散落一地,洒的陈泰满身沾满了荤腥味,一张兔皮还糊在了他脸上,弄得陈泰全身腥臭难闻。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长眼睛撞倒了军爷。”那猎户爬起身来发现被撞倒的人穿着官服,于是带着恐慌地说道。

    陈泰从脸上扒下那鲜血淋漓的兔皮,抹了抹满是粘稠的额头,心想自己走路也是正在想事情,不能怪他人。

    “无妨。下次注意便是了。”陈泰自然倒霉,正准备离开,发现地上有几条青皮小蛇盯着自己,嘴里还发出窸窣的叫声。

    那猎户看到陈泰盯着蛇发呆,以为他惧蛇,连忙将那些小蛇抓起收进布袋扎好,一边赔着笑道歉。

    “你猎那猪牛马羊,飞禽走兽我还能理解。你抓这蛇虫作甚?”陈泰被蛇盯了心中不悦,好奇地问道。

    “军爷有所不知,这蛇虫是宝贝,被称为无脚之龙呐。”猎户尴尬的解释道。

    “你且说说这蛇虫有什么宝贝之处?”陈泰听他这么一说,想一探个究竟。

    “这蛇头拔了毒牙可以炼药,强筋健骨,延年益寿。这蛇皮可以做手套帽子用,细而且结实,冬天也不影响干活。那这蛇油可以抵御风寒,擦上一点暖和半天呢。那蛇肉就不必说多了,食用泡酒都是大补。”猎户说的吐沫横飞,还带着得意。

    陈泰心想这蛇油若是能抵御一些风寒,不知经过提炼之后能否做成药膏,还是需得去医馆一趟问问。

    “那你且与我几条,我也尝尝这无脚之龙。”陈泰面露微笑,指着装蛇的布袋说道。

    “那是没问题,军爷若有需要,随时来城东猎铺取。”猎户一边应和,一边连忙将大概装有七八只蛇的袋子又紧了紧口,递给陈泰。

    陈泰接过蠕动着群蛇的布袋,也顾不上清洗身上的血污,连忙朝着医馆方向走去。一路上与他擦肩而过的人捂着鼻子,都被这腥臭气味驱走,而陈泰却一心想着这蛇油蛇皮如何能炼成药膏,浑然不知众人的眼光,仿佛失去了嗅觉。

    “玉儿,玉儿!”陈泰还未进到医馆,就开始唤着。

    “陈泰?你不是应该在校场练兵吗?”席玉正在整理药柜,听到叫她立即赶了出来。

    只见那陈泰脸上兔血已经凝固,仿佛受了伤似的。身上衣服沾满土灰和腥臭粘液,裤子也因为刚才摔倒扯出了一条口子,提着个布袋,表情着急。

    “怎么弄的这般模样,你与人斗架了吗。”席玉看着心疼,连忙找了快布子打湿上前帮陈泰擦拭起来。

    “这些血不是我的,是动物的,说来话长。”陈泰抹了把脸,打开那布袋说道,“这些小青蛇的蛇油可否提炼成药膏,供冬日行军治愈手足皲裂?”

    席玉看了一眼袋中物,不禁打了个寒颤。虽然这青蛇显得狰狞可怖,但在医书中倒也是一味良药。

    “确实有此功效,只是若提炼日常自用尚可。”席玉想了想说道,“若军士们都要用,哪里去寻得那么多青蛇。”

    陈泰思索了思索,想起来前日去往邺城公孙康赏赐的金三百绸缎五百匹一直闲置着,若能拿出鼓励全城的百姓去捕蛇,问题应该不大。

    “你且先炼着,炼好了拿来与我看看。其余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陈泰终于擦干净脸上的兽血,露出还算清秀的面庞说道。

    “那我先试试好了。”席玉回答道,转身去寻那老大夫问问这炼药膏的方子。

    这防冻膏药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陈泰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一些。若能在冬季到来之前提炼一批药膏,那等到有了战事,军士们也能更加得心应手一些,想必在那战场上也能多多建功立业。

    “陈将军为何满身土灰呆坐在这里?”太守韩福充满关切的声音传来。

    陈泰这才从思索中醒来,发现了韩福的到来,连忙起身作礼应答。

    “末将在思索军中药膏的问题。”陈泰答道。

    “原来如此,本官本想去校场寻你。但路上军士说你向着医馆方向来了。”韩福还是挂着那慈爱的微笑,恍然大悟地说道。“本官这次来,可是要恭喜陈将军。”

    “陈某有何喜?”陈泰不解,平静的问道。

    “大司马令你领荡寇将军,部军六千。刚刚差人来我这里宣令,我就寻你来了。”韩福声音里带着奉承,一字一字地说道。

    莫不成公孙龙的谏言成真了?陈泰心里暗想,这荡寇将军虽说是个杂号将军,但那表示以后自己也可以有那一营军士,有自己直属的部队了。这可是仕途生涯的一大步,虽说六千人不多,可是心里还是欢喜万分。

    “陈泰领命,定不负主公和韩太守重望。”陈泰俯下身子抱拳说道。

    “甚好甚好,只是这并州的集结文书也发下来了。”韩福坐在陈泰对面的椅子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怕是不久就有战事了,你且要速速组建自己的将领军士。”

    次日,陈泰唤来王虎,并着席玉三人坐在那城南一角的小酒肆里。摆上两壶温热的梅子酒,端上三盘蜜枣果脯,就准备合计这组军一事。

    席玉在一旁看着医书研究着冻伤药膏的事,偶尔拿起几个果干塞进嘴里,看到晦涩难懂的内容眉头微微一簇,表情甚是可爱。

    “弟弟,你看俺们去哪里寻得那精悍的武将?”王虎连喝了三盏酒,打了个嗝问道。

    “我们现在声望低微,且兵马不多。依我看招募三四员偏将就足够了。”陈泰思索了一下说道,“我晚些回去便书写那征兵告示,明日你先拿去贴在城里显眼处。”

    王虎点了点头,又满上一杯酒。

    “玉儿你且先专心研制炼造药膏,事成之后算大功一件。”陈泰看了一眼专心致志的席玉说道。

    “是是是,遵陈将军令就是了。”席玉放下手中医术,一手托着下巴顽皮的说道。

    “虎哥明日挑选招募三人为偏将即可,我当再寻得一人。”陈泰说道。

    “弟弟你要寻何人去?”王虎疑惑的问道。

    “前些日子与你斗架的那个大汉我看可以。力大如蛮牛且灵活自如,加以正规的训练应是一员猛将。”陈泰眼神发光,悠悠地说道。

    “那个贼匹夫?”王虎大呼,“那俺可不去,俺要去了还得与他掐起来。”

    “明日我亲自前去,你且在这城中好好挑兵选将就是。”陈泰喝了一杯梅子酒,舔了舔嘴巴说道。

    陈泰心想若能拉拢那黑大汉,加上王虎这里把关挑选到的也不会弱,这样武将方面带兵就不是问题了。只是谋士方便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但起步阶段自己的军略也应该够用。

    “玉儿,我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陈泰表情略带严肃,正过身子对着席玉说道。

    “什么事呀。”席玉看见陈泰这样认真,放下了正在研究的医书,盯着他认真聆听。

    “我想你明日与王虎兄一同前去,也在那军士中选得百人为军医,加以培训指导。编成一队,由你带领,作为我军救护军。”陈泰语气带着将令,听起来甚是有威严。

    席玉愣住许久,眨巴了眨巴眼睛。忽然满是激动,眼眶一红,上前抱住了陈泰。

    “我早都想这样了,就怕你不愿意。”席玉流下了喜极而泣的泪水。

    陈泰心里何尝不明白,席玉早都想作为医疗军跟着自己每次出兵征战。而不是每次自己领命出征,席玉就呆在那医馆里苦苦等着,从上次去往河内看望自己可以知道,这姑娘心全部牵在自己身上,一刻也不愿意分开。

    “玉儿以后随军了千万要小心,战场上瞬息万变,我会尽力保护好你的。”陈泰摸了摸席玉的鹅蛋脸,拧了拧她小巧的鼻子说道。

    “玉儿不怕。”说完抓着陈泰衣角的手好像更紧了。

    王虎在一旁像看大戏似的,一遍嘬着小酒,一遍嗑起了瓜子,脸上满是笑意,还不时发出痴痴地笑声。弄的陈泰席玉二人浑身不自在,哭笑不得。

    且看那屈牧令参军王麟带兵十五万与南下的秦朗的十万长安军士会师与颍川,进军荆州的前线新野城。却在鲁阳刚好遇到了正在扎营的司徒纯,两军战事一触即发。

    “这带兵的是何人?”秦朗望了望山下连成片的司徒家营帐问道。

    “此人为司徒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让他领兵做先锋,真是出乎意料。”王麟仔细看了看那布阵说道,“敌军还未部好阵型,我军可趁乱而击。”

    于是两人便带着大军冲击司徒纯军营,这司徒纯收下军士皆不善作战只善玩乐,不一刻被杀的丢盔卸甲,向后仓皇退去。

    “传令我部追杀叛军余孽!”秦朗对着长安军传令说道。

    “不可。将军请看这撤退的马蹄车褶,皆整齐并无多少慌乱,想必是诱我军深入。”王麟连忙对秦朗说道。

    秦朗心中不悦,猜想这王麟定是为了不让其建功所以劝阻。便自己率两万骑兵去轻装赶杀司徒纯,王麟见劝谏不成只有命令剩下部队原地扎营。

    果然冒进的秦朗遭到了猛将司徒霸的伏击,追至博望坡处忽然四处火光大作,弓箭齐发,两万骑兵被围在山谷中前有司徒霸后路又被大火所断。

    “吾命休矣,中了司徒霸这小贼的奸计了!”秦朗慌忙举枪应战。

    那司徒霸手持方天画戟如入无人之境,砍杀偏将数名,径直来取秦朗首级。

    只见这时王麟从后方带一队精骑赶到,迎住了司徒霸的追兵,秦朗趁机引残兵逃去。

    王麟且战且退,司徒霸穷追不舍,舞着方天戟追上王麟就是一个劈刺,王麟挺枪拨开回手一个反刺。两人你来我往的打了二十个回合,王麟不能敌司徒霸的勇猛,拔马而去,司徒霸还欲追赶,一时间万箭齐发,只能回头退去了。

    “若不是我在这里安排了弓箭手射退追兵,恐怕你我都要丧命于此!”王麟气这秦朗冒进,险些丢了二人性命。

    “若我能早听王将军所言,何至于此。”秦朗看着只剩三四千骑的马军,悲痛感慨地说道。

    “这一来我军骑兵损失严重,以后诸事请将军切莫冲动。”王麟心痛着看着剩余的骑兵,长叹一声说道。

    这两人联军因为中了司徒霸的诱敌之计而后进军极为小心,慢慢的朝着新野城移动。司徒家也调拨大军共计十五万屯与新野江夏一带,大战一触即发。

    且说这嵩山之顶,太虚道观内。大天师周清自知命数已终,便召集各地出众的弟子来见,孟玉川跪侍其在左右。

    “玉川宅心仁厚可继我大任,领着豫州百万教众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周清鹤发童颜,声音如洪钟,一点都不似将死之人。

    “徒儿一定布道天下,以彰我赤教声威普济万民。”孟玉川答道,心中却想着自己只想治病施药,并不愿意领兵对抗朝廷。

    “切记天意不可违。玉川儿且尽力就好,莫要执拗。”周清硬提一口气说道。

    忽然白日飞虹,一颗斗大的星辰由西北落下,顿时强光刺眼,众人皆闭目掩面。

    等光芒消逝再去看时,大天师周清已经坐化。

    “师父且放心,徒儿一定还这世间个太平安康。”孟玉川泪流满面,细声哽咽,已经不记得上次这样痛哭是什么时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