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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识大将孙仲荐刘雄,搏莽汉王虎斗牛铁。

    话说这公孙龙强留陈泰在那邺城中又玩耍了几天,两人日日把酒言欢,出则同车,寝则同枕。只见这公孙龙府邸内都传来些许谣言说三公子莫不是有断袖之癖,好在席玉了解内情也不多做计较,只是每日与陈泰接触的时间少了许多,才心生些许郁闷。

    眼看着这征青州的文书发了下来,公孙龙才恋恋不舍的送陈泰与席玉离开邺城回那上党。临走前这公孙龙骑着马竟跟出了数十里,一路在前驱驰开道,纵马引着。

    “我且送你到这里了。再往前,约莫就要到壶关了。”公孙龙停下马。略带惆怅,回头对着陈泰说道。

    “承蒙三公子厚爱。陈泰感激涕零。”陈泰跳下马车,拱手说道。

    公孙龙似乎想起了什么,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跟着,附在陈泰耳边小声说道,“此次父帅的文书不单是起我冀州二十万人征伐青州,也还集结了并州的七万人马。”

    陈泰有所诧异,公孙康既然选择征伐青州,二十万军士应是绰绰有余,为何还要动员这并州兵马。

    “依我看,父帅有心渡河而击那洛阳。”公孙龙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且先回上党,若有动静,我必当荐你为将,引一支军同去。”

    “陈泰拜谢三公子美意。”陈泰想明白了些,这约莫也是想让自己多建军功,在朝堂上有一言之地,于自己和公孙龙都是好事一桩。

    “那好。你且等我消息罢。一路小心。”公孙龙咳嗽了咳嗽,转身驾马回那邺城去了。

    这过了壶关就是去上党城的路了,陈泰一边思索如何建功立业,一边赶着马车。席玉在车后哼着小曲,好不自在。正午的太阳透过林荫在那地上显出了不少影子,这些斑驳的树影在陈泰眼里成了一个个棋子,在组成一盘庞大的棋谱。

    且看那洛阳城中,天子殿内。中书令刘雄传完圣旨,回到京内汇报情况。向天子禀明公孙康是如何欢喜,且并没有意识到这招隔岸观火的缓兵之计。孙仲等老臣皆愈来愈发现到此人深有韬略,若能拉拢必定能更加稳固朝堂军政。

    “陛下,中书令刘雄胆识过人,此次为朝廷安稳住公孙康,真是大功一件。”孙仲眼珠一转,上前一步说道。

    “孙丞相所言甚至,朕正欲封赏,可不知该赏赐何物妥当?”策天子舔了舔嘴唇,带着些结巴地说道。

    “老臣以为当今正是国家用人之际,刘雄文武双全,又一心报国。可晋为前将军,令其领兵御敌平叛。”孙仲悠悠地说道。

    话音未落屈牧冷哼一声,从玉阶上站了起来,用充满傲气的眼神扫了扫孙仲等老臣,随即向着策天子行了个礼。

    “老臣以为这刘雄官居中书令晋为文官尚可,晋为武官恐怕众将不服。”屈牧军功累累,战场上武将的哪一份功绩不是出生入死,刀口上舔血搏出来的,而如今要让这文官带兵晋为武官,他心里满是不愿意。

    孙仲老沉地笑了笑,说道,“屈大将军且息怒,老夫也只是与陛下做个参谋。”

    一时间朝堂上气氛有些尴尬,策天子也不知发生了些什么,一时间只是傻笑。

    “若屈大将军不嫌弃,刘某愿随大将军鞍前马后,当一步卒征伐叛逆。”刘雄忽然上前一步,抱拳对屈牧说道。

    屈牧暗自惊讶,这刘雄虽书生一个,但能在此时出来说话。既证明了此人绝非鼠辈,有勇有谋。又证明了此人对自己还是很尊重,化解了这朝堂之争。心里顿时有了些许好感,脸色也转晴了些许。

    孙仲见到这机会马上低声恭敬地说道,“如今国难当前,刘雄又有勇有谋,大将军且就让他试试,定当不负陛下之望。”

    屈牧沉思了一会,缓缓地又坐回了那台阶上。心想若这刘雄真的有才能,能破敌讨逆,出身书生倒也无妨。况且又对自己这么尊重还有孙仲等老臣力荐,若不让他任职,那似乎也说不过去。

    “既然孙丞相力荐,那老夫且祝刘将军武运亨通了。”屈牧抬起头看着孙仲说道。

    “好。那朕就册封中书令刘雄为前将军,统兵御敌,报效国家。”策天子心想着快快退朝还要去玩乐,语气中满带着焦急。

    那刘雄上前一步,拜伏在地,叩了三叩头。说道,“臣领旨谢恩。定当不负陛下重望。”

    孙仲见到如此松了一口气,暗想这屈牧脾气如此刚烈,以后还是不能逆着作事。又回头看了看刘雄,向他略带满意地点了点头。

    “屈大将军,孙丞相。可退朝否?朕有些内急。”策天子小心翼翼地向两位老臣询问,竖起了耳朵。

    屈牧与孙仲相视一笑,同时发出了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屈牧挥手示意那天子唤众臣退朝,只见那策天子黄袍大袖一挥,人早已疾步溜进了后宫。

    北宫殿外,刚刚退朝的文武百官都对这个刘雄跨文进武而议论纷纷。孙仲徐步慢走着,忽然被一人拉住衣角,定睛一看正是这刘雄。

    “末将刘雄拜谢孙丞相刚刚在朝堂上力荐之恩。”刘雄带着书生气,扶了扶帽子说道。

    “你有些才能,老夫也只是为国举荐忠良罢了,不必言谢。”孙仲早都料到这刘雄定会前来,所以也不惊讶。

    “刘雄愿随孙丞相驱使,匡扶朝廷,为国尽忠。”刘雄特意加强了话中孙丞相三个字,其功利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孙仲并不诧异,心想这天下大乱有才能的人谁不想进高位掌权呢。这年轻人也算识相,就是野心大了点,但也是懂的规矩的。

    “好。那刘将军且与老夫一同为国尽忠。”孙仲笑了笑说道,“老夫府上明日有宴席,与百官众将商议国事,将军若有空也可一块前来。”

    “末将自当赴宴,拜谢丞相美意。”刘雄面露狡黠,带着微笑地回道。

    身后的长阶上,屈牧回身望着那宏大壮秀的北宫。想起了往日前朝自己是多么的意气纷发,国家是如何安康繁荣。不禁呆在原地,默默地望了许久。

    一旁凉州刺史徐成与那长安太守秦朗见状连忙赶来,屈牧发现有人过来,方才从回忆中慢慢醒来。

    “大将军何故在此发呆?”秦朗上前问道。

    “老夫在想我朝已沦落到,让这书生领兵守这国门。”屈牧苦笑,带着些许玩笑口气说道。

    秦朗与徐成相顾看了看,也低头默然不语。看着屈牧满头白发如同银狮子一般威武,两人也不敢随便搭话。

    “你二人军内各有多少兵马。”屈牧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口问道。

    “末将西凉军共计五万,皆为马军。现驻扎于洛阳城附近。”徐成答道。

    “末将长安守军共带来十万,多为步弓,马军两万。现屯于虎牢关。”秦朗答道。

    屈牧略带思索,原地踱步了许久,开口对二人说道,“荆州之地多为河流小路,马军行走不便。徐成你引西凉军换防驻扎于虎牢关。”

    徐成心中觉得西凉骑兵更为善战,想去荆州征讨司徒易,但又不敢言说,只好领命。

    “秦朗你带十万兵马进军颍川一地,与我那平叛大军汇合。我将遣一人为将与你同去征讨司徒易等亲贵。”屈牧一说起军事上的事情,精神焕发语气充满着自信。

    “那大将军,若有关外诸侯攻来,该如何是好。”徐成语气带着忧虑问道。

    “无妨。若公孙康不来,这关外诸侯不敢轻举妄动。”屈牧思考了一下说道,“老夫还有两万精兵坐镇洛阳,以防万一。”

    二人虽然觉得这样布置洛阳方面会有些空虚,担心有敌来袭。现在朝内孙仲理政,朝外屈牧领兵。虽然二人常为一些小事起争执,可是这两老臣也都是为了朝廷着想,并无害处。何况更不敢反驳屈牧大将军的军令,便各自领命回营收拾准备出发去了。

    且看那陈泰驾着马车带着席玉还未到上党城门口,就看到前方城门处有两人扭打在一起,旁边众人还在拍手叫好。待走进了仔细一看,正是城门校尉王虎与一黑脸大汉正在争执。

    “偷牛贼,放肆到俺这门口来了!”王虎光头上青筋突起,扯着嗓子说道。

    “再莫说是偷的,这牛是那奸商骗我老娘低价卖来这城里,我只是前来拿回罢了!”那黑脸大汉拽着牛尾巴拖行了数步,只见那黄水牛因为疼痛而哞哞惨叫。

    这黑脸大汉名为牛铁,本住在上党城附近村里,以打铁为营生。身高九尺面若黑炭,头发向天竖起,两个眼睛如同铜铃般那么大,满脸胡子拉碴。若是说王虎如牛般强壮,那此人则如老虎般威武。

    “你这黑炭头,俺今天就要给你些教训!”王虎大怒,箭步上前拉扯那牛铁。

    王虎从牛铁背后抡起拳头就要砸下,那牛铁不慌不忙,转身一手抓住王虎的拳头,另一只手也向着他一拳挥去。王虎银牙一咬,也用手掌接住了那拳头。两人就奋力抵住对方的拳头,如同角力一般四脚在地上用力。

    “你这头牛贼,力气还蛮大咧。”王虎吐了口吐沫说道。

    “光头匹夫,今日我且要打你个鼻青脸肿!”牛铁怒目圆瞪低吼道。

    忽然两人都仰手一抬,停止了角力般的对峙。你一拳我一拳地打的难舍难分,地上满是汗水伴着泥土。王虎脸上吃了一记,腮上鼓了个大包,那牛铁膀子上吃了一记,肩头肿了个红圆。牛铁又一个猛扑将王虎按在了地上,王虎起身挟住牛铁,撕打在一起,两人身上都满是土灰,众人纷纷喝彩拍手看着热闹。

    陈泰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倒不是见到王虎与别人打斗图个热闹,只是平日里莫说上党,在凉州时也没见到有人能与这莽汉王虎肉搏的难舍难分,真是难得一见的搏斗。

    “虎哥不会被打伤吧。”席玉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充满担心地问陈泰道。

    “不会。王虎哥皮糙肉厚而且蛮力可怖,应该不会有事,只是这黑脸大汉也是有点能耐。”陈泰看着两人在地上扭打的难舍难分,心中还是开始有些担心王虎。

    只见那牛铁一个没站稳,腿打了个趔趄,被王虎抓住了空档,一拳砸中门面,顿时是满脸鲜血。那牛铁也不甘示弱,回身一个绊子扫倒王虎,抬腿砸向王虎的手肘,只听到一声骨头的咔嚓声,王虎的手脱了臼。

    “放他走吧虎哥!”陈泰担心王虎有失,连忙下车大喊道。

    听到陈泰的声音,两人立即停了下来,顺便也做休息,扭打了这么长时间确实两人也快精疲力尽了。王虎瞪了瞪牛铁,捂着脱臼的手腕,向后退去。那牛铁也起身擦了擦脸上的血,闷哼一声牵着水牛转身离去了。

    “为啥不让俺打啊,俺只差一点就能打赢他了!”王虎怒气冲冲地对着陈泰说道。

    “虎哥啊。”陈泰看着席玉正在为王虎接好手肘,王虎满脸写满愤怒不甘,慢慢地问道,“真的只差一点吗?”

    王虎思考了思考,安静了下来。慢慢平静之后,脸上又露出了一丝难为情。

    “别说这黑匹夫,力气还真不小咧。”王虎搔了搔光头,尴尬的笑着说道。

    “并州这里多奇人异士,虎哥且要处事平和,莫与人乱置气。”陈泰感叹地说道。心想这黑脸大汉若能参军,想必其勇武程度不下于王虎。

    三人随即回到了住处,陈泰细细说了在邺城处的见闻。听的王虎一直拍手叫好,还说有机会定要前去,在那街上找寻最好的酒肉。席玉在一旁微笑着应和,心中还在默默地想着那天晚上的事情。

    是夜。上党赤教道观内。孟玉川一袭青龙锦花道袍,披散着头发赤足盘坐,正在那太极炉前冥思。忽然狂风大作,隐约有一条白蛇盘在那木剑上,倏忽又消失不见。孟玉川眉头一蹙,心生不祥。

    这时只见那门口孟沧跌跌撞撞地闯进,仓促地大声道,“祸事了,祸事了。”

    “有何祸事?”孟玉川平复了心情,淡淡地说道。

    “师父他老人家,病笃了。要哥哥前去豫州相见。”孟沧带着哭腔说道。

    “生老病死,天数规则。二弟不要如此难过。”孟玉川虽然心中悲痛,但还是镇定地说道。“我连夜启程,你且与三弟留在上党,继续施药布道。”

    这大天师周清今年已有百岁余,孟玉川心中还是早有所准备,于是简单收拾了行囊,便赶去豫州相见。

    “师父恐怕见不到那太平盛世了。”孟玉川轻叹一声,骑着那白马儿消失在那黑夜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