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戴着头盔的嘉祎在前面催他,想问的时候又打住了。
踩着发动追上去。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慢慢再问吧。
送餐员的话机声一般都开地很大,因为有时开在路上还要接店里的电话。
所以在嘉祎接起一个电话的时候,卓逸清清楚楚地听到电话里的人说了一句:“晚上我不回去了……”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卓逸心里沉了沉,喔,他有女朋友。
等到嘉祎挂了电话,笑嘻嘻地八卦:“女朋友呀?”
“啊?不是,朋友。”把电话塞进裤袋,“刚好住一起而已。”
卓逸咬着烟头不信,“都住在一起了,还说不是女朋友?”
“……sharehouse嘛,况且人家有男朋友的。”
更况且,我对她也没有感觉。
就算她心情不好喝醉了走错房间,爬到我床上来睡,迷迷糊糊脱得只剩一件内衣,也没有感觉。一点点都没有。
“啧,长的怎么样?”
“诶,你很八婆诶。”
一听嘉祎的港台腔,卓逸就皱眉头,“侬则港巴子。”
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模仿着卓逸的口音问:“‘巴子’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很傻很土啦。”
他知道是玩笑,听了也不生气,只哼哼着说:“看我下次学会了上海话,骂死你。巴子!”
看着他信誓旦旦跳脚的模样,卓逸觉得好笑……还有那么点可爱。
2
‖曾有一个阳光的加拿大男孩,在离别的时候用忧伤的口吻说着再见。他说,打给我,随时随地,只要你需要我。‖
做服务行业的,态度尤其关键,必要的时候要学着忍气吞声。
有的顾客是故意找茬,鸡蛋里挑骨头,好像投诉了送餐员自己能得到什么天大的好处似的。
卓逸脾气臭,免不了火爆。有一次因为接线小姐预报错了送餐时间,导致卓逸把热腾腾的披萨送到的时候,客人不满地大吵大嚷,说比预定时间晚了二十分钟,不肯付账。
起先,他还知道要赔个笑脸,想要好好解决,到后来客人抱怨的话越来越难听,索性拍屁股走人。这下可好,钱也没收到,还被投诉服务态度极差。
幸好嘉祎替他和经理求了情,把餐点的钱补上,才算逃过一劫。
“谢了。”事后,卓逸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谢。
“……你还真是的,那种时候往店里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不就好了嘛。你那破脾气,好歹收敛一下啊。”
说起这个来,这两人还真是没法比。
嘉祎总是一脸微笑,不论客人满意与否,说起话来恭恭敬敬,严谨礼貌地很。再生气的客人,见了他也吵不起来了。
“呵,我可没你那么好脾气。”卓逸挠了挠脑袋,“对了,我的两个朋友约我晚上见面,你和我一块去吧?”
“……不好吧,你的朋友我又不认得。”
“不认识那就去认识呗。……他们说想给我介绍对象认识,今晚就一起出去碰个面。那什么,我有点紧张啦。”
嘉祎笑了,“相亲?哈哈,那我就更不能去啦。”
“是男人。”
听到卓逸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嘉祎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傅嘉祎。我给你说个事。”
听他语气正经起来了,嘉祎愣愣点点头,“嗯。”
“我们算不算哥们?”
“嗯。”
“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当然不会啊。”
“如果,如果我说……”原本大大咧咧的人居然也支吾了半天。
“想说什么就说啊,哥们嘛。”嘉祎伸手勾上卓逸的肩膀。
“傅嘉祎,如果我说我不是直的,你会不会看不起我,会不会再也不想鸟我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只望向远处,语气也平平淡淡。
嘉祎微微地愣住了,他明白卓逸话里的意思。随即,又僵硬地笑了笑:“说什么呢……”
卓逸挪到一边,顺理成章地摆脱嘉祎搭在他肩上的手,“算了,当我没说。”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来。
反正,也没期待什么。
嘉祎忽然想起一个加拿大男孩来。
曾经在加拿大念书的时候,很得那个男孩的照顾。
那个叫James的大男孩,曾为他和当地的学生流氓大打出手。看到嘉祎受伤的手臂,那个阳光的加拿大男孩温柔而懊恼地诉说起来:“我想,或许我是爱上你了。”
然而,他们没有在一起,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嘉祎的不确定,或许也是因为有缘无分。
James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吻,在嘉祎要离开加拿大回日本的时候。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湖蓝的眼睛非常忧伤。因为他知道,他再也不可能拥有他了。
James在拥抱之后亲吻了这个中国男孩,他说:“Bye, Arthur. Call me whenever you need me.”
嘉祎回过神,走到卓逸身边,勾住他的脖子勒他,“我不是那个意思。晚上在哪?我陪你去!”
“1924。”是上海有名的同志酒吧,“……算了,你不必勉强的。”
“不会。反正之前在日本的时候也和朋友去过好多次了,这次也顺便认识一下你的朋友嘛。”
其实,一次都没有去过。不知道门里的世界是怎样的。
1924在城市最繁华地带的地下一层。
十点,对于这个夜上海来说,还不是人群最活跃的时间。
酒吧的布置相当具有老上海的气质,古典中又不失现代的流行元素。酒吧的正题气质,就像是这座城市的缩影。
他跟在卓逸身后,推门而入之后四处环顾着,带着强烈的好奇心。果真,男人很多。其中也不乏三两为群的女性。调酒师和服务生找的都是相当帅的男人。
他们在一个小圆桌和软沙发前找到了卓逸的两个朋友。
聊了几句,气氛还不算冷场。期间,嘉祎离开去厕所。
桌前的三个人便开起了小会。
“喂,人你们看到了。怎么样?”
“看着人挺好的。你的眼光嘛,没话说。”
“你小子怕什么,喜欢就追啊!我看他对你挺好的……怎么?是个百分百直的?”
“他那人就那样,对谁都那么好的……”
“其实,我觉得他笑起来和三挺像的。卓逸啊不是我他妈说你……”
“没那回事,他和三不一样!”
“人横竖是你自己看上的,别因为之前那几个破事儿,就怕碰钉子不敢行动。要不然是你的也会溜走的喔。”
“……”
此时的嘉祎正在厕所里。
只不过没过一会,原本的安静就被打破。
隔壁空隔间的门咣当一声,被猛地关上了。随即便是皮带和裤子的凌乱声音。男人混乱的气息立即充斥在耳边。虽然隔壁的两人强忍着动静,但近在咫尺的距离还是将所有尽收耳底。
难耐的呻吟渐渐传过来,嘉祎慌慌张张地就从隔间里跑出来。
耳朵全红。
拉开盥洗室的门,埋头就向外跑。没想到外面恰好有人进来,一个匆忙撞了个满怀。
“呀,对不起——!”
目光对上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居然一震,嘴上又重读了一边:“……不、不好意思……”
男人没说话,不知在等什么。片刻之后,眼睛瞥了瞥自己的polo衫,又淡淡地说:“麻烦你放手。”
随着他的视线往下来。
刷地一下松开揪着他衣服多久的手,不好意思地下意识放到身后,“对不起……”想到自己刚才慌张地只顾着跑出来,看着男人的眼睛又傻傻地补了一句:“……我刚没洗手。”话刚出口,就看到男人的表情又冷了三分。诶呀真是丢死人了!没事说那干嘛!
最后,男人没理他,径直走进里间去了。
3
‖我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眯着眼猜你的名字。‖
电话一接通,男人就没好脾气地抱怨:“喂,说好12:30给我们送过来的,现在都12:55了,你们是怎么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