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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挂完号,就听急诊室广播叫号:“37号,傅嘉祎,请至22号诊室就诊。”

    走到门口时,胆小地向里张望了一下,唯恐里面坐着的是那家伙。看到里面坐着的人不是他,这才舒一口气。

    “磨蹭什么,进去啊。”林吉吉走在前面。

    “哪里不好?”看他坐下,面前的医生便询问起来。

    “胆结石……之前一直吃的华沙利胆丸,吃久了效果不如以前明显了,医生你给我开点药吧?”

    “嗯,”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在他胆囊处摸了摸,又摁了摁,问:“痛不痛?”

    “嘶——痛痛!”不痛我能这会子上医院来嘛?

    “挂个水吧。”

    “啊?能不能不挂水啊……”

    “不行。”做医生的直截了当,“现在先挂一瓶,再配点药回家吃,明天不行再过来挂。”

    在挂水间找到空位坐下来之后,就又护士小姐拿着东西过来了。橡皮管,酒精棉花,针头,吊瓶……

    嘉祎想了想,伸出左手去。还是左手吧,毕竟右手用地多……

    护士让他左手握拳,在他手臂上拍了拍,找血管。随后用酒精棉花在某处擦了擦,便一针下去。

    “啧,”那护士叹了一声,抽出进到一半的针管,“你血管好像特别细嘛?”

    这一针算是被白戳了。

    嘉祎忽然想起学生时代经常会有的体验,每次轮到他抽血,就是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大概他的血管天生特别细,不容易找。每次抽血都要戳上好几针才能真的抽出血来。

    左手手背被连戳两下都没有成功之后,嘉祎缩了缩左手:“不如……换右手扎吧?”

    眼前的这位护士大概也是个新手,见连着两针都戳了不是地方,有些不好意思。

    可怜了嘉祎,胆结石疼的不像话了,还要白白被针头这样折腾。好在右手的第一针就成功扎进了血管。

    此刻的郑易则正忙里偷闲,正在为自己冲一杯速溶咖啡。

    夜班真是让人讨厌。

    他倚在窗边。外面的夜色早已黑沉的不像话。

    看到曾柝迎面走来,他笑着问:“嗨,咖啡要不要?”

    男人摇了摇头,“没人了?”

    “刚看完一个。”

    曾柝走过来,接了一杯红茶。

    “对哦,说起来,那个是你朋友吧?”刚才胆结石痛的那个。看着曾柝喝着红茶茫然的眼神,郑易则笑着解释起来,“就是上次过来那头盔,在办公室等你的那个……是胆结石。现在应该在挂水吧。”

    “……”

    窗外吹来的风带着些凉意,男人放下杯子走了。

    他走路的速度好像一直很快。

    ……

    冰冷的感觉蔓延了整条右手,从手背到手臂。药剂从细小的滴管里一滴一滴的滴下来,最后经由针孔,进入血管。

    “喂,你手好冰喔。”林吉吉无意触碰到嘉祎的右手,“冷不冷?”

    “还好啦。”

    “我去对面便利店买块毛巾或者薄毯什么的吧,也好给你盖盖。”林吉吉这样说着,甩着她那一头长长的□浪就走了。

    嘉祎的左手揽着自己的肚子,胆囊的地方依旧隐隐作痛。

    觉得有点困了,便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依稀地睡了多久他不知道,醒来是因为感到肚子上被软软的毯子盖住了,剩余的部分被细心地盖在他冰冷的右手上。

    他想,是林吉吉回来了吧。睁开眼,却发现是曾柝。

    曾拆,怎么是你?

    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男人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今天夜班。”还以为你睡着了……

    喔,今天你夜班。我一心不想今天见你,却还撞上你当班,“谢谢。”看着裹着自己的毯子,嘉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男人一副医生模样,看了看还剩大半瓶的点滴,职业性地询问:“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苍白着一张脸说这样的话,好像有点不诚恳。

    曾柝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又说,“不行明天再来。我回诊室看看。”

    “……嗯。”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嘉祎向着天埋怨:之前好的时候,还情愿他多看几眼。眼下病地人不人鬼不鬼的了,他到要来看了。切。

    12

    ‖凌晨的时候,他听到林吉吉问自己:“你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一个你想要为他付出所有的人,一个你认为无论怎样付出多少都值得的人。”‖

    林吉吉有个男朋友,在企业管理层做。

    公司一批去阳澄湖开会的同事带了正宗的阳澄湖大闸蟹回来,无比爱蟹的林吉吉沾了男朋友蔡致的光,提了六只大闸蟹回来,雌雄三双。

    “看你上星期被个胆结石折腾的,这回好好补补,吃个过瘾!”

    两人吃蟹,还嫌不过瘾,林吉吉特意让嘉祎再叫上卓逸一起。

    三个人在家掰着蟹腿喝着饮料,不知有多惬意。

    卓逸手剥蟹腿的本事真不是盖的,蟹肉一丝不掉,完整无缺,“咦,怎么不叫你男朋友一起?”

    林吉吉吃着满嘴的蟹黄,“他最近老忙,加班啊开会啊,别管他,我们吃。”

    ……

    送走卓逸之后,林吉吉和嘉祎两人抱着沙发垫坐在地板上看电影。桌上一片狼藉也懒得收拾。

    看着画面上老旧的美国电影,林吉吉笑着问:“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嘉祎愣了愣,脑中忽闪而过的,是曾柝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啊?……你说谁?”

    “卓逸啊,还能是谁。”

    “……瞎扯。”

    林吉吉嘿嘿地笑了,望着屏幕:“你对人家没感觉?”

    曾柝的脸庞始终浮在眼前,我对他,没有感觉吗……?

    “其实……那天他拎着苹果来看你,我就知道他喜欢你。”

    “为什么?”嘉祎不解,依旧有的没的似的,和林吉吉聊着。

    “女人的直觉?哈哈,大概吧,我也不知道……只觉得他想对你好。”

    嘉祎闭口不谈,静了片刻后岔开了话题:“改天谢谢蔡致,蟹真好吃。”

    “呵,行。一会我就打给他,还不知道他加班加完了没有。”

    其实,蔡致不是忙,他只是没诚实告诉林吉吉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每个男人撒出来的谎,都是自以为是的。而聪明女人和笨女人的区别并不在于能否看穿谎言,而是在于是否拆穿谎言。

    其实,林吉吉是知道的。

    即便她平时顶着个□浪,看上去傻傻的,什么都不在意,可她不迷糊。她只是没有直接开口,一语揭穿而已。如果爱他,聪明女人总在想尽一切办法挽留男人。

    所以,当林吉吉得知自己怀孕了的时候,带着一种微妙而又复杂的心情。

    而当她的包里装着妇科的报告看着自己的男人和别人走近宾馆的时候,她忽然不知如何做了。

    凌晨的时候,林吉吉趴在马桶前狂吐。吐完之后她用冷水一遍一遍地洗脸,立马就又滚烫的液体混杂到冰冷的自来水中去。

    最后,她顺着墙坐在卫生间冰冷的地砖上。

    起来解手的嘉祎被眼前的林吉吉吓到,连忙扶她起来,“你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

    “没事。”她摆了摆手,绽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来。

    “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没有。”林吉吉独自走向厨房倒水。

    “我来,”嘉祎抢在她前面,在厨房接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林吉吉默默地站着喝水。末了,她说:“我有他的孩子了。”

    一个措手不及,估计眼前她的尴尬境地,不知如何回应才最算安慰,只能形式化地问一句:“还没告诉他?”

    林吉吉摇了摇头。

    她其实很想哭。

    带着身上的孩子求他回心转意,或者,索性离开他。不论怎样权衡,都不是最完美的结局。

    “告诉他吧。”

    林吉吉苦笑,“你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嘉祎沉默。

    “……一个你想要为他付出所有的人,一个你认为无论怎样付出都值得的人。”

    可如果爱要用那样的手段才能挽留的时候,我宁愿不要了。

    13,14,15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的那2W字里错字不断,待我有空一起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