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掸开被子铺好床,开他还居然站在原地没有动。我顺嘴就出来了:“怎么?还想我给你脱衣服?”
他似乎愣了一下,微微撇开了头。
我也突然觉得不自在起来。
“那个……你快点睡会儿吧,呃,下午我们再出去。”
他这才慢慢的开始脱。
谁知我一看他穿的衣服忍不住又想火。
“你当现在几月啊?竟只穿这么少!生病了怎么办?!”
他青色的长衫下居然只有一件白色的里衣,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虽然是快春末,但遥京这么靠北,最多才十几度,怪不得他的手总是那么凉。
我再顾不得许多,一把将他拉过来塞到被子里。
“想美丽冻人还的等变成个小女生再说吧!以后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只穿这么一点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看我一眼然后瞬间闭上,淡淡的脸上却还是没什么神情。
我看着他那张浮云脸有时真的很火,真想把它打破,看看它是不是永远都这样面无表情。
伸手将被角掖了掖,我慢慢坐在了床边。
总觉得桥尉就像山上的一株青竹,所以我把他安排在这竹子很多的风竹楼。
窗外的竹子在微风下轻轻摇曳,左摇右晃跳着舒缓的舞,永远不要担心它们会支持不住倒地,那不是他们的风格。
王家先生永远都是这么淡定。
淡定的就像桥尉那永远漠然的脸……
看了一会儿竹子,又转过脸来看向身边的人。
他已经睡熟了,呼吸轻浅的就像没有呼吸。我不由顺着他的脸往下看,直到那缓缓起伏着的胸膛。心里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心里笑了一下,我在怕着什么吗?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当你的生活一团糟,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一直往前走就是了。
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风竹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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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自己住的清霄阁里翻来覆去的找。四周的墙上没有,各个柜子里没有,书画后边没有。不死心,又爬到二楼书房里去找,找了一圈居然还是没有。还不死心,又上到三楼阁楼里。
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我皱着眉从楼上下来。
怎么会没有呢?按理说不可能啊。
一瞥眼正见楚易风从门前经过,我连忙叫住了他。
“你说,萧叶秋平时是不是都是剑不离身的?”我问正在我身上轻轻拍着的楚易风。
“是啊。”
“那他……”我想了想,“好像没有看到啊。”
拍打完毕,楚易风坐在我面前,顺手给我斟了一杯茶:“什么呀?”
“那他会放哪里?好像都找过了啊……”我伸手把茶端起来,喝了一口慢慢嚼着,“怎么会没有呢?”
想了一会儿还是毫无头绪。一抬头楚易风还是微笑着望着我,细细的皱纹轻显在眼角。
我把茶杯放下,也冲他咧了咧嘴。
“你……”他似乎迟疑了一下,“在找什么吗?”
“没什么,我再看看吧。”说着站了起来,准备去其他地方再找找。
刚转过身,一双手从腰后抱了上来,温热的躯体覆盖住了背部。
“征……”
我笑笑,拍了拍围在腰间的手。一个压抑很久疑问忽然破土而出。当初没找到黄道吉日把他办了,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这可是位……皇叔啊。
“征,你……”
我压下心里的翻腾,转过身,伸出手轻轻拥住他。
“最近有点太忙了,事情很多……”有点说不下去了,又不想就这样敷衍,我只有黯然住口。
怀里的头微微点了点。
就这样,我们抱在一起良久没有动。
“征……”
“嗯?”忍不住,我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发,不敢让他察觉。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心里一疼,只好再吻一下他的头发。
“没有……”你没有做错,为公为私,为国为家,你都该这么做。这是你们萧家的大胤,那是你一手提携的皇侄。
“是我错了……”只是我的错,我以为我找到了可以让我安神的栖息地,我沉溺在温柔里看不清真实。可知道了,却又逃避的不敢承认,胆怯的不去揭露,懦弱的不想放弃。我在虚假的温暖里交付了自己的真心,在黑暗中独自伤心却做不到给那人伤害。
收紧手臂用力抱紧怀中的身躯,是不是我只有这样用力把你抱在怀里你才属于我?是不是?是不是?
易风易风,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努力才能将交给你的心收回?
“我想找的,是萧叶秋的剑。”最后我还是说了。
“哦,他的那把剑,在我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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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九二章 泉引 ...
第九二章 泉引
“我想找的,是萧叶秋的剑。”最后我还是说了。
“哦,他的那把剑,在我那里。”
“什么?”我一愣。
“他当时走的前一天,把剑交给我让我替他保管。”
我皱了下眉。
“那个……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只当他又和皇上或者如非闹什么别扭,谁知他第二天就走了。”他连忙解释。
我拍拍他手:“现在剑还在你那里?”
他点点头。
“走,带我过去看看吧。”
自从前些天和谢如非在屋顶上“切磋”后,我就一直惦记着这事。话说后来谢如非也找过我几回,但我都用没找到萧叶秋的剑回绝了,他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我觉得,不管谢如非是什么目的,把扶翔之刺练好终究是个好事,保护别人或保护自己,都很方便。而且有这个身体记忆,要浪费了实在可惜。
月澜阁种了许多梨树,春天时白花花一片像未竟的雪,现在已经夏初,早变成了一个个青涩的梨子挂在枝头。
我看了一眼当初让我神伤的那株梨树,抿了抿唇快步走过。
我并没有见过多少真正的剑,但那柄剑,即使我这样的外行也知道是非常难得的一把好剑。
剑长三尺七分,质地软薄,以云母夹银丝为刃。血槽很浅,两旁刻有卷云祥纹。柄上有一抹红若隐若显,使整体清秀的剑透出了几分妖娆。拿剑的手刚一动,却蓦然乍现了几缕浅红的光华。
这剑……怕也饮了不少血吧?
“这剑名泉引,是两百年前铸剑圣手泊阳子铸造的三大名器之一。阿秋对它很是看重,几乎是片刻不离身。”
我点点头,轻轻舞了几下,觉得非常顺手。剑虽长,却不太重,因为轻薄,韧性也很大。挥起来劈风无声,变幻莫测。
隔天我便去找了谢如非,约定好晚上去原来的地方教我剑术。
谢如非看见泉引比看见我高兴多了,深黑的眼睛似乎都闪着光。
刀和剑使用起来有很大区别,但幸好谢如非用的是长刀,又常陪萧叶秋练剑,所以他舞起剑来也是有模有样。
扶翔之刺一共分八式,分别是平沙、落雁、回鹘、惊风、卷云、漾水、旋闪、暝宗。其中平沙和落雁是用剑最基本的平击与下刺,一般使剑的都会。而回鹘和惊风就比较难了,需要剑的刚性和韧性,以及同持剑者的感应。到卷云和漾水,那就更是一个高度,非大成者而不能悟。至于最后的旋闪和暝宗,据说除了创造扶翔之刺的剑神江城子,再无人练成。
我记得原来听谁说过萧叶秋正在研究第七式,那就是已经练到旋闪了?啧,萧叶秋还真是厉害。
凭借身体的记忆和谢如非的指导,我慢慢能将前两式记熟。
虽然萧叶秋的身体很好,内力也比较充盈,但我毕竟从来没接触过这玩意儿,哪能说练就能练好?而且我自己都已经快二十五了,早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要不是身体记着,我怕就是这两招我也得学好几天。
想当初大学里学太极拳,我就是补考及格的,而且旁边还有同学帮腔领着。
谢如非看着我自己再那儿一招一式琢磨着练,深黑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脸上也面无表情,估计是在心里算着我和萧叶秋的巨大差距。
练到额上一层薄汗,抬头看看月已至中天,决定今天就到此为止。
我挥手将剑收回来学电视上缓缓长吐一口气,转头对谢如非说:“今天就到这儿吧,学的多了也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