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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成出关2

    相对于这个“父亲”的兴奋吉盛天表现得要冷淡许多、许多,甚至在那一刻他脑中还闪过“居然没有死”这样的念头,而之后心里的那一丝奇异的感觉他自己也没有明白到底是遗憾还是松了一口气。没有理会男人白痴般的询问,向来沉稳的他略显急躁地合上眼查看自己体内的状态,尔后发现自己丹田处的真气充足,一运气之下便如江水泛滥一样在扩宽了一倍有余的经脉中奔腾澎湃,毫无阻塞的感觉令人心胸舒畅。运行了一圈之后便收了功,吉盛天发现自己进境比想象中还要快,依宣武帝所留下的手书来看只要他练到了第五重便可击穿龙椅下的厚重青石板进入离开此处的秘道,如今他不知因何缘故达到了第三层“从”的顶峰,似乎稍加触碰就能进入第四层,心里不免激动异常。

    “小天?”大牛好不容易等到儿子醒过来,可他只看了自己一眼又闭了上眼睛,在“担心他”和“不想打扰他”两个念头中徘徊了一阵,终是担忧占了上风,期期艾艾地开口,“你没事吧?”

    吉盛天收了功,因为修练顺利而心情很舒畅,于是很大方地回了他一句:“没事。”

    可怜被冷淡惯了的大牛顿时如获至宝,顶着一张傻呆呆的笑脸凑了上去,讨好地道:“这么多天没有吃饭肯定很饿了,俺煮点东西,俺们一起吃好不好?”

    吉盛天被他这么一说也感到肚子饿了,于是便点了点头。

    ***

    没有再用那个大鼎煮汤汤水水的,大牛为了庆祝儿子“病愈”咬咬牙拼着浪费一半的木柴决定烤鱼来吃。从冰冷的水里捉了几条鱼开膛破肚、刮皮去鳞,待穿在万能宣武配剑上面放在火中烤的时候,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里裤的大牛冷得上下牙齿直打架,就连烧得正旺的篝火也不足以让他温暖起来。其实大牛是很觊觎儿子身上的热气的,只是那夜的事情虽然他一直在告诉自己那是小天病了,那么做是为了让病好起来,之后少年的身体变回正常似也证明了这一点,可那样糟糕痛苦的经历毕竟在他心里留下了很强烈的阴影,便也不敢主动靠近了。

    冷眼看着男人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吉盛天心里莫名升起一丝烦燥,“过来。”还不得他想清楚什么,嘴里已经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啊?”大牛骤然听到儿子从未有过的命令,没有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傻傻地微张着嘴看着他。

    对于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也感到很意外,但男人的反应却更为让他不爽,吉盛天见他半天没有动弹,把嘴一抿,怒了。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见眼前白光一闪,明明离他有两臂远的大牛已经被他掐着脖子拎到了面前,俯低身看着被拖在地上的男人,吉盛天危险地眯了眯眼,淡薄无情的双唇微微开合:“怕我,嗯?”

    拖长的尾音说是询问更像是威胁,大牛的身体在接近儿子的一瞬间便被温暖包围着,可他却硬是被他的表情吓得连打了几个冷颤,当然,即使他再缺心眼也不会把现在的真实心情说出来,忙摇着头否认道:“没,没有——”至于带着颤音的回答能不能取信于人就很难说了。

    吉盛天缓缓拉近与他的距离,专注的眼神像是要将他隐藏在这张皮囊下的灵魂看透似的。

    “小,小天……”大牛被看他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眼中露出怯意。

    如受惊的小动物般的眼神是原主人绝不会有的,还有这性情,纯良得即使被强-暴了却还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那个冷冰冰地看着他,下旨不允许他靠近的男人就像他的一个梦一样。吉盛天心底蓦地又升起一股烦躁,猛地收回手,闭着眼睛养神。

    大牛总觉得儿子是生气了,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得罪了他,讷讷地坐好,专心烤鱼。

    宣武帝配剑在剑中算是纤细的了,还不到成年男子的两指宽,也是因为如此那不过三指宽的的鱼才能被穿在上面烤。火势很旺,银白色的鱼身很快变色蜷曲,若有若无的香味开始散发出来,一滴滴水自鱼身中被逼了出来,又在一瞬间被火炽得无影无踪。

    大牛看得正入神,突然身边传来声音——

    “那天你煮的是什么?”

    “啊?”大牛慢了半拍才转过头去看着小孩儿,还没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那天那个,”吉盛天没有回头,视线落在烧得正旺的火中,“是什么羹?”

    “那个啊——”大牛想了想才明白过来,犹犹豫豫地道,“是蛇肉。”说完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儿子,很怕他生气,同时忆起吃完蛇肉后发生过的事情,又有些难堪和惊惧。

    吉盛天却没有如他以为般地发怒,只是抿了抿薄唇,片刻后,道:“以后不许煮了。”

    “喔——”大牛应了,想了想又道,“那小天喜欢吃什么?总吃鱼会腻的吧?要不……老鼠肉?”

    ……

    “不许!”

    ***

    从第三重的“从”跨到第四重的“更”吉盛天并没有用多少时间,第四重不止要修习内功心法,更添了一套拳法,因此他的进境又放慢了下来,不过这套拳法均极为精妙,他倒也不曾厌烦,学得津津有味。

    将九式连贯起来打了一遍之后吉盛天做了一个“收”势,结束了一天的练习,而此时他身上的里衣早被势汗浸湿,整个人活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侧头见那个男人还在那里忙活着,时不时被丢点什么东西进锅里煮,吉盛天估摸离吃饭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决定先沐浴再说。浴池就在他练功的地方旁边几丈外,边往那边走边扯着身上的衣服,走到的时候身上也脱-光了,赤-条条地跳进水里。

    这几日天气愈发地冷了(当然,这是从大牛的角度来说的,偶们小天童鞋根本就没感觉!),因为大牛把自己唯一一见里衣拆了用来修补儿子的衣服,怕冷的他也就更加难过,躲在少年的练功房里的时候还好一点,因练功而散发出来的热气足以将整个屋子熏得暖哄哄的,可是大牛可不是那么清闲的,他常常要去到冷风阵阵的外面张罗吃的,摘菜、抓鱼、劈柴这么一忙活下来已经冷得他直打哆嗦了,虽然之后生起火来会没那么难受,但也没多少差别,因为火只能烤到一面,而另一面却还是在冷气中煎熬,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有时候反而更令人难受。如此病了两次之后吉盛天烦了,又因为他开始练拳法也需要更大的场地,干脆把练功房改到了外面宽阔的大堂,整个宽阔的空间果然也被哄暖了。

    《至阳诀》不愧为至刚至阳的武功,吉盛天方才下池不过一刻钟原本凉得有些刺骨的水便散发出腾腾的热汽了,轻合着眼睑背靠在池壁上,池水反哺回来的热量让他全身都放松开来,俊美无俦的面容在水雾之间若隐若现,平添几许如梦如幻的神秘感。体内的内力不需要引导便自行沿着经脉运转开来,舒畅的感觉令吉盛天不自禁地深吸了口气微扬起头,就在这时一股燥热感却不合时宜地自腹下升起,顿时破坏了他的好心情。如前几次般运气想将其压制下去,可此次显然并不成功,燥热的感觉不但不降反倒愈演愈烈。他以为那日是因为蛇肉的缘故的!吉盛天有些不喜地皱起了眉头。

    大牛眼见锅里的东西都熟了儿子却还泡在池里,略踌蹰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小天,”轻声唤着紧闭双眼的少年,大牛有点担心儿子会生气,“吃饭了。”等了一会儿,少年不但没有起身,就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大牛提高音量又唤了一声,“小天?”

    “下来。”吉盛天微动了下薄唇,简短地下了命令。

    “啊?”这个儿子的话总是这么突如其来又令他难以理解,大牛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有些窘,连连摆手,道,“不,不用了,俺——”

    “下来,不要让我说第三次。”吉盛天不耐烦地打断他,漆黑的眸子透过水汽望了过来,有那么些许危险的意味。

    大牛拒绝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在少年的注视下磨磨蹭蹭地将唯一的里裤拉了一小半下来,偷眼向小孩儿看去,却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心中越发窘困,想逃的念头转来转去,终是不敢也不原违背儿子,咬了咬牙猛地将它扯下来扔到一边,尔后缓缓地沿着台阶往池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