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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吉盛天的身份不便泄露,周风安排来轩中伺候的人便极少,三个人跟着吉盛天出门办事,只剩了一个在厢房外候着,而大牛出来时那个少年恰巧出恭去了,所以某人运气还是很好的,居然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寒石轩。不过因着他这一身装束,一路上还是接受了不少怪异的眼神,只是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而没有发觉。就这样没过一会就到了周府的大门,直到被拦住了大牛才反应过来。

    “敢问公子这一身是打算去哪里?”门房虽不清楚他具体的身份,却亲眼见到他与府中的贵客同车而来,且三言两语就让周先生帮了别人的忙,自是不敢怠慢,问话都是尽量放柔了语气。

    大牛双眼迷茫地眨了眨,然后决定撒谎:“家里、有、有事。”不常说谎的人突然说起谎来难免有些紧张,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的。

    门房自然猜不到他是“离家出走”,见他双目红肿,又背了个小布包袱,还真以为家里死了人啥的赶着回去奔丧呢!当下也不追问,客气询问地道:“那公子可要用车?”

    要是赶车的看到他是想偷走就会把他抓回来吧?大牛断然摇头拒绝道:“不用了,不是很远。”

    不是很远?这公子莫非就是芜府的人?门房微有些疑惑,不过仍是放了行:“那公子一路小心。”

    就这么出来了?大牛一直到走出了周府门前的那条巷子仍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回首望见那有些模糊了的大院,心底升起强烈的不舍——离开了,就见不到小天了。不过他一想及自己离开也是为了小天好便又将那不舍压下来,把背上的包袱往上托了托,再看那大院一眼,转身离去。

    芜府人员的流动性很大,又是和平时期,因此出入盘查得并不严格,大牛很顺利地就从离周府最近的北门出了城。宽阔的官道上车水马龙,大牛站在城门口看着忙碌的人流,突然有了前世第一次去到城里赚钱时的心情,那种周围都很陌生、不知前路在何方的感觉让人很茫然,很,无助。站了一会,大牛将包袱再往上托了托,好像这样能让他更有力量似的,随后跟随着人流前行。

    午后才出城的多到邻近乡镇的,大牛在天色将黑的时候踏进了一个小镇。同行的还有几个人,不过因为他心情并不好,所以没有跟主动他们交淡,别人跟他搭话他也不怎么理会,几人没趣就不再跟他接近,一到镇上就分道扬镳了,大牛又站在路上呆了一呆,决定去找个客栈住一晚。大牛曾随着儿子漂泊,对于怎么住店还是知道的,找了家名叫再来的小客栈,要了最便宜的房间,叫了一个小菜和一大桶米饭,饱饱地吃了一餐后倒头就睡。昨夜被儿子折腾了一晚,体力严重透支,今天又强忍不适赶了一下午路,劳累过度的他很快就打起了细细的鼾声。

    ***

    大牛这一觉出乎意料地睡得很好,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他甚至以为还是在从前,他什么也不知道,小天也在他身边。可自欺欺人也只能有一时,哪里能一世?他苦涩地一笑,正打算起身,却猛然察觉不对——昨夜他住的是客栈最便宜的房间,里面充满了怪味,房里的东西也是破旧不堪,而时他嗅着是淡淡的馨香,看到的是精致的帐顶。猛地一个翻身坐起,惊诧莫名地环顾四周,赫然发现自己所处的房间熟悉无比,正是他与小天在周府住的寒石轩的厢房!大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抬起手想掐自己一把,却发觉手腕间极为沉重,低头一看,只见白皙纤细的双腕上套着两个黝黑的铁环,底下连着的链子分锁在两边的床柱上。大牛大惊,想爬起身来,却发现脚上也同样拴了铁链固定在床尾的床柱上,那长度只够他坐起身,再想做其他动作却是不行。他慌了,胡乱挥动着四肢想脱身出来,却徒劳地只发出铁链相击的清脆声音。

    “看起来挺有精神的。”伴随着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青年推门而入。

    “小天?”大牛停止了挣扎,一脸惊慌地看着他,“我怎么在这里?”他明明都走了那么远了,怎么只睡了一觉就回到了这里?这时他不得不怨起自己来,睡觉的时候怎么就睡得那么死?这当真应了老辈子的话——睡得被人搬走了都不知道!

    吉盛天却不答,慢慢地走过去搬了张椅子在床前坐下,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大牛被他看得心虚,低着头不敢看他,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在想:他一声招呼都不打地就偷偷走了,小天该生气了吧?一会又想:他也是为小天好啊,那样的事情明明是不对的!想到这里便又觉得理直气壮,抬起头质问道:“做什么锁着我?”

    吉盛天没有说话,右手伸入怀中取出一张纸缓缓展开。大牛眼尖,一眼认出那是自己走之前写下的,却不知儿子这个时候拿出来做什么,心跳不由地加快了几分,一脸紧张地看着青年的手。

    “小天,我们做的事情是不对的,你不听我的话,那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早点娶个妻子。”吉盛天一字一字地将他的留言读毕后看着他道,“娶妻的‘娶’字你写成了取东西的‘取’,教了你这么久,却连字都还认不全。”

    大牛的脸顿时涨红,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有认、认真学的。”

    “练了那么久的字,写得还是像狗爬的一样,”吉盛天扔了那纸在地上,双目凝视着他,道,“看来你还是,缺、调、教。”

    大牛莫名地就感觉到危险,一动也不敢动看着青年缓缓起身,带着强大压迫感地逼近,直到双腕传来拉力,被扯得整个人呈大字形仰躺在床上才知道挣扎起来:“小天,你做什么?快放了我!”可惜他的挣扎只换来腕间的疼痛,他的呼叫没换来青年的一个眨眼。

    吉盛天慢慢地除去自己的鞋袜站到床上,一把将覆在他身上的被褥扯下来扔在地上,露出男人赤-裸的身体,骤然从暖到凉使得他身上起了许多小颗粒,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柔弱。可青年却没有丝毫怜惜心,强而有力的脚踏上你的胸口,冷酷地道:“是我对你太好,才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边说脚下边用力,眼见男人露出痛苦的神色了才慢慢地松开,冷冷地宣布,“永远记住了,你是我的东西,我想要的时候就得呆在我身边,到哪天我不想要了,也应该是我丢弃你,而不是由你任意离去。”话毕脚下重重一踏,狠声道,“明白了没?”

    “呜——”大牛发出痛苦的呻吟,胸口的闷痛令他几乎窒息,不过他还是挣扎地说出了心底的话,“不、不明白,我,不,不是东,东西。”

    “不明白?”吉盛天冷笑,“没关系,我会让你明白的。”说着将压制他的脚抬离。

    “呼呼——”千钧之力一去,大牛顾不得他饱含威胁的话,急促地喘着粗气。可还不等他气喘平,只听一声尖锐的破空声,腰上猛地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忍不住“啊——”地一声惨叫,泪眼朦胧中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中握着一只细鞭,猜想就是令他疼痛的凶器,心底一寒,颤声道:“小天,你做什么打我?”

    “哼哼!”吉盛天冷笑,反手又是两鞭抽在他腿上。

    大牛又是“啊——”地一声惨叫:“小天,我好痛啊!别打我啊!”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双眼无辜地望着上面的青年,那样子看起来分外可怜。

    可吉盛天却是铁石心肠般,一鞭接一鞭地抽下去,他使的是巧劲,不破皮,不伤筋骨,只在表面留下一道道红痕,却最能让人感到疼痛,且落点刁钻,专挑那些敏感易痛的地方下手,直痛得男人连连惨叫,身体不停地扭动,却怎么也逃不出手上脚上的禁锢。

    “饶了我!小天!饶了我吧小天!”大牛大声求饶,却换不来丝毫怜惜,只得胡乱嚷着,“我错了!别打了!我错了!”

    这话一出吉盛天便停了下来,俯视着浑身颤抖的男人,语气淡然地道:“知道错了,那说说你错在哪里。”

    “我——”大牛犹豫,眼见青年又扬起鞭子做势要打,只得道,“我,我不该偷偷跑掉。”

    “喔?”吉盛天放下鞭子,“知道不该了,那知道为什么不该吗?”

    他哪里知道为什么不应该了?他倒觉得自己这样做根本就没错,唯一错的只是不应该被抓了回来。见儿子又开始抬鞭子,大牛心里叫苦,突然想到他之前的话,忙叫道:“我是你的东西,所以不能乱跑!”